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堡,沈璧君住处。
沈璧君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和萧十一郎分开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就已经这么思念他了。在没遇到萧十一郎之前,她虽然温和地对待每一个人,但那温和中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只有萧十一郎,能够激起她全部的情绪,于是,她卸下了那个高贵的面具,可以尽情的欢笑和悲痛。萧十一郎,他就像一团火,燃烧了她所有的感情。为了和他在一起,她摆脱了礼教的束缚,抛弃了安逸的生活,义无返顾地闯入了江湖的腥风血雨当中去。别人都道她沈璧君犯傻,但爱情本来就是这么不可理喻。当爱情来临的那一刻,一味的逃避,痛苦的不仅仅是自己。在爱情的国度里,她只能做一个自私的女人,明知会造成伤害,她还是会做出现在这样的选择。只是,那些迫不得已的伤害,是否可以用其他方式补偿呢?想到连城壁现在的样子,沈璧君心里就感到很难过。虽然他曾经伤害过他,但他后来为她所作的已经足以弥补那些伤害了。即使做不成夫妻,她仍然希望两人可以做回朋友。 但愿萧十一郎能够找到公孙飞,把他的疯病治好,也希望他好了后不要再如此执着。否则,痛苦的会是他自己。
沈璧君突然觉得有些闷,便披上外衣,想到池塘边走走。如今正是夏季,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盛。闻闻花香,也许能让她舒服些。
沈璧君不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扰人清梦,没有惊动任何人,任由月光指引,向荷塘边走去。行至中庭的时候,突然看到一抹鬼祟的影子在前面闪过。看那身型,竟然是柳叔。柳叔这么晚出现会有什么事呢?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往连城壁住处去的。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他半夜去见连城壁吗?况且,现在的连城壁根本没有决断能力了啊!难道说……沈璧君为脑海中的想法所震惊。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悄悄尾随柳叔而去。
沈璧君远远地跟在柳叔后面,看到他暗暗地绕过一个又一个守卫,最后到达连城壁房门外。只见他在门外轻轻敲门,然后似乎得到什么暗示,直接推门而入。这下,沈璧君对自己的猜测已经有了八成把握。现在这个时候,能在连城壁房内出现的,除了连城壁再也不会有其他人。况且,依连城壁这几天疯癫的情况来看,即使有人大声敲门,他也未必会理会。唯一的解释就是:连城壁根本就没有疯!而柳叔恐怕是整个连家堡内唯一知情的人。想到这里,沈璧君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愚弄了。连城壁他这样欺瞒众人是何意呢?等等,既然他没疯,那柳叔请求萧十一郎到临安寻找公孙飞治病之事不就是个幌子了,那萧十一郎……天哪!沈璧君强忍住内心的惶恐和愤怒,连城壁,但愿没有她所想的那么不堪!
沈璧君悄悄接近连城壁的房间。她知道连城壁和柳叔都不是泛泛之辈,刚才之所以没被柳叔发现是因为她故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现在贴近房间偷听,实在是很危险的事情。但为了萧十一郎的安危,即使是龙潭虎穴,她今天也要闯一闯了。
房内烛火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不是连城壁和柳叔还是谁!沈璧君将耳朵凑到门缝边,听到连城壁低沉地声音:“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柳叔回答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对方已经收了定金,事成后再收尾款。”
“可靠吗?”
“他们知道他们这次要对付的是谁,因此格外费了一番工夫,应该能够成功。”
“但如果不成功呢?看来还是要安排好下一步啊!”
沈璧君听到这里,已经确定连城壁要对付的人果然是萧十一郎。没想到连城壁竟然是这种人。以前只知道他有野心、有手段,但不曾想到他会如此不堪,亏他还自诩为名门正派。听他们的口气,萧十一郎这次会遇到很大的危险。他会不会出事啊?我又该怎么办呢?沈璧君心里好焦急,不知不觉间,原来尽量摒住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了。而连城壁耳朵是何等的灵敏,立即发现有人偷听。他不动声色,突然如闪电般翻窗而出,却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是沈璧君。
“璧……姐姐……“连城壁还想掩饰,却被愤怒的沈璧君打断。
“别演戏了!该听到的,我都听到了!连城壁,你真够卑鄙的!“沈璧君大声指责连城壁。
连城壁突然出手,点了沈璧君的穴道,然后把她带进房内,关上门。
房内,沈璧君的双眼如火焰般燃烧着,她狠狠地瞪着连城壁和柳叔。后者被在她的瞪视下,眼光开始回避,但前者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他说道:“柳叔,你先下去吧!“
“少堡主,少夫人……“柳叔看了沈璧君一眼,有所迟疑。
“下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连城壁声音冷硬起来。
柳叔唯唯诺诺地离开了,房内只剩下连城壁和被点了穴道的沈璧君。
连城壁无视沈璧君的愤怒,他着迷地看着沈璧君,叹息道:“你连生气的时候都美得惊人!我真的不愿意伤害你!你为什么要打破我们之间的平静呢?“
“我们之间的平静不过是你伪造出来的。这种假象迟早都会有暴露的一天。你到底把萧十一郎怎么样了!”
