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羿歆决定参加论剑大赛之后不得不早起,在梳洗之时,却想起了晚上月神说的话。
月神,她大哥羿寒查过的。
月神出江湖四年了,而出江湖时才十六,她出江湖时也是十六岁那一年,并以非凡的身手震惊江湖。
从她的身手,江湖人猜测,有当年阴冷美女阴容的狠辣,有剑魔向日的狂野,更有三爷羿珂的潇洒……如此神秘的她,加上一出道便是蒙着面纱,更是增添了自身的神秘指数。
传言,她是剑魔向日的后人。其原因一,如果剑魔的女儿未死,那也该是这般年龄;其原因二,她的一些莫名的招数很像剑魔使过的。这都是江湖前辈的结论。还有可疑之处,便是月神蒙着脸,那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剑魔的后人?阿歆在梳妆台前笑了笑,这江湖人真是爱设想——他才是向日的真正后人!
可,为什么,有人认为是月神呢?
“小小姐,小小姐!出事了!”蓝幽儿本想给自家小姐准备早餐的,却撞见了天大事。她很粗鲁地踹开房门,跑向阿歆,“出……出……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阿歆好奇,大清早的也有热闹可看吗?
“就在试剑台那边,我看见好多的官差朝那边去!”
“官差?”这是武林的事,官府不是不参与的吗?
“我,我还看见了大公子了。”蓝幽儿点点头。
“大哥?!”为什么羿寒大哥会在这?!羿歆吃惊。猛然,似想到什么似的,飞奔出去。
“哎——小小姐——”蓝幽儿赶紧跟上。
试剑台前,几十名官差团团围住一名白衣蒙面女子,女子手中紧握着玄狐剑。
“难道你不想为自己辩解吗?”张汉林有些怒了,。问她是否是月神,她侧身不把他放在眼里,还不知死活地说“是又怎样?”;问她真名,她更是冷冷的回答无可奉告;问她家中还有何人、籍贯、年龄……她都爱理不理;张汉林也不想废话,直接切入主题——问她可认得那些被杀死的官员、问她是否真是杀人凶手,问她为何要杀人……她仍是无言,而且还是衣服爱理不理不耐烦的样子。
月神瞥了一眼张汉林,见他也是一个好官,才勉强正面对他,还很难得的回了句话,“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辩解的。”顿了好一会儿,又道,“你认为是便是,不是便不是。”衣服漠不关心,事不关己的样子,世人爱怎么看是世人的事,她月神,不在乎。
“你以前的佩剑呢?”张汉林试问。
“丢了。”所以才来夺剑的。
张汉林气得无语,这是他遇到的最难缠的疑犯。“来人。”他只好直接进入主题,“呈上来。”
他指了指下属呈上的利剑,对月神问道:“那你可认得这剑?”
月神满不在乎地看了一下,却惊奇的发现,那是她的佩剑——跟她十年的剑,上面还有她的玉佩,她珍视的玉佩——后来她有回去找的,却找不到。
“认得。”是她的,她会承认;而不是她的,她也懒得辩解。她可是“一字千金”的人。
“可是你的。”终于,对方有些配合了。
“是。”
“那么,十三天前,也就是八月十六的晚上你在哪?”习惯又职业性地问道。
那时候?她只记得剑被明植羽打落后,又回去找了,至于具体哪一天就不清楚了。
“你可知道,你的不配合会对你不利。”一开始他就听羿寒说过此人不爱说话。
月神不屑地看向远方,以表不在乎。
“你……”张汉林期的说不出话。
不远处的羿歆在月神的佩剑亮出的时候就到了,她对于那挂在剑上的与十分的吃惊。那个玉佩……她……似乎……也有……
她隐约的记得,四岁那年,母亲喊着“玥儿”与“阿歆”,然后有个与她一般大小的小女孩站了过来,接着母亲把那玉分给她们,并让她们相亲相爱……之后什么也记不得了。再之后。没见过那女孩。再再之后,她离开了娘跟着爹了……
那玉佩……阿歆取出贴身的玉佩,要我们……相亲相爱……玥儿……她再看向月神。忽然觉得……她和自己之间……
“那么,这剑为何会在死者的身上?”
