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杀意
南海是个很美丽的地方,由于离中原太远,地处海边,这里的人多是靠着打渔为生,民风淳朴,带着一种未经开化的美好气息。
这时的中原,已是盛夏,夏天的南海,便更加热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太阳白花花的挂在天上,烤的人生疼,所以这样的正午,整个镇子都变的冷清起来,没有谁愿意在这样毒辣的阳光下行走,除了那些不得不出门的人,也是尽量往阴凉的地方走。走的累了,就赶紧找个就近的地方歇息,这一歇,很多人就舍不得再走了。
所以这个靠近一条不知名的小道上的小酒肆,在这样的中午,还算生意比较好的,聚了不少的人。这些人都是从那条不知名的小道上窜出来的,仿佛是走过很长的路了,一看到这酒肆都两眼放光,极其兴奋的冲了进去,占好了桌子,大声吆喝着要店家上茶,不一会,这些人就占满了店里的座位,后来的人,就只得蹲在旁边阴凉的地方等着。
这些人喝完了茶,好象是畏惧这毒辣的阳光,竟然占着座位不肯再走,就一直这么坐在这高谈阔论的,还很嚣张的大笑,这店家是老实人,见着这些人都是一副江湖人的打扮,不是扛着刀就是拿着剑的,听口音像是中原那边来的,可能是对中原的那些江湖人有着很多不愉快的印象,怀着满腹的不满,却也不敢开口赶人。
店家不开口,别的客人却都有些受不了了,比如那个明明穿着是白衣服却脏的完全看不出衣服原来颜色的女孩子在听到那些人不知道是第几次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又拍着桌子狂笑之后,终于很受不了的嘀咕了一句:“一群男人怎么比一群麻雀还要聒噪。”
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只是刚好让那群人听到而已,一个男人刚听到这句话,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瞪了那女孩子一眼,怒道:“哪来的臭丫头?敢这样说老子?”
女孩子抬起眸子,扫过那群男人,最后眼神停留在发话的男人身上,这男人长的还挺正常的啊,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心下就觉得厌烦,淡淡的回了句,“拿麻雀打比方真是侮辱麻雀了。”
男人更怒,等这女孩子话一说完,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手一巴掌就要下来,脚下却突然一痛,一巴掌没挥下来,才发现女孩子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脚腕上,女孩子下脚本就重,再加上他自己冲来的力道,他呆的一呆,这疼痛便清晰的传来,直疼的他叫出声来。
“你,你,你……”男人还没完整的说出话了,跟他一起来的人就都站了起来,提着兵器,就赶了过来。
“你们想群殴?”女孩子问道,眼里竟闪过一丝欢快的神色,一抬手,就在桌下捞了柄剑出来。轻轻一甩,剑鞘便已脱离,手捏剑柄,当胸而横。
那站起来的几个男人对望一眼,这女孩子的脸比衣服也干净不到哪去,看不清楚是谁,只是这一横剑间,到似足了大家的气势。当下也谨慎起来,互相使了个眼色,拔出了兵器来。那被踹到男人,见同伴都站到了身边,勇气顿足,大吼一声,照着那女孩子,一剑劈了下去。
女孩子拔剑做足了气势,剑法却好象没什么气势,只和那男人的剑轻轻一触,就借着力,闪了开去。
旁边的男人们也没想到这女孩子闪的这么快,提起武器就追,生怕她这一闪就闪的没影了,没办法再教训她,只是这女孩子却不是往门外闪,而是迅速的退向角落,待那几个人追上来,已在墙角站定,剑尖斜指地面,望着他们轻笑。
这些人刹时间明白过来,他们这么多人,那女孩子自己也知不好打,这墙角就这么点地方,他们这么多人往这一站,就连拔出兵器的空当都快没有,要是真动起手来,还得当心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人,所以,在这地方,要么少上几个人,要么,就得缩手缩脚的。
想到这里,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男人挥了挥手,几个人就退了开去,只留下了两个功夫比较好的,三个人把女孩子围在墙角,剩下的人又在外围围了一圈。
估计着这样围着女孩子也跑不出去了,领头的男人才问道:“姑娘想必也是从中原过来,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我要是家世显赫点你们就不敢打了是吧?”女孩子望望手里的剑,装做一副思考的样子,“那我要说自己是落英山庄的呢,还是要说自己是什么娥眉华山之类的大门派比较好?”说着,又看看自己身上邋遢的衣服,“可是这个样子的打扮确实不怎么像大家族出来的啊,不好装啊不好装。”