“萧十一郎!你心里就只有萧十一郎!”连城壁仿佛被人睬了痛脚般暴怒。
“我爱他,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准你伤害他!“
“你爱他!好,很好!那我呢?我是你丈夫,我比他更爱你!“连城壁一把掐住沈璧君的下巴,“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他?他能为你牺姓一切,我也能为你牺牲一切,包括生命!”
“我记得你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说就过,我爱的是萧十一郎的真实,而你对我只有欺骗!”
“我骗你都是为了要挽回你!”
“欺骗就是欺骗!以爱为名,难道就可以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吗?”
“如果今天,我和萧十一郎易地而处,我就不相信,他为了让你回心转意,就不会耍这些手段!“
“不,你错了!萧十一郎决不会这么做!爱是一种给予。不奢求对方回应,只想着默默地为对方付出,虽然会伤痛,但只要对方过得快乐,也就心满意足了。这就是我和萧十一郎的爱情,这也是你和我们的不同之处。你总是想着,你付出了多少,就应该得到多少!一但你没有得到,你就觉得不公平。但你有没有想过,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连城壁,你醒醒吧,放了我们,也放了你自己,好吗?“
“不,我不会放手的!你是我这辈子最想要的。放了你,好让你们比翼双飞,却让我独自一人品尝落寞和痛苦的苦酒吗?不,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我会折断你的双翼,让你再也飞不起来。要痛苦,就三个人一起痛苦吧!你说,付出不能得到回报是吧?那用你眼泪和萧十一郎血作为补偿吧!哈哈哈……”连城壁狂笑着。
“连城壁,你……”沈璧君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你很想知道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是吧?听过”天昏地暗,七杀大阵“吗?那是江湖有名的杀手群,只认钱,不认人,出道至今,从来没有失过手。传言萧十一郎的武功很厉害,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即使他这次侥幸逃脱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在江湖中无立足之地。”
“连城壁,我恨你!”
“恨也是一种感情吧!得不到你的爱,让你恨我一辈子,也就能让你记挂我一辈子了。”连城壁抚摩着沈璧君的脸,说道:“你只能陪在我身边,一辈子!我会让萧十一郎尽快消失的。
“那开你那肮脏的手!”
“肮脏!你和萧十一郎同进同出这么久,我就不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连城壁讽刺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想法。要是萧十一郎知道我用这双肮脏的手摸遍你的全身,你说他会不会吐血啊!”
沈璧君脸唰的白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心一狠,牙齿对着舌头咬了下去。
连城壁正得意地笑着,却看到沈璧君嘴角流下血丝,他大骇,立即掐住沈璧君的下巴,掰开她的嘴巴,试图解救。眼看沈璧君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咬舌自尽的念头,他只好点了她的昏穴。看着昏迷的沈璧君,他的脸上呈现出爱恨交织的表情。他喃喃自语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想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陪我一辈子的!至于萧十一郎,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见到他的!”
突然,连城壁出去召唤柳叔。“我要你时刻注意临安的情况,在临安到连家堡一路上设立暗桩,如果萧十一郎没死的话,他一定会尽快赶过来,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还有,立即向江湖散播风声,就说萧十一郎盗窃割鹿刀,连家堡巨额悬赏捉拿萧十一郎。“
“这样,萧十一郎要应付的就不止一个七杀阵了!“
“哼,我要让他疲于应付!还有由你出面催促连城瑾的婚事,尽快与柳家结盟,玩偶山庄的动静也要时刻注意。“
“属下立刻去办!“
“萧十一郎、玩偶山庄,没有人能够对不起我!”连城壁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