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陆月雪尚未踏入昆仑别院,就觉得有事情发生。现在正好是正午时分,每一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敲响昆仑别院的大钟,提醒大家,是做午课的时间了。
虽然昆仑别院只有几个人,但这个传统却一直保持着。因为据说昆仑派在几十年前,也是象峨眉派一样的大门派,门下弟子数以百计,只是近几十年才慢慢地没落了。
以前敲钟的工作都是陆月雪做的,陆月雪不在,就由谢小玉来做,如果谢小玉刚好也不在,那么清仪道长便会自己来敲钟。敲钟虽然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却是一种象征。
陆月雪进了昆仑别院,就看见大师姐躺在祭坛的中央,她以为欧阳婉儿是睡着了,便走过去打算叫醒她,让她回房去睡。但才走到欧阳婉儿跟前,她便觉得不对,欧阳婉儿脸色铁青,双眼紧闭。她伸出手去推了推她,触手冰凉,欧阳婉儿居然已经死了。
陆月雪大惊,连忙一跃而起,用传言入密的功夫大叫:“师傅,三师姐,你们在哪里?”
声音在山野间慢慢地扩散开来,群山纷纷回响:你们在哪里?
然而回声一结束,四周便又寂静如故,只听见风声呼啸而过。陆月雪心里惊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在昆仑别院中找了一遍,即不见师傅与三师姐也不见她们的尸体,而各处也无打斗的痕迹,一切都是完好无损的,便象是师傅与三师姐只是出门云游了一般。
再看大师姐的尸身,死状甚是安详,似乎是在睡眠中全无痛苦地死去,脸上的表情也是安详快乐的,这三年来,陆月雪从未在大师姐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她心里一酸,落下眼泪。
便在此时,忽听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从后院传来。陆月雪不假思索,立刻循着叫声追去,她一听便知这是谢小玉的声音。
声音似乎是从师傅的丹房里发出来的,那地方是师傅闭关的禁地,这三年来,她从来没有进去过。
到了丹房之外,她略一迟疑,师傅曾经一再吩咐,如果没有她的许可,谁都不许妄入丹房一步,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得将师傅的交待抛诸脑后。
陆月雪推开丹房的大门,见丹房的四周挂了许多黄纸,上面用朱砂画了奇形怪状的符,而谢小玉就倒在丹房的中央,面向着里面。
她心里一惊,连忙向着谢小玉奔去,刚到了谢小玉跟前,用手去扶谢小玉,落手处忽得不见了谢小玉的踪影,一下子摸了个空。陆月雪一呆,她明明见到谢小玉倒在这里,为何忽然就不见了。
此时,丹房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陆月雪只觉得眼前一黑,黑暗中似乎有许多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她心里一惊,手上又没有宝剑,只得双指捏成剑诀,向前刺去,一道剑光蓦地从指尖刺出,妖魔一触剑光立刻烟消云散。然而四面八方又有无尽地妖魔涌至,陆月雪刺了数下,剑光所到之处,妖魔就会消失不见,却会从其它的地方涌出更多的妖魔。她心里暗惊,难道是什么厉害的阵法。
她个性十分坚强,想到什么便作什么,心里疑惑这也许只是幻像,马上便收起双指,盘膝坐在起上,果然妖魔冲到她的面前便消失不见,她暗暗吸了口冷气,刚才幸好及时领悟,否则不停地与这些幻像战斗,总会有油尽灯枯的时候。
她合起双眼,默默地运起内功,便在此时,一声极细微的破空之声传来,她忙睁开双眼,只见谢小玉正手持宝剑向着她的心口急刺。此时剑光已经堪堪刺到她的心口,她双指刚刚捏起剑诀,只来得及斜斜地对准宝剑,指尖一点剑气破空而出,“叮”地一声,谢小玉手中的宝剑竟然断做两截。
所有的幻像一时之间全部消失不见,谢小玉手持断剑,满脸不敢相信的神情。陆月雪慢慢地站起身,淡淡地说:“是你?你想杀我?”
