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把老魔头气走,他干脆懒得再来看我,我也落得个逍遥自在,除了白日里在山谷中找些果子,或者下个陷阱捕几只野味来充饥肠,其余时间便坐在寒玉床上,闭目练功。我发现这种内功对我身体极有益处,原先体内不是这里疼痛,便是那里不舒服,如今这种现象全不见了,反觉得底气十足,而且每当坐下来运一次功,让那热流在全身转一遍,便感到浑身舒畅,筋骨好象在“咯咯”地生长,整个人都在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的变化。
还有一个很大的收益我应该感谢这万年寒玉之床。第一次坐上它,是想要它来抵抗我身上的烈火,如今这烈火归我所有,被我运用自如,而那寒气依然由身下袭来,我不得不倒转过来,运用我身上的烈火来抵御身下的寒气。那寒气一日胜过一日,我身体里的烈火也一日强过一日,每运一次功,这气海仿佛便增加了一倍,我的功力也加强了一倍,这确实是一个十分良好的循环。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在一天天长壮,一天天健康,我似乎就要忘了这山外的世界,这山外的人家。
这一日,我幸运地抓住了一只岩羊,于是在洞口架起了火堆,将这只羊刮洗干净,用根棍子穿着放在为上烤了起来,许多的食物我都是这样加工的。在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具备着人生存的条件,有积雪冰川融成的溪流穿过山谷,流入山谷深处的一个咸水湖,那湖水可以用作盐水,并有丰富的鱼类。而那湖又是水鸟的天堂,我可以很容易地捡几个蛋煮煮吃,而真正解我胃口的还是这岩羊的肉。
我聚精会神地烤着我的食品,那香味随着山上的风四处飘散,让人口水欲滴。
“哇!好味道!”我忽然听到有人在赞叹,以为是老黑魔,并不在意地一抬头,吓了一跳,有两个陌生的人正一前一后从山谷中走了上来。
这两个人我从未见过,及至他们走近了,我更加吃惊。这头里走着的也是个老头子,看上去却要比霍山翁精神了许多,也是黑黑的卷发,但并不篷乱;耳朵上也有两个耳环,却只有铜钱般大;身材既不伛偻驼背,也不是如猩猩一样的猥亵,反而修长挺拔;若不是如老魔头一样脸上堆满皱纹,长满黑白相间的络腮胡子,我真要以为这是个壮年人了。不过细心的我从他与霍山翁的对比中,还是隐隐发现他们竟有几分相象。我惊讶的不是这个老头子,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少年,因为那是一位洋孩子。是的,我并没有看错,这确确实实是一个西洋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年青的西洋人。他有着一个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不胖不瘦,但魁梧精神,头发金黄微卷并不很长,皮肤白晰,眼睛大而且碧蓝闪着亮光,浓眉如蚕,一只鹰钩般的鼻子又长又挺,配着意大利人一样坚毅厚实的下巴和极富法兰西人情趣紧闭着的嘴。我想,在我所见过的西洋人中,这应该是长得相当漂亮的了。从他干净的嘴唇,光滑软润的脸蛋和下巴,便可以看出他的年龄,虽说长得比我高出了许多,但他也不会比我大。这两个人显然经过了长途的跋涉,满身尘土,衣服破烂,根本辩不出是哪里的服饰,不过从那个少年身上佩带的西洋剑上,我很自然地想到他来自欧洲。
我站起身来,看着他们走近,心里却在疑惑,不知道他们怎么也会来到此间。
“好香的羊肉啊!”前面的老者操着不很熟练的西北方言说着,从我身边走过,直奔那烤成八成熟的羊,浑不在意我的存在,只有那个洋小子走到我的近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我有快五十年没有尝到过家乡的羊肉了。”那老者说着,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坐下来便扯下一大块羊肉大嚼特嚼起来。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礼?”我不由得有些气恼:“这是我的,你连我问都没问就吃,不觉得脸皮厚了些吗?”
“哦?”他嘴里咀嚼着,朝我白了一眼,等把那块肉咽进肚子里,这才抬起头,大大咧咧地指着我道:“我还没怪你无礼,你倒先怪起我来了。”
我被他的话说愣了:“你怪我何来?”
“我怪你目无尊长,见了本师伯还不下跪。”
“你?我师伯?”我不由得大笑起来:“我连师父都没有,哪来得师伯?”
“噢?”他也愣了一下,又摆出个前辈的样子说:“我来问你,霍山是你什么人?”
“我和他没有关系。”
“你和他没有关系?”他似乎不相信:“那你怎么会到此间?”
“是他抓我来的。”
“他抓你?”老头子笑了:“你和他没关系,他抓你做什么?”
