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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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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骆邀平的死,孟春并非是落碧宫中惟一伤心的人。林再华在侠骨仁心,誉满江湖。在他遍访名医,找到李卫之后,已经回来向孟春覆命。他素闻骆邀平为人,曾有一面之缘,极为敬重骆邀平为人。现在他十分地伤感与困惑。如果说他的伤感比不上孟春的伤痛的话,那另一个一定比孟春更痛苦,这个人就是司马顿。数年情谊,深厚的人格互敬互惜,往日的情景在司马顿心中一一浮现,骆邀平的死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三天后,月下庭园如水,树影稀疏,孟春提一壶酒来到司马顿住所。只见司马顿与林再华在石桌旁默默对饮,孟春的到来使他们吃了一惊,口中欲辩解,却不愿欺瞒孟春,是以说不出话来。孟春将酒放在桌上,自斟了一碗,仰头喝了下去。二人先是惊奇,随即便已明白,也默默地端起碗来与孟春同饮。就这样,三人无言地喝了一杯又一杯,月儿将愁郁的光投照在三人身上。

次日,孟春想林再华已找到名医而归,江湖中又正是丐帮与点苍派剑拔驽争的时节,正是让游路去治伤的好时机,便去劝说游路。游路不肯,孟春只得令他在一个月内安排宫内事务,一个月后她亲自陪游路去就医。

而就在孟春与游路为诸事做安排的这一个月中,虹帮的消息不断。秦仪去了哪里,秦仪干了什么,秦仪又劝服了哪些人,哪些人愿意携同丐帮为骆邀平报仇。总而言之,秦仪在这一个月中,四处奔走争取支持,他不仅有效地稳定了骆邀平死后动荡的人心,而且激起了正派中人报仇血恨铲奸除恶的绝心。或者说,对于正义中人来说,骆邀平的死是一个标志,它标志着正派勉强合作的希望落空,标志着点苍派已从一个正义门派变成了真正的邪门邪派,更告诉着江湖人,骆邀平如此侠义英雄的人都被黄家华丧尽人性害得如此下场,江湖再不合力与黄家华对抗的话,恐怕天下真要永无真理了。江湖中群情激愤,原想苟安的门派都已加入丐帮,而少林峨嵋也积蓄力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铲除点苍派。

而对于孟春及落碧宫的人来说,目前最好的动作便是等待。两虎相争,必然两败巨伤,孟春相信最后灭亡的一定是点苍派,黄家华杀骆邀平的行为已尽显亡者气象。而且到时候,正派也再无余力来与落碧宫作对。

正在这种情形下,孟春,游路,赵亮,林再华,姚晴离开了落碧宫。出宫不几日,江湖中尽皆传言秦仪带领人马攻打点苍派。又过几日,果然道上武林中人急急向点苍派奔去,大概要与秦仪带领的士众汇合,而各门派里面门户空虚,显然精锐人士已离派助秦仪去了。姚晴暗暗报告孟春,说是黄家华带为书信,暗示现在正是落碧宫攻打各派的最好的时机。孟春摇了摇头,令姚晴传信给翁子光,不可妄动。又问道:“千喜门的人到达点苍派了吗?”游路道:“到了。翁子光暗示丁一沧落碧宫无意争霸天下,此次是千喜门争霸的最好机会,点苍派争霸天上成功,它必然能分到很大一块势力范围。丁一沧忙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孟春点头。三人正说着,只见赵亮前来禀告,她在街间打听消息时,巧遇了莫言乐,孟春忙请莫言乐进来。

莫言乐倒是变了不少,嘴角眉间舒展开来,目中踌躇满志。孟春因问他为何在此,他道:“我要亲眼去看看秦仪怎样对付点苍派,是以一直跟在他们之后。”孟春惊道:“你是说他们的人马离之不远?”“对,离此处仅有五十里远。”“我去看看。”游路道:“以你的身份,被发现了恐怕又会引起闲言。”“不怕。我们又不躲躲藏藏的,我正要光明正大地跟他见面。”“我跟你一起去。”游路立即道,其他人也纷纷要求同去,孟春只得应允。

“他们必经此地。”莫言乐道。孟春等人四处观望,这是一片苹果林,现在正是初春时机,树叶上露出尖细的嫩叶,蜂蝶在红白鲜嫩的花间飞舞。“你倒打听得清楚,不过你身为一帮之主,竟亲自做这种事,传出去可并不好听。”孟春转身看着莫言乐。莫言乐凝视着孟春的眼睛道:“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回头再向你解释。”孟春点头,向众人道:“那咱们就在此处等他们。”众人点头时,孟春已腾身而起在林中旋转开来,手掌中散出一阵白烟在林中漫布,孟春落脚之时,树上粉花嫩叶粉粉下落。

