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剑法来源
待到了房里，于怀英先在门外瞄了两眼，确定了没有人在附近，方进去锁了门，加上窗户本就紧闭着，使得整个房间看上去仿佛已是傍晚，于莫辞隐在黑暗里，静静的没有说话，于怀英走到近旁坐下了，方问道：“你那剑法是跟谁学的？”
于莫辞抬了抬眼，轻声道：“上个月去曹府里，子逸哥偷偷教我的。”于莫辞口中的子逸哥便是盟主曹乾的独子，因曹家与于家交好，两家经常来往，去年，于莫辞便与曹子逸定了亲，只待得此次武林大会结束了，便要成亲的。
于怀英低头想了想，也知女儿说的是实话，又问道：“那你知道这剑法是怎么来的么？”
“子逸哥偷偷看他父亲演练过几次，觉得这剑法不似曹家的剑法，又觉得精彩，就自己偷着学了学。”于莫辞低着头，也不去看父亲的脸色，继续道：“爹，你知这剑法的来历是吧？子逸哥私下跟我说过，这剑法绝对不简单，他亦想查查这到底是哪派的剑法，在以前的武林大会上也都没有见到过。”
“难怪你这么乖的告诉我实话，原来是想探听这剑法的来历是吧。”于怀英冷哼一声，“你想也别想，从此之后，你最好是忘了这个东西，免得自找麻烦。”
“麻烦？”于莫辞显然并不是个怕麻烦的主儿，“这世上的麻烦还少了，您若不告诉，我便去向曹伯伯打听好了。”
“你，”于怀英被气的站起了身，手扬了起来，在空中顿了一顿，旋又放了下去，才缓缓的坐了下来，叹息道，“这些都是曹家的旧事了，你怎么好去探听，惹得你曹伯伯不开心。”
“那，爹你告诉我好了，你是知道我脾性的，这么个好奇留在心里，总是不安，哪天一不小心说出去了，岂不是很不好。”
“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这剑法，知道的也不只是你我二人，莫离也见到了，她要是闹起来，只怕更是没完。何况她的剑还被打到了水塘里，只怕好奇之心比我更甚。”
“唉，”于怀英似拿她没有办法，道：“这是你曹伯伯一位结义兄弟独创的，结果他那位兄弟后来被人暗算而亡，你曹伯伯一直没有找到凶手，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结，练他的剑法也许是缘于怀念吧，你就不要再去提他的伤心事了。”
“恩。”于莫辞难得这么乖的没有再追问，只是道，“我知道了，我不会乱问的。”然后向父亲告了辞，往门外走，临到出门，于怀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这两天就不要再往外面乱跑了，好好在家练剑吧，离武林大会没多久了。”
“恩。”于莫辞遥遥应了一声，就远远的去了，于怀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唤了个人出来，叮嘱了句，“看着点小姐。”那人头本就垂着，脸也看不甚清楚，听到于怀英的话，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随着于莫辞去了。
于怀英这才想起还需要安慰的于莫离，估计这那孩子现在还在舅妈那寻着安慰了，于是朝着朝着妻子的房间去了。
到了那，发现于莫离还伏在花落零身上，肩膀微微的抽动着，知道她还在哭，花落零见到于怀英进来，微微点点了头，算是招呼，手轻抚着于莫理的背，轻声安慰着，于怀英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等于莫离哭完了，才走进去，笑道：“这孩子，剑丢了就算了，改天舅舅再送把你好了，或者哪天天在暖和点，我想办法找人下去跟你挖上来好了。”
于莫离听了这话，方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表姐那究竟是什么剑法竟然如此厉害，我没都没见过哩。”
于怀英笑道：“原来是这个啊，你表姐没事唱偷偷跑出去玩，谁知道她又是在外面找哪个奇人学的，只不过她也就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学了个皮毛就如此厉害，真想见见这剑法的主人呢。”于莫离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于怀英心道不好，忙说道，“武林大会马上就开始了，你现在好好练剑。到时候跟着我去看看，也许就能看到的。”