谢小玉露出一丝刻毒的笑意:“我虽然讨厌你,可还不至于想要杀你,想杀你的,另有其人。”
陆月雪皱了皱眉,正想问是谁想要杀她,忽听背后又是剑尖破空之声,她心里暗叹,侧身闪过,剑气所到之处,身后的宝剑也断做两截。
转过身,清仪道长手持断剑杀气腾腾地站在她的身后。她心里不由泛起了一股酸涩的滋味:“师傅,原来要杀我的人是你。”
清仪道长微微冷笑:“不错,要杀你的人正是我。我苦练三年这千妖万魔诛仙大阵,却还是一下子就被你识破,难道无色神剑真地这么厉害吗?”
陆月雪微微一怔,师傅提到无色神剑,那又是什么意思,她轻叹一声:“师傅,我是你的徒弟,你却要杀我?我犯了什么过错?”
清仪道长冷冷地说:“你犯了什么过错?你没有犯过错,你唯一犯的过错就是你不应该是你。”
“师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暗想,难不成师傅也发了疯?
清仪道长若有所思地仰首向天:“也许你已经忘记了,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二十年前,你是怎么杀死我的父亲的。我父亲死后,我便出家做了道士,一心苦练剑法,只想杀了你们报仇。”
陆月雪摇了摇头:“师傅,您在说什么?我今年才十八岁,二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
清仪道长仰天长笑一声:“不错,我不应该说是你杀了我的父亲,而应该说是你的前世,那个无色宫的水风清,是她杀了我的父亲,我执志报仇,你却死得太早,我本以为我的仇人只剩下那三个魔头,想不到,那一日,我接到峨眉派的消息,说是探知冷无忌出现在姑苏一带。我便仗剑前往,江南六月飞雪,若非是妖孽临世,怎么会有这样的征兆。可惜我的剑法不行,还是败在那个魔头的手中,他却莫名其妙地没有杀我,反而落荒而逃。我本不知是何原因,一落下来,便看见你站在地上。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水风清那个贱人的转世,虽然十几年过去了,那个贱人的样子,我可是没有一天不记得,你当时那个样子,活脱脱就和那个贱人当年一模一样。”
陆月雪叹了口气,心里暗想,师傅的脑筋果然不清楚了,左一个贱人,另一个贱人,又莫名其妙地说她是谁的转世:“师傅,您又怎么知道我是她的转世,我只不过刚巧长得和她相象而已,这不能说明我就是她的转世。”
清仪道长微微冷笑:“如果你不是她的转世,那个魔头为何会在你的身边,他为何会为了带走你而杀光你家里所有的人?还有,他又为何要将无色神剑给你?而你,不仅长得象她,连神情动作都几乎是一模一样,这绝不可能是巧合,我每日每夜都想着那个贱人,又怎么会认错?”
无色神剑?陆月雪心道,我哪里有什么无色神剑?她也懒得辩解,只问道:“师傅既然认为我是水风清转世,又恨我入骨,为何还要收我为徒呢?”
清仪道长冷冷地说:“你上一世的时候,我不能杀你,但我对你的仇恨可从来没有减少过,这一世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了你,我又怎么能放过你?只是那时我身受重伤,你又有无色神剑之助,我自知决不可能杀得了你。只得先收你为徒,打算日后再找机会杀了你。这三年来,无论我教你什么,你都一学就会,更可气的是,我故意将内功心法改动了许多地方才传授给你,本是想让你练得走火入魔,给我杀你的机会,你不仅全然无事,反而一日千里。我本来想不通,为何你的天资好到这个地步,后来我才明白,因为你有了无色神剑,助你将真气导入正道。我忽然便想通了,看来这个办法是杀不成你的。因此,我才苦练这千妖万魔诛仙大阵,本来以为阵成之日,便是杀你之期。可惜谢小玉这个东西不争气,竟然忍不住先动了手,我知道你绝不可能因落崖而摔死,虽然此阵未成,却怕你起了怀疑之心,只好提前动手。到底还是功亏一溃。”
陆月雪心里暗叹,想不到这三年来师傅一直处心积虑地想杀死她,原因竟只是因为她的前世可能是一个叫水风清的人。她说:“师傅,大师姐呢?她为何会死?”
