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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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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决定的心

沁语回到了房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疼与痛的感觉却远远不及之衡的话让她为之心安,那是之衡爱的她的表现。

突兀的响起了一阵女声,“你回来了?”是桑残心,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一早她就料到沁语怎么都面对不了霍天炬的死,总是把一切都归咎于自身,其实她才是最深的受害者,就如同当年的她一样,可是她与沁语又有不同,就如同当年她极端的行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是她是幸运的,险中求胜是她阴鸷慑人的傲气。

完全没有回过神的沁语只是简易的回答了,“恩。”举手投足之间晃若失去灵魂一般,主宰着沁语的永远是那个“一月之约”。

“没有时间了。”沁语轻声低喃着。

桑残心略略观望,“你的水蓝色丝巾怎么掉了?”实在是放心不下沁语,她失神的怅然若失就如同当年的她,一双清澄慧黠的翦翦秋水眸子里尽现空洞,仿佛没有一丝波澜的不惊湖面,平静是让人不知所措。

沁语被桑残心的话拉回到了现实当中,伸手轻抚静躺在背后的乌黑秀发,贯穿始终的动作柔若无骨,“是啊!掉了,我去找……”刚说完就要往门外走。

自从醒来以后,沁语就感觉身体各部位都提不起力气,散懒而混乱,她本以为只是刚刚内力在她体内的比拼,所以让她的身体甚为虚弱,可长时间来她怎么都提不起内力,真气仿佛已经被打散了。

就连刚才那一个简单的连抓环她都控制不了残心姐。

渐渐的她明白了,她的经脉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也就是等于她要永远失去内力了,空有架子的招式在这个血雨腥风的武林中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可她却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对她而言最最重要的永远不是武功,更不是可以用肉眼就看到的。

桑残心一把抓住沁语,“别去找了,不就是一条丝巾吗?掉了就算了。”

“告诉我,她要你怎么做?”一针见血的问题,露骨而深刻。

不自觉地,沁语深深叹了口气,悄悄的,一只温暖的手抚慰地搭上她肩头,她回过头来,是面容慈祥的残心。一段时间里她们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微笑着,那是无言的谅解、体贴的笑容,彷佛在告诉她,无论她做了什么,他们都能体谅她的苦一样。

于是,沁语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她是魔鬼!” 话虽尖锐,却没一丝狠劲。

桑残心毫不动容。“我知道。你来霍龙山庄还差三天就一个月了吧!”洞悉先机般的说道。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是极没有耐心的,她等了那么多年,现在的她如猛烈的潮涨,一发不可收拾了,一个月是她耐心的极限。

沁语淡淡一轻喃。“是啊!从晚秋到初冬,这个承接季节过的好漫长啊!” 神情带着隐约的苦涩与哀伤。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桑残心并没有深问下去,因为她想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沁语耸耸肩,无语。

只是思绪流转之间,又何止千万种结局在她脑中闪过。

“看的出你很爱霍之衡,而他也是真心爱你的。所以在你做决定的时候他一定站了很重要的地位,对吗?”桑残心又道出一残忍事实。而且并不准备放弃这一话题,“但是,无论你想怎么做,是不是该让人明白你为什么作这种决定或道出事实,免得人家误会,这样比较好呢?”

沁语蹙眉瞟她一眼。“那如果他们无法谅解认同呢?” 此时在桑残心面前的沁语就如同一个初生婴儿般纯洁。

“那是他们的事,”残心耸耸肩决断道。“只要你觉得自己对得起自己,那就足够了。”

沁语困惑地来回瞧着桑残心,“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够在这种并不了解全盘实情的状况下就这么相信我?”沁语不解地问。

桑残心微微一笑,身手温柔的抚摩了沁语的乌黑亮丽的长发“因为我了解你,了解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你绝不会有意去伤害别人,无论你做什么事,都是在正当理由下所作的决定。” 更因为当年的她也和现在的你一样,做着残酷的决定,犹豫不决。

