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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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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顶,雪洞内。

昏暗的火光下,是曲曲折折的通道。祆教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往深处。然后,在一片稍大的空旷地停了下来。白柳文等到所有的人来齐之后,示意羿远打开通道正中的石门。

接着,像是山摇地动似的,地面震了起来。石门缓缓翻开,前方,又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不宽,可容纳两人。

于是,羿远领着几名教徒打先锋,宁语玑跟上,接着是阿歆,白柳文断后……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来到宝藏的大门前,大家让出了道。正好是地上明显凸出的一尺多高的平台,平台上画着似八卦非八卦的图案。

阿歆缓缓地走上去,走向平台正中,然后把剑,一招一式地挥舞着幻剑十三式——斗转星移。

摘斗移星,惊沙落月,辟开云路,蓬头旧游,员桥新境,从头飞度,唤神龙舞,唤凤凰起飞……

青石大门上刻画着出细细的图线,而脚下构成平台的石块也随着精巧的步伐忽上忽下伸缩自如……

湛清的衣裳随剑飘舞,似蝶似蜓,似燕似鹰……青春无限绽放,生命无限美好……

却不知她内心多少的苦痛。

临前,阿歆拜托追溯就阴容和阴玥,并送到叶老那里,而追溯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不得不答应。因为阿歆说过害怕失去亲人,如果等他们取宝藏回来放了她们,他她们必定难逃一劫。

她能交代的都交代了,然后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见到明植羽一面。

明植羽……答应只为你打开的宝藏……而你现在又在哪里?

精妙不可言的步伐,在踏到一半之时,青石大门右侧出现了一道口子,而此时,阿歆也准确无误地将玄狐插入那细缝,接着,“人剑合一”地继续拿出神入化的十三式步伐。当完美的步伐结束之时,青石大门也缓缓地自动开启。

而阿歆也因体力消耗殆尽虚脱在平台上,任由白柳文进去……

她再次望向那玄狐,真正的钥匙才是它吧。幻剑的十三式也无非是找出钥匙孔。上官飞凤真的太聪明了……

“哈~~~”偌大的石室内回荡着白柳文疯狂的讥笑,“没想到……没想到……”然后竟是失败般的叹息。

“明植羽!!”

“啊!是明植羽!!”

“明植羽来了!!!”

接着传来一阵惊呼。

阿歆转头望向石室大门,却不知里边发生什么事情。

“这就是江湖武林疯狂想要的结果!?”他很讽刺,似失望,又似兴奋。明植羽冷笑一声,“还不如毁了它!”

“它是我的!”白柳文一吼,箭步冲去上夺回明植羽手中即将被毁灭的东西,对着那东西无比崇拜,“它是灵旗令,是让整个江湖武林屈膝的灵旗令!”

“这样的权利只有在百年前。”明植羽冷哼,“现在不过是块没用的令牌,没有人会承认!”

如今的江湖,每时每刻都在变,能用来束缚人的不是一块牌子,而是人心,而是至上的武功!

这就是引起江湖纷争的宝藏,没想到,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块过时的没用的不被世人承认的令牌。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整个江湖,竟然被玩弄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事啊。

明植羽忽然明白,就算有权力又如何,想连国舅到最后还不是疯了?最重要的是实力。对,在这样的江湖,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不再理会白柳文的疯癫,他走出石室,深深地看着已经起身望着他的阿歆。她又一次的绝处重生,可是身体尚未康复便要使出斗转星移。她一定累坏了吧,她的脸色苍白,双唇微裂,但是那望着他的双眼却充满了思念。

看来,世上,最不会背叛他的,只有她了。

她从来没有背叛他,只是他误会她……

这样的女子,他早该好好的珍惜的。

明植羽走过去,却发现阿歆忽而皱着眉头,接着便倒地,他快速的上前接住她——

“我知道,如果不开启宝藏,我就无法再看见你……”她忍痛,“对不起……答应过你的……只给你一个人…开启……”

“不要紧。”他轻轻地说,检查她的身体,问道,“解毒了?”

她坚强地微笑着,点点头。可是,秋水仙素,她已经……

秋水仙素,

秋水仙素……

宁语玑从石室里走出来,咧嘴,“看来,我的小师父忘记跟我那药了哦。”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可结果却差点令她狂抓。那个废铁一百年前还能说明些什么,但一百年后,有的也只是纪念的价值而已。

明植羽持剑指向她,厉声道:“秋水仙素!”

宁语玑抿了抿嘴,“我从不带在身上。”

剑再近她一寸,“回去拿。”

宁语玑眨了眨眼睛,佯装无辜,“没有了,正在练。”又似想起什么,她好像提醒,“哦,临前我将最后一份给了追溯。”

明植羽立马收剑,欲要抱起阿歆去找追溯,却又因宁语玑的话顿住了——

“不过夜来不及了,秋水仙素到了极界,毒发时五脏六腑犹如万虫啃咬,生不如死,就算再吃仙素也没用,她活不了几个时辰……”

明植羽愣住了。他心痛地看着阿歆。怪他,怪他,一切都怪他……

“不要紧的。”她抬起她的手扶着他的俊额。她淡淡的笑了。她早就知道,早就看开了。现在这一刻能在明植羽的怀里,已经很满足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她真的感觉的幸福快乐。

她还能笑得出来?她就那么安逸于死亡吗?他不允许她死,不允许她离开他,至少在他有生之年不允许!