“前几日,她偶然闯进丹房,见我布阵,我唯恐你一回来,她便将秘密泄露于你,反正她已经疯了,生不如死,不如就让她早登极乐,早点超生吧!”清仪道长侃侃道来,全无悲伤之色。
陆月雪叹了口气:“师傅,您以前曾经说过,斩妖除魔,匡护正义是我们昆仑派的宗旨。您一向以魔道荼毒生灵,心怀不仁,而与之誓不两立。如今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仇恨,不惜练习魔道中阴毒的功夫,更加杀了自己一个已经疯狂,全无还手之力的徒弟,您这样的作法,和魔又有什么区别?三年前,您逼得二师姐自杀,她到底又做了什么?让您用那样的手段来对付她?您每天仁义道德,堂而皇之,可是您的所作所为,怎么才能让人心服?”
清仪道长怒道:“别提你二师姐!这个贱人居然和玉笛魔君鬼混在一起,那么死了,是便宜了她。当年除了水风清外,冷无忌、狄笙、催玉笛这几个人都是杀我父亲的凶手。玉笛这个魔头更是可恨,居然敢对我轻薄,疯言疯语,我早就恨不能将他剁成肉块。他,他居然全不认识我,居然和我的徒弟卿卿我我,实在是太过份了。”
陆月雪呆了呆,心里暗想,师傅在说什么啊?
清仪道长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娇羞的神情:“他,他居然敢摸我的脸,我早就恨死他了。”眼见自己的师傅脸上露出这种神情,陆月雪真是哭笑不得,她也不好答话,清仪道长意犹未尽,脸上神情忽地一变,变得刻毒无比:“伍秋霜那个贱人,长得美是不是?我让她长得美,我就这么一剑一剑地划破她的脸,我看她还怎么美。”
陆月雪心里暗惊,师傅竟然如此狠毒,她本以为二师姐只是被师傅逼着毁去容貌,想不到竟然是师傅自己动的手。她淡淡地说:“师傅,难道你是妒忌二师姐吗?但玉笛魔君看起来只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又怎么会,怎么会摸师傅的脸呢?”
清仪道长“哼”了一声:“不错,他现在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二十年前,他也是这个样子,他们是魔道中人,只要修习了驻颜之术,活了多少岁都是那个样子。我却不同,一年一年过去,我就一年一年老下来,现在我看起来那么老,他还那么年轻,我就象是他老娘一样,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
陆月雪叹了口气:“师傅,您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您是我的师傅,这种话怎么也说得出口?”
清仪道长大声说:“谁是你师傅?你这个贱人,我恨不能将你凌迟处死,你别以为今天可以逃得过此劫,我早已经知道千妖万魔诛仙阵很可能杀不死你,因此还准备了后手,我拼着和你同归于尽,也绝不会放过你。”
清仪道长一言方毕,从怀里拿出一个霹雳珠,用力向地上一摔,霹雳珠一到地面,便“轰”地一声爆出一团火焰,与此同时,只听更巨烈的一声巨响从地上传来。陆月雪一惊,难道师傅在地上埋了□□?
果然爆炸之声此起彼伏,陆月雪的身侧忽然起了团剑光将她罩在中心,剑光平地而起,飘出爆炸之外。陆月雪落在地上,只见昆仑别院之中爆炸之声犹未结束,一片火海升腾,显然师傅与三师姐是不可能救了。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涩的滋味,慢慢地坐在地上,昆仑派如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一世不够,还要记到另一世吗?
转过世的人,忘记了前世的恩恩怨怨,生命重新的开始,便是与前世的一切都断绝了关系,但师傅为何却不能忘记?就连陆月雪是不是水风清也未可知,只为了相貌相似,就会恨到这个地步?
难道仇恨真得这么重要吗?