如此深切的了解与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由得令沁语感动得泪盈于睫了,长而翘的睫毛,浓密的一张一阂。沐沁语开心地笑了,就如同孩童一般样甜蜜单纯,加上犹带水光的美眸,除了我见犹怜之外,就没有其它更好的形容词了。

“所以无论你要做什么,一定有必要的理由,对吧?”没让沁语有说话的机会,残心又接着说下去。“至少对他,无论他能不能接受你的理由,你应该要有一个解释吧?不然到头来最痛苦的人其中一个就是他。”

心中立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爱与恨同在,伤害与愉悦也是同一母体的,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三思而后行。想到了、想好了,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一定支持你。”

再次,沁语哑然无语,而且真的开始担心起来了。

她能说吗?

她不能说!但是,事到如今,她还能不说吗?

不,其实她说不说都一样不是吗?只要她坚持己念,谁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可是,当之衡知道她这么做的后果之后,他一定会宁愿牺牲自己去和毓姬拼命也不愿意让我受到一点点的伤害,所以,她才不想说出来,因为她不希望见到他痛苦愤恨的模样。

“你不用自己承担这一切的,你还有我。你记得吗?你曾经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做什么决定,我一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哭出来把!把你的悲伤释放出来,让我来陪你!我永远会在你的身边的。”

“要一辈子守护你、爱护你,替你阻挡一切的伤害,绝不让你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之衡的话句句言犹在耳,字字深入人心,沁语没有忘却,更无法忘却。

是的,他一定会恨我的,因为我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因为我强迫他接受自己的决定,因为我要逼他再一次承受那种所爱的人离他而去的感觉。

他一定会恨死我的!

他让我尝试到什么是平凡,原来平平凡凡,平安的度过每一天就是幸福,在第一次的交集之后是我与他共同的惊鸿一瞥,当第二次的交集之后,是我人生意念的第一次改变,结果是我们相爱了。第三次交集之后是我背负着使命接近他,可我的心就如蓝天般澄蓝,没有一丝杂质。

不知何时残心早已离开房间了,沁语仰首眺望窗外,那无穷无尽的澄蓝,楚楚的风吹拂着轻柔可人的浮云,说不出是多么飘然、道不出是如何超脱,有一股清逸宁静的气息,冷寂中又带点儿淡淡的凄寥。

她的心好乱却又好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在命运的桎梏中她微弱的呼吸着,不放过一丝可以活命的机会,可现实告诉她,现在的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必须按照特定的轨迹继续向前运行。

现在的沁语不知道自己做的对是不对,因为没有人会预先知道结局,透儿一直是她最、最亲近的人,自己也是为她才不断的向前努力,这一路沁语想了很多,想的也很清楚。

恍然之间就到达了透儿房间的门口,举手叩门,可动作却在最后的一瞬间停滞了,她不知道这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她犹感千斤压鼎般沉重。

“啊!”突兀的沉寂的天空被一声惨叫划破宁静,是那么的痛彻心扉,让人的心也随之疼痛。是冰透的声音,沁语迅速推门而入,先前的犹豫也完全被担心取代、占据。

眼前的一幕震呆了沁语,妹妹手抱膝,全身蜷缩在了角落,脸色刹是苍白,本娇艳鲜润的红唇也白里隐透着青。

急忙冲进房间,冰透面色狰狞,在清冷月光的氲氤下更显骇人惊魂。扶起弃置在旮旯的妹妹,一个触碰沁语就知道问题出在那里了?

透儿浑身冰气摄人,夺人气魄,冷冽的寒气由手心直窜人的心底。自己怎么会那么马虎大意,妹妹和自己习武的时间也只不过一前一后,相差无几,□□终于开始噬啮妹妹的身体了,难道真的是她放不开手,拖太久了吗?