“是啊，武林大会每年来这么多英雄豪杰的，肯定能见着这奇人的。只是这事你别在外面乱说，你姐姐明年就要嫁人了，还让人知道她总在外面乱跑总是不好。”
于莫离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问，于怀英见于莫离已被安慰下来，心里安稳了些，也知着于莫离好哄，又说了些哄她的话，才将她哄出了门去。
关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花落零二人，才担忧的道，“事情经过你知道了吧，莫辞这剑法就是成醉当年的成名之剑，我虽编了个理由，只怕这丫头不是这么容易信，这迟早得再弄出事来。”
花落零拉起于怀英的手，安抚道，“这事再压也压不了多久的，我看莫辞行事自有她的方式，你也无须太顾虑了，总想护着她也不是个办法。”
“只是，”于怀英有些头痛的想了想，那孩子确实也不是他能管的住的，只得拉着妻子的手，说了些以后还是多看着点孩子，多教导教导的话，花落零含笑点头，于怀英这才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忙去了。“
这日的风波仿佛就这么过去了，这早上比剑的事情本就这么几个人知道而已，大家都没有再提，这事就也算过去，到了中午，一家人又凑到一起吃饭了，这于莫离小孩儿心性，过了一早上，又得花落零安抚，再加上于怀英的许诺，也不再恼了，于莫辞好象也听进去了父亲的话，和于怀英谈完话后竟然乖乖的去练了会剑，回来见于莫离已经不再生气了，也过来道了歉，两姑娘就算是和好了，
一顿饭也吃的是其乐融融。
第三章 深夜
深夜的时候，等整个于府的人都睡的熟了，于莫辞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了夜行衣，准备偷偷溜出去，由于于家行事一向低调，于怀英夫妇在外也是公认的好口碑，再加上有着武林世家的名头，这府里的看守便设的不是太严，什么护院的都只是做些摆设而已，再加上已是深夜，就算有值班的护卫，也是呵欠连连，于莫辞又是轻车熟路的，不一会儿，就轻轻松松的出现在了于府的大门外。
出了大门，于莫辞算是松了一口气，外面月色正好，她深吸一口气，就准备朝着曹府的方向去，却在刚出了小巷子的转弯处被拦了下来。
拦他的正是上午于怀英吩咐了要看着小姐的人，这人隐在巷子的里，于莫辞刚好一转弯，便差点撞上他，
被吓了一跳的于莫辞看到来人是谁，脸色也有些变了，忙问道：“六哥，你怎么回来了？”
被唤做六哥的人抬起头，不只是否是月色惨淡的缘故，显得面色有些有阴沉，其实细看起来，这人的眉眼都还算周正，如果能笑上一笑的话，甚至还是有些好看的，只是这个人仿佛已经溶进了夜里，让人觉得没有几丝活气。
他盯了于莫辞一会儿，直看的于莫辞心里发毛，才低声说道：“我刚准备回府，看小姐要出门，就跟了上来。”
于莫辞也不追问真假，只说，“六哥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回去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跟爹交代的。”
“既然碰见了，怎能放小姐你在深夜外出，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他这话说的好似恭敬，语气却有些强烈了，于莫辞听了，也有些不快，挑了挑眉，冷笑道：“我是敬你父亲在于家多年辛劳，才称你声六哥，几时我要出门，还需要跟你打招呼了。”
“那就请恕秦六无礼了。”话锋一落，秦六的手就探向了于莫辞，他出手极快，就是想趁于莫辞还未拔剑先制住了她，却只在出手间觉得眼前一亮，于莫辞的剑已劈向他的手腕，秦六一惊，于莫辞的剑比他想象中要快了许多，手也连忙缩了回来，往后退了一步，于莫辞跟着上前，秦六已拔刀在手，刀剑相撞，竟在夜里撞出了一丝火花，刹那见又重归黑暗。于莫辞往后退去，秦六却纹丝未动，只是看见他握刀的手抖了一抖，于莫辞已明白过来，趁着后退之力，一提气，竟绕道远去了，秦六欲追，刚迈出一步，喉头一紧，虽未喷出来，亦能看到血丝顺着嘴角隐隐的溢了出来。
