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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烟柳苍苍,江上寒波漾漾。

春水江畔,晨雾依稀。

在一行烟柳之下,两影轻语。

“襄儿,查到了么?”一个十分悦耳的女声带着隐隐的不耐,不无焦虑地问道。

“回禀师父,查到了,在相州、魏州、怀州、彰德府等地,都隐约留下师娘的剑影足迹。”一个声音低沉而和缓地说着。

“相州、德州、怀州、彰德……哎呀,真是讨厌哪,她明知道我是个路痴,还跑那么多地方,让我怎么找得到她……”她不满地跺跺脚,焦虑得快要哭出来了。

苍翠的柳丝下,一人长身玉立,着一袭洗旧的白色布袍,见状不由嘴角含笑,看着这个实在不像师父的师父。只见她跺着脚,咬着唇,浑然可爱的女子娇态。

那女子见了这笑容,不由哼了一声,道:“说什么丐帮消息最灵通,查了半个月了,就查到这些?!”

布袍人襄儿面呈委屈,道:“这也不能怪徒儿啊,也不知师父是如何惹恼了师娘,她明摆着是真个不想让你找到她,看来这次师娘是真的生气了呢!”

女子看起来却比那布袍人还委屈的样子,道:“我……我不过是跟一个老头子下了三天三夜的棋而已,她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襄儿问道:“哪个老头子?”

女子嘟囔道:“就江南棋王翁星友呗!”怪只怪自己太好胜了,跟棋王斗了三天三夜,终于打了个平手回来,却不见了自己心爱的人儿。

襄儿听得快要晕了:“翁星友,他才三十刚出头啊!老头子?”

女子瞪眼:“怎么,你有意见?”

襄儿见状不由一个劲儿摇头:“没、没意见啊。有意见的也是那翁老头,呵呵……”这个老头可只比师父大了五六岁呀。襄儿暗暗地想,却没敢说出来。

女子才没空理襄儿暗地里的想法,她顾自琢磨着:“相州、德州、怀州……她这一路是沿河南、山西、河朔而上,她下一站会去哪里呢?”

襄儿看着师父绞尽脑汁地费力地想着,不由轻轻地提点她:“师娘心情不好,也许想去散散心吧,去一些一直以来很想去的地方……”

女子脑中灵光一闪,高兴地叫道:“她一定是去长白天池了!呵呵--”

话音未落,她兴奋地提脚就走,走了几步却又走回来,问道:“襄儿打算去哪里呢?”

襄儿看着她微笑,道:“师父去找师娘了,襄儿也打算去岳州找一个人。”

“你,要去找她?”看见襄儿点点头,女子怔了怔,语气里突然有了一丝自责,只听她幽幽地道,“襄儿,也许师父和师娘这样子,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襄儿摇摇头,仍然微笑着,脸色却郑重起来,低沉地道:“那不是影响,就算是影响,也不是什么坏影响。”襄儿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叹道,“原来,师父一直觉得跟师娘在一起,是一种不好的影响,或许这才是师娘出走的真正原因呢!”

这话听得女子心头一震,反思片刻,突然低下头去。她低垂的眼睛微微地红了。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清澈明净,就像长白山上天池的水。她笑了,笑得眼睛弯弯地,很是灿烂。

“襄儿长大了呢!”她抬起手,想像以往那样,拍拍襄儿的头以示欣赏,却发现有些够不着了,她叹了口气,“襄儿真的长大了呢!你怎么可以长得比我还高?!”只听她语气一转,恨恨然地说,“说话也老气横秋的,哼,简直跟你师娘一个样儿,都是她带坏的你,我找她算帐去!”

她足尖在地上一跺,身形一动,带起一阵风,消失在江堤尽头。

襄儿看着那逝去的背影,微微地笑着。半晌,她转身离开清晨空寂无人的江畔,向繁华热闹处行进。

刚走出石径,拐弯处转出两个脏兮兮的乞丐,对着她恭敬地行礼。

“帮主!”

她浑不经意地应了声。

早晨的阳光清冷而温和,照在她洗旧的白色袍上。她左肩顶着一个隐约的方形补丁,腰后斜插着一根三尺长二指宽的木棍,就那样闲闲地站着,年轻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望着岳州的方向。

她,司徒玉襄,丐帮之主。

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

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就在岳州西门城头,登楼可览八百里洞庭。

那洞庭湖烟波浩渺,气象万千,但见渔帆点点,湖外有湖,湖中有岛。那最大的岛,便是君山。

面对这天下水、天下楼,司徒玉襄却并没有多看一眼。

熙攘的大街上,她慢慢地走着,不时停下脚步,那目光停顿之处似乎总能勾起她美好的回忆,于是嘴角便弯起了微微的笑意。

那一身长袍的风姿,腰间斜插的木棍,还有那施施然、嘴角含笑的样子,散射着无形的魅力,引得街上姑娘们的注意。

然而,司徒玉襄心无旁骛,她在这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一路走着,最后在一处不起眼的街角驻足。