还好自己有随身携带亿圣的药,慌乱的从腰际攥出药瓶,可却又要压制住完全被疼痛折磨着的透儿,这项工作对于现在的沁语来说,可以算是极限了,举足无措之际,药瓶被掉落,药丸也散落了一地,向各处弥漫。

来不及顾及许多,硬行让妹妹吞下药丸,“透儿,快张嘴,吃下去,吃下去就没事了。”沁语连哄带骗的诱导。

痛不欲生的哀鸣一声声凄厉地回荡在房间中,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持续不断。冰透仿佛辨别出来人的声音,通性的微微张来嘴,本来势强烈的动作显得有些许的颤抖。

沁语知道她在忍耐,所以她的身体才会显得颤栗。

终于药还是勉勉强强的吞下去了,沁语哀痛欲绝地将早已濡湿的脸孔偎在冰透的脸颊上,冷泪如泉涌般地洒落,却无法温暖她越发冰寒的肌肤。

因为她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温度。

渐渐的药开始发挥效力,在沁语怀里的冰透微启双唇,音色干哑,“姐,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哭泣停止了,只是抱着冰透一动不动,两个人就这个坐在地上,一直无语,但她们的心却比以往更贴近了。

此时此刻,亲情仿佛紧紧围绕在他们的身边,静静流淌在空气中。

同时,沁语本犹豫不定的心平静了,她真是庸人自扰啊!渴望奇迹,可奇迹始终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每一次贪婪的想改变时,得到的结局是她身边的人受伤害,也许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

深深叹息着,沁语终于决定回去了,“透儿,你回宫去好吗?” 虽然她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招牌笑容,温柔无伤害的笑容,但她的眼神却闪烁不定,令人无法不在意。

“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不要离开我,好吗?”本沙哑的声音里已显哭腔。

沁语淡定的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怜惜还带有浓浓的鼻音,“我不会离开你的,给姐姐三天时间,三天后我就会回烬毓宫的。”

“真的吗?”冰透狐疑地打量着姐姐的清雅笑容,不一样,和平时的感觉不一样。“可为什么呢?”

“因为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三天,就三天。”

摆脱不了心底异样的感觉,她的心在告诉她,不久她就要真的失去姐姐了“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说谎呢?”

“你忘了吗?我是从不对你说谎的。”这是事实。

冰透一时哑口,随即又不甘心地问:“好,那你告诉我你要办什么事?”

沁语又微微一笑,说得更是轻描淡写,“你不需要知道的事。相信姐姐一次好吗?”

“好吧。”冰透点头应许。

沁语也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孪生姐妹的心电感应才让透儿心升疑惧,穷问不舍。不过一切总算顺利。

夜晚的星空泛着深蓝的萤光,两颗流星先后拖曳着闪耀的光芒划过孤寂的苍穹,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深邃的黑暗之中,怅然地留下一抹绝望的依恋。

人要永恒的生命做什么?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过着单调且不安心的生活,看起来也许是活着,生存着,但其实痛苦,谁能真正做到释怀,放下。老天爷的安排已经把她逼到了绝境,难道要她用鸵鸟心态逃避、维持现状吗?

待冰透的□□稍缓,沁语就让她连夜赶路,无人知晓,但沁语并没有告知冰透任何事情的真相,只哄骗她说,离宫太久,身体寒气被温度入侵、破坏,才会导致先前的情况,所以才让她尽快回宫。

虽说冰透对姐姐的说辞半信半疑,甚至一丁点的都不相信,要知道姐姐比她出来的更久。但她还是乖乖的听从了姐姐的安排,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随心而行吧……

接下开三天,沐沁语和霍之衡两人甜蜜的腻在一起。霍之衡费尽心思的疼宠沁语,而沁语也很乖顺的待在他的身旁,她像是想记住所有美好般的用心经营着两人的一切。

霍之衡表面装的开心,心里的不安感却越扩越大,这几日他强烈的感受但沁语的心似乎不在他身上,她只是努力的想扮演好自己。

无奈他就是无法说出口,每当他想跟沁语谈谈时,她总会施展她的招牌式清雅笑容,随后以无辜的眼神看他,让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时光流逝,不为任何人停歇。第三天清晨还不到四点,沁语就起身来帮霍之衡整理仪容。

