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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痴、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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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之时,连家堡密室里却立着一个人,他正激动着颤抖着。沈璧君,她没死,她没死!当灯光映照在他脸上时,他居然是已经疯癫的连城壁。但此时,他哪有一点疯癫的影子。他果然如萧十一郎所料,是装疯的!

连城壁闭上眼睛,努力平息沈璧君未死所带给他的冲击。他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当听到她死讯的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的心就此死去了,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对沈璧君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一切。他以为自己是恨她的,在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无情弃他而去的时候,但心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牵挂着他。打了她一巴掌,心痛的却是自己;害怕她被柳永南等人误伤,他匆匆尾随她而去,却只能躲在一边,愤怒地看着他为另一个男人拼命;明知她的心早就已经变了,他还抛下辛苦经营的连家堡,躲在暗处看着她和萧十一郎出双入对,任凭嫉妒啃噬他的心。脑中除了她,仿佛再也容不下任何事情。他对她的情,他对她的用心,绝不会比萧十一郎浅,但她为什么就不能回过头来看看他,即使只是给他一抹微笑。从来,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也从来,他不曾如此渴望一样东西。曾经,他反思:是不是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所以他才如此执着?最后,他无法回答,他只知道,得不到的东西,他宁愿毁掉,但沈璧君他却舍不得毁,更不容许她受到任何伤害。沈璧君宛若他的心头肉、心头刺,抛不下,也动不得,一动,痛的反而是自己。所以当他得知她遇险玩偶山庄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去了,如此不计思量不是他的作风,但他却做了,还做得没有一丝后悔。

然而,沈璧君又是如何回报他的呢?回想在玩偶山庄所受的折磨,连城壁就异常愤怒,他差点就要成为一个真的疯子了。

在玩偶山庄,当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当他当满脑子惦记着她的安危的时候,沈璧君却选择了去看萧十一郎。当小公子告诉他她的选择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伤痕累累的心再次被她划开了一道口子。沈璧君她可以不顾及他们的关系,但她就不能体会一下他为她牺牲的这一份深情吗?在那一刻,他真的恨她!每天,当萧十一郎被小公子折磨的时候,其实他也在场,只不过被安排在暗处。小公子是想让他们三个人都痛苦吧!是的,他达到目的了!看着沈璧君和萧十一郎为彼此心痛,互相安慰的那份感情,他知道自己心里的伤口甚至比萧十一郎身上的更加腐烂,更加疼痛。多希望在受折磨的是他连城壁,只要沈璧君能够也这样看着她,对着他笑。但他们仿佛根本没想到他一样,眼里只有彼此。于是,他诅咒萧十一郎,早点下地狱。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强烈的快感不断涌现。杀死他,杀死他!他只知道萧十一郎再不死,死的就是他连城壁。萧十一郎终于死了。当小公子带给他这个信息的时候,他毫无理智地狂笑。但是萧十一郎死了,沈璧君却也死了!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他颓然地倒在地上,忘了他的身份、忘了他的高傲、忘了一切,他只知道自己今后再也见不到那个聪慧、坚强、美丽,能让他全身为之沸腾的女人了,连远远地一瞥都不可能了。

在他心情最沮丧的时候,在他意识最飘忽的时候,新的折磨又降临了。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昏昏沉沉,然后他感到自己回到了小时侯,他在连家堡里无意识地走着,身边经过一个又一个仆人,但他们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在一间房内,他看到了她的母亲连云,他走过去,想像小时侯一样依偎在她怀里,却被她一把推开。她怒斥着他:“哪来的野种!”一群人一拥而上,有柳叔,有连城瑾,他们咯咯地笑着把他拖开,柳叔拿着棍子,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把他打得皮开肉绽,他大声叫喊:“娘,救我!”却看到他的母亲连云楼着一个小孩说:“这才是我的城壁!”他惊恐地看着那小孩,那小孩缓缓地把头转过来,好面熟!是他,是他,13岁时他杀死的那个小厮。那小孩咧着嘴对他笑,说:“我才是连城壁!”其他人都点头说:“那才是我们少堡主!”那个小孩是连城壁,那他是谁?转眼间,他却发现自己在连家堡的水池里,他大声呼救,却看到岸上众人冷冷地笑着。身边突然冒出很多手,拼命地把他往下拉。他扭头一看,是二叔、三叔、四姨等人。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吗?是被他的毒酒杀死的!但此时他们咯咯地笑着,嘴里还喊着:“来陪我们吧!我们很寂寞!“ 然后一阵窒息感传来,他被拉入了水中。他嘶喊着,挣扎着,突然发现自己还在玩偶山庄,周围什么也没有。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噩梦?但这噩梦却不断缠绕着他,每天在他面前上演着同样的情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最后总会被拖入水中,品尝窒息的感觉。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早就被折磨疯了!但他毕竟比一般人更坚韧。想到这里,连城壁冷笑出声。玩偶山庄的主人躲在暗中,妄想操纵他的生命,他就在表面上装出日益衰弱的样子,暗地里却非常小心地接触玩偶山庄里的人给予的一切,终于揭开了噩梦的真相。原来他们在他饭菜中下了一种类似五石散的药粉,这种药粉能够让人昏昏沉沉,但却不完全丧失神智。在他模模糊糊之际,他们会带他去一处庭院,那是一处完全模仿连家堡格局而造的庭院。在那里,有着易容成母亲连云、柳叔、城瑾等人的一群人,他们每天和他玩着相同的游戏,成就了他的噩梦。

