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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天涯恩义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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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佳期鹊误传。

至今犹作断肠仙。

桥成汉渚星波外,

人在咫尺天涯间。

欢尽夜,

别经年。

别多欢少奈何天。

情知此会无长计。

咫尺凉蟾亦未圆。

一日行军,日暮时大军安营扎寨。

阿里海牙下令早早歇息,只留赛罕带领一队士兵巡逻。

将蓝玉烟安排在自己营帐内侧,她也无话,秋波一转便起身而去,碧玉色的外衫随她的步履轻轻飘动,衣料上的大小雁蝶似欲展翼而飞一般。

思之不得,辗转反侧。

这夜阿里海牙一直没有睡,三更时分猛然听得帐外异动,再细细一听,分明有刀兵之声。

有敌来侵?赛罕办事向来利索,如有大军前来,他必定会拼死发出信号;既无信号,定是来人不多,他惟恐惊动全军,对明日的行军作战不利,所以正带领手下全力迎敌。

玉烟,玉烟怎么样了,阿里海牙不由打个冷战,披衣而起,倒履而向蓝玉烟那边奔去。

急急掀开帷帐,朦胧夜色中却见她犹在酣睡,散了一枕的青丝,浅浅呼吸,唇角微翘,神情极是安怡。阿里海牙不由长舒一口气,却听得帐外有人吼了一声,\"将军!\"随即又是\"啊...\"一声,似是痛极,不是赛罕却是谁?

阿里海牙素知赛罕性情,若不是危急时分决不会出声相扰,连忙大力摇晃蓝玉烟。

突兀的惊醒,蓝玉烟连忙坐起,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而清晰,先映入眼中的是阿里海牙湛碧色的眸子。

\"别出声,\"阿里海牙低低说道,\"今夜无论发生何事,你躲在帐中别出来。\"

蓝玉烟听到耳中,心下却是糊涂,只定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待蓝玉烟反应上来刚刚是真非幻时,只听得\"噗\"的一声,有人破帐而入,阿里海牙已然跃出。

蓝玉烟来不及多想,夜色中见来人个头甚矮,幽亮的双刀,一掀帏帐,便将枕下的碧烟剑朝赤手空拳的阿里海牙掷去,叫了一声\"接着!\"

那人也不做声,黑暗中二人你来我往便厮斗起来!

此时,几道黑色身影如箭般从帐外射入,其中一人直奔阿里海牙的背心而去,手中的短棍莹莹有光,在暗夜里倏忽划过!

蓝玉烟正要失声而呼之际,那骤然暴发出的凌厉杀气已让阿里海牙惊觉,只见他稍一提气,身形陡然窜上高处,来者的短棍、堪堪杀到的双刀均是落空!

蓝玉烟只感觉此人身形姿态熟极,却来不及多想,隔了帷帐看着阿里海牙身处险境,心里想的尽是怎样助他一臂之力。

阿里海牙在空中一旋身,身子却如失重向下跌落,蓝玉烟刚放下的心突地又提了起来,却见就在他即将落地的那一瞬,借下冲之力破空一剑,碧烟幽蓝的光芒乍闪,迎上来的刀便应声而断!

就在此时,蓝玉烟纵身跃出,看准了桌上的烛台,抄起来便冲过去与阿里海牙并肩作战,那烛台有些笨重,蓝玉烟用得极不顺手。阿里海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卖个破绽,使双刀那矮个迎头赶上,却被他一个小擒拿手,将那把未断的长刀又夺将在手,同时,叫一声\"接住\",将碧烟剑掷给蓝玉烟。

蓝玉烟接到手里,将碧烟剑霍霍舞将起来,莲有百态,清涟无染。倩影剑光之中,但见含苞的、怒放的、凋零的花,花瓣温柔拂动;初生的、犹卷的,亭亭如盖的叶,叶片无风自舞。剑光所到之处便流动成凝碧的波痕,如梦如网如湛碧的天空般,照亮了整个营帐。

\"玉烟?!\"使短棍的来者身子些微一震,低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能置信的痛苦。

此言一出,阿里海牙和蓝玉烟都是一惊!

君宝的声音?蓝玉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定睛一看,那人手中所持不是短棍,分明是一支玉箫!

\"君宝!\"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蓝玉烟可以肯定,那是他,一定是他!

他回来了?何时回来的?为何没有丝毫消息?为何会在这里?难道是来救她?

不是的,若是前来营救,他只要引箫而奏,就是最好的暗号,而他并没有......

一时之间,心头的种种疑惑便如风吹雾散,水落石出。

当日见他安然坐于岳阳楼顶,以一支玉箫奏出金戈铁马之音,便知他决非只是鲜衣怒马、诗酒风流的富家子弟,只道他性情只在山水间,习武原是为强身健体,未曾多想。结发之后,相聚甚少,二人相见时难,自是郎情妾意,却均是无意或有意地隐瞒了自己,蓝玉烟隐瞒的,是一段闯荡江湖有血有泪的过往;而徐君宝所想隐瞒的,却是过去、现在甚至将来。

他在担心什么呢,告诉她他的真实身分,怕她会担忧吗?