于莫辞怕秦六追来，拔足狂奔了一阵后，发现身后并无人跟来，才放了心，放缓了步子，心中亦自奇怪，以秦六的武功怎会让她如此轻易的跑了出来，刀剑相触的一刻，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又想不了这多，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只道是秦六从外归来，本就有伤在身，才被自己占了些便宜。只是不知，又是谁伤的他。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曹家，这几年武林太平，似乎各家都已和于家一样，并没有那么的戒备森严，于莫辞翻了墙进去，竟也没人发觉，而于莫辞也仿佛并不是第一次翻墙进去了，对曹家她本就极熟，进去后，随便绕了几绕，就绕到了曹子逸的房前。
虽已夜深，屋里的灯却还在亮着，从窗子里看去，一人正伏案苦读，于莫辞刚到门口，那人影便已移动到了门边。在于莫辞正举手触门的时候，便看见曹子逸已掌着灯，站在门口微笑着望着她。顿觉心头一暖，
曹子逸一手拿灯，一手就将她拉进门去，关了门，忙问道：“跟你父亲打听出什么没有？”
“只说是曹伯伯曾经死去的一位兄弟的剑法，也不知是真是假。”于莫辞叹口气，“我父亲那人，你又不是不知，能从他口里知道什么才真是奇怪了。”
曹子逸笑道：“我到是探听了些东西，你来看，”说着，把于莫辞拉到了书房里，只见桌子上摊着几卷残缺的书页，粗略瞄去，似是绘着些剑招，正要拿起来看，却被曹子逸拦住，“你先听我说完，这东西，是从我父亲的书房里找来的，我对比了些原来已失传的剑谱里残剩的几招，觉得似有些像南海剑派的剑法。”
“已失传的南海剑法。”于莫辞心里有些激动，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这套剑法不是已经失传很多年了吗？怎么会在你爹手里。”
“小声点。”曹子逸紧张的瞄了下外面，才又道：“我爹这两年四处搜罗前人剑谱，这几张残卷，好象是前久天才被爹找到的，只是南海太远，我爹又分不开身去那边，身边的人他又不放心，所以才只找得了这几张而已。”
“那为何我爹，要编了个这样的理由哄我？”于莫辞虽一开始就不怎么信于怀英的话，只是也想不通，他为何需要隐瞒。
“也许于伯伯也是真不知这剑法来源，毕竟已失传这么多年，再加上以你的脾气，知道了，肯定会刨根问底的，自然就不愿意告诉你了。”曹子逸笑道：“若我是他，肯定也不跟你说这些。”旋既又叹口气：“不过，若此生真能见得这全套的剑法，真是死也甘心。”
于莫辞并未再接口，只盯着这残卷发着楞，想了半天，才道：“你说的对，看了这剑法，才觉得我这些年确实是白练了剑，若不见到也就罢了，见到了，自然要去探询个究竟。”
“你真要去南海？”曹子逸失声道：“这可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为了这不知道是否还存在的东西跑这么远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于家可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不是还有莫离么？”于莫辞的神色一黯，“子逸哥，你知道的，若我不去，等这次武林大会一过，我便得跟你成亲了，从此就只能规规矩矩的做曹家的夫人，什么剑法，都再与我无关了，这样，我会遗憾的。”
“我懂。”曹子逸安慰似的笑笑，“你从小就是这样，总不愿意安稳的顺着别人的安排去走，决定了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偏偏要去做的，谁劝也不听。”
“那你是允了？”于莫辞展颜而笑，“只要你允了，我去之后，不管找不找的到，最多两年，定回来与你成亲，乖乖做曹家的夫人。”
“路上小心。”曹子逸叮嘱了句，也不再多说，领了于莫辞往外走，一直等到于莫辞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了，才勉强扯出了笑容，向着不远处的阴影招了招手，神情苦涩的回房。
第四章出走
告别曹子逸之后，于莫辞就悄悄的潜回了家，因为担心秦六告诉了于怀英之后就没有办法再离开，当晚，她就收拾好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再次翻了院墙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于怀英就去叫于莫辞起来练剑，先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人应他，才发现不妙，一脚踹开于莫辞的房门，女儿果然已经不在了，而且，于怀英在房内扫了一眼，被子折的整整齐齐，房间里也是空空的，像于莫辞这样的懒人，本来房间是一直没有干净过的，这次，却干净的不像话，平时乱堆着的衣服都已不在，于怀英神色变了，于莫辞这趟的离家，恐怕不像是前几次那样偷溜出去玩玩就会回来的了。他顿时气极，却压住了火气，低唤了声秦六。