不过,玩偶山庄的幕后操纵者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居然懂得利用沈璧君的死讯打击他的精神,趁他意志消沉的时候,运用药粉和一些陈年往事来折磨他。这个躲在暗处的敌人显然很有智慧,更恐怖的是他对他的以往和现在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连他母亲的举止都让人模仿得惟妙惟肖。而自己的母亲长年卧床,根本不曾出堡。那么幕后人如果不是母亲成亲之前的旧识,就是连家资深的仆人,或者在连家安插了眼线。但他到底是谁呢?是跟连家有仇,还是跟他连城壁有仇呢?既然有仇,为什么又不杀他,反而是以折磨他为目的?

为了揪出玩偶山庄的的藏镜人,他假装自己不堪折磨,终于疯掉了。如他所料,小公子把他带出了玩偶山庄。但他却不想立即恢复过来,他继续装疯卖傻,一来是为了观察堡内是否有可疑人物与玩偶山庄勾结;二来他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提高自己的武功;第三是为了替沈璧君和他自己报仇。沈璧君的死,他所受的耻辱,他一定要玩偶山庄血债血偿。利用连城瑾对他的感情,让她心甘情愿出卖自己换取柳家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呢?在他心里,以前只有他自己,现在多了个沈璧君,其他人的生死存亡与他何干。是连城瑾傻,一心为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牺牲,那就如他所愿,成全她好了!

只是没有想到,沈璧君竟然还活着!再次见到她,他只想抛开一切,紧紧地搂住她。但为了他的计划,他只能不断地控制自己。装疯卖傻地对待她,却发现沈璧君眼里的内疚。是的,她一向是一个感恩的人。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她而变的,她终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啊!也许,可以利用她的愧疚,将她从萧十一郎手中夺过来。可恶的萧十一郎,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死。他的存在,只会妨碍到他的计划。以他的敏锐,迟早会发现他的秘密,到时就麻烦了,必须想个办法让他离开,在外面解决他。

连城壁深思着,突然心里闪过一个点子,就这么办,萧十一郎,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九命怪猫。

连城壁打定主意之后,心逐渐安定下来了。他开始修炼从割鹿刀上获得的武功。学会了这种武功,不仅玩偶山庄,就是整个天下,也难逢敌手。他正在修炼第一层,但却一直不得要领,他老是感到体内真气不畅。但这是他的希望所在,他一定会练成功的。

当连城壁在密室设计众人的时候,沈璧君却在房内忧心忡忡。她无法丢下这样的连城壁不管,但他一日不好,她和萧十一郎势必得在连家堡多拖延一日。连家堡人的不友善,以及江湖中人对她和萧十一郎的窃窃私语,她可以不理会,但却担心萧十一郎为了保护她而与他们起冲突。白天,他可以一招夺了连城瑾的剑,今后,难保不会有人来挑衅他。虽然知道他很厉害,但心里总会担心他的安危。

萧十一郎走进房内的时候,看到了沈璧君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了,他把手按在她的肩头,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够很快回家的!”

沈璧君看着他,说道:“但愿连城壁早日好起来!”

“他应该快好了!”(因为我会揭破他的伪装的)萧十一郎意有所指的回答道,但沈璧君却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临安,玩偶山庄,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纱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师傅,一切都在我们的安排之中!唯一的例外是,沈璧君和萧十一郎竟然死而复生。”这是小公子的声音。

“他们没死?也好,先不用理他们,让连城壁操心去!你给我盯紧连家堡的一举一动!”

“徒儿明白!”小公子嘴上说明白,其实心里很疑惑。师傅这样大张旗鼓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可以轻而易举就要了连城壁的命,明知他装疯卖傻,却放他一马,任他回去招兵买马对付玩偶山庄。这不是养虎为患吗?先前一直以为师傅要的是割鹿刀和沈璧君,但沈璧君送上门来了,师傅连见都不见。而割鹿刀他也不曾提过。师傅的心思真是难猜。从他被师傅收养的那天起,他一直喜欢琢磨师傅的心思,原本以为自己是所有徒弟当中最懂他的,可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懂他。但他根本不敢问。旁人都道他小公子手段残酷,其实比起师傅,只能是小巫比大巫。多问一句,师傅一个不悦,即使是他的徒弟,也会立刻丧命在他手上。二师兄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不想这个了,反倒是那萧十一郎,骗了他,居然还没死。可恶!但师傅又不容许他动手,不过连城壁应该会对萧十一郎下手的,他在旁边掺和一脚总可以吧!师傅不可能知道的,一切推给连城壁就行了。小公子在心里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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