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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心曾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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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向前发了第二十章,好像系统出了问题,看不到呢.  原来那日在草绳桥上,凌虚云见无暇子逼那红衣女子允诺做他媳妇,唯恐无暇子玷她清白,便处处提防着无暇子。不料在廊上正巧看见无暇子带着那女子下山去了。凌虚云紧跟着他们到了一家客栈,在窗外听了片刻,便破窗而入,正见无暇子拥着那女子亲吻。凌虚云令那女子走,可那女子磨磨蹭蹭半天不肯走,见凌虚云要杀她她方才给吓跑了。凌虚云便与无暇子在房里斗了个天昏地暗,她武功不及无暇子,倒反被无暇子困在屋里一夜。说到此,凌虚面色绯红,羞愤异常,不停地伸手擦拭脸颊,仿佛那处脏得很。孟春知她性格刚烈,赶忙劝慰几句。凌虚云接着道,次日清晨方才听说秦仪抢亲,大战点苍派五大堂堂主的事情,再细一打听,众人又都传言说一个持凤吟剑的女子刺杀黄夫人未成,却逃出了点苍派。于是凌虚云便与无暇子四次找寻他二人的下落,秦仪很快给找着了,原来他受重伤后遇上庐陵百笑生,又吃下百笑生所赐的金丹,如今伤势已好多了。只孟春寻不着,于是三人分头寻找,幸好今日凌虚云出城来寻,没想到她还恰巧在城外。

“走,回城去。”凌虚云道。孟春幽幽地看着那黄尘滚滚的路道:“不了,姐姐。人生很多事是回不去的。”凌虚云已尽知秦仪之事,她心内疼痛一如孟春,此时竟寻不出一个字一个词来安慰孟春。孟春又道:“姐姐,我万念俱灰,只愿速速回峨嵋,求师父替我剃度,守着青灯过此一生。”“妹妹。”凌虚云握着她冰凉的手,热泪滚滚。“姐姐,以前我九死一生时,我痛苦伤悲之时,眼里总看见一片片的黄叶下飘,飘得我心如刀割,现在它总算飘完了,再也没有了。”凌虚云凄然看她半晌方道:“不管怎么说,你总要见见秦大哥说些话儿,他如今心里好生难过。”孟春点了点头,凌虚云便回城找秦仪去了,临行前道:“妹妹,你可别走!”孟春默默地点了点头。

孟春走到溪边的白石上坐下,静静等候秦仪的到来。溪下泉水青绿,孟春将手浸一浸,冰冷得刺骨,孟春闭上眼,任这冰冷的痛感漫上手臂,游入心内。沉重的脚步声缓缓移到了孟春身后,“秦大侠,我们的婚约娶消了罢!”“春妹!”秦仪看着她单薄的后背,凌乱的头发,一时语塞。“秦大侠,孟春就此别过。”说罢孟春站起来向前路走去。“春妹!我对不起你!”秦仪大喊。对不起?孟春凄然一笑,这三字怎么就轻得似白云呢。“秦大侠,我不明白你怎么就爱那狡诈的南宫敏呢?她除了生得美之外有什么好?我真的不明白。”秦仪不言。“若是那日我杀了她,你现在必会杀我对么?”秦仪还是不言。一切尽在不言中,孟春一丝苦笑,缓缓地跨出了脚步。“妹妹。”凌虚云拉着她的手,孟春也握住她的手,细看她的脸。“姐姐,你要小心提防南宫敏,她一直想害你。我如今去了,怕是几十年或是一世都隐在蜀中了,你好生保重!”凌虚云忧伤地望着孟春,这使孟春突然想起秦仪看南宫敏的眼神,便猛地抽回手,跨出大步向前路走去。

轰,一声巨响,绿波从溪中升起,如一堵水墙,浪花四溅,是秦仪在击那水流。“春妹!”孟春没有回头,漠然地望着前面远山,跨着大步走去。“春妹!”“春妹!”孟春的身后白浪滔天,巨响阵阵。

春仪此时一腔郁积,不知如何是好。突然间路上狂风大作,扬起一片灰尘。百笑生,无暇子和秦仪,凌虚云都默默看着孟春的身影在狂风中慢慢隐去。

孟春回蜀途中,倒也一路自在。点苍派中事已传得沸沸扬扬,江湖中已全知秦仪的高手情义作风,也知那手持凤吟剑的女子武功极高。因此倒是少有人来抢夺凤吟剑,便是有那不知高下的竖子,孟春也都念及佛青棘,而饶了他们性命。

