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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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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有些阴暗,隐隐有些要下雨的兆头,易辰霜瞥了一眼书房一角的盆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疯狂地抽高却从不开花的东西是什么。

这样下去,那个花盆不久以后便显得太小了。

他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向来不是情绪容易起伏的人。

天气的关系么?

他又不是女人,会被这种东西所左右。

女人总是比较敏感。

他想起了梅香,忆浓,凤三娘。

艳丽的梅香,清冷的忆浓,温秀的凤三娘,他在不同的女人身上得到不同的安慰。

女人对他这样的人意味着什么?仅仅是床伴而已么?

他不能将她们看成简单的□□,他同她们在一起时除了身体也能感受到心的交流,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或许也挺喜欢她们——肯花那么多银子供着她们,自然不会毫无理由。

然而这种喜欢显然还不能使他付出除了银子以外的更多的东西。

从过去到现在,他一共有过多少女人呢?

比起普通富人家的公子哥儿,应该要少的多吧,甚至也许比不上一个住在京城闹市的地痞。

从前他从没想过这些,今天一想起来却更添烦燥。

那日在书房中的情形忽然又浮现在他脑中。

七夜。

那个人当时究竟在想什么。觉得他不正常?怀疑他有问题?怀疑他对床事已经失去兴趣?

喜欢女人的男人,不论看起来有多么清心寡欲,多么满不在乎,在女人这一点上,却是绝不肯认输的,即便不举也是一样。

易辰霜当然没有任何身体上的问题。

这才是使他烦躁的原因。

一个人若是想向别人显示自己在某方面毫无问题或者很优秀,而又找不到恰当的途径,难免会比较烦燥,容易冲动。

如果七夜是女人,他相信他早就已经在他的床上。

没有什么比亲身说明更有说服力的。

可是他不是。

这使易辰霜的烦躁如同这天空中的阴云,虽然没有下雨却总是无法驱散。

他手中的书一直停留在同一页。

恰在此时,门响了,他沉沉的唤了声“进来”,进门的却恰是七夜。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瞥了他一眼。

他着了一袭淡蓝衫子,发带是深青色的,手上端着一个乌木托盘,盘上是一个青花盅。

他做什么?

他向他走来,神情温和平静,眼中似乎有些微的笑意。易辰霜发现只要他没有不快,似乎很容易便会笑,他笑的时候眼角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

唯一一次惹他不快是因为他弟弟的事,他气得跟他动手。

这么说起来,每次提到那位弟弟他不是沉默便是岔开话头。

从前的事也是。

此时七夜已经走到他书案边,将托盘放下,道:“方才在外面遇到阿二,端了膳房煮的点心,我正要来书房,便顺手替他端来了。”阿二是易辰霜院里的哑巴仆侍。

七夜做起这些事总是显得理所当然。

见易辰霜毫无反应,他伸手将盅盖掀去,将勺子放进去,递到他眼前,道:“趁热吃。”

他完全不像一般的仆侍,对主子毕恭毕敬,不敢做任何逾矩的举动,不敢说任何本分以外的话。他的举动令人觉得关怀他人似乎是他的天性,不论对象是谁。

盅内是蜜渍梨羹。

现下是四月,北方莫说梨,连梨花也未开,江南略暖些,也只出了花苞,这梨是自西域东陀耶国快马运来的,是当地名产,混着旧年的蜜渍玫瑰,盅盖一掀,香气立时四溢。

易辰霜却对这些婆婆妈妈的点心毫无兴趣,他注意到的是拿着盅的手。

骨节分明,肤色白皙却并不细腻的手。

男人的手。

他的指甲修剪齐整,没有污垢,说明他不是个邋遢的人,指甲有光泽,说明他很健康,指节比一般男人更粗大些,说明他是个习武者,虎口处有茧子,是经常握剑的痕迹,手背和手指上有疤痕,是由于练剑和干粗活。

一个人的手总是能透露很多东西。

易辰霜伸手拿过青花盅——他是用左手拿的,右手顺势握住了七夜还未收回的手。

七夜有些惊讶。

易辰霜将那只手翻过来。

手掌宽平,掌中有厚茧,这几乎是所有习武者的共通之处。

他用手指轻抚他的掌。

易辰霜的举动令七夜觉得疑惑,他的手心有些痒,他想抽回手,然而他刚一动易辰霜的手劲也随之加大,他低头看易辰霜,后者却完全没有看他——似乎他的全副注意都被他的手吸引了。

