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通道进了石室,正面一张云气飘渺的大画,旁边提着四句诗:
落魄江湖载酒行,
流水无情草自青。
紫山半掩飞黄梦,
鸿雁哪堪愁里听。
室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块圆圆的石头。
苏落蹙眉道:“就是这里了,每次一到这里就停止了,没办法前行一步。”
两个人看着那石头发愣,没有任何特征、机关,就是普普通通的石头。
大费四处找寻,看能不能翻出个机关旋钮之类的,苏落摇头,“以前来时都试过,根本没有。画上也没有古怪,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她盘膝坐下,看那石头发呆。
过了半晌忽然立起,指尖剑削破腕部,就将鲜血抹在那石头上。
大费吓一跳,忙给她点穴止血,“你干什么割腕?”
那血被石头吸收了,白色的石头便透出隐隐的红来。
苏落叹气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我想复杂了,只要血缘相同便可开启的。”
那石头像被火烤炙,越来越亮,地面出现了几个小光点,苏落便向那点上踩去。
然后支轧轧地几声,地面向下沉去。
大费连忙跟上,现在算起来已经在地底数十米了。
不等停稳,苏落便拉他跃到一旁,前面便是密室的门了。
苏落正容道:“如果有什么异变发生,请一定沉住气。如果我们在密室里失散了,请稍安勿躁,谁先出去,就等对方一个月。一月后如仍无音讯,再做处理!”
两个人踏入密室,大费就觉得排山倒海的大力将他拉扯,人像纸鸢一样地飞了出去,眼睁睁地看那密室的门落下,重于千斤,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
大费就像进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所处的空间的地方,无数细微的光点在身边飞舞,有旋转的风样的东西不断地对他进行挤压,在剧烈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中他勉强地走了一段路程,就像漏斗里的沙子一样身不由己地陷落下去,急速的坠落中他只能看见上面迅捷闪过的幽幽蓝光!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大费好象在做梦,梦中居然又清晰地浮现了神鬼道书,他一遍一遍地修习,从来没有这样的顺畅和投入。
最后的时序练完,大费睁开了眼睛,却见到了师傅和师娘,身后站着众位师兄。
两个人又惊又喜,师傅却照例在他头上弹了一下,不过很轻,“你小子怎么回事,全身是伤地掉到山上,伤得七七八八,筋骨肌肉没一块好地方,我还没伸手给你治,你自己就好起来,看着伤口一处处地自动愈合,我嘴巴到现在还没合拢哩!”
师娘也过来,只不断地抚摩他的头发。
大费不自然地将头摆开,认识苏落后,他第一次真正把自己当作了一个成年的男人,而不是个乳臭未干的男孩子。
现在她一定正在密室里整理父亲的遗物,寻找父亲生前的记忆,如果能打开心结就最好,过些天再过去吧!
大费不经意地表露出来的深沉让师傅师娘面面相觑了好几次,大费并不知道这与修炼神鬼道书有关系,他的理解是很简单的,因为对一个女人动了心,爱情最容易使一个人成熟。
师兄弟们都等在外面要跟他说话,大费竟然穿越了几千公里路程到了合虚九丘,还见到了师傅师娘,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啊!
这九丘距离厌火国路程不远,赤水并非湖、河,而是大海,只是名字叫水罢了。此时离三株树结实还有段日子,是以众人还未动身。
大费这才知道师傅提前出发乃是为了拜访合虚门,身体恢复了,便与师傅一起去见各丘长老。
陶唐之丘是九丘中心,地势比其他各丘都要险峻。山俊拔高耸,千峰排戟,万仞开屏,夜来一场轻雨,松竹乔木都带着冷气,透出黛青色,阳光射在林木内,阴影的地方更显得深幽。到处是壑谷,崎岖陡峭,冷泉在下泠泠流淌,芝兰苔藓遍野生长。到了这里,仿佛季节也变了,大费感觉到微微冷意。
当飞在高空,向下俯瞰时,这九丘排成一道圆,极其神妙,中有三江,外连五湖。明山净水,灵气充盈。
大费随师父陆续拜访了其它八个丘,发现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无不是洞天福地,一看便知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是研习修真的绝好之所。
到了陶唐之丘方才知道那日遭遇的刁蛮少年乃是掌门柳下的独子柳三禾,两个人说不清谁的别扭更多些。
柳三禾照例白衣飘拂,玉树临风的样子,完全以看乡下人的眼神瞄着大费与贼不偷师傅。刚拜见完,他便拉起大费到一边说话。
那柳下倒是一派宗师的气度,哈哈大笑,“好,好,你们多亲近亲近!”
柳三禾抓大费进了抄手游廊,道:“想去看三株树,分一杯羹么?你得在比武场上胜出才行!这次没有我师叔他们帮你了,早点滚回你们那黑不溜秋的天息山好了!”不待大费说话便邪邪地一笑,向外退走。
大费怒极反笑,耸耸肩,他奶奶地贼不偷偷!这等人,可惜了那么个威名赫赫的爹!
忽然从旁边粗大的柱子后头探出张小脸来,粉嫩的皮肤,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大费,叫道:“哥哥!”
大费见是这般可爱的女娃娃,忙招呼她出来,牵了手问她话。
女娃娃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大费,又看看他后背方道:“你就是那位长翅膀的哥哥?”
又趴到大费耳边悄悄说道:“你不要生那个柳三禾的气,他就是又傲慢又无理的人,对爹爹都不太礼貌。哦,我爹爹是百川门的白悠远。”大费吃了一惊,那老者他见过的,百川门首座长老之一,一手御水诀无人能及,与哥哥白悠然一起,稳稳掌握东南门户。
“你叫什么名字啊?”大费爱怜地刮刮她的小脸。
“夕颜,太阳的颜色。”女娃娃说完,又悄悄对大费说:“我爹爹与周长老都说你前途未可限量,我看也是,那柳三禾给你提鞋都不配呢!”
女孩子做了一个配合的手势,端的是可爱之极。大费哈哈大笑,抱起她旋了一圈。
自此,白夕颜每日都要来找大费玩,没两日熟悉了,大费便将猛豹唤出来陪她,自去江中炼气。那一人一豹,玩得甚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