徐君宝此时心里千回百转,也不答话,眼中象冒火一般,一支玉箫纵横开阖,招招狠辣,一时之间堪堪与阿里海牙斗个平手。

碧烟剑锋利无匹,阿里海牙的长刀也所向披靡,此时对方也只剩下最初进来的矮个和徐君宝两人而已。

蓝玉烟柔肠百结,心乱如麻,顿时乱了招势,一时险象环生,突然听得阿里海牙吼道:\"玉烟小心!\"却见那矮个腿上一记秋风扫落叶挟着风势凶狠而来,她躲避得慢了些,那招扫过手腕,碧烟剑\"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蓝玉烟一时不知是痛是苦,这种性命悠关的当口,竟然是那蛮子在担心她的安危,而不是自己结发的夫君。

阿里海牙心知蓝玉烟不是那人对手,不敢恋战,侧身一剑,直挥向徐君宝的玉箫,徐君宝却不敢硬接,一跃闪到一旁。

阿里海牙飞身过去,拦在蓝玉烟身前,嘴里却对她道:\"快走,去找赛罕!\"

和那矮个片刻间便又过了几招。

蓝玉烟犹疑间转身,却见徐君宝遥遥举箫,对准阿里海牙的背心,她心知有异,但见箫口直射出一篷幽幽蓝芒,如流星雨般划过夜空!

来不及多想,蓝玉烟飞扑过去,人尚在半空,长袖却是运力拂了过去,蓝芒尽落,如洒落一地的星光,她松了一口气的刹那间,顿觉左肩上一麻!

就在此刻,一时灯火通明,护卫营统领札木合头前而入,如月也跟在一旁。

\"属下护卫来迟,万望将军恕罪。\"那札木合肃然而立。

\"赛罕怎么样了?\"阿里海牙立稳身形问道。

\"赛罕好样的,带着一队兄弟放倒了对方数十人,不过皆受重伤,已安排军医前来就治。\"

\"你的手有没有事?\"阿里海牙看向蓝玉烟,眸光闪动,口气里的关切甚重,任是一旁性情粗豪的士兵也听了出来,他们向来视之如天神的将军怎地也动了凡念,齐刷刷地向蓝玉烟看去,象要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蓝玉烟却是不答,眼神越过他,看向徐君宝,看见他黑色的夜行衣上血迹斑斑,看见他形消影瘦,看见他对她冷睨一眼,脚尖一动,踢起地上半断残刀,伸手接住,漫不经心挥动之间,一片衣襟缓缓飘落下来。

割袍断义?

相隔咫尺,却成天涯。

蓝玉烟身子陡然一震,心痛欲裂,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将此二人杀了!\"阿里海牙下令道,岳峙渊停的气势。

\"是!\"

徐君宝二人相背而立,严阵以待,护卫营一队人将他二人团团围上。

\"住手!\"蓝玉烟绕到阿里海牙面前:\"求将军放过他们!\"

阿里海牙微有怒气,正欲开口拒绝,见蓝玉烟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楚楚,仰面看他,眼里有无助有哀求有决绝有让他痛彻心肺的痛楚。

他又看向那个她叫做\"君宝\"的男子。动若脱兔般的身形,静若处子般的姿态,怨恨入骨的眼神,是她的夫君吗?怎不问青红皂白便如此对她?

或许......他的放弃,是自己绝好的机会?

\"札木合,放他二人走!\"从未见过这个好强的女子有如此的表情,阿里海牙心里的怜惜排山倒海,强自抑制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念头。

都说将军宠爱了一个岳州女子,原来所言非虚,否则将军向来生杀予夺说一不二,怎肯放过两个伤了自家兄弟的刺客呢?看着阿里海牙的神情,札木合不情愿地答应一声,带领手下散开。

\"都退出去罢。\"

\"是!\"

徐君宝二人也昂首步出营帐。

蓝玉烟感到肩上越来越麻,心知那暗器上有毒,她却不能说,若是说了,阿里海牙必定会让君宝留下解药,他若是没带呢?抑或是根本是没有解药呢?

但君宝他,知道自己中了毒吗?他定是不知道吧,若是知道,会心疼她吗?不会的,他不会心疼她了。羁身此处是她的错吗?他只见她与阿里海牙同处一帐,便当她是个不贞的女子,视她如敝履,没有问候没有怜惜甚至没有一个温存的眼神。她为救阿里海牙而中毒,他又怎会心痛?

再看他一眼吧,或许此地一别,今生不能再见了,即使再相见也是陌路。

\"......君宝......\"蓝玉烟奔到帐口,轻唤了一声,如有感应一般,已行至远处的徐君宝一旋身,看不清他的脸,但蓝玉烟却明明看到他瞬息光华幻变的冰冷眼神,但就是那么一顾之间,他和身边的人疾步如飞,走出了她的视线,只踩碎了一地皎皎的月光。

无限寒意侵上蓝玉烟心头,明明是阳春时节月华如水,她却仿如被抛落在亘古以前的洪荒旷野冰川雪原,所有的光明和温暖都在迅速隐没,无可言喻的孤寂和酷寒猛扑而来,充斥在天地不分的混沌之间......