这日坐在饭馆中,口中嚼着素菜,桌前突然坐下一人来,却是张秋。孟春想起那日在杀手门,张秋曾当着众人面说到要杀孟春,于是不动,只看他如何行为。张秋自要了些好菜好酒顾自吃起来。张秋见孟春凝视自己,也端着酒杯凝视孟春。张秋的眼神深邃忧郁,里面倒有什么东西感染了孟春。二人不动,只听得耳畔说书人朗声道:“奇人高手大都秉天地异气所生,这秦仪既义胆包天,侠胆盖地,又情天情海,百死不辞,真正是个性情中人。”孟春听到秦仪二字,便去看那说书人,张秋也去看那说书人,只见他又摇头晃脑道:“你道那手拿凤吟剑的女子,却是何人?是何人我也不知。”众人哈哈大笑。他又道:“可秦仪却将凤吟剑赠与她,她自是对秦仪生情了,对秦仪生情便拔剑去刺那江湖第一美人黄夫人。。。。”说到孟春刺南宫敏,虽确出于一腔私愤,也因素习南宫敏为人,若是当日之南宫敏换成凌虚云,她也只会含涕而去。张秋见她脸色黯然,便知说书人所说不谬。他面色微沉道:“我要杀你!”孟春道:“出门吧。”二人于是行到郊外。

夕阳淡淡照在二人身上,张秋手中扇取孟春头颅,孟春疾退数步,手中剑出手斜刺向他面颊,张秋避不及,脸上已被割出一道血痕。“好武功。”张秋道。一个长久的疑团在孟春心中展开,她说:“你为什么要杀我?”“有人买了你的命,现在你如此武功,你的命价怕也得涨了。”“谁?”“杀人门门规,天下皆知。”“你不说你就得死。”“哈哈哈,杀手怎会惜命?杀手被杀天经地义!”孟春见斜阳照在他面上,他眼里却有一种异样的光辉。孟春知他必不肯说,威逼也无用,便放下剑,转过身向来路走去。“你为什么不杀我?”“因为你救过我,而且我师父禁我滥杀,再说你。。。”“我什么?”“你喜欢我!”张秋怔立当场。若是以前,孟春绝不会轻狂到说出此话,但现在她心念断绝,将天下所有情意看得淡若云烟,竟随口说了出来。

“你去哪里?”张秋问。孟春欲断他心念,便道:“回峨嵋出家。”张秋果然一愣,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回峨嵋。。。回峨嵋。。出家!倒也好,”张秋突然道:“我有一事相求,请你千万答应。”“什么事?”孟春疑惑道。“我年幼之时,被仇家追杀,幸亏遇上佛青棘师太才保得一命,后来我误入歧途进了杀手门,始终不敢面见于她,可心里总企望她平安。如今听说她的大仇人已上峨嵋了,师太慈悲心善,你现在练成这样一身武功,所以我求你保。。。”张秋话还没说完,却见孟春已跑得不知去向。

孟春汗流浃背,到得峨嵋山下时,已是下午。天空日光惨淡,风声阵阵。

孟春奔进门去,却见佛青棘正安然在打坐。孟春心内微定,忙前去施礼:“师父!”佛青棘缓缓睁开眼睛,“你这么快地回来了?”言语里并无欢喜之意。“是,师父,你老人家最近身子骨可安好?”佛青棘略微点头,窗外的微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透明得如一层薄雾。“我临行前,师父曾带我去观看金顶佛光,告诉我‘情爱虚幻。。”孟春看着佛青棘脸上有疲倦之色,便住了口。佛青棘道:“孟春,你下去休息,今夜好生安睡,明早再来见我。”孟春只得起身,走到门口又说:“师父,听说有大仇人来了。。。。”佛青棘淡淡地道:“不必多言,夜里你自然知道了。”“是。”孟春退出了房门。