“她又不是月神,又怎会知道?”场外传来这般坚定的声音。之后,一名同样的白衣蒙面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说什么?!”张汉林吃惊。众人也惊愕。
就连刚刚到的阳弘论等人有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反正就在惊讶为何有两个月神。
“因为我才是zhen真的月神。”后来的那名女子说道。
“你凭什么说你是真的月神?”张汉林有些头疼。他还是比较擅长朝廷纠纷。
只见那名女子疑迟了一会,才道:“八月十六那天晚上,我就在苏州衙门。”这要感谢羿寒。
“你真是月神?”羿寒怎么听这声音这么耳熟?
“……”羿歆面对羿寒有些心虚,“我是月神。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错,月神确实敢作敢当。
“留下凶器是我的疏忽。”羿歆装着遗憾,学者月神的口吻。
“你可知这是什么玉?”羿寒仍是不相信对方是月神,他怀疑是另一个人。
“阴山蓝田玉。”这要感谢叔叔,“只是现在阴山处处丛林繁茂,机关重重,陷阱遍地。”这是羿寒查出来的。“你是在试探我吗?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冷笑道。
“这并不能代表你是真的月神。”张汉林似乎想到什么。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这张大人还真是难缠,“好——我这有块玉。”于是,取出自身的玉,“这本是一对的玉,一块佩剑,一块贴身。”
月神有,我也有;江湖传言,月神是向日的后人,而事实是我才是;可是,这玉,证明了什么?月神真是向日的后人吗?可叔叔说爹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啊……
月神一见那玉,便清楚对方的身份。为她的…冲动…不!勇气而佩服。
羿寒这才想起十多年前,他在羿歆身上也见过这玉的。也就是说,这白衣女子,就是……
“这玉很奇特,不是所有者是不会知道它是一对。”
那玉是月神的,这玉是她的。她和月神一定存在什么关系!月神会是……娘亲唤的那个“玥儿”吗?
“没错,这玉是一对。”羿寒知道她绝非月神,而是他的阿歆的,便不停地阻拦她冒充月神,“据我所知,这玉是分开的。你又如何解释?”
“我……“阿歆哑口。
月神无言的看着她,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她要冒充她。
“江湖传言,月神是向日的后人,”看来要全盘托出了。阿歆只好转移话题,“没错,月神是向日的后人。即是向日的后人,那就一定知道幻剑。”
在长武林人士顿时喧哗起来。年轻一辈的根本不主动幻剑,而前辈们也只是听说过却很少人见识过。
“但是,即是传言,那就未必是真。”阿歆横扫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她轻轻地说出当年她亲眼看见父亲自杀的经过,以表她真的是向日的后人。
“当年,也就是十三年前,当时我还不到六岁,但是我还是能记得。那时在河西谷,我亲眼看见我父亲在几个人的面前用……轩辕剑自刎!临死前他对我说,一定要过的快乐……”一定要快乐……
阿歆看见示剑架上摆着玄青剑,便跃身过去,拿起玄青。
那玄青似乎在她的紧握中缠身共鸣,让她有着不曾有过的感觉——玄青,似乎在欢迎她,而她也在渴望玄青。
玄青是为她而铸的。玄青是她所求的剑!
“我们来比试比试吧。”阿歆对月神说道,“剑魔向日真正的后人——月神是不可能输的。”她没与月神交过手,她庆幸自己会幻剑。那么就趁月神还未完全领悟幻剑时,就将她打败好了。
“好。”月神出乎意料的同意。她不知道羿歆为何要冒充她。但是,她才是月神。哪怕被冤枉也不能要他人来顶罪——特别是她,阿歆。
月神看着持剑而来的羿歆。她说她会幻剑?那也就是说向日临死前真的把幻剑剑谱给了羿珂?月神从她娘那里听过幻剑的神奇的,也由她娘学了几招幻剑,可因母亲的记忆模糊,加上幻剑难练,她也没学好。
而现,却要领教真正的幻剑,她只觉得兴奋。虽然场合不对,情况不对。传说中的传说她也总算领教了。她向来使剑快准狠的,却没料到对方跟快,而且变化莫测,难以猜疑。她用尽自身招数与羿歆的幻剑拼个你死我活。她提气护住心脉,只因羿歆的剑气太犀利,难以招架。
她的攻击与防御不输于明植羽的,只因羿歆有了明植羽的教训,便先下手为强了。她是有资本的。她必须赢!她不想月神因冤枉被抓。且不说她们之间隐约有什么联系,就单凭月神为人,单凭月神为百姓做的,她就该帮她。
当玄青对上玄狐时,
“为什么冒冲我?”
