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乎能掩埋一切喧嚣。寂静的十字路口,黄灯默默地闪烁着。
这是个连飞车党都没有出动的夜晚。
“靠。”微弱的路灯下只能依稀看得见点东西的街心公园内响起了完全与这宁静的夜不和谐的声音。水逸云踢飞脚下矗立在路中央的石头,满意地听到不远处湖面传来被打破的声音,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刚刚被好不容易钓来的女朋友甩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如今开始数落起来。“破女人,烂女人,贱女人,臭女人,死女人……”正要说道以后与女人划清界限,突然急刹车。女人嘛……还是要找的,不然老子这优秀基因不就绝后了?
“靠!这女人把老子吃的光光的,拍拍屁股就走人!”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下的点家底被那个女人挥霍得干干净净,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再怎么说也是个出来混的!怎么就被个女人耍了?!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水逸云简直有了跳湖变鬼吓死那个女人的想法。
眼角扫了扫公园,想找点可以遮盖的东西,家都没心情回的他正想就在这里凑合一晚。
等等。注意到垃圾箱旁边有一团黑乎乎的物体。
哈!这里不就有个流浪汉嘛,跟他借点铺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正想开口,声带刚发出“请”字就停驻在夏夜微冷的空气中。这躺在垃圾箱边的人与这公园可说是一点都不搭配。不,更准确地说,他仿佛根本不应该存在。
因为……
他怎么穿着这种怪异的服装?看脸嘛,是个男人没错,但怎么穿着这么长的裙子?而且还留着可以媲美电视上专门跳民族舞的女孩的头发!忍不住上去摸了摸。不会吧?简直跟绸缎一样嘛!难道是神仙?或者是妖怪?对对对,肯定是妖怪,看他这装束就绝非善类!绝非善类是什么意思来着?
抓耳挠腮不知所云的他眼神聚焦在男子的腰上。哇靠!虽然是视觉不能很好派上用场的晚上,但是水逸云的眼睛还是抓住了男子腰带上系着的东西----玉佩!这家伙不是神仙不是妖怪是老子的摇钱树啊!!!左看看右看看没有情况。脸上立马显现猥琐的神情,一边舔着舌头,手一边摸上了男子的腰。
“啪”,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水逸云的汗也跟着“唰”一声冒了出来。
男子刚刚禁闭的双眼此时直愣愣地盯着水逸云的脸。深黑色的瞳孔里危险在弥漫。水逸云清晰地听到自己狠狠咽了口口水的声音。他试着抽抽手,却被拽得更紧。
“哼。”男子突然从喉咙里轻笑了声,“还想跑么?”语气仿佛是千年冰山逐年封冻般冷漠。
水逸云的汗瞬时结冰。没结冰的,可能只有舌头了。“哪……哪的话,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啊。只是看你在这里躺着怕你着凉而已。”强作镇定,希望这个人能好骗一点,但光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于是水逸云脑子里又骂了那个女人一千遍。她要是不甩我我就不会恍惚地跑到这个公园里,我要是不跑到这个公园里也就见不到这棵我生命中的摇钱树,我要是见不到这棵我生命中的摇钱树也就不会财迷心窍地想要拿他的佩玉,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奶奶的!
男子又是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眼神却还在降温。“还想赖帐?你这张脸就算是被烧成灰我也认得你。”
完了啦~!水逸云已经开始叫苦不迭了,这烂俗的台词怎么又出现了?不会是有个跟我长一样的人欠他很多钱跑路了吧?怎么倒霉的事都落我头上啊?老天爷~我上辈子究竟做错什么了?
看着面前表情变幻无常,欲哭无泪却怎么看都是那个人的水逸云,凌翾然将他拉起来,冷冷地说:“跟我回府上,我想我应该有权力处决你。”
“什么?处决?喂你别不讲道理好不好?我就算再怎么对你的佩玉有兴趣但也没有拿到嘛,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带我去警察局啊?”水逸云觉得事态有点严重,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命里的摇钱树,根本就是个跟警察局长有关系到可以随便处置犯人的危险人物!呜哇!我不要啊啊啊啊~
正奋力挣脱凌翾然时,凌翾然动作却骤然停顿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一向精明的他看到眼前完全陌生的景象后只能呆呆地问道。
这人多半是个傻子。将刚才给这个男子下的定论推翻,水逸云心里欢呼起来。
凌翾然回头看着他。奇怪的服装,奇怪的首饰,烦躁的说话方式。用手探测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毫无真气震荡的身体。
认错人了!凌翾然正欲放开手劲,看到水逸云立马转为轻松的脸,复而又握紧手,看到那张脸又扁了下去。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水逸云听到“冰山”在问他,立马谄媚地笑道:“这里是公园。”后面还肯定地加了个“恩”,看到“冰山”又皱起了眉头,忙又说:“街心公园。”
“冰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他的附加答案而舒展开。感觉压附在手腕周围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增加,水逸云开始担心他的手会不会因为血管爆裂而废掉。此时他心里已经哭淹了长城。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小学一年级入学的时候妈妈嘱咐说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他妈的,现在想起来有什么用啊?都快被分尸掉了啦!14岁就叫嚣着从家里跑出来说要好好地闯出一片事业让家里那群爱说闲话的三姑六婆们看看,结果现在混了3年也只是一个小混混,还不是正业。3年来一次都没跟家里联系过,不知道......爸妈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儿子......老爸老妈......你们现在在做什么事呢?知道你们的儿子现在马上就要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么?想到这里,几年来堆积起来死死压在心底的苦楚一齐涌上喉头,不顾一只手还在“冰山”那里吊着,蹲在地上就哇哇大哭起来。
凌翾然哪知这小子好好地突然哭起来作甚,顿时有些乱了手脚,但心想这小子虽然不是那般狡猾的“云儿”,但一定与他非亲既故,不可不防,于是决定不予理会。谁知这小子的哭声越来越大,还把鼻涕眼泪都蹭在自己的袖子上,搅得凌翾然头痛不已。
正专心哭嚎的水逸云突然被一股大力拽起,声音就那么戛然卡在嗓子里。“闭嘴。”凌翾然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心里更是心烦这大男人哭什么哭。忽略水逸云已经梨花带雨的脸,视线扫过就继续猜测自己的方位。但又似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转过头,死死盯着水逸云的左耳看。水逸云正想再续悲情结果被这一望结结实实地把情绪吓了回去,呆呆地顺着凌翾然的视线摸去,触到了左耳上的那枚耳钉。心里一凉,这只耳钉是那个女人说这样比较帅才去扎耳洞戴上的,如今另一只耳钉已经从身边走开,这只又留下干什么?正想到伤心的地方,却感觉“冰山”的手迅速地拿开,见他尴尬地背过身。正奇怪为何终于肯放过他,又听到一句冷硬的“对不起”,更是大惑不解。不过这可是逃跑的机会,不然着别扭的“冰山”又抽住哪门子的筋再次绑架他怎么办?
“我......” 水逸云听到“冰山”出声了,刚伸出的右脚讪讪地收回,“刚才真是失礼了。”哈?失礼?恩恩,确实很失礼。水逸云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会负责的......”负责?恩恩,应该负责,起码也要赔着百八十万的。最好那块玉佩也算进去。然后衣锦还乡,哈哈!水逸云这下是一边点头一边流口水。
“负责娶你。”恩恩,应该......什......“什么?!”水逸云几乎是喊出来的。这座“冰山”是把脑子冰镇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