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巡演耽误好久
我错了 苏醒就这样认识了张虞。
张虞长得很不错,细长的眼睛,高耸的鼻梁,虽然称不上貌比潘安但也算是英俊了。只是张虞的眼睛没有那么澄净,大概是江湖的风沙模糊了视线。
苏醒救张虞纯粹是顺便,张虞掉在陷阱里,玄色长衫上沾满了尘土,样子很是狼狈。如果不是呼救声让苏醒意识到前面还有一个坑,苏醒可能也掉下去了。所以苏醒救了张虞,在他看来是报答张虞了。
武林人士掉在陷阱里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只是这陷阱确实太深,伪装得又太好,如果一直抬着头走路的人会掉下去也并不奇怪。苏醒不喜欢抬头走路,因为那样看不见路,也看不见其他的人。当然,苏醒也不会低着头走路,低着头走路别人也就看不见你。
张虞属于抬头走路的人,掉下去的时候惨不忍睹。他的发髻乱了,白皙的脸上都是灰尘。张虞轻功再高也没办法应付光洁的坑壁和深坑,他在坑底先轻蔑地一笑然后是气恼地跺脚然后是谩骂最后变成了呼救,最后的最后被路过的苏醒救了上来。张虞上来后拍拍尘土整理仪容然后才对苏醒微微抱拳,算是感谢了。
苏醒觉得这个人和陶之丞不一样,似乎有点意思,苏醒的兴趣上来了,于是两人结伴而行。
张虞总是板着脸,苏醒唠唠叨叨说什么他都爱理不理。有时候苏醒和张虞开玩笑,张虞却用无比认真的神情看着苏醒,看得苏醒心里发毛。不用这样严肃吧……苏醒在心里叹口气,和张虞同行果然不好玩啊……
张虞不搭理苏醒,苏醒便自己找开心的事情做。苏醒上树,下河,欺负野猪,捅马蜂窝,挖坑,张虞默默地在一边练剑,只在苏醒挖坑的时候抱怨两句,大概是他曾经掉进坑里所以心里多少有些疙瘩。苏醒不疯的时候就偶尔偷看张虞练剑,他的剑法很有大家风范,一招一式都很凌厉。陶之丞的是随意,那么张虞的就是严谨。张虞不介意苏醒偷看,他相信苏醒不可能学会。不过苏醒也没用心去学习,倒不是苏醒太贪玩,其实苏醒在看第一遍的时候就了解了张虞那套剑法的剑路和精髓所在。苏醒从内心赞叹世间还有如此绝妙的剑法,但是苏醒却并不喜欢。因为觉得那样的剑法太累了,虽然也很好看,但是约束太多总是觉得很不舒服。
苏醒也练剑,苏醒练的时候张虞就板着脸教训他:“你的剑法太没有章法了。这里不应该这样。真不明白你从哪里学的啊……”张虞忍不住就上前给苏醒比划,告诉苏醒应该这样,那样……苏醒看着张虞严肃的脸,想笑又忍住,认真听着他的指导,纠正自己的缺点。但是剑路方面苏醒依然我行我素,自己该怎样还怎样,头一次的斜刺下一次练就变成了横扫,甚至有时候干脆就是一顿乱砍。张虞气恼,却也不能怎样。
最后张虞干脆彻底无视苏醒,两人每天就是简单的对话。苏醒安静的时候就哼歌,家乡的小调哼唱起来蜿蜒绵长,越发觉得思念。只是苏醒还不想回家,他总觉得还没有看够外面的风景,江湖的波涛他没有看见,现在回家似乎不够圆满。
苏醒问张虞:“张虞,江湖是怎样的。”张虞想想,认真地说:“腥风血雨!”苏醒歪歪头,大概是这个回答还比较让他能接受。
“那如何生存呢?”苏醒问出来就觉得自己傻,武功高当然就能生存啊。张虞眉毛硬朗起来,眼睛闪闪发亮,缓缓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张虞是崆峒派弟子,崆峒派最出名的是七伤拳。拳谱记载,此拳法出拳时声势煊赫,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敌人抵挡不住这源源而来的劲力,便会深受内伤。崆峒派弟子无一不为能学习七伤拳而削尖脑袋往上爬,因为不是每个弟子都有资格的。但是修练七伤拳也有很大风险,如果不是内力精深淳厚就鲁莽学习,对自己便有极大伤害。人体内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一练七伤,七者皆伤。所以所谓“七伤”,乃是先伤己,再伤人。这个道理很简单,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明白,他们恨不得自己一夜之间成为天下第一。他们追逐着所谓的“第一”,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有这个本钱打上第一的烙印。
张虞不想和别人一样,并非张虞没有野心,也并非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张虞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何况是先伤己,再伤人。和对别人的伤害相比,他更加在乎自己的安全。张虞看重自己,在乎自己,所以他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张虞就练剑,在别人想方设法练七伤拳的时候他没日没夜地练剑。张虞是认真的人,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连动作的收放,力道的拿捏,气息的运转他都按照剑谱来做,严谨工整,完美无缺,带着张虞特有的霸气。张虞将崆峒派仅有的这一套“七情六欲”剑法练得出神入化,招招都带着杀机,他的剑风凌厉,剑花开处没有任何空隙。
尽管这套剑法名字很俗,但是张虞很满意。世间的刀枪棍棒暗器秘笈都不是最厉害的,人的七情六欲才能真正置人于死地。欲望是可怕的武器,有了欲望就会有癫狂,所谓魔由心生,一旦自己被欲念所左右就会先乱了阵脚,就会漏洞百出。不是敌人杀了你,而是你自己杀了自己。张虞坚信这一点,所以他从来都认真地去看每一件事情,斟酌它们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的损失。如果自己有任何一处弱于别人,那么别人总能找到他的软肋给予痛击,有弱点的人谈何称霸武林?所以张虞可以忍受长期的嘲讽,但是他不能忍受一次的失败。张虞内心是骄傲的,他一直努力成为完美的人,因为只有完美才会无懈可击,才能战无不胜。
张虞认为给这套剑法起名的人是真正的高人。
不过苏醒恰恰相反,他觉得这名字真的俗到无与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