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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另半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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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影等人在尹阳浴血奋战之时,白缃却发挥她爱玩爱闹的可贵本性,将灵隐寺闹了个天翻地覆。

当然,虽然像爬树偷藏经书之类的小祸不断,但是原则性的大祸白缃还是很识趣地没有去闯的。她常常会想尝试半夜溜到大殿里,在佛像身上画鬼脸是什么感觉,不过眼下显然紫洛讲的故事要更吸引她一点。

“天龙帮灭了之后,程虎便在各个村镇间徘徊,凭着一身武艺,在一间武官里做了个武师,每月领着二两俸银,日子倒也过得平静,不久,便娶了个良善人家的女儿,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也慢慢淡了下来。

“可惜上天没让他过上多久的舒坦的日子,朝廷内乱,四出起兵,程虎和他的妻儿也被乱兵冲散了,走投无路之下,他招募了一帮同样处境艰难的难民,重上平沙山,组织了一个‘虎帮’,干着原先的勾当。

“但人总是会累的,此时的程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胸怀壮志。如今的他经历过阴谋叛乱,达到过一生的巅峰,尝过了一夕坠落的滋味,也享受过娇妻爱子环绕身畔的安宁幸福,虽然他如今仅有三十余岁,但人生的大起大落,早让他的心变得沧桑。

"一日他率领着弟兄们下山打劫,只有当时的二当家刁二,因为身子微恙,而留守山中,也就是这一日,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那日刁二身子不适,并未随他们下山‘办事’。□□上的劫匪们都喜欢把下山打劫称作‘办事’。刁二的小小不适,为他的夺权计划赢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这一点,无论是意欲退出的程虎,还是野心勃勃的刁二,都是没有预料到的。

“那日,他们打劫的是一个很富有的商行,程虎一行杀光了所有的人,却留下了一个十岁的男孩。只因,那男孩太想他那失散已久的儿子。

看着这个孩子,他突然想起了天老大带回的那个孩子,他不由自主地喃着:“轻风,轻风,尚轻风……”,这一刻,仿佛也预见了他的命运。

他把这个孩子带了回去,给了他起了个名字,叫利锋,那也是他失散已久的儿子的姓名。

“程虎对利锋很好,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可利锋并不领情,自从看见程虎杀了整个商行的人以后,他就恨死了程虎,毕竟,那是他与家人失散后,收留他的地方,程虎对他再好,利锋也不会忘记,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腥与罪恶。

“反倒是刁老二,利锋本就未见过他,再加上又生得斯文白净,颇有才识,待人温文尔雅,让利锋对他大为亲近。程虎也别无他法,只得将利锋交予刁老二照顾。

“那刁老二虽然真真是个人才,文武双全。但他的野心,也是不小的,他早已看出程虎的退隐之心,伺机取而代之,却又明白程虎的才干并不在自己之下,惟恐程虎一怒之下解散虎帮,至使自己一无所得。

“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程虎对利锋与众不同的态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接近利锋,让他对自己百般信任,私心里,决定将利锋培养成打败程壶的快刀。

“春去冬来,眼看着又是春节到了,几年来,刁老二早已将利锋训练成了最好的杀手。程虎看见利锋由一个孩子成长成一个健壮的少年,金盆洗手的决定更是坚定。终于,在除夕的夜晚,借着酒意,他向群匪提出了解散虎帮的决定。

“群匪都是程虎一手带起来的,程虎此言一出,众人骇然,不明白程虎此言何意。只有刁老二心里明白:机会来了。他急忙站 出来:大当家的醉了,说的都是醉话,弟兄们别当真。我扶老大进去休息,明儿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来,利锋,帮我扶大当家的进屋休息。

“利锋自然不领情,即便是刁老二开口,但叫他搀扶他毕生的仇人,依旧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只是冷冷地跟在一旁,让刁老二独自搀着程虎,缓缓地进了内屋。

“刁老二是聪明人,对于今日的决定,他早有准备,也和轻风商定了对策;因此一进屋,利锋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温顺地叫了一声程叔。程虎宠溺地望着他,伸手抚摩他的头发,就在程虎的手掌即将沾到他的头发的时候,利锋出手了。

“一直掩在右袖中的匕首刷地亮了出来,插入了程虎的左胸,程虎此时只有右手发力,那临死一击,依旧足以让利锋脑浆迸裂。但他只是看着利锋那双酷似自己的眼睛,和那与当年轻风一模一样的眼睛,手颤了颤,最终还是无力地落了下去。利锋将匕首拔出,程虎的血溅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清秀的脸狰狞得像个修罗。

“程虎从来就是个聪明人,早在变故发生之前,他就明白事情的始末了/他年轻时的叛动让他对今日发生的一切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他恍然想起了当年的天老大,在心里苦笑一声,或许,轻风也是天老大的儿子吧。

“冤有头,债有主,这话说得果然不错。当年的事件,今日又重演了。只是程虎,已由当年意得满志的主谋者,变成了今日狗延残喘的濒死者了。

“刁老二见利锋一击得中,心中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仰头哈哈大笑。笑足之后,才得意地走到程虎身边,带着一种蔑视的语气询问他的遗愿。

“现在的程虎,自然明白当年天老大的心情了,他挣扎着说:‘你赢了,希望……你……在得到……得到你想要的……的东西后,不、不要……亏待利锋,他、他还只是、是个孩……子。’

“说完,便倒地而亡。

“利锋被程虎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着实无法想象,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仇人,死前的遗愿,为何竟是放自己这个凶手一马?!刁老二却只是桀桀一笑,‘这个不用你这个死人提醒,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他反手拔出程虎胸口的匕首,往后一掷,那足以切金断玉的力道将尚自沉浸在吃惊和迷惑的利锋生生钉在墙上,气绝当场!

“刁老二缓缓回身,笑得愈发阴沉:‘就算是看在他乖乖帮我杀了你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他死得太痛苦的!’程虎算计了天老大,却未曾料到,自己最终也被人以同样的手法算计致死。

“如天老大和程虎这般,虽行事不正,也算得上一世奸猾,智勇双全之人却身死人手,世人也只能感慨,世事无常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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