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半年没更新,真的对不起各位喜欢我文章的亲。从现在开始,我会尽量的写,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我写作的动力,再次感谢。 13A
昨天老板很神秘的穿了传说中的军装,拎了个小小的黑色皮箱子回到实验室。那种神秘兮兮的样子让每个人都好奇起来,也顾不得好奇心是不是真的会杀死猫。一大早我们还打着哈欠喝咖啡,讨论昨天晚上的NBA球赛和电视剧,老板一声令下开会。很难看到一向带头不正经的老板要求开会,上次的会议中心主旨开始是什么不记得了,后来变成了强调我们不可以在写报告的时候喝咖啡再用报告纸擦嘴。
我们嘻嘻哈哈的进了会议室,看见一侧坐着的几个严肃军人,再瞄瞄他们的军衔,天,还是老实一些比较好,他们只要一个眼神大概我的绿卡就完了。这个时候同伴还在吵吵闹闹,对于一大早被挖出来开会表示很不满,老板并没有说什么,他关了灯打开幻灯仪。当几个照片出现的时候,我的血都仿佛一瞬间冰凉。照片里分别是两个美国军人,看他们的制服应该是在非洲的军队,而照片里的人,鲜血模糊,头部简直变成了流血的头骨。后面的照片是病理切片,我不用看也知道所有的内脏都被腐蚀掉了,从微血管到主动脉都已经不能被称为是血管,本来紧密连接的细胞不用显微镜也会知道它们已经破碎分离。造成这么可怕症状的,只会有一种病毒:丝状病毒,臭名昭著的埃波拉病毒就是其中一种。旁边的女同学已经恐惧得发出低声的尖叫,引来军人们不满的眼光。
老板给我们看这么血腥的照片,一定是有理由的。我期望千万不要是派人去观察患病的人,那实在是对良知的一种折磨。而老板最后宣布的消息更让人郁闷,被传染还没有发病的三个军人今天将送进我们实验室的隔离舱进行观察。隔离仓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面的空气在循环出来之后直接混入燃烧气体充分燃烧,而进入的气体也是经历了各种消毒程序。除了病人,谁都不能进入,而每个隔离仓都在里面的病人死去后被彻底烧毁,官方的说法是在病人康复至不再携带可致病病原就能离开,而我在这里工作三年了,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活着离开。甚至他们连骨灰都不能带给亲人,他们接触过的任何东西都必须烧掉,而亲人往往不能忍受看着他们与不可战胜的病毒间的争斗,所以我们经常都不会通知患者家属来看望。我知道的唯一一个被交给家属的遗物,是一位中尉的项链,经过标准温度的燃烧之后,交给了他的家人。这次又是三个,出去的时候,是三具没有骨灰没有尸体的棺材,覆盖着国旗。
到美国这个实验室三年来,我见过的死亡超过我从前的总数。美国不断的向非洲,东南亚,南美的热带雨林地区派军,这些地区正是全世界病毒滋生的源头和仓库。埃波拉最早就是来自于非洲雨林的,当地人开荒而染上病毒,最后威胁到当地派驻的维和士兵。在死亡的阴影之下,我开始反省自己对于爱情的态度。如果我现在病了,死了,我会后悔什么,我会期待自己的下一世有什么?我今年28岁了,无论是上大学还是出国留学,都一直很符合自己的预想,一直很顺利。然而我的爱情,却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工作的时候必须专心,回宿舍又会被朋友拉出去打球泡吧,自己安静的时候很少很少,而每个安静的时刻,飘在我思想里的都只会有一个人。我知道他没结婚,没有什么绯闻,他们公司以快速的发展和繁重的工作而著名。那个工作狂,他压榨自己,也不放过别人。我也知道,他大概在某个神秘的角落,藏着他的现任爱人。
我没有什么信心去认为他还爱我,时间和距离足够让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变成可以忽视的尘埃,而且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去动物房喂那几只从菲律宾买来的猴子,其中有一个好象不太活泼,我在观察记录上开玩笑的描述它“思念东方老家的爱人而导致了精神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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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能描述我的词汇,大概除了工作狂,就剩下周扒皮了,因为我每周都强迫1/3的人加班,虽然我对于加班费并不小气,他们还是给我按上个绰号。我真是讨厌休假啊放松啊这些时间,工作紧张些有什么不好,赚得多消费起来会爽快很多,也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但是我每天都有一个小时专门开小差,这个时间我会连上网络,在熟悉的实验室网页上翻看他的近况。他在那边快乐很多,好象回到他的大学时期,每张照片上他都是笑容灿烂,而他们圣诞节的录象上,他被人用啤酒喷了一脸,回手抓了奶油蛋糕就抹回去,疯狂嬉戏的样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录象我偷偷下载下来,有时候晚上看看,觉得自己也快乐一些。
他自己有一个日志站,大多数时候是跟他的同学开玩笑或者讲讲下个阶段实验的预想,大概每两天更新一次。最近的一次更新,他说老板既然穿了军装,那皮箱里必须是他的□□。留言则是什么都有,乱成一团。他一直好奇心很重,我教育过他,好奇心杀死猫,他也改不掉。举个例子,刚在一起住的时候我添置了一些厨具,其中有一个新的燃气灶,用法比较古怪,打开之后火立刻是最大,顺着同一个方向拧火才会小。他很好奇总是顺着一个方向拧螺丝怎么不松,某天就自己动手把燃气灶拆了。我到家的时候,厨房简直变成了车间,满地的工具和零件。今天他大概不会更新的,我按老习惯上去看他的录象。点开,录象没有了,是几个写着重要通知的大字跳来跳去,而我没有他们实验室的ID,看不到内容。无聊之下,去看他的日志,今天的内容让我几乎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的同学把他描述不活泼的菲律宾猴子的观察记录贴了上来,“思念东方老家的爱人而导致精神抑郁”,真亏他怎么想的出来。
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开心。他的猴子会想念家乡的爱人,那么他呢?也许他也会想念我。
在他去美国之后,我已经彻底戒了酒,烟酒都戒掉了。心里总是有种感觉,觉得他会回来,所以我要健康的活到他回来,回到我身边。大姐跟我说起过维维他们的实验室,我是听不太明白的,只知道在病毒学的研究领域非常有地位,而且有美国国家基金的巨额拨款。我要是他,也不会回来了。那边的条件多么好,都是他期待的,放松的环境,轻松的人际关系,光明的学术研究前途,换了我,我也不会回来的。
突然想起来一句很煽情的话。我的爱,隔着太平洋,我努力看过去,也看不到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