孟春先去拜见无伤师太,无伤师太斜睨着她道:“孟春,你干得好事!”孟春奇怪望着她。“师妹真是糊涂,居然相信了你,还让你练十二金经。幸好那十二金经你没练成,不然我可成了峨嵋的千古罪人。”孟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听她话,师父像并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练成十二金经。“师伯,师父输给我全身功力后。。”“住口!你还有脸说,你骗得师妹一身功力,窃取十二金经,我身为峨嵋掌门,又岂会纵容你!你不要以为无耻小人的奸计会在峨嵋得逞,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放过你的!”一席话说得孟春摸不着北,孟春道:“掌门师伯说得可是点苍派之事?”“什么?你还在点苍派干了些什么事。哎呀,我峨嵋的百年清誉怕就要毁倒你手里了。说,你在峨嵋干了些什么事?”孟春向来不喜无伤师太,如今又见她无缘无故地将自己教训一通,她小孩子脾气,干脆凡事不告诉她了,料想蜀道艰难,那点苍派的确事情一天半日的还不会传到,于是道:“掌门师伯,我并没有干什么。”“少给我装清白,我问你,你在江南为何陷害南宫姑娘?”“师伯,我并没有陷害南宫姑娘。”“没有?”“白刀大侠秦仪给你定的案,难道还会冤枉你不成!”听到此,孟春心内暗流滚滚,却一时语塞,无话可说。无伤师太冷笑道:“我无伤阅人无数,岂会被你欺瞒过。让你练十二金经,我就知不妥,于是派人暗地里去打听,才知你以前净做些陷害人的勾当!”“师伯,你不必说了,这些事师父都知道。”无伤师太啪地一拍桌子,“什么,你还敢犟嘴。你知道你师父现在。。。若不是师妹现在。。。我真想去问问她你是怎么颠倒是非黑白的。”“师伯,我师父怎么了?”

“无伤掌门何必动气!”只见窗外人影晃动。峨嵋派门规甚严,孟春心内疑惑,是什么人说话如此随意。此时已见一男一女走进屋来。三人厮见完毕,无伤掌门便指着孟春道:“这便是孟春,佛青棘的徒弟。”。无伤掌门见孟春只管打量二人,便喝道:“还不快见过二位前辈,这位是清都山水郎吴邦吴前辈,这位长伤姑孙五娘孙前辈。”孟春忙上前拜见。吴邦花白胡须轻飘,神色淡然,显然远离红尘纷扰之人。而孙五娘华丽矜持,庄重冷傲,脸上的面纱轻轻摇曳。二人都特意地看着孟春,孙五娘的目光更像一把剑直直逼向孟春,孟春低了头。

孙五娘孤冷地说:“我与佛青棘一直有间隙,不知她为人,孟春,你师父是怎样一个人?”孟春抬头道:“天下皆知,我师父是名扬天下的大善人,是正直公道的神尼。”孟春也自知此话乃一己之见,未免有失偏颇,可此话出自她真心,她倒也不想掩饰。只听孙五娘不以为然冷笑几声,“你很会夸耀你师父!可这谁不会?夸耀师父总能提高身价的。”孟春愤然道:“我师父身无长物,旧袍裹身,心比日月,如明镜无尘,何须我来夸耀?”不料孙五娘仰头哈哈大笑:“好一个明镜无尘!”吴邦若有所思地看着孟春:“若是你师父曾犯过大错,你又如何?”孟春正欲反驳,却想起无悲师太说过师父曾铸下大错,才惨无人道地重惩自己,便道:“我师父慧性仁心,纵然一时不慎,老天爷也必不责其咎,反会容她恕她!”孙五娘冷笑道:“天容她?!若是她该死呢?”孟春挺直身子道:“若是我师父都该死的话,那满天下便没有人该活着了。”无伤师太喝道:“够了,孟春,你下去吧。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无伤师太这话说得好,一语双关,只有孟春知道她收拾自己是因陷害南宫敏一事。

孟春走至门口,孙五娘突然道:“站住!”孟春回头,孙女娘从头上缓缓解下了面纱,露出满脸的疤痕,十分可怖,孟春不由得倒退两步。只听她缓缓说道:“孟春,你也是个女人,若是有人杀你姐妹,又这样毁了你的容,你会不会杀她?”孟春又倒退三步,自思万念灭净,容颜反是拖累,便道:“若是你要报仇,你便是毁了我的容,或是杀了我都行,可你不能碰我师父,她是人间的活菩萨!”“滚下去!凭你还不配让我伸出半根手指头,我就不明白,她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护着?”

夜里孟春走入庭中,耳际的风声更响了些。孟春看了看手中的凤吟剑,想到:“若是婆婆遇上这种事,会跟师父一样长久自惩吗?”孟春像是听见她如空气的淡漠语气:“以为自己所做是对的,那它就是对的;以为自己所做是错的,那它就是错的。”孟春猛地拍手自言道:“对呀,一切只是心障,就在于你怎么去看待它了。”孟春此刻倒真有点相信婆婆便是那康落碧了,只有她才能凭己一心而左右天下万物。

孟春再次看了看那凤吟剑,又想到峨嵋派无人看出,自己手中破铁是惊天动地的凤吟剑,便是那吴孙二人也丝毫没有觉察到。正在此时,圆心走来道:“孟春,师父叫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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