他穿上历代流传下来的特有服装,尖挺的双肩撑起有棱有角的线条,金黄色的流苏由他是臂膀披泻而下直拖地上,金带系上他结实的腰身,胸前的龙形图腾象征着霍龙山庄的骄傲,笔直的金色绸缎外风衣下的祈长健体,霍之衡整个人神采奕奕。

而平时一直披散或单一扎束松散在后的乌黑长发也被沁语细心的梳了起来,马尾辫似的飘扬在空中。一跟金缎子似的发带环绕、纠缠在发丝之间,与发一起飘逸,长久隐藏在长发遮蔽下的惊世骇俗的容貌展露无疑,若湛蓝海水般幽深迷人的眸子,犀利分明的脸部轮廓,嘴角荡漾着浅浅的笑意,眉宇之间弥漫着淡淡的哀愁,看起来比平时更帅上十倍。

尊贵而妖媚,毫无瑕疵可言,甚至让人分不清人与神之间的临界点。

“好了。”沁语帮他从头到尾仔细的检查一遍。

尽力想摆脱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但却怎么也办不到,也许是高兴吧,霍之衡这么安慰道,“谢谢你,沁语。”

“《映幻天孑》在我这里,你不担心吗?要不要拿回去?”不知为何,沁语突兀一问,她没有考虑过后果,如果他真的拿回去了,那她又用什么交差呢?

霍之衡轻轻的握起了沁语的手,动情的说:“这双手的主人是我所爱的女人,我一定要让她幸福,既然要她幸福又怎么可以不信任她呢?而且当日是爹交给你,即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自然不敢违逆。放在你那里我很放心。”

喉头一紧,沁语只感觉鼻子酸酸的,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翦翦秋眸,“谢谢你,之衡,我永远爱你。”

那知霍之衡从他宽大飘逸的衣袖间拿出了一样东西——前几日沁语遗落的水蓝色丝巾。并紧紧的环绕上他的手腕打了一个雅致的结,并在沁语面全晃了晃。“我也爱你。”

沁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之衡你怎么那么傻啊!我正在做着世上最为龌龊的事,欺骗一个爱自己人。

“之衡,你今天的服饰华贵而庄重,这简单朴素的丝巾和你衣服不配,还是脱下来给我吧。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就送给你。”之衡,我已经要带走《映幻天孑》了,可我不希望遗留下任何一样东西,因为黄莲苦,却远不及相思苦啊!

我不希望你睹物思人,那对你是一种折磨,对我同样是种折磨……

霍之衡衣袖一挥,“没关系,反正衣袖长,放下来也就看不见了,而且在这个重要的日子你不在我的身边,我希望它可以代替你和我一起见证这一刻,分享一切。”

天不遂人愿啊!难道老天耍的她还不够吗?

“你可以去准备祭天了。”沁语转身送欢送他出房。

“等一下,沁语。”霍之衡猛的拉住沁语,使她的清澄双眼被迫对上他的。“沁语,过了今天,你就会是我的未婚妻了,霍龙山庄的未来女主人,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谢谢,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出发吧!”沁语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看起来清丽脱俗。

这是她招牌的笑容,但霍之衡却在这其中感觉到了无尽的悲、无际的伤。

就在霍之衡要踏出卧室时,沐沁语的眼眶忍不住盈满泪水。

终于她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之衡,等一下。”她冲上前去,狠狠的抱了他一下。

“沁语。”霍之衡皱眉,她的模样像是要和他分离似的。现在的她如另一种如诗如梦的典雅风情,宛若仙子般飘渺不可捉摸。

沁语努力的想记住这个怀抱的温度,因为她以后将不再拥有。“好了,我没事了,我晚宴的时候会去的。”沁语眨眨眼睛,再度露出笑容。

“你……”霍之衡极不放心她,打算延后时间。

“你不能让众武林前辈久等,快去吧。”霍之衡眉头深锁,担心的说:“沁语,答应我,不要乱跑。”