“我相信你,我要帮你。”
“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他真的不在乎。打从娘亲知道爹死的那一刻,她就应该不在乎了。“我不需要帮助。”
“可我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她真的在乎。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是凶手?
月神看着她。从来没有人在乎她的。从七岁那年开始,她就该是这副模样。
羿歆看出月神眼中的波澜——她不该乘人之危的,可是,月神的厉害除了之前的听闻,刚刚也领教了,所以——她只能趁现在,进一步进攻——幻剑十一式无招胜有招。与明植羽过招时,她便无法继续,因为她输了。
现在,她也无法继续,因为她赢了。
月神不敢相信,这是她第一次败给一名女子。她最不想输给她的,却必须、不得不输给她;第二次输给一个人——第一次自然是明植羽。
当玄青被收回剑鞘,台下是一片竟然的气氛时,
“你输了。”阿歆道,“这会儿,我才是真的月神。”
“我不知道你冒充我有何用意,但是我不会感谢。”月神也收好剑,不客气地说,“这是你自找的。”真是个笨丫头。
“我只希望你为自己洗清罪名。“张汉林那边可是证据确凿的。
“到时,你也可以脱罪了是吗?“故作鄙夷地盯着她。
“玥姐姐……”羿歆以只能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唤道。
月神微微一震,便迅速跃身离开,在空中,留下她的声音——“真相只有一个。”
似在对张汉林说,似在岁羿歆说,似在通远处一直隐身于暗处的明植羽说,也似在同在场的江湖人说。
她月神今天离开,并不代表她以后躲着。她仍会大摇大摆地做她的月神!
“不是吗?”阿歆黯然失色。月神没有回应,她不是玥儿么?
“传闻幻剑之绝妙在于随心所欲的招数,今日一见果然非虚!”楚天珣不禁一叹。此战必是这十多年来最精彩的一战。“玄青归这位姑娘是当之不愧啊!”没想到自己铸出的剑一出世就舞出日此曼妙的剑法,他放心了。不管这两位姑娘是否真假月神,玄青玄狐总算有了个好的归宿。
当下,众人喝彩道贺。从此刻起,她——“月神”便要名震江湖了。
张汉林很无奈地等待这群江湖人安静,似乎他这个大人在江湖人眼中不算个什么。
“请月神你摘下面纱。”张汉林怎么也无法容忍他人对他轻视,而现他倒要看看朝廷钦犯的真面目。
“大人……”羿寒欲言又止。如果阿歆摘下面纱,那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凶手,那么阿歆今后就麻烦了。他相帮她,可是他只是一个捕头……
看着阿歆并无反对之意,他着急啊!
“小小姐……”蓝幽无法追上自家小姐,可羿歆所做的她全看见了。当羿歆听到不利于月神的话时,她着急;当月神的剑拿出来时,她看着发呆;最后居然拿出自己的手帕遮住脸便冲出去说自己是月神……
“终于要看到月神的真面目了。”阳弘论兴奋。
“没想到月神也会怕朝廷。”他还一直以为及以上对一切不屑呢!景丰叹道。
杜漓盯着那张半露的脸,真相就要破出,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当羿歆以真面目对大家时,最吃惊的是阳弘论等人,最不安的是羿寒,最安心的是张汉林,最感慨的是武林人,最高兴的是远处的明植羽……
“你叫什么名字?”在问的同时,张汉林还吩咐下属做记录。
“……”既然要顶罪了,就该做得干脆些,可是……如果说是羿歆的话……“阴歆。”
“为什么要杀人?”
