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京郊,莫宁与牡丹提带行李,仆仆而行。
突然,莫宁停下脚步,一声咳嗽,赶紧用手掩口,又接连咳了数声,竟然支撑不住,跪倒地下。
牡丹忙扔了包袱来扶,却见莫宁,左手撑地,捂口的右手放下,竟赤红沾着鲜血!
莫宁看着自己喉中咳出的鲜血,好似霎然想起了什么,大悟与颓丧。
目光所及,面前的土地上,此时出现了一双脚。莫宁已知那人是谁。
目光上移,是黑袍的袍角。
抬头,隗建春背光而立,面容隐在暗处而不清,嘴角一抹嘲笑却依稀可见。
“隗建春!”莫宁恨恨道,“原来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旨在暗算我!”
“没错,”隗建春的声音在这个清晨,听上去深沉沙哑而冰冷,“打从一开始,焦三星的中毒而死,你查看他尸体时,从他口中冒出那股气味,就是我刻意所为。”
“可是那气并没有毒。”
“那气味当然无毒,要不然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岂不早就死了。而后,仇虫服下了涌吐剂而大吐不止,我就知道你为了防范万一,自己也会吃下防呕的药剂……”
“两种药物合而为一,便是毒了。”莫宁已然明了。
隗建春道:“不,还不够,事还未完。本来还差最后一笔,可是这时,你却作了一件让我大为吃惊的事——你服下了融紫光的‘云安九日’!这就不得不让我的计划与药方作了一个调整,在你又服用了‘云安九日’的解药之后,我精心准备了最适用于你的药——昨夜的粉末,便是整个药方的最后完善!几种药性相加,便是剧毒!而莫姑娘,由于我也不知‘云安九日’及其解药中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所以现在你中的毒,实际已非我所能控制了,到底几日取命,连我也不甚明了;到底如何解毒,你我都束手无策……”
莫宁捂着胸口,拉住愤愤的牡丹,又咳了几声:“你如此精心设计,怕不仅仅为了置我于死地。”
隗建春笑道:“我当然不会置你于死地!那晚我对你的忠告,也是真的。我是真的很怕你会死了,你若死了,我的这番心血也就白费,又有谁来带我去找孙思邈?”
“孙思邈?你要去找孙思邈?”莫宁像听到了个大笑话,干笑了几声,又因胸口掣痛而停下,“隗建春,你疯了!孙思邈是晋唐时人,哪得活到现在?又到哪里去找?”
隗建春收敛了笑容,镇重说道:“带我去找他,此刻你也只有去找他。”
莫宁不笑,也不出声了。
晨风萧飒吹过,带动脚下尘土。莫宁发丝零乱拂面,牡丹怒目眉间紧锁,隗建春衣袍动风,凌然不动。三人之间一片寂静的僵持。
然而谁都知道,这种僵持不会维持太久,也许将被莫宁的下一口咳血打破。
隗建春的身后,红日喷薄而出,又是一轮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