眨了眨眼,极好的掩饰了湿润的眸子,“我不会乱跑的,我保证。”还俏皮的举起了手。

“少庄主,众人已经在外面恭候许久了。”由屋外走进来的金长老出声道,随行的还有沁语的丫鬟应效儿。

“好好照顾沐堡主。”霍之衡交代婢女效儿后,转身跟着金长老离去。

望着霍之衡的背影,沁语的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别了,吾爱。

她回头对着残心道:“你去将我中午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我要沐浴净身。”

“是。”效儿令命离去又匆匆而回,她知道沁语终于做出决定了,也要离开了。

沁语坐在椅子上,看着残心送来的衣服。“从现在开始不要来打扰我,我要为之衡打扮,直到少庄主差人来请我,你再进来。”

“一切按照我们当日商定的计划进行。”

“是。”桑残心知道她需要做的是什么,立刻退了出去。

沁语抚摸着尊贵无比的庄主夫人特定的服饰,柔软名贵的金绸缎手感好极了,上面绣着凤与之衡那一身服饰极其的相配。可她的心好痛,她知道自此以后她的心将再也不完整了,更知道自己没有福气穿上它了。

她思索了几日才发现自己对之衡的爱是那么的深刻,但她不能放任妹妹不管,既然他有身为霍龙山庄庄主的压力,那么她也又身为一个姐姐的责任,唯一的选择就是放弃。

爱情这种东西曾经灿烂过就好,不必求永远。沁语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因为她的生命都已经没有永远、没有以后、甚至什么都没有了。

她环顾四周,这里有许多她与霍之衡极甜蜜的回忆,但一切真的结束了。在霍之衡的卧房里,有一扇正对西面的窗,此刻,沁语便倚在窗榈边凝望着西方天际,从晨曦到夕阳,乌云密布衬着沉沉的浅蓝色暮霭,初冬夕阳似乎总是特别惨淡,浓浓的橙红中嫣染着淡淡的紫色光晕,浮荡在朦胧的层云间,是那般宁静安谧又凄艳苍凉,有一股近乎悲怆的美。

突兀的,淅沥的雨丝从天而降,为这个初冬频添萧索。

沁语在女主人的服上留下一张小纸条,换上一袭来到霍龙山庄后最简朴的白色素格裙,但也是她最喜爱的衣裳,带上她从小就一直佩带的紫水晶坠环,只有一个,也只带一边,唯一的单一、美丽脱俗。

带着随身行李及早就已经到手的《映幻天孑》由另一旁的侧门离开,今天霍龙山庄的人大多数被调至大典上帮忙,所以她很顺利的离开了霍龙山庄,但这之中也少不了水亿圣的牵引帮忙。

雨不大,却一直不停的在下,沁语没有任何遮雨的工具,仿佛在接受雨的洗礼一般。回头看向那座掩在夜色下的雄伟山庄。它一如她初见时那般庄严、宏伟,美的不可思议,好像在梦境中才会出现似的。她原本以为这会是她一辈子的家了,她原本对他们的未来充满期待,但那一切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如今,梦醒了,这座宅第仍旧宏伟美丽,但却成了她的伤心地,一个让她产生梦又毁灭的地方,她留恋且不舍,但她一向的没有退路。

再见。她在心中默默道别,也许这一走,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见,之衡。想起他,她心中又是一痛。他一定会愤慨不平,希望那段他们共有的真挚感情会让他试着放下、释怀,能让他明白自己,她不奢求原谅,只求他真的能做到……不伤害自己。

雨渐渐打湿了她的脸,让人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沁语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爱马冰儿在沁语的鞭策下扬长而去。

宁静的夜晚只剩下蛙鸣,白色月光照射下来,沁语奔驰在漆黑而无人的郊外小道上,幸好有月光照着路面,让走夜路的她不至于害怕,更不至于绝望,完全隐没在黑夜之中。

马蹄急奔中,溅起无数水花,仿佛催促着她。在黑暗中,她深深地明白自己的离开会使她身上永远背负一种罪恶。

策缰前奔,只留下两个毅然的字眼飘荡在淅沥小雨中。

这份绝望的爱,这份痛楚的情,自今而后该往哪里去?

