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飞刀正中要害,活见鬼橘作魂飞天外,迅速得毫无痛苦。众人惊呼,正待抢上前验看,陈湮突然大喊一声:“行了!都请回屋休息吧!我府中今日已足够悲哀了!”
齐门帘与仇虫落地,那神情显然也是不愿人们多看。毕竟他们心中并不好受。
陈湮回厅后请退众人,令家仆给融紫光松绑,然后道:“所有人退下,我要与融少侠单独谈话。”
陈湮与融紫光深谈至夜,然后送他出府,再回到庭院,看天上那一轮将圆的月亮,一直忧愁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
不管用了什么办法,陈湮拿到了解药。莫宁和牡丹恢复了力气,梅花笛与碧玉箫终于也能再笛箫相和,慕容醉,可以在八月十五日,与发小赫连九,决一死战了。
慕容醉试着伸展了两下拳脚,觉得筋脉畅通,浑身爽适,突然足下一蹬,飞身拔起,似要直上九天摘星采月,在空中霹雳般一个翻滚,又旋身落下,展臂只一捞,连人影还尚未看清就又回到了空中,原来他捞走的,竟是陈湮面前一个酒壶。
又一个人影腾空而起,是莫宁点地追去,在半空中伸手拍下慕容醉手中酒壶,慕容醉正要去接,莫宁又飞起一脚,把那酒壶直接当空踢碎!慕容醉一皱眉,竟以莫宁踢碎酒壶的同样架势,飞足来踢莫宁,莫宁双足一缩,再又伸出踩在慕容醉飞出的腿上,一蹬跃离开来,跃到了旁边房檐,此时慕容醉已行将落下。岂料他将身一扭,也向房檐方向旋来,身子已落得很低,却伸出右臂在檐上轻轻一攀,身体便划成一道弧线翻上檐去。
此时地下站着观望的陈湮等不禁叫好,又待怕他为难莫宁,便喊道:“慕容公子!不会为了区区一壶酒和莫姑娘翻脸吧?”
慕容醉立于檐上,只是似笑非笑看着莫宁,并无行动,也不说话。莫宁也暗叹他刚才那一手,此时突然余光一瞥,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惯性般地,闪身追去。
“隗建春!”莫宁喝住那个人影。而隗建春似乎也并没打算不让她看见,转过身,邪蔑一笑,道:“莫姑娘,听说你自服了‘云安九日’的毒酒,如何?现在没事了?”
莫宁还未开口说话,又听得他道:“慕容公子,刚才还那么远,眨眼间就来到跟前了,好轻功!”
听得此言莫宁也是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慕容醉已经站在身后,而自己刚才竟一丝也未察觉!看来刚才那番交手,慕容醉若是有心刁难,自己决没那么容易踢碎酒壶。
“隗大夫,”慕容醉笑道,“你不是为赫连九治病的么?怎么见天的看到你在这附近打转?我很为赫连九的健康担心呀!”
隗建春大笑道:“慕容公子放心,赫连少爷的身体现在好得很,不像慕容公子,尽顾着对付这个酒啊那个毒的了,他可是全心在为八月十五的决斗备战呢!”
慕容醉轻笑道:“这么说,隗大夫已是没什么可忙的了?还真是悠闲。”
隗建春也笑道:“哪里哪里,医者慈悲,总有操不完的心,今天来是想提醒二位一句,小心些,别太信了太子!”
莫宁皱眉道:“我们最要小心别信的该是你才对。”
隗建春正色道:“其实慕容公子是次要,我主要劝的是你啊莫姑娘,你一定要小心保重,注意身体,留着性命啊!”
莫宁冷笑道:“这你倒尽管放心。”
“好!我希望如此!”隗建春说这话时面容的严肃和眼中闪出的坚定让人几乎要对他下面说出的话坚信不疑,而那句话又是那么的令人匪夷所思:
“我见到橘作了,就在刚才。”
“那你可当真是‘活见鬼’了!”慕容醉道,“活见鬼橘作泉下有知,算是不愧对他这个名号了。”
“信不信由你,”隗建春看看月亮,道。“反正十五一到,你也不一定有命!”
说完飞身向后奔走,莫宁与慕容醉都未再追上去。
莫宁扭头见慕容醉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道:“他那么说,你倒也丝毫不生气。”
“有人踢碎了我的酒壶,我都不恼,这三言两语的算什么?”
“酒的亏还没吃够?还要喝?”
“既然莫姑娘这么百般阻挠我喝酒,那定是为我好了,我也只好在决斗之前,都不碰酒了,以宽莫姑娘之心……”慕容醉道,“莫姑娘,隗建春说他看见了橘作,你相信吗?”
“他还说太子不可信呢,你相信吗?”
慕容醉笑了。在这明亮的月色下慕容醉笑得比月还迷醉:
“隗建春不可信,太子不可信,橘作不可信……我也不可信,”见莫宁皱眉的表情,慕容醉不禁笑道:“谁都不可信,我们活得可真没意思啊。”
说完向莫宁身后一看,道:“牡丹姑娘来找你了。”便飞身离开,与正向这来的牡丹交错时一阵风撩起,牡丹鬓发飘扬。
牡丹站定,向莫宁道:“隗建春来干什么?挑衅还是打探消息?”
莫宁冷哼一声,道:“只怕他来的目的,当真是为了让我留心性命。”
牡丹不明白她说的意思。
莫宁看着牡丹:“牡丹,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找出橘作吗?”
“不是啊,”莫宁愕然地望着牡丹,“怎么你也认为他没死?”
“不知道,”牡丹搔搔头,“只是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了……算了,什么事?”
月色倾洒下来,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遥看那一轮婵娟,到处都是欺骗,唯有她年年不变。十五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