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秋子俨然已经胜券在握,哈哈大笑,得意地举起元丹,“这么大般珠子,得修炼多少年啊……”
话音忽然停住,这一愣怔的工夫,女子已经反手将控尸的长鞭抓过手里,收发之间,群尸一拥而上,伸出铜铁般的双爪,对自己原来的主人发起进攻。
无数法器刀剑齐齐招呼,与僵尸身体相碰有金铁交鸣之声。大费明白这些尸体也是狂山赶尸人苦心炼制的尸兵,来包抄那女子,却反被所夺。
常秋子哈哈大笑,“居然上了这小娘皮的当!”长袖反卷,一股阴风呼啸而至,阴风中有鬼影幢幢,几下就扫倒一堆尸兵,奔成落落而去。
大费用力瞪圆了眼睛,那黑影似乎是蛇虫之类,但看得不甚分明。
成落落不敢硬碰,转身向外逃去,那阴风倏忽竟分成四个,略微小了一点,但将四个方位都封死了,并且每个黑影都分出数条黑丝,彼此联结,竟结成大网,便如铁桶一般,那成落落冷哼一声,又吐出枚元丹,显然刚才常秋子所夺的那颗乃是假的。
元丹结气,白亮亮的光晕把女子笼罩其中,鬼爪伸出,触到光圈便是一声惨嚎,但成落落却也不能脱去禁制,从容离去,一时间胶着不下!
常秋子盘坐于地,也是撑得颇为辛苦,见此情景,常浩、常允分搭父亲左右手,将自己的真气补了进去。
蓦地,鬼影呼吼连连,聚成一个,“啪”地竟也吐出个黑色的丹丸,直接对女子光晕飞了过去,两相接触,成落落的光晕便如水中月一样,震荡起来。
成落落收取魂魄耗费大量鲜血,如今又苦斗半晚,真气不继,便要收了元丹,只怕马上得束手就擒,看那光晕几经摇荡,终于如有实质一般,片片碎裂。
大费快如闪电,翩若惊鸿掠过,一把抄起那女子,将内丹送入她口中,成落落怔怔望他一眼,那目光清冷如晓风晨露,衬着无双容颜,简直令人无法呼吸。
被成落落看了一眼,大费头脑轰轰作响,只觉这女子轻柔得宛若兰花香蕊,清丽不可方物。也不辨个方向,只顾狂飞。
东方已经发白,天渐渐亮了。直到那个清澈的声音叫住了他,“你要带我去哪儿?”大费才拍打翅膀,盘旋在空中。看看周围,已经飞出了绝岭老远,到了玄水河了。
“如果公子不嫌弃,我在这里有一处居所,可以小憩。”
大费点头应允,忽然想起对方还在自己怀中,不免有点唐突佳人,登时羞得面红耳赤,连忙放开。
成落落眼睛余光看他表情,心里一动,一丝淡淡笑意掠过嘴角。
她按下仙剑,停在一座大山前。那山崖深岫险,云雾出于岭上。松柏苍翠,风飒飒地吹过林间。溪水潺潺,拐过山脊,飞落下去。
底下是座深潭,不知多少年了,潭边满布青苔,潭水幽蓝,深不可测。
“公子,请随我来——”话音刚落,她飞身纵起,向幽深潭水直扑下去。大费还没呼喊出声,成落落已经嗖地拐向右侧,不见了。
大费知道底下必有曲径,也跃下去。待飞到中途,右面却出现了一个小洞。
大费折进洞子,里面入口虽然窄小,却越走越宽敞。走了一段路,发现门上挂着翠绿帘子,伸手轻触,竟是某种草编制的。
成落落道:“请进来吧!”
里面果然别有洞天,外面的泉水从石壁上淙淙流进来,注入地下的一处凹坑里,又汇入另一侧泉眼,成落落正俯身用杯子舀那水喝。光亮从气孔透进来,洞穴里亮堂得很,成落落皮肤白得透明也似,大费能看见她脸上的汗毛。再往里走,寝具炊具齐备,显然是女孩儿栖息之所。
大费忽然感到全身酸麻,软绵绵地没有力气,不觉坐在地上。成落落看他一眼,暗道这人体质真是强悍。
便从怀里拿出个荷包,又由荷包中取出个小瓶子,晶莹剔透,旋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大费嘴里。
一口下去,口舌生津,不但四肢百骸暖洋洋地舒适,还有一种力道迅速地游遍全身,最后涌到头顶,连头发都站起来了,无风而舞。
大费情不自禁地呼啸一声,极为清越,山谷之间回音不绝。
“谢谢公子救我!”大费这下羞得连耳朵都快红了,心想这女子如此聪颖绝伦,步步都算计到了,焚香祷告时已经把药粉放入香中,饶是自己吃了万年老参可以避毒,却也浑身无力,想来常秋子等人这时不定多惨。
成落落看他形状禁不住嫣然一笑,“还是要谢谢你,常秋子为人极是多疑,若药性发作得快他必不会出手,所以我下的分量不多,本以为定可撑到药物起效,结果……若不是你,恐怕我已经失手被擒。”
两个人相互说些话,大费不是个笨嘴拙舌的人,平时讲笑话常常逗得师傅师娘哈哈大笑,现下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看成落落端出许多野果子,深红色,就着泉水洗净了,那水流过双手,皓腕胜雪,衬着主人靓如春花的容颜,把大费看得心旌动摇,连成落落递过来的果子也忘记接。
浑然忘我处,竟轻轻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女子的素手。
小手凉凉的,成落落显然没有料到,微微“啊”地一下,大费方始惊觉,当即松开,“我,不是的,你手,想不到……”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堆,自己都不晓得在讲什么。
成落落看他发窘,觉得有些好笑,到底忍住了,在心底暗叫“傻瓜”!
这下气氛有点尴尬,成落落也不理他,自顾坐下吃起果子来。
大费也抓起一个来吃,果肉甘酸,十分爽口,只是不能饱肚,看成落落吃着,大概她能吃饱吧?两人坐定调息,不觉已近中午。
大费肚子又咕咕地叫个不停,“我们再去搞些东西来吃可好?”大费期许地看着她,成落落本待拒绝,看大费清澈的眼睛,竟点头道:“好!”
两人先后走出洞子,跃上潭边,阳光极好,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