还有这份深沉的懊悔,这份龌龊的欺骗,又该怎么解脱?

她的心空了、她的魂死了、她的生命枯竭了,以后她又该怎么活?

雨淅淅

一点一滴霏萧透

重影叠交恍若风

伊人幽愁无迹寻

雨却不见低头势

而另一边,霍之衡在众人的祝福及信任中继承了霍龙山庄。

在晚宴上,霍之衡差人把沁语请来,以便一同宣布婚事,那知前去之人久久没有回来,焦虑使他妖艳的容颜更显邪恶,仿佛一丝丝的血腥味。

桑残心按照他们当日早已决定的计划一步步来,装作焦急,小心而迅速的奔到霍之衡那里,在他耳畔轻道:“庄主,沐小姐失踪了。”她不替沁语解释,也不会说明原因,这种事需要他们俩自己交代清楚,这当然也沁语意愿。

霍之衡蓦然转过脸来,用那双恐怖的火眼金睛瞪住她。将应效儿拉到一旁,“你说什么?”

桑残心装的极为惧畏“上午,沐小姐说要自己梳洗打扮,更不准我进去服侍她。到了下午,我还隐约看见沐小姐在里面,可刚才庄主差人来请小姐时,我们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反映,这时我们就急了,生怕沐小姐出事就撞门进去了,可屋里空空一个人也没有。”

而与霍之衡坐在一桌的霍之昕与水亿圣感觉到了庄主的异常,紧随而来的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却正好听到了应效儿的话。

长久以来的担心还是发生了,听完事实,霍之衡脸色倏沉,怒容骤现,愤然地道:“你是怎么做丫鬟的,连小姐的人都看不住吗?”

可水亿圣看呆了,也听呆了,那不是她的声音吗?可眼前的小女孩并不是她啊!年龄上就对不住了,残心明显要比眼前的女孩大些许。

眼前的她有一头并不长的黑发,却更添优雅,黑而长的睫毛宛若羽扇,媚眼如丝的瞳眸像在诉说着无尽的蛊惑,肌肤纯白细嫩宛如细瓷,精致的五官完美的描绘出罕见的古典美,娇柔纤弱得令人忍不住要去呵护她、宠爱她。

眼神一个转动,应效儿就瞧见水亿圣的双眸紧盯着自己,那双温柔的眸子依然是那幺样柔情似水的凝视着她。

可桑残心依旧很有信心的与他对视,她的容貌有那么大的改变,她就不相信他还能认的出来。可有的时候感情的事是很奇妙的。

此时,霍之昕适时的走到哥哥身旁,也阻断了水亿圣的视线,“哥,放心,沁语妹妹会没事的。我这就派人去找,你还是先回座位吧,毕竟,今天你是主角又是主人,而来人也都是一些武林前辈,倘若失礼总不太好吧?

弟弟的分析一点错都没有,为了顾全大局霍之衡丢下忿忿的诅咒,转身如飞的走了。

水亿圣却不愿放弃般的重新调整站位,好整以暇的静观其变。实在太契合了,在这神似之中又不相像。

骤然,他想起几日前沁语来找他帮忙时所说的好:“多多注意身边的人吧,也许你一直等待的人就在你的身旁。”

很莫名的一句话,当时他并没有深问,难道真有什么玄机还是沁语想告诉他什么……

蹙眉思索半晌。水亿圣刚想上去和她交谈就被霍之昕打断了,“你回去吧,这件事错不在你。”

水亿圣澄蓝双眸仔细的审视她走向厅外,却视若无睹的眼神。

桑残心走出耀眼而华丽的大厅,哀怨地垂下眼眸,晶莹的水光也随之落下,“对不起。”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愿意生活在另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下,因为那不仅让她失去了原有的一切,更让她永远的生活在了黑暗之中,没有面目的面目是那么的让人憎恨……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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