是啊,这问题问得对,可是我怎么回答呢?难道说是他要我来作饵料吗?这老头子又与霍山翁有什么关系呢?于是我问道:“你是谁?你认识霍山翁?”
“人称我胡客游侠。”他腆着肚子摆着头对我说:“我与霍山何止相识,我是他兄长,他是我兄弟。”
我有些惊讶,从来没有想到过老魔头还会有个哥哥。
“别听他胡扯!”霍山翁缓缓从谷中走了上来,显然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径直走到胡客游侠面前,胡客游侠也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微笑。两个人互相拥抱了一下,又分开来。我更加纳闷,如果说他们不是兄弟,怎么这古怪的老魔头和这陌生的老者要拥抱呢?而且表露得如此亲密?
“你们不是兄弟?”我问。
“是兄弟。”霍山翁转过头告诉我:“而且是孪生兄弟。”他说:“只不过老夫为兄,他为弟。”
“老二,你还要跟我争吗?” 胡客游侠有些气恼。
“不是争,本来就是如此。”老魔头毫不相让。
“好!”胡客游侠反倒平静了,他说:“我也不同你计较这一日的得失,反正如今你我尊照老爹的遗嘱,五十年后重新相见了,那么就再尊照老爹的话来分个胜负,决定谁为兄谁为弟。”
闻听此言,老魔头脸上露出了难色,但只一瞬又消失了。他走到那洋小子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问:“这就是你的徒弟?”
“是!”胡客游侠道:“他不仅是我的徒弟,还是我的义子。他是我从威尼斯捡来的,自小失去父母。”
“你倒是捡了个便宜货。”霍山翁点了点头道。
“便宜不便宜,就要看和你这徒弟的比试了。”胡客游侠得意地笑着看了看我,道:“西洋剑术定能胜过你的东方武学。”
“那也未必。”老魔头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道:“只可惜无法比试,不然定叫你开眼。”
“哦?”胡客游侠有些不信地问了一声:“为何无法比试?”见老魔头没有回答,他看了看我,仿佛明白了什么:“难道你真不是他的徒弟?”他问我。
“我说过不是就不是,你非不信。”我不高兴地重复着。
“哈哈!”胡客游侠反而大笑起来,显出十分痛快的样子说:“老弟,这回为兄是不战而胜了,你还有话说吗?快过来拜见兄长!”说着摆出一付长者的姿态,等着霍山翁的参拜。
“你得意什么?”霍山翁一脸的恼怒:“胜负还未分呢!”
“你又没有徒弟,还要跟我争吗?”胡客游侠一脸的笑意:“除非你现在便收下这个小子为徒,不过为时也晚了,只怕你想把浑身绝艺传授给他,他也未必来得及学会。”
“哼,你敢等老夫十天吗?”老魔头不认输地叫着。
“莫说十天,就是一年,我也等得起。”胡客游侠毫不在乎。
“好,一言为定。”两人同时击掌,算是决定了。
我被老魔头叫到了一边:“小子,算是你的运气好。”他说:“老夫决定收你为徒了。”
“怎么了?你不是要把我作饵料吗?”我嘲讽地道。
“那是以前的事。”他背过脸去,装着威严,说:“你还不快些来拜见老夫?”
“嘻!”我好笑起来:“你以为我会认你为师吗?”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可知晓有多少人想要拜老夫为师,都没有这种机会。”
“那你找别人去!”我毫不客气地告诉他:“我不会拜你。”
老魔头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知道他发怒了,等待着他的发泄,可是半天,他的眼睛又慢慢张开来,脸上竟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你为什么不拜老夫为师呢?是因为老夫是个大魔头吗?”
“是的。”我回答着:“你是个没有人性、杀人不眨眼的坏蛋,我宁愿被你打死,也不会作你的徒弟,那样我会感到屈辱。”
“你果然是个有性格的人。”老魔头赞了一句,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反而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被搞糊涂了。
“老夫笑你太痴。”老魔头说:“你如何不去想一想,有一身高强的本领,不仅可以做坏事,还可以做好事,那就要看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了。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老夫将武功传授给你,作好人作坏人,你自己把握,老夫绝不强求。但老夫若将这身武艺传给了一个坏人,那么江湖之中又会出现一个厉害的魔头,你说呢?”
我一愣,不得不点点头。这个老魔头说得确实很对,我有些心动,但忽然想起他要收我为徒的原因,又有些不安。我知道他与胡客游侠之间有过某种约定,就是要两个人的徒弟比武分出胜负,可是此处除了我,这老魔头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为他效力。但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约定呢?