秦六静静的出现在于怀英的旁边，大致的说了下昨晚的情况。
于怀英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忍耐着听完，终于吼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昨晚上怎么不跟我说？”
“我以为小姐和以前一样，去去就回来，就想今早上再来禀报的。”秦六见于怀英真的生气，刷的一下就跪了下来，“请老爷让我出去将小姐寻回来，一日寻不着，秦六永不踏入山庄一步。”
“不用了，”于怀英疲惫的摆了摆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你先去吧。”
“谢老爷。”秦六起身，离开。
于怀英突然又开口道：“好好养伤。”
“恩。”秦六答应一声，暗想，只怕这伤，不是那么好养的。
于怀英和秦六说完了话，就赶紧去了花落零那里，一进门，就道“不好了，莫辞昨晚去了曹家，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往南海去了。”
花落零迷迷糊糊中，听得这个，惊得坐了起来，“秦六竟没拦住她么？”
“我不该让秦六看住她的，秦六从南海回来就一直重伤未愈，这才让没莫辞从她眼皮底下跑了。”于怀英是真的急了，在房里晃来晃去，“去南海的路又多，这孩子又喜欢装神弄鬼的，只怕想逮到她也难。”
“我倒不担心这路途遥远她到不了南海，只怕，”花落零叹气，“要真让她找着成醉就麻烦了。”
听到成醉的名字，于怀英觉得自己整个脑袋大了一倍，“这成醉躲了这么多年，连曹乾派了这么多人都没寻着他，不会这么巧吧。”
“就是因为曹乾寻不着，他才编了这幌子诓了莫辞去找的吧，这样的话，莫辞到南海前，我们肯定是找不着的了。”花落零还算冷静，把事情从头到尾串了一遍，便猜出了个大概的始末来，见于怀英听了这些更加着急了，心中不忍，又轻声安慰道：“你别太着急了，莫辞这孩子，从小就有主见，还是由得她去吧，这些年来，你一直这么严厉的要求她，她也不容易，现在让她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好。再说她一个小姑娘，连曹乾都找不到的东西，她也不见得一定能找到啊，说不准，过不了多久，她就想放弃了，就会回来了。”
于怀英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听花落零说完，才认命的在床边坐下，这事当然没有花落零说的这般简单，可是既然已到了这个地步，他确实也想不出啥好的办法来，这能恨恨的骂着，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然后叫了庄里的一些人，让他们试着往南海那边找，看能不能碰到于莫辞了。
在路上的于莫辞自顾逍遥的走着，浑不知家里已经为她乱成了一团，以前她虽然常常溜出去，却没有一个人往那么远去过，想到遥远的南海，心里便是抑不住的兴奋。只是这兴奋，却没有持续多久，开始一段时间，还觉得有趣，只是无论她怎么古怪随性，终究是家里的大小姐，在外面走过这么久，便发现旅途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了，去南海的路漫长而艰难，她一边赶路，一边又要防着父亲派来的人发现，便需要常常舍了大道，走小路，间或还要翻山越岭的，走些荒芜人烟的地方，夜晚的时候，还要挂在树上，看那树木被风吹过像鬼影子一般的乱摇，还有那风呜呜的声音，这白天还挺生动的天地，被那惨淡的月光一照，竟越看越觉得诡异，她不由得会想起家里温暖的床来，只是这些年来被父亲逼着练剑，也练出了坚强的个性，懂得坚持和忍耐，于是，一人忍着这寂寞和恐惧，凭着这倔强，离家越来越远了，然后日升月落，几个月便已经晃过，于家的人果然没有找到这古怪的小姐，于莫辞就在这恐惧和寂寞的漫漫长路上渐渐成长起来，最终到了这遥远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