羿歆很想说不知道,但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见对方没有回答,张汉林又问。
“无可奉告。”羿歆突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月神该回答的。月神是一个“一字千金”的人,她听说过的;月神是个不爱解释的人,她也听说过。那么冒充起来应该很容易才对。为了掩饰之前的多言,羿歆努力扮好月神。
“罪都认了,你还想怎样?”还是快快结束吧。
“你说你认罪?”没想到难缠之后竟是如此的顺利。张汉林眯起眼睛,又道,“好,羿寒,给我拿下押回京都。”
“大人……”要他亲自拿下她吗?他办不到啊。
“拿下!”威严岂容抗拒?
“等一下。”羿歆叫道,她知道羿寒很为难。
“你要抗捕?”
“阿歆……”抗捕可是罪加一等啊。
“对。”羿歆点头,“在我没有完成我的心愿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们抓的。”让她坐牢?开玩笑!她可不爱那些冷冰冰的地方!
“你敢公然抗捕!?”张汉林没料到这个小小黄毛丫头敢违抗朝廷,“来人,快给我拿下!”
之后,几十名官差团团围住羿歆,手中的□□随时候命。
“大人……”天!就算阿歆再厉害,也难逃万箭齐发啊!
“羿寒,你可还记得你的天职?”张汉林压抑住心中怒火。
“……羿寒记得。”他的公式分明,必须公私分明。
“月神,如果你在拒捕,”张汉林也不想杀她的,“我只好先斩侯奏了了。”他是有这个权利的。
羿歆看见羿寒暗暗朝她摇头劝她放弃。可是她平生最恨束缚了,特别是要限制她的自由!羿歆缓缓地拔出玄青……
“张大人……”在这里,最有说话权利的楚天珣不得不说话,“请……”手下留情。这好歹也是他的地盘。他不想他的剑才找到归宿就没了主人。然而话未说完,最外那层的官差一个转身,对着他,以及其他武林人。
“江湖与朝廷想来互不相干,”张汉林镇静地说道,“希望这次也如此。如果张某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现在他张汉林就是代表朝廷,抗他,就是抗朝廷。
众江湖人士马上后退三步。这场戏好看,但不好参与。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也给足了他们面子,让他们在界外,他们也不好干涉。
“准备——”看见羿歆丝毫无反悔之意,张汉林也不得不下达命令。这丫头,非要与自己过不去么?先顺服了他再想办法逃不成吗?
天下还有这么笨的人啊?就算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不必对着那么多的箭大喊“射过来啊!”吧?万一真的什么了就什么也没了,比被抓了好吗?
她不是月神。月神不会这么说话。月神不会这么冲动。月神不会看着一个人不放——羿歆总是看着羿寒,羿寒眼中暗藏担心……
可无论怎样,明植羽是不会让阿歆死的。羿歆不是月神让他震惊,也让他松了许多——在他看来,羿歆的纯真不该与月神的复杂有任何的关系的。只要羿歆不是月神,那么将月神收为己用,是势在必得的。
明植羽诡异地笑了一下,拔剑跃向羿歆。她明植羽要救一个人,从未失手过!
轩辕天剑在场外扰乱官差,他便上台救人。
羿歆本来是以剑气护身的,感觉来人在帮她,她不觉感动,分心想看来人的真面目。岂料一支箭无情地向她射来。再来,她看见明植羽用庞大的身躯替她当了这一箭。她震惊,她万万没想到,明植羽会帮她。
“现脱身。”她再发愣下去,他可真成刺猬了。就在轩辕天剑成功的阻拦官差发箭之时,明植羽提着羿歆跃离场地。
之后,不用想也知道,江湖上传得火热的神秘月神——阴歆与明植羽一起双双失踪。更为惊叹的是,月神阴歆竟是剑魔向日之后,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阴歆会使剑术之宗——幻剑。后来,江湖上说,月神与明植羽本来就是一对,明植羽自然要救月神;后来,有人说,月神是为了报父仇才杀人的,因为百姓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万人敬仰的女神回事朝廷钦犯。
“我还是难以相信。”阳弘论摇头。怎么可能一个活泼可爱天真的姑娘,回事那神秘复杂不爱言词的月神呢?
“可这是她亲自承认的,亲自证实的。”绝无虚假了么?景丰也比相信啊 !可那是事实。他是做情报的,最讲究情报的来源,精确,以及当事人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