真的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然而司徒玉襄的目光却恍惚起来,恍惚回到五年前的这里,看到一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子仰着头,胆小又害羞地望着她,用稚气的声音轻轻地说着:“我可以请你吃饭么?”站在她对面的,是一身脏兮兮、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自己,却兀自倔强地挺直了腰,不肯流露出一丝饥肠辘辘的可怜样儿。

只听站在旁边的老妈子“哎哟”了一声,忙将女孩子扯离开了:“小姐,说什么胡话呢!一个低贱的小叫化子,给她几个铜板就是她的造化了,哪有请乞丐吃饭的,被别人知道了,有失你德馨大小姐的体面啊!快回去吧,老爷还等着呢--”

小女孩挣脱了老妈子的手,跑回来看着她,咬着嘴唇小小声地说着:“可是……可是我觉得她看起来比皇子还要高贵呢!”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十一、二岁小女孩的眼睛,那眼睛里竟然有着一丝羞怯和满满的崇拜,这让一直以来受够了谩骂屈打的她不由自主地震动了。

老妈子在一边失笑了:“高贵的乞丐?小姐就请别胡闹了,快回去吧!”

对于老妈子不屑的厌恶的讥笑,小女孩的脸不由开始涨红:“她就是比那坐在马车里的人高贵!那车马横冲直撞地,不管他人的死活,还差点撞到一个小弟弟,是她救了小弟弟,她就是比马车里的皇子好!好一千倍!一万倍!”

老妈子哑口无言,却仍然劝着:“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请一个叫化子吃饭啊!被老爷知道,会受责骂的!”

小女孩呵呵一笑:“才不会!而且骂骂是不会疼的!”

小女孩奔到她面前,诚挚地看着她。

她看着小女孩诚挚的热切的目光,想了想,说了句:“不!我请你吃饭!”

然后,她牵着小女孩奔出三里地,请她吃城郊树上的水果。

回忆到这里,司徒玉襄无声地笑了,目光推远,望着岳州的东方,默默地道:“德馨,你还好么?”

往东慢慢地走着,司徒玉襄的手心也慢慢沁出了汗。

德馨,四年不见的你,还记得我么?现今十七岁的你会不会已经嫁作他人妇?如果……如果你已嫁人,那,我该怎么办呢?不、不会,记得你说过,你只嫁我的!可是,小孩子的话可以相信么?可以么?德馨……

司徒玉襄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唇舌干燥,不由自主地走进了一座茶楼。

茶楼里向来是比较安静,这里却闹哄哄的,司徒玉襄站在门口飘扬的茶幌之下,准备喝完就走,耳边却传来茶客们的喧哗声。

只听一个粗鲁的声音嚷嚷着:“静一静,静一静,茶博士快上茶来,俺们开始听大嘴公说江湖事儿!”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却听一个小伙子嚷道:“大嘴公,快讲武林三公啦--”

众人纷纷附和着。

只见那大嘴公粗布长衫,装得斯文,显然是茶楼说书混饭吃的,但见他呷了一口茶,合掌一抹那明显比常人大的嘴巴,道了一声:“好!今儿就继续讲那武林三公!”

“古有三公九卿,所谓三公,以西周官制而言,便是指司徒、司马和司空。所谓武林三公么?讲的便是以这三大官名为姓的武林世家……”

“切,陈年旧事莫唠叨!大嘴公,我们要听最新的!”

“就是就是!三大武林世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看看现在,司徒家成了要饭头子,司马家变成走镖的了,而司空家则成了铸铁匠。堂皇显赫是早一百年的事啦!”

“是啊,就像古时的三公,只有虚名,没有实权的……”

众人乱纷纷地说着,众口一词地唏嘘感叹着。

嘈杂中,却听最初的那把粗鲁的声音蓦地又大吼一声:“休要聒噪!俺爷儿们要听的,当然是女人的事啦!大嘴快讲!讲得好,爷们有赏!”

“好--”众人附和着,渐渐静了下来。

大嘴公也来了劲儿, “咚”地一声敲了一下他那破鼓。

“话说江湖上有名的人很多,有名的女人却也不少!且说那江湖最神秘的女子‘寂寞林’中林寂寞,江湖最冷酷的女人‘冰魄销魂’施冰月,十年前双双消声匿迹,至今不知所踪。半个月前,却在河朔一带惊现‘冰魄剑’的绝世剑光。世外仙姝寂寞林,冰魄一出万魂销。如今冰魄再现,是不是意味着这绝世二姝将重出江湖,真是令人期待啊!”