那么自己对冷无忌的仇恨呢?也是同样的重要吗?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陆月雪坐在大火的旁边看着它燃烧,烧去了昆仑山的一切。被火烤着,她觉得很热,但心里又很冷,那种冰冷无助的感觉又一次上了心头。昆仑主峰静静地站在不远之处,山顶长年不化的冰雪就象是心底慢慢积起的冰雪一般。寒冷从血液中扩展出来,进入四肢百骸。
陆月雪忽然觉得右手手指有些发麻,她低头一看,只见一道黑线从指尖顺着手掌向上,已经到了手腕处,这显然是中毒之象,但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她忽然想起,在进入昆仑别院的时候,用手摸了摸大师姐的身体,当时觉得指尖一麻,她全未在意,看来师傅唯恐杀自己不死,特意在大师姐的尸体上涂抹了剧毒。
她淡淡一笑,全不在意,师傅为了杀她,确也想尽了办法,费尽了心机。对一个人的仇恨到了这种地步,完全不顾念师徒之情,甚至连自己和不相干人的生命也都陪了进去,这样到底值得吗?
第三日夜晚,大火终于彻底熄灭,昆仑派变成了瓦砾一片,新月如勾,陆月雪想起今天是重阳节,二师姐的祭日。
她来到后山,山虫啾啾,山风瑟瑟,如今整个昆仑山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以前的时候,昆仑山上也是同样安静寂寞的,师傅和师姐们都是轻易不说话的人,但那个时候到底还有人的气息,如今除了她外便再也没一个生人了。
坟墓安然,三年前他用手指写的墓碑也安然存在。陆月雪拿出玉笛,将玉笛魔君生前最爱吹的那支曲子吹了一遍,月光之下,树影婆娑,四周鬼气森森,笛音偏又哀婉凄切。陆月雪想,这昆仑山上的亡魂会不会都出来陪她呢?师傅、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如今她们在地下相见了,可能是热闹得很,只有她还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在这个世上。所有的仇恨,到了地下,也许就会解决了吗?
风声叹息般从耳畔掠过,周围的人都一个一个的死去,从她的父母家人,到师傅师姐,死亡的原因全与她有关,而最应该死去的她,却还安然地活在世上?难道这真是惩罚吗?孟婆婆曾经说过,今世的一切都是由于前世的积业而来,自己的前世到底是怎样的?业报不爽,她到底做过一些什么事情?
陆月雪主意已定,她要知道前世的事情,不管她是不是水风清,她都要弄个一清二楚。
空中剑影一掠而至,降下剑光,面前的居然是徐秋郎。陆月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是你?”
徐秋郎笑说:“我远远就听见你在吹笛子,我想吹得这么好,一定是你吹的。”
陆月雪默然,她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知道自己与徐秋郎是青梅竹马,但时移事易,情感却无法再象年少时那般单纯,吹着有所思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从冷无忌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一切便已经不同了。
“我已经恢复了记忆,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我会去报仇,我会亲手杀了冷无忌,替我家中枉死的人讨个公道。”
徐秋郎大喜过望,他立刻一跃上前,想要抓住陆月雪的双手,陆月雪轻轻一闪,让他抓了个空,徐秋郎不以为意,喜道:“这样就好了,我们一起去报仇,杀了冷无忌那个魔头。”
陆月雪淡淡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去报仇了?你报你的仇,我报我的仇,我们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徐秋郎一怔,“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怎么会互不相干?你既然已经想起了一切,就该记得我们是未婚夫妻,怎么会互不相干呢?而且我们感情如此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报仇当然是一起去,生死与共,怎么会互不相干?”
陆月雪冷笑一声:“谁跟你生死与共?我也不是你的什么未婚妻,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徐秋郎脸色惨变,他大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说,难道你另有心上人了?难道,难道是那个魔头冷无忌?”
