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大费从未听人讲过自己身世,每次看到别的娃娃叫爹叫娘,心里都羡慕兮兮的。但大家伙只知道他娘生得极为貌美,救起便死了。现在听到这位陈樱认识自己的娘,一颗心禁不住扑通扑通乱跳。
当下张大了眼睛看着对方,陈樱不断点头,“这眼睛,一模一样!”师傅也点头,“这小子极是淘气,每次要责罚,他可怜巴巴地一看我,就下不去手了……”说话间陈樱已经拉起他的手,一缕真元润物细无声地透了进去。片刻工夫,便将大费的筋脉摸了个彻底。“不错,强韧宏大,绵绵不绝。来,师娘给你个见面礼!”
“臭小子,你运气,仔细学着!”师傅又在瞪眼了。
当下几个人来到坡上,苍翠松柏,青草野花,漫然无际。
陈樱长袖迎风抖开,周围气流翻滚,罡风吹得大费脸颊生疼,忙展开真气护体,定睛看去。陈樱双臂向后挪移,然后双掌向前用力推出,无数匹矫健刚劲的骏马由袖中奔腾而出,落到地上便同真马一般高大,“哒哒”的马蹄声轰鸣着,整个山坡陷入了喧嚣之中。
陈樱的手掌每次变换方向,群马便如得了指令一样左冲右突,势如破竹,眨眼之间,半山坡的草树全毁于一旦。
陈樱大喝一声,手掌向天空一翻,马儿们竟四蹄离地,飞入高空,几个人也随之飞上去。群马在天上没有拘束,更是狂飙突进。大费看得周身热血沸腾,临阵对敌,尤其是群殴之时,这方法该多么管用!
正琢磨间,陈樱又高呼一声,无数马儿迅速地围拢成圆,由一匹大红烈马带头喷出火球来。这下可乖乖不得了,满山都是火光,山石草木无一幸免,纷纷遭殃,火光过处,顿成焦土!
这时早有一群师兄弟们施诀运水上来救火了,陈樱手掌一握一收,群马便都不见,她额头挂着汗水,显然极为耗费真元!
一干众弟子抬着长长的水龙赶到了,却连半点火星也没见着,只有满山的焦土,不禁发愣!这一松劲,水登时便不受控制,喷得到处都是,好多人都成了落汤鸡。大家互相一看,不禁都哈哈大笑!
贼不偷师傅平时管束颇松,是以众弟子比较随便,他怪眼一瞪:“蠢材,蠢材!”伸手一抓,摸出把种子来,迎风一撒,须臾工夫,青草绿树便纷纷破土发芽抽叶开花,整片土地立马就生气勃勃,似乎刚才根本没有着火一样!
陈樱调息以毕,对大费笑道:“我和你师傅正相反,他是修复者,我是搞破坏的!”言讫哈哈大笑。“乖徒弟,这套诀法师娘传授给你,关键是念力功夫,修的是精神力!”
大费本性豁达,最讨厌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模样,这师娘陈樱的性格倒十分对他脾气,不由心下喜欢。
及问道爹娘之事,贼不偷师傅与陈樱师娘竟也不知爹爹是谁,只讲娘亲不慎落水,漂流到小孤村,大费觉得两人说法似乎都有不尽不实之处,心里纳闷,只好苦练这万马奔腾。
端的十分艰难,大费集中所有念力,仅能召唤驱动一匹马儿,还生得甚为小巧,一看便是马驹,满山乱跑,根本没有威胁。把师傅师娘乐得前仰后合,陈樱还道:“这马儿生得倒俊,好看得紧!”大费羞红了脸,不眠不休地练习。
是夜,大费仍然只得一匹马儿,坐倒叹气时,想着猛豹已多日未放出来了,便飞得离天息山远远的,放豹儿去吃东西。因答应那黑衣女人,所以他犹豫再三,没有跟师傅讲。
月光下,满山树影婆娑,林间隐隐有幽蓝光芒闪动,定睛看时却没了。怀里蝌蚪文书却似乎有了感应,微微悸动。
大费心下奇怪,便进去看看。
初始那光芒似乎就在近旁,向前寻觅却总有一段距离。大费不晓得其中原因,倔强性子上来,一定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故弄玄虚。
一程山一程水地走了半夜,那幽幽蓝光仍然在前方逗弄大费。几次集中意念看去,都是团模糊的影子,看不真切。一直来到个浩大水泊旁边,那光似乎定格不动了。大费凝神望去,在水下极深的地方,有一件什么物事,光焰就是它发出的。便拈避水诀,下去探察。
这水不知有多深,大费有些担心避水诀不能劈开下面的水,等到看见下面一座水府时,水流忽然湍急起来,四面八方的水以大费为中心,一起向他挤压过来。在这么深的水底,被压扁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费向上奔去,压力马上就消失不见,原来只在接近府邸时才有压力。大费看那水府前两头石狮子,嘴里吞吞吐吐,不断喷出水来,就在大门前面布成一个水阵,刚才的压力就是来自于水阵的冲击。大费心想不如先记下方位回去找师傅帮助,但转念又想来都来了,不信就没法子进去。他绕着水府移动,想看看有没有别的门路可进,转了一大圈,无论怎样移位,都是对着那大门,上头有三个大字——定林寺。
大费集中精神力,看那狮子。右首狮子脚下踩着个石球,灰暗无光。左首狮子脚下却是蹬着个方方的东西,上面有淡淡痕迹,大费用力看去,似乎是常常进出反复抚摩的印记,当下想出办法来。
只要近身便容易陷进水阵中,在外面那水压便如此强劲,进去后会怎样自是可以想见。看那水阵翻滚不休,大费伸手先结了十数个灵诀,轰击水阵,简直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应。他不死心,最后又结出一个,却是从那黑衣女人处学来的,灵诀刚飘过去,整个水阵像被冻住了一般,有瞬间停止了咆哮,安静了片刻又疯狂地翻滚冲击起来。
大费心里狂喜,当下毫不犹豫,伸手一连结了十来个灵诀,身子同时飞出,水阵骤停之际,人已经到了左边的狮子身旁,堪堪将手掌放到那块方形石板上,寺院的门“吱呀呀”地开启了。
当下没有二话,大费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