“嘿,若不是形势所迫,老夫还未想到要收你为徒呢!”老魔头见我良久没有开口,在一旁幽幽地说着。
“胡客游侠到底与你有何关系?”我好奇地问道:“难道你们之间非要分出个高低吗?”
“说来话长。”他没有隐瞒,说道:“老夫与他确实是一母所生的孪生兄弟,只是老母生下我们便难产去世,当时亦无第二人在场,故而老爹在抚养我们时,也不知道谁大谁小。老夫与他从小便争着要作老大,互不相让,甚至大打出手。有一次若不是老爹及时阻拦,险些打得丧命。长大以后,老夫与他更是半日一吵,一日一架,仿佛天生的冤家,哪里象对兄弟。”老魔头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可谓感慨万千。我的心里却在骂着,难怪这老魔头这样狠心,原来与亲兄弟之间也是如此。
“后来老爹要死了,把我们叫到跟前。”老魔头接着说:“他说我们也已经长大了,再争老大不老大的没有什么意思了。”
“你爹说得不错。”我不由得接了一句。
老魔头点了点头,又说了下来:“可那时老夫与他依然不服不忿,都在想等老爹一死便动手分个高下,可老爹早就猜到了我们的心思,为我们提出了个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
“他要我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各自去学艺,学得一身本领,再过五十年后回到这里,但不许我们亲自动手,叫我们各自收一个徒弟,到时让徒弟动手较量。”
“这确实是一个绝好的主意。”我禁不住赞叹道:“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你们手足相残了,又可以用别人的决斗来解决问题,虽说是一举两得,却也有些自私自利了。”
老魔头并不在乎我对他爹的评价,依然说:“当时,我们都未多想,便答应了。老爹还不放心,直到叫我们对天发了誓才瞑目而去。”
“作爹的的确不容易。”我感慨地道。
“老夫与他抓了阄儿,结果老夫到了东方,他去了西方。”老魔头说:“这五十年来,人世苍桑,直到许多年后,老夫才明白老爹的用意。你想,五十年,这已经是个很长的时间了,老爹无非是不要我们见面,只要有一个人先死去,就不会有什么结果;即便是两个人都活着,也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经过那么多年的磨历,怕是锐气早已磨光,许多事情也已经看透,还会在乎谁作老大吗?”
我点了点头,这老爹的用意确实深远,不过,这个老魔头看来也算是联聪明,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老夫原以为他也与我一样地明白了事理,谁想到五十年后他还是这样。”老魔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就让他作了兄长,对你又少了什么?”我劝解道。
他却愤怒起来:“若让了,老夫这老脸往哪里搁?再说老夫从来不让人。”
“你哪里不还要脸。”我心里在骂,看到他暴怒的样子没有说出口,但这时我也有了主意:“我不会作你们兄弟的牺牲品。”我告诉他。
“谁要你去死。”他道:“老夫要你赢。”
“我若赢了,那个小伙子不就死了吗?”
“你倒会替人着想。”老魔头叫着:“只怪老夫倒霉,寻着你这样一个徒弟。听着,老夫有一种功夫,既可以要你取胜,又可以只叫敌人败,但不伤性命。”
“你该不是在哄我吧?”我有些不信。这老魔头骗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把我当成了三岁的毛孩子。
“老夫怎能哄你。”他说:“这功夫名叫迷魂步,速度极快,你可以围着人打转,而他却抓不住你,是最好的防身功夫,你只要抓住机会,夺过他手中的剑,他只有认输。”
“我不信,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只胜不负?”
“嘿,此门功夫对付中原的武林高手或许有些折扣,但与他西番人来说,足可令其摸不出头脑,要知道,东方的功夫绝非他那简单的西洋剑术可以比的。”
老魔头的这话我倒爱听,我向来都认为武术比击剑要深刻得多,也许是为了要印证我的观点,我终于答应了。不过,我坚持不拜他为师,他气得要撞石壁,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算是达成了口头协议,那就是我拜他为师,但可以不称呼他。这个协议使我感到好笑,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师徒关系,这与不拜他为师有何区别呢?
这十天也许是我最难熬的十天,我宁愿生病,也不愿受罪。为了学会那几种错综复杂、看上去又好象自相矛盾的步伐,我受尽了老魔头的气。他一会儿说我蠢笨,一会儿说我痴傻,一会儿又说我太慢,一会儿又说我不行,他恨不得一口让我吃成胖子。可是,十天里又能学到多少呢?