陆月雪轻叹一声:“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他即是我的灭门仇人,我自然会想尽办法手刃他,就算不能杀死他,反被他所杀,那也是我命该至此,还是与你无关的。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我也不喜欢你跟着我,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徐秋郎大怒:“你,我早知你和那个魔头不简单,三年前,你才一见到他,看着他的神情就不一般。后来,后来你居然和这个魔头在一起,你,你太下贱了。就算你不记得自己的仇恨,难道你也忘记了正邪誓不两立,你是昆仑派的弟子,你这样做,连昆仑派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陆月雪也不动气,只用手指了指前山:“昆仑派?昆仑派已经不存在了,我也不管什么正邪不两立,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什么正道魔道,与我无关。”她默诵剑诀,驾起剑光,也不再理睬徐秋郎,一路向着孟婆婆的山谷而去。
身后徐秋郎大声叫:“玉儿,你别走!我错了,我刚才说错了话,你别走,等等我!”
陆月雪不为所动,将飞行速度提到最快,徐秋郎的声音慢慢消失不见,她知道自己已经将徐秋郎甩掉,便急急忙忙到了孟婆婆的居所。此时已近凌晨,只见山谷之中,一灯如豆,孟婆婆竟然还未安寝。
她落下剑光,到了茅屋门前,迟疑不决,不知道是否该敲门,门却“吱”的一声打开了,孟婆婆站在门内,笑说:“你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了。”
陆月雪低声说:“您知道我一定会来?”
孟婆婆含笑说:“我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一丝倦意慢慢地涌上心头:“孟婆婆,您告诉我,我的前世到底做了什么?为何我的今生是这样的?那是惩罚吗?”
孟婆婆轻叹一声:“来吧!让我用大轮回盘把你送回去,你会明白的。”
陆月雪跟着孟婆婆到了大轮回盘之前,孟婆婆说:“你和我不同,你没有修习过阴间的心法,不能够在时间中穿梭,我只能将你的元神送回到你前世的身体中。元神离体的时候不能超过七日,如果超过了七日,你今世的身体就会死亡,到时候,你的元神就回不来了。因此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让你到前世去看一看,不过七天后你便会回来。记住,那是你的前世,今生的一切在那个时候根本还未发生,你的恩怨,不要带到前世去,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
陆月雪点头不语,她按照孟婆婆的指示坐上大轮回盘。大轮回盘开始转动,速度越来越快,陆月雪只觉得眼前光影闪烁,许多事情在脑海中一掠而过,许多喧嚣从耳畔一掠而过,身体似乎不再归自己所有,有短暂的片刻,她觉得自己失去了知觉,然后便有一个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宫主,宫主,有人闯进宫里来了。”
陆月雪一惊,睁开眼睛,见自己坐在一面铜镜的前面,铜镜中印出一张脸,似乎是自己的,却又不象。她身着一件雪白的轻衣,头上插着几支珠钗。她一怔,她从来没有这么打扮过,这三年来,为了方便仗剑飞行,她一向是劲装打扮,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束起来,这样女性的装束,还是第一次见到。
四处张望,自己所在之处是一个极大的宫殿,宫殿的周围缀着许多夜明珠,布置极为富丽堂皇。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叫:“宫主,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她站起身来,心想刚才忘记问孟婆婆自己到底是不是水风清,如果是还好,如果不是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谁。她心里一动,便说:“你不要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你不要叫我宫主,叫我的名字。”
白衣女子一怔,忙躬身说:“宫主,奴婢不敢。”
陆月雪心道:既然她自称奴婢,自然应该听我的命令。“我命令你叫我的名字,快叫啊!”
白衣女子踌躇地抬起头:“宫主,有人闯进宫里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陆月雪双眉一皱:“你怎么不听话,快叫我的名字。”
白衣女子愣了愣,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只好无耐地叫了一声:“水风清宫主。”
陆月雪一喜,原来自己的前世真是水风清,那么这里便是无色宫,无色神剑也在这里了。
白衣女子跪在地上:“宫主请恕罪,有人闯进宫里来了,奴婢们都阻不住他,请宫主快去看看吧!”
陆月雪不慌不忙,“你起来吧!我去看看就是。”
忽听一个声音从宫外传来:“不必看了,我已经进来了。”
陆月雪心里一惊,抬起头,只见一道红影疾如闪电般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