丐帮人众不久便到了,他们看着地嫩叶落花的光秃林子,惊惶地退了几步。四周很安静,可这些武林人士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却像无数声尖利的呼叫声。孟春一身白衣,冰着脸从林中走了出来。“千叶飘零,你要干什么?”一个年老的乞丐喝道。孟春听若未闻,眼睛冷冷地盯着丐帮人群中的一个魁梧大汉。孟春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的人都慢慢让开,终于只剩胖乎乎的男人独自站在那里。这个男人腰如木桶,双掌肥厚,正是熊掌太子李渊。李渊脸色惨白,双手痉挛似地颤抖。这时候一身白孝的骆杰从人群后走上来,他见到孟春十分错愕,不由得呼了一声“零零,你来干什么?你助点苍派为非作歹我不怪你,毕竟人各有志。可是你真的要跟我们丐帮作对?真的要在爹爹死后落井下石?”他的话语间面容十分痛苦。孟春淡淡地道:“我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秦仪跟这位掌力精湛的熊掌太子。”众人一听看望秦仪,鄙夷之意尽写脸上,骆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因松了口气还是万分的心碎困窘。“李渊,你还记得当日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李渊如木瓜呆立,不敢做声。孟春缓缓道:“怎么不记得了吗?当年我不会武功,你堂堂蜀内第一掌不是要因一点口角之争而杀了我吗?可惜你打了八掌居然没杀死我,你一定还记得我当所说过的话吧?”李渊默默地点了点头,孟春突然厉声道:“我说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将你碎尸万断!”李渊身子一颤,仿佛被电流击过一般。接着出乎众人意料,他竟然不顾颜面向后逃去。不料没跑到几步,便感觉到后面掌风袭来,砰的一声,李渊后挨了一掌,当场毙命。没有人想到阻止孟春,也没有人能阻止孟春。孟春的身影已快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当她轻盈地落回原地时,四处竟连呼吸声也没有,众人都被这精妙的武功折服了。

“孟春!”秦仪怒喝,他从人群中赶来,匆忙间也自有一种威仪。跟在他身后还有陆羽李光天将虚云。在他们身后可以远远望见少林寺僧及峨嵋派弟子。孟春与圆静双目对视,各自转头。秦仪道:“孟春,你先助纣为虐,此刻又来拦截我们,你究竟想干什么?”“秦大侠,江湖中遍布你的耳目,你自然很清楚这树林里并没有埋伏,又何必动怒?我来只是想跟你叙叙旧。”听到这话江湖中人竟没有轻蔑的神态,谁都闻到里面的火药味了。“那样最好。但你为何要杀李渊?难道你真的是魔根恶性?”“哈哈哈。我还以为秦大侠聚集了什么样的侠士?竟是这样一流货色!呸!”孟春说着猛在啐了一口。秦仪气得朐口起伏,他在江湖几十年,向来是受人敬重,何曾当着众人受得如此侮辱过,何况这种侮辱还来自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秦仪,你几次杀我我都没有还手。在南宫世家,你听信南宫敏要致我于死地,在丐帮,你又一次误会我要杀我,对吗?我当时无力还手,现在我要将你给我的误解全都还给你!”说罢抽出凤吟剑向秦仪刺去。秦仪以为她爱极生恨,因此出手之时也并不尽全力。然而就在第三招,孟春的剑已自他左胸划过,若非他用君子道闪避得,那剑尖准能挑出他的心脏来。李光天急得不得了,他大喊道:“秦仪,你不能让着这个女人,她存心要致你于死地。”秦仪扬了扬刀,与孟春又战在一处。孟春见他不用君子道,便知他依旧让着她。一道寒光闪过孟春眼中,孟春的凤吟剑剑风一变,剑如气流,无形无影,秦仪出招原本迟了些,此时更无可挽救,眼见着那剑就要刺入他的胸膛,秦仪只得不停地后退,孟春的剑尖也紧跟着逼近。此时秦仪刚好退到白涛涛旁边,白涛涛横穿过来,剑直直地刺进了她的朐口。孟春略吃一惊,马上抬起左手,一掌击中秦仪胸口,秦仪此时心神极乱,更没料到孟春体内还有一股强大的内力。他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来晃去。孟春的眼更是冰利,她的剑很快地直刺向秦仪胸口。陆羽凌虚云圆静飞身前来,已然迟了。秦仪看着孟春的剑尖刺向自己胸口,突然一块飞石袭来,把孟春的剑打开。这飞石打得恰到好处,不是孟春身边的人,恐怕并不知她如此用招。游路从林中走出,孟春怒视着他:“为什么阻止我?”“圣主,我以为您与秦大侠之间纯属私人恩怨,若要了结,何不等到他与点苍派决战之后呢?何况他故意让着圣主,圣主如此便宜地杀了他,倒显得我们落碧宫无能了。”游路暗示孟春杀了秦仪之后,丐帮恐怕很难取胜。孟春于是道:“好,就等等。“孟春此时在人群重围中,陆羽挥了挥手,人群让开一角来,孟春跟游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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