众人听得不禁唏嘘不已,眼露向往之色。

“绝世二姝表过不谈。如今却说那武林三公的后代,各自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女儿。先说那剑王山庄司徒家,出了一位美艳无双、天姿绝色的司空蒹葭,如今不过一十八岁,却已被天下武林誉为‘第一美人’,端的是才貌无双,凝秀清闺,风华绝代,世所罕有啊!此女可谓目中无男儿,多少年少俊才托媒提亲,都被拒之门外。你道这内中是何缘故?”

众人齐声而问:“是何缘故?”

大嘴公喝一大口茶水,喝道:“为只为,这天下第一美人早已心有所属。那个人就是三公之一司徒家的独女--司徒玉襄!”

众人听得不由哗然。

“老家伙又开始胡扯了--”

“司徒玉襄就是那个十五岁继任丐帮之主,自丐帮创立以来,史上最最年轻的帮主?”

“是啊,就是那个男人婆嘛!”

“你找死吧,敢那么说天下第一帮丐帮的帮主!告诉你,天下的叫化子每人吐口水都能淹死七八百个你!好好管束自己的嘴吧!”

“切,那司徒玉襄若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人,想来也管不了这泱泱天下大帮。”

“呵呵,我不是担心司徒帮主会找你麻烦,你还不够格呢!我担心的是她手下一班叫化子听到了你侮辱他们的帮主,会让你过不了好日子!天下那么多叫化子,你死定了!”

“啊,我……我……我没说什么吧!我没说什么啊!这个司徒帮主长年累月穿着一件白袍,腰间斜插三尺棍,我只是说她看起来像男的而已……”

“呵呵,说起来,这司徒女帮主的魄力却真的跟男人一样,哦不,比很多男人犹过之而无不及。现在江湖各帮各派没有哪个敢小瞧丐帮的。”

“啊说起来,你觉得武林三公的后代中,那三位佳人到底哪个最吸引人呢?”

“这个嘛……论漂亮,毫无疑问,当然是天下第一美人司空蒹葭啦!但若论最有魅力、最有魄力的,首推丐帮之主司徒玉襄!”

“咦?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哪还有一个?”

“还有司马家的呀?”

“司马?哎,大嘴公,说说司马家的大小姐吧,哈哈哈,最近又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发生没有?哈哈--”

茶楼里一下子乱嘈嘈的,纷纷要大嘴公讲司马大小姐的事情。

门口茶幌下的司徒玉襄正要付茶钱,此时不由停了下来,望向大嘴公。

只见大嘴公闻言笑得咧开了嘴,只听“咚咚咚”三声鼓响,大嘴公笑道:“却说这司马家的德馨大小姐,昨儿个又闹了个大动静。将司马府闹了个天翻地覆,只为追一只老母鸡。追啊追啊,追得她是满身污尘,狼狈不堪,上天垂怜可终于叫她给追上了。列位客官,你道她捧着那咯咯叫的母鸡说了句啥,将那司马二爷气歪了脖子!”

“哦?说了啥?”

“却见她抱着母鸡,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婶婶!’!”

“啊?!哈哈哈--”

“那司马二爷,也就是她叔叔,真是拿这傻妞侄女没法子。没想到,这边气还没消呢,那边德馨大小姐却朝着一只汪汪吠叫的野狗跪拜不已,口中恭恭敬敬地唤了三声‘叔叔’!”

“哈哈哈--”整座茶楼几乎被那哄堂笑声掀了天花板去。

门口的掌柜见此,习以为常地边摇头边抹着柜台,道:“真作孽啊,这样取笑人家一个可怜的小姑娘……唉,放在半年前,人人都对德馨大小姐尊敬得不得了。现下人家死了爹没了娘,还因为父母双亡受不了那刺激,变成了傻姑,大家却还这么嘲笑人家。唉……天没天理,人没口德啊!”

掌柜低声怜悯着,却听堂中突然传来众人呼天抢地的惨叫声。

只见刚才嘻嘻哈哈嘲笑着的众人,突然个个都痛苦地蒙着自己的脸,堂内乱成一团。

“啊--什么东西?好痛!好烫!”

“屋里在下雨吗?”

“是茶!谁他妈将茶水淋到我们身上?啊!血啊--我脸上都是血!”

“神魔啊--”

这边掌柜却眼睁睁看着那个站在柜前喝茶的年轻人,只见她一身旧布袍,手上的茶壶正滴着水。

掌柜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年轻人便不见了。

“哎--您的茶钱……”

掌柜无望地叫了一声,话音未落,却见空中射来一个东西,摔在柜面上。

掌柜拾起来一瞧,不由目露惊恐。

只见三枚铜钱被压成一团,上面赫然是一个大拇指的深深印迹。

往东而去的岳州大街上,司徒玉襄的眼睛赤红,她的右手紧紧地攥着三尺棍,心头的混乱难以形容。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侮辱德馨……

德馨……德馨……

我不知道半年来你竟受了这样的苦……

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等我安定了丐帮就会来找你,这四年来因为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你,我刻意不去打听有关于你的一切……

发生了这一切,我却没有在你身边……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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