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材不高,却敦实精干,一双炬目铜铃般瞪着,着六扇门服色,站定后“唰啦啦”跟上一队人,齐齐站满,将前路挡了个密密实实。
不是燕行空,却是哪个?
柳太医道:“燕捕头为何阻我们去路?”
燕行空冷笑一声,毅然道:“今儿一早我就看见,满京城都是柳太医的人,不知在找些什么。这会儿又正是家家做饭的时光,柳太医不在自家吃饭,反在这么多烟囱间来回受烟熏,敢问是为了什么?”
柳太医没好气:“我干什么又何须燕捕头多事?”
燕行空道:“燕某哪敢多事,只是京城最近不太平,不得不谨慎些。”
柳太医冷笑道:“京城最近是不太平,这里连续死了那么些人,燕捕头那边却不管不问不说,老夫亲力去查,又要前来阻挠,真不知是为何!”
燕行空道:“我倒还真不太想查,因为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太子党的障眼法,或者又来一次内乱斗争,铲除异己所致,也未可知。”
他们说话期间,青鸟早已飞得不见踪影。
莫宁恨恨地跺脚,转身就要回去。却被几个捕快围上来拦住了去路。
牡丹摇摇头叹道:“燕捕头作什么说这气话,办气事?你若真不想查太子党人命案,又何必将发现的粉末交与柳太医?燕捕头最近被莫名其妙的匪人纠缠,又在我们院子里损失了几名弟兄,稍没好气一些,我们也能忍,只是不要小怨酿成大仇,耽误了案子可怎么好?”
燕行空听了这话,竟不由得也叹一口气。牡丹说的不错,他何尝不想破案?只是这两桩怪案,全无头绪,倒损失不小,忙得他分身乏术,柳太医不但不体谅,还苦苦相逼。其实对太子党反感归反感,案还是不能不查的。
这边柳太医也长叹一声,太子党接连有人死于非命,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自己,这种恐惧,谁能了解,又说与谁知?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正是开饭时光,家家祥和,团桌而坐,酒楼里笑闹酒令声又起,就是那要饭的花子,此时也安静地坐在角落,专心地啃着自己的冷馒头。
而在这一派繁华上方,这一帮诡异之人站在屋檐之上,本是剑拔弩张,却出奇地安静。
犹如一片冷云。
“啪啪啪,”脚步声,“啪啪,咣咣咣,”踩得人家房上瓦片直响。
来人轻功……不怎么样。
“啪啪啪……”向这里奔来。
来人脚下不稳,冷不防被瓦片绊着,险些由房顶滚下去,
手里却提着一个鸟笼。鸟笼不是空的。待他走近,才看清,那里面有一只鸟,身形小巧,毛色鲜翠。
却是一只青鸟。
正是莫宁方才追的那只青鸟!
“陈湮!”牡丹叫起来:“这鸟你怎么抓着的?”
陈湮边笑边擦汗道:“可不是我运气好!?我看追不上你们,便想抄近路到鸟市去问问,去了鸟市还没问,抬头一看,可不是它正在天上飞呢!立时买了个弹弓,捡个石子把它打下来了!”
牡丹笑道:“好!你果然不是个废物!”
陈湮转眼一看:“呦!燕捕头也在!那正好,到我们那儿坐坐,我这会就去食为先,叫他们做好一桌酒菜送去!”
柳太医刚才一番思索,也想与燕行空和好,便道:“是啊,老夫刚才言语多有冒犯,请燕捕头前去,喝我两杯酒,心下才能安。”
燕行空心想,与这老头结冤没有好处,何况此事切及他自身利益,给他个面子,说不定还能帮着些查案。便一抱拳,道:“酒就免了,只是既然柳太医开了尊口,燕某少不得叨扰一顿。”
说完吩咐身后捕快:“不要跟来,我去了便回。”
转身与柳太医等人,一起回去大宅中。陈湮果然半路去食为先叫菜,将鸟笼子给了牡丹。剩下四人也懒待在屋顶乱走,遂捡个人少的地儿,下了地来,由大门推门而入。
刚才说道,他们集体出动,让这房子唱了空城。
才这一会儿没人,便有了异常。
说起来也没什么,不过是院中那原本放着棋盘棋子的桌上,棋盘和棋子俱不见了。
桌上已然换了东西。是一张白纸。
用来压住白纸的,却是一根手指。
手指上带着一枚金戒指,戒指上,镶着硕大的玉石。
柳太医脱口而出:“姜大人!”
再仔细看那白纸,上面却有两行字:“捕快与医生,都是马后炮。”
这下,燕行空和柳太医,也许还有莫宁。
被他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