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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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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慈心中不免悻悻然,慢慢走回伙房,伙头道士见他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亦见怪不怪,照例责骂两句,便打发他去填柴烧火。洞真观上上下下,加起来一百多人,饮水吃饭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张元慈跟着众人忙了一天,睡觉之前,脱下衣物,忽觉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原来白日那一剑,在他背后划了一道伤口,当时惊心动魄之际,全无所觉,如今血疤揭破,自然奇痛无比。张元慈久病成医,自己往伤口处洒了些金创药,收拾妥当,可身上那件棉衣,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显然不能穿了。不禁心中十分气恼。

第二日清早,伙头道士煮好白粥,蒸毕馒头,叫了一个小道童,先往玉皇殿后院送去。因为赵文均等少年俗家弟子,无需来斋堂用膳,张元慈既然被罚禁足,只得另派他人。张元慈热起心来,帮小道童盛了半桶白粥,又装了馒头,笑道:“你个矮力气小,每次须少提一些,免得摔跤。”小道童不疑有他,提着早膳走到东院,按长幼之序添粥布筷,一连跑了几趟。张元慈窝在灶台边,一边啃着馒头,一边只是暗笑。

巳牌时分,一个廿十左右的青年道人走进伙房,大声道:“玉皇殿的早膳是哪个煮的?真是混帐,不干不净,害得人坏肚子!”伙房道士的头儿叫做胡大古,一听这话,拉下脸来冷冷道:“甚么叫做不干不净,粥饭里面有砂子、苍蝇、老鼠粪么?哪只眼睛看到了,哪张嘴巴吃进去了,又有甚么凭证?”青年道人见他语气凶横,气势打了一个折扣,道:“不是早膳有问题,怎么许多人上吐下泻,一起闹肚子?!”

胡大古道:“许多人是多少人?”青年道人一怔,道:“玉皇殿东院里面,至少有四五名弟子。”胡大古哼了一声道:“不过四五名弟子。洞真观有多少人吃饭你知道么?你晓得每天早上伙房要煮多少升粥米,蒸多少个馒头么?”道人道:“这与我有何相干?”胡大古乜斜着眼,看着他道:“洞真观上上下下一共一百四十八人等,四口大锅,八套蒸笼,每天早上九十斤白粥,二百八十个馒头,你且算一算,凭甚么坏起肚子来,只有这四五个人?所谓小事不察,大事不明。啧啧,难道现在玉皇殿里,习武练剑都不需脑子么?”

青年道人被他挤兑得面红耳赤,怒道:“你这话甚么意思?!”胡大古道:“意思当真十分简单。比如说,你辛辛苦苦,学了一二十年的剑法,突然有人跳出来,指责你的剑法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十分混帐。你要做甚么?你说不得要拔出长剑,摆好阵势,跟来人切磋个明白。我老胡只当了三十多年的火头儿,我能拿家伙跟你比划么?当然不能,是以我在跟你讲道理。”

青年道人顿了顿足道:“你爱讲便讲吧,我懒得与你多说。”转身要走,胡大古道:“且慢。”青年道人不耐烦道:“你还要怎样?”胡大古道:“随山派下,一向尊师重道,礼教为先。难道你师长教了剑法,却不曾说过长辈面前,需辞而后行么?”青年道人奇道:“你……你又是哪门前辈?”胡大古道:“你师父陈广清那小子,顶多叫我一声胡师叔罢了。他那套四合通明剑,这么些年来,也不知有没有甚么长进?”青年道人半信半疑,又见对方虽然貌不惊人,但凛凛然别有一股摄人之威,只得勉强行个礼,匆匆走了。

张元慈被胡大古目光盯住,无计脱身,当下拍手道:“胡伯伯,你好威风,好厉害!”胡大古冷冷道:“拍马屁有用么?若是查出你这臭小子捣鬼,他奶奶的,看我活剥了你的皮!”张元慈吐了吐舌头道:“我怎么敢?”胡大古冷笑道:“当真不敢么?”他目光如炬,看得张元慈心惊肉跳,垂手而立,一时不敢搭话。

过了半晌,胡大古方道:“你这么能干了得,烧火做饭不免屈才,积薪堂里正缺人手,你从今天起便过去吧。每天二百斤木柴,哼哼,少一根都请你吃毛竹板子。”张元慈苦下脸来,正欲抗辩,只听胡大古道:“怎样,是嫌太少么?不然再加一百斤!”张元慈哪里敢再说,只得闭紧嘴巴。

胡大古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快滚,快滚!”