我生性是受不了气的,为了证明我不笨,也不傻,我几乎是五更起,三更睡,可谓起早贪黑,终于在第八天里将这迷魂步的十八种步伐尽数学会,剩下的只是熟练掌握了。这时,这个老魔头才真心地说了一句话:“你的悟性确实不错,想当初老夫学此步足足用了三个月。”天哪,三个月的时间,他竟如此轻易地压在了十天,这个赌他打得太大了,他也把我耍得太狠了。
“你以为你是神童吗?”他又说:“是因为你的内功基础好,老夫当年若是有你这般好的内功,只三天就可以学会。”什么话都让他说了,我弄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十天很快过去,当我面对着比我高出半个头的洋小子时,望着他那冷峻得都有些天真的面孔,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错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丁哥儿!”胡客游侠叫着洋小子的名字,那小子便转过头去,仿佛接圣旨一样,认真地听着。他用一种叽哩呱啦的语言吩咐着,那小子象个剑客一样拔出那柄细细的佩剑,剑尖斜着朝地摆了两摆,又举了两举,象是已对我宣战。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动静,便对我“呜哩哇啦”地说了句话。
“什么?”我没有听懂,又问了声,他慢慢地重复着,我才明白他是在用中国话在问我,为什么不拿武器。他的话太糟糕了,以至于不伦不类,不中不洋。
“我不用那个。”我告诉他,他竟有些不相信。胡客游侠也疑惑地看了看霍山翁,而后者泰然自若地挼着胡子,仿佛胸有成竹。
我们的比试终于开始了,首先发难的当然是丁哥儿。得知我不拿兵器,他似乎更有信心,那剑就势端起一刺。我忙转身躲过,脚下便踩起老魔头所教的迷魂步。初时,心中尚有些疑虑,生怕老魔头所说是假,见丁哥儿那剑刺出已空,又忙撤剑回身,我自然而然地便到了他和身后。到此时,我方大松了口气,这老魔头没有说错,迷魂步确实叫这个西洋人摸不着头脑。其实此步伐只是按照六十四卦洐化而来,这个洋小子哪里接触过这种东西,自然被转得迷魂转向。不过,凭心而论,这个叫丁哥儿的小老外反应确实敏捷,那剑击出去又快又狠,宛若流星,如果我正面与他单对单地搏杀,只怕早已经被他穿成了蜂窝。
场外观看的两个兄弟,表情是一喜一忧。老魔头斜着眼瞟着自己的兄弟,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而胡客游侠却紧绷着脸,早已失去了原先自命不凡的神态。
我想,我只要瞅准机会从丁哥儿的身后夺去他手中的剑,这场无谓的争斗就该结束了。但我的想法太简单了,实际做起来却太难太难。丁哥儿在几次击刺不中之后,反倒学乖了,干脆站着不动,手中将那剑舞得车轮般飞转,我哪里近得他身。就这样对峙了半天,我忽然发现他的下身并无防护,想到只要一脚扫去,将他放倒,还怕他再起来吗?于是便这样做了,他应声而倒,但同时,他的剑奇迹般地扭过来,也刺中了我的腿,虽说只划破了点儿皮,血却流出了不少。
“哈,这只能算个平手。”不等老魔头开口,胡客游侠抢先发言。
我看了看霍山翁,他皱着眉头,阴沉着脸,只埋怨了一句:“亏你有一身上佳的内功。”
丁哥儿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惊诧地看了看我,又将头转向他的师父,露出付羞愧的样子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又象是道歉,又象是解释。胡客游侠并没有怪罪于他,反倒安慰了他几句,这才对霍山翁道:“看来,我们只有明天再分个高低了。”
老魔头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但胡客游侠显然已经后悔不该让出十天来给老魔头,今日的这场初次交锋竟有些令他摸不着头脑。于是,他斩钉截铁地对老魔头建议道:“我已经让给过你十天时间,从今日起,你我都不准再与徒弟单独相处,再也不能给他们什么。”他又冷哼了一声,道:“就让他们俩个呆在一起,胜负看他们的造化。”他是害怕老魔头再教我点儿什么,所以才这样说。
老魔头显然有些不快,但也挑不出话来,人家毕竟让过他十天,他只能答应。实际上,这对我很不利,我只会这门功夫,今日用过,明日不见得能奏效。但丁哥儿却不同,他似乎还有许多的绝技没有拿出来。
“小子,把这个拿去。”老魔头一甩手,丢过来一样东西,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那把带鞘的匕首。
胡客游侠马上大叫起来:“你们违反了协议。”
老魔头却一本正经地说:“不,那本来就是他的,老夫只不过替他保存,如今还给他罢了,这并不能算是传给他什么。”
“他说得没错。”我也忙道:“这匕首确实是我的,很早以前便已经属于我了。”我说得是事实,在空山寺的时候老魔头就把匕首给了我,只是后来怕我自杀而没收了去,这时物归原主倒也理直气壮。
胡客游侠只哼了一声,不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