蓝玉烟如一个溺水的人,不由自主地想抓住些什么,哪怕是一叶浮萍,肩上的痒麻却让她不能动弹,只是头重脚轻,栽到了一个暖暖的有着青草般气息的怀抱里.....

怎地就放那二人走了呢,她的肩头明明透出一点血痕,想是当时被长发盖住了。

阿里海牙拥住怀里的女子,\"如月,速唤恩合来!\"

此刻,他心中、眼中别无旁骛,轻轻抱起她走向榻边,不曾看到如月离去时幽怨的神色。

阿里海牙不及多想,很小心地扒开她的衣服。

一点蓝芒微闪在她圆滑的肩头,周围已渗出蓝黑色的血珠,衬着莹白如玉的肌肤,烛光下显得甚是妖艳诡异。

他心中大悸,回望地上,类似牛毛般大小的蓝色细针落了一地,那是本来应该射中他背心的啊。

看准了那针上没有倒刺,他以手镊住那针尾,轻轻从她肩上□□,那针尾却已是全黑的了。

\"针上淬有剧毒。\"恩合的话证实了阿里海牙的猜测。

\"能不能治?\"

\"这个……\"恩合敲了敲脑壳,犹疑着。

\"你听着,要是她死了,就将你军法处置!\"阿里海牙眼神凌厉。

那恩合大夫骤然一惊,\"将军,目前应当机立断,割开蓝姑娘的肩膀,放出毒血,这个却是不难,只是惟恐伤口溃烂;另外,在下细察蓝姑娘脉相发现,此毒已随血液行遍任督二脉,若不能尽快找到麝香这味可以通关透窍的药内服,恐怕......性命不保啊。此地偏僻,哪里去寻麝香,在下实是爱莫能助。\"

\"割开?\"让那样凝脂般的肌肤鲜血淋漓?溃烂?阿里海牙倒吸一口冷气,\"不行!我来吸行不行?\"

\"将军,万万不可!据在下观察,此毒见血封喉,将军口内若有一点伤口,便会中毒。将军千金之体,万人之统率,大元之栋梁,切不可贸然赴险!\"

恩合越说越激动,双膝跪倒在地。

此时,如月奔上前来,也跪了下去,牵住阿里海牙衣襟:\"将军,如月的命是将军赐的,让如月来!\"

\"我口内并无伤口,\"阿里海牙叹了一口气,走到蓝玉烟身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不容置疑的口气。

\"将军……\"二人异口同声叫道,大夫连连叩首,如月泪眼盈盈。

\"都起来!你二人去寻麝香要紧,向札木合传我的命令,今日大军不发,让他派一队人马随你们前去,快去快回!\"

两个人相视着缓缓起身,知道阿里海牙的个性,除了遵命也只有遵命。

阿里海牙坐到床上,向蓝玉烟俯身下去,唯恐弄痛了她,他的唇轻轻地覆上她的肩头,无预料的温暖光滑,传入鼻端淡淡诱人的体香,让他心跳陡然加速,唇却滞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唔......\"她轻不可闻的一声□□响在他耳边,却如惊雷般振聋发聩。

她命悬一线,自己却绮思横生,阿里海牙不由暗自羞愧,敛住心神,一口一口地吸出毒血,直至那血色变为鲜红方停。

想了想,又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倒出一点淡绿色的液体,敷上她的创口。等那薄薄的一层药尽数滋润而不见时,才为她拉好衣衫,盖上被子,起身走到一旁。

中人欲醉的清香弥漫四围,阿里海牙深深吸了一口,知道是手中这瓶御赐碧凝露的味道。

这是那年襄樊之战大胜之后,大汗亲手所赐的。 \"海牙为国朝之名将,皇族之俊杰,定要谨慎珍重才是。\"大汗的话似乎就响在耳边。

可那次让蓝玉烟伤了胳臂也不曾舍得用过,今天却用了,大汗知道,定会龙颜不悦吧。

阿里海牙不由笑了一下,忍不住又转身看向蓝玉烟,要是大汗知道,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阿里海牙,竟会甘冒生命之险为一名女子吸毒,那会不会震怒呢?

这个女子,是宝音最爱的人,曾是他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人,不惜同归于尽也要取他性命,却又救他于疾战中......

也是这个女子,并没有让人乍见便屏息静气的美貌,却让他心底的爱意如狂风挟着野火燎过秋日的草原,一发不可收拾,不止不再想杀她为宝音报仇,甚至于甘心为她而赴死!

阿里海牙走上前,慢慢地抚顺蓝玉烟凌乱的长发,悄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玉烟,我从此定当好好待你,你是我的......\"

不知赛罕他们怎么样了。阿里海牙握紧手里的碧凝露,疾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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