积薪堂在伙房的西南角,地方十分僻远,院子里两间半的小木屋,原本住着一个又聋又哑的老道士,老道士去年死了,便一直无人打理。屋子风摧雨侵,已然破破烂烂,惟有一间尚可住人。张元慈走进屋内,只见自己的衣物铺盖正堆在地上了,居然先到了,显得大有来日方长之意。屋内一片尘灰杂物,触目凄凉,好在张元慈一向孤单惯了,自艾自伤了一阵子,很快打起精神来:“这样也好,自己一个人住,舒服自在,远胜过跟大伙挤通铺,听别人放屁打胡噜。”

他草草收拾一下房间,便躺下来睡了。第二天一早,负责杂役的道士唤他起床干活,丢给他一柄锈迹斑斑的破斧头,径自去了。张元慈只得汲了一瓦罐清水,先用磨刀石磨利斧头,又削了一段木干,换了斧柄,掂在手里,这才在木桩上摆好柴禾,一板一眼地劈起柴来。

俗话说:“劈柴不照纹,累死劈柴人”。张元慈以前不曾干过这个差使,以为斧头够快,力道够足,一斧头下去,总要木柴一分两片。头几十斧子,不是把柴禾劈崩了,便是用力不足,斧头卡在柴上,或是用力过猛,嵌在木桩里。这样一个时辰下来,整个人四肢酸软,满头大汗,两只手臂更如折断了一般。

午膳的时候,负责杂役的道士过来查看,劈头盖脸骂道:“你这臭小子,只知道偷懒!你以为你是谁,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么?!”张元慈道:“道长,我没偷懒。”道士啐道:“放屁!这样还叫没有偷懒,你是猪呀你!”嘴里不干不净,小杂种小畜生地骂个不停。张元慈隐忍许久,但无端遭此谩骂,心中也禁不住气恼,不由重重一斧落在木桩上。

道士道:“好呀,你还不服气。哼哼,秃和尚养的小杂种,还反了你不成!”张元慈听他辱及自己先师,再也按耐不住,低吼一声,一头向这人冲去。那道士猝不及防,给他撞了一个跟头,跌倒在地上。两个人顿时手足相交,扭打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道士仗着人高力大,颇占上风,不过张元慈情急力拼之下,也是悍勇非常,寻了个机会,双手扼住那道士的脖颈只是不放。道士伸拳头在张元慈的头上,背后一阵乱打,时间久了,只觉得心跳气喘,一阵头昏眼花。他大惊之下,喊道:“放……放手……”张元慈道:“放手可以,你不得辱骂我师父。”道士已说不出话来,只不住点头。张元慈这才松了手臂,慢慢坐了起来。

道士甫得解脱,猛吸了几口气,待回过神来,着实怒不可遏,一脚将张元慈踢倒,拾起一根木柴,便劈头盖脸打过去。骂道:“打死你这个小畜生!”张元慈先是痛呼了几声,最后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动也不动。道士本想来个下马威,给张元慈一点苦头尝尝,好让他日后服服帖帖,听从管教。谁知这个小鬼顽佞不堪,竟敢跟他拳脚相向,不过道士也怕一时失手将他打死,胡大古那边责罚下来,推诿不过。

道士踢了张元慈一脚,只见他紧闭双眼,全身软绵绵的,全无反应,不由有些慌了,蹲下身来,伸指去探他的鼻息。便在这时,手上一阵剧痛,两根手指已被张元慈咬在嘴里。道士急忙抽手,张元慈只是咬住不放,死不松口,道士但觉痛入骨髓,生怕张元慈将他手指咬断,也不敢再挣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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