手有什么特别好看的么?七夜无奈,论手力,他当然也不是易辰霜的对手,他不再挣扎,任由易辰霜将他的手翻来覆去。

易辰霜又伸手将他的另一只手拉过来。

两只手放在一起,才是一个人完整的一双手。

完整的一双手,似乎更能令人看清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刻,易沉霜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人一下子在他脑中清晰具体起来,而不再面目模糊。

他仰头,那人的脸就在眼前。

他发色浓黑,眉既不像男子般粗豪,也不似女子般细巧,眼睛大小适中,眼珠既黑又亮,挺鼻,薄唇,肤色细白。男子的美也分好几种——眉目疏朗英气逼人的,五官分明气质沉稳的,清秀儒雅温润如玉,或是精致妖冶倾国倾城,如果说易辰霜是如松柏般挺拔俊秀,独立冷淡,那么眼前这人便是杨柳,秀美的,温和的,容易亲近的。

这样的长相却似乎对男人女人都有着异样的吸引力。

易辰霜看着他,那人的眼中写满疑惑,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沉,连带书房内也不太明亮,这样的天气总是令人滋生出一些奇怪的情绪。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坐。”

做?做什么?七夜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

易辰霜看到他毫无反应地僵硬着身子,皱了皱眉,道:“为什么不坐?”

眼前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易辰霜有些不耐烦,“你这样站着,我与你说话很吃力。”

七夜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是叫他坐下?可是——

他环顾四周,整个书房唯一一柄椅子就在易辰霜身下。那么他该坐到哪里去呢?难道他的意思是叫他坐在书案上?这当然绝不可能。还是一边的矮榻?他实在无法捉摸他的心思。

易辰霜将身下的椅子挪了一下,侧转身子对着七夜,确切的说是他的双腿对着七夜——难道他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为什么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易辰霜不禁自己也有些疑惑。

他伸手将眼前这人一把拽到自己腿上,伸手揽住了他。

总的来说,七夜的身形比他要小些,这样的接触并不令他厌恶,反而使他有些做坏事的兴奋感。

这一天的气氛的确很奇怪,若是在从前,这对他而言简直难以想象。

他轻抚他的手臂,将那青花盅拿到眼前,轻声道,“我不想吃,你替我吃了吧。”

易辰霜怀中的七夜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奇怪的是他似乎只是有些吃惊,却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愤怒。

“你也不喜欢么?你喜欢什么?”易辰霜用手指触了触他的脸。

七夜没有作声。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易辰霜之前奇怪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他的心不由一沉。虽然他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但他明白这样的时候挣扎只会将事情变得更糟。

对于这样的时刻,对于男人的触碰,他实在可以说已经很熟悉。

身体的触感一下子将回忆拉到眼前。

只是对象变了,事实却没有任何改变。

他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与其他男人不同,为什么到哪里都能招惹男人?尤其易辰霜在此之前从没有与男人在一起过。

这样的认知使他顿时充满了无力感。

这边的易辰霜却还沉浸在隐隐的兴奋中。他将他拉到怀里,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头也靠在一起,他伸手去触摸他的下巴。

下巴上有须根。

他是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子,他也同他一样每天都要剃胡子。那么他也有过女人么?什么样的女人?

他为什么不反抗?他明知道这样很暧昧为什么不反抗?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这么平静罢?是他懦弱胆小,还是因为知道打不过他,反抗了也没用?然而那次因为弟弟的事跟他动手,那时他应该也很清楚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却并没有退缩。

难道说他本来就喜欢男人?

即便喜欢男人,也不会任自己不喜欢的对象上下其手罢?

那么——他喜欢男人,而且他喜欢他?

易辰霜心里突然一跳。

若是没有这种想法,他大约还能若无其事地做些别的事,可是一旦有了这种念头,他反而不知要怎么继续。

两人陷入沉默。

恰在此时,门不失时机地响了。

“城主。”门外的人恭声道。

“什么事?”易辰霜沉声道。他忽然有些感谢这门声。

“点苍音尘道长已到。”

音尘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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