“明植羽,我的小师父毒快发了哦。”宁语玑在一边轻笑着。

其实,如果可以,她也希望阿歆能活着,这样一个同命相连的一个人,她哪里能找到?她也算是敬她的,只是大家都生不逢时,不然她们会成为好姐妹的。

她也真的说到做到,知直到阿歆死的那一天也叫阿歆一声师父。

“植羽……”体内,好像有虫子在啃咬她,像是一口一口地把她侵蚀……“好难过……”

“我在,不会有事的。”明植羽已不能在说什么,只能给她最大的鼓励。

“啊……哇唔……”她想要咬着双唇,确保明植羽撬开嘴将他的手臂伸进去——

阿歆一顿,半丝清醒让她回想起他的手臂上她咬过的齿印。她抖着手,流着泪挽起他的衣袖,果真看见两排深深的齿印……泪水又沿着脸颊滑下。

她的双眼开始迷离,肤色开始变淡,体温也随之下降……她周身犹如蚂蚁上下攀爬,痛痒难耐。阿歆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开始不停地呜咽。

“植羽……植羽……啊——呜呜呜……”

他如何不想分担她的痛?尽管手被她死死得发青,他也不皱一丝眉。

“帮我,帮我……”

他扶着她,减轻她的痛。

“杀了我,杀了我植羽!”她忍受不了这样的痛啊!这比毒发还要幸苦几十倍,她无法承受啊!“植羽,杀了我啊!”

他一惊。杀她?杀他最爱的女人?

他办不到。

“帮我——”她又抓着他的手,苦苦哀求,“我不要死得那么痛苦,植羽,要死……也要死得安乐……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宁愿死在他的手里……

杀了她,可以帮她摆脱苦海。

杀了她,可以帮她摆脱今生的不幸。

杀了她,可他就是去了她……

“帮我呀,植羽——啊!!”她用尽力气喊道。似乎像想在这世上再留下些什么。

可是,她知道不知道?她总是坚定地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他是明植羽,不是懦弱的男人,他是明植羽!她总是要他抛弃她,甚至杀掉她!

他怎么可能会杀她呢?但他更舍不得让她受苦啊。

他在乎她,在乎到改变了自己。

他爱她,胜过爱自己。

所以,她要死也要四个痛快,要死也要死在他的怀里。他会帮她,会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他抱紧她,低下头,无尽不舍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也是最后一次。他今生的“对不起”全是阿歆的,没有人能听到这三个字!然后,他吻阿歆的泪,沿着脸颊知道尝到嘴边的血腥,深深地又吻着她。他想给她一个最幸福的死法——

对不起阿歆,他每次都逼她;

对不起阿歆,他夺了她的自由;

对不起阿歆,他利用过她的才华;

对不起阿歆,他早些没有接受她的爱;

对不起阿歆,他总是伤她的心;

对不起阿歆,他又丢下她了;

对不起阿歆,对不起,对不起……

怀里那已经忘记苦难的可怜人儿,听了这三个字又落泪了。上天还怜惜她的,得到这么一个专情的男人的爱……死也值得了。

“对不起阿歆……”明植羽深情地望着她,在她的唇边柔声说道,然后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阿歆幸福安心地笑,在他默默地点了她的死穴之后,安静的闭上双眼。

他再次印上她含笑的唇。别了他的阿歆,别了他的天使,别了他的娃娃,别了他的爱……

宁语玑看着他们,不由得叹道:“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生,有享乐受罪;死也能解脱逃避。

一个简单的女孩,因换件而变得多磨。

她想她的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也许会比阿歆更惨吧。

明植羽轻轻将阿歆平躺在地上,起身,对上她——宁语玑,或者她身后的祆教,他绝不饶恕他们!

十五年了,也正是祆教上任圣女的妹妹连,国舅的姐姐,那个女人毁了他的家,十五年后,又是祆教害死他的阿歆。

所以祆教该死!

轩辕剑,指着宁语玑。

宁语玑身后的祆教顿时挺身保卫教主。

而此时,轩辕天剑也带着自己的人与主子汇合。

一场混乱开始了。明植羽目光锁定宁语玑时,之间她得意地一笑,然后慢慢地后退,最后转身离开。

只因白柳文的出现。

“天剑。”明植羽喊住正与羿远纠缠的天,眼睛却看着白柳文。

“爷。”天剑看向明植羽,等待指令。

“……杀。”他不紧不慢地说。

“是,爷。”天剑接受指令,大开杀戒,

明植羽再一次对上白柳文时,已是毫无顾虑。轩辕剑的威力在他的手中发挥到了极致。虽说姜还是老的辣,但白柳文毕竟还是老了,从各个方面都不认身强力壮武功高强的明植羽。

几百个回合之后,明植羽赢了。但没有杀他,而是干脆地废了他。

他要让白柳文知道,比死更残酷的就是死不了。

他本不是个残忍的人,只因心中有愤怒。

“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的。”明植羽最后冷冷地对他说。然后转身抱起阿歆,往洞外走去,再也不理会洞内的斗争。

他的阿歆不喜欢血腥的场面。

雨,忽然一直下,一直不停的下……

追溯将阴容和阴玥送到了叶老那,便回到祆教,却见宁语玑领着拳脚上下离开。

他知道,出大事了。

他来到昆仑山上,雨突然一直下,愈下愈大,等到他想进去,却看见明植羽抱着阿歆出来。

而阿歆,竟是死一般的安宁……

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最消极的……死亡……

他想迎过去,但又止步了。阿歆已经回到明植羽身边不是吗?那他过去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静静地在远处,看着明植羽把阿歆带下山。

那时一幅凄美的画卷,那时一对凄凉的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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