那男人想法被拆穿,不由得有些尴尬,哪里想到这女子这么牙尖嘴利的,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只是见这女子的行迹确实不是大家族有教养的样子,放下心来,准备动手,却还要做下不得已的样子,道,“如此的话,我们就得罪了。”
他说完得罪,旁边的两人手就动了,两柄剑同时刺向那女子的两侧,中间领头的男人拔了剑出来,却并没动手,只是站在那冷冷的看着。
见着阵仗,女孩子心道不好,她只想到墙角好对敌,却没想到,等会打不过了要怎么跑,转念之间,剑间在空中优美的划过,先触到右侧的剑,挑开,自己的剑便在空中滞了一滞,再碰第二柄剑的时候,已迟了一步,虽撞开了剑,人还闪了一闪,左侧的手臂依旧被划到,拉出了一狭长的口子,血顿时就流了出来。她神色变了变,人却不停,一脚踏上前,剑指那中间领头的男人,男人一剑劈出,直接迎了上来,众人只觉得一阵寒风掠过,在夏日里都觉得有冷的一颤,两剑想交,一声闷想,女孩子已退到墙角,男人身形未动。冷冷的望着站定的女子,见她左手在嘴边擦了擦,袖子上便染了层暗红。
“原来是于家的小姐,只可惜你落英剑法还差点火候。”男人冷笑。
于莫辞低头不语,那一震之力已经伤的她说不出话来,她虽常在外面跑,却也是第一次伤的这么重。那人内力阴寒,这一接触,到现在还觉得浑身发冷,只怕今天,不是这么容易出去的了,想到这些,却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自己要就这么死在这,还真是挺冤枉的,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
那男人见着于莫辞低着头不知道琢磨着什么,嘴角竟忽然扯出一丝笑来,又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低声问道:“你和秦六是什么关系?”
男人眼里杀意一闪,也不答话,衣袖一挥,旁边二人会意,三柄剑同时过来,这次三人已起杀心,出手再不留情。
于莫辞已伤的连抬剑的力气都快没有,只是眼剑剑光在眼前晃动,已分不清剑的来势方向,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早上,她被逼到池塘边,无路可退的时候,想也不想,勉励抬手,又是那一剑,出手。
也是被逼的无路可退的时候,只是,这次是生死边缘,于莫辞出手更快,更狠而已。
这时,反应不过来的,变成了那三个人。
于莫辞挥剑的刹那间他们就乱了,只觉得他们的对手,突然多出了许多个,而自己的同伴,也在剑影中变的看不清楚,心头不禁闪过一丝从来没有的恐惧,觉得茫茫剑雨里,只得一人独撑。
三人剑法已乱,赶忙后退,眼前的剑忽然停了下来,于莫辞气力不济,剑已垂下,背靠着墙,大口喘气。
三人对望一眼,这,正是机会。
挥剑再上。
第六章 秀靥
“啪,啪,啪,啪……”本已逃的的没人了的酒肆突然想起掌声来,掌声清脆,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近的仿佛是从自己的心上传来,三人的剑不由得缓的一缓。这一缓,就觉得墙角里红影一闪,明明密不透风的剑网里好似忽然裂了一个大洞出来,那红影挟着于莫辞从洞里轻松的穿过。
三人回过神来,发现一红衣女子正扶着于莫辞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他们回头望一眼守在外围的弟兄,竟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倒下。
心底,一惊。望定那女子,手紧捏着剑,却不敢动。
待那女子安置好了于莫辞,才回转了身来,对着他们一笑,三人只觉得呼吸都停了一停,好漂亮的人儿,白皙的皮肤被火红的衣服衬着,像极天空绚烂绽放的烟火,刹那间就能拥有永恒的美丽,只是烟火的美丽太过短暂,总觉得是留不住的怅然,而这女子一笑的灿烂,显出左边一小小的酒窝来,却让人觉得,这美是带着阳光的明媚,亲切的暖到人的心里,这种美,是真正能长久而永恒的。
“想不到在江湖上消失了这么久的封候好不容易出来了,竟然一出来就是带着这么多人要杀一个女孩子灭口。”女子笑着,虽是质问的语气,可总觉得带着两分小女儿娇憨的神情,三人被这么一问,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封候亦是一惊,他确实不在江湖上走动很多年了,想不到甫一出手,就被人认了出来,握剑的手紧了紧,却不敢贸然动手。这个女子,可不像于莫辞那么好对付。
“你想连我一起灭了口?”女子望着封候的手,嘲讽的笑笑,似乎对这个成名已久的人并没放在心上,身形一动,竟已站到封候的面前,把脸凑得近了,盈盈一笑,“你真不知我是谁么?”
封候吓的赶紧后退,把两人的距离拉开,那站在封候旁边的两人却反应不及,女子的手隐隐一动,那两人就已倒在地上。
封候冷笑:“我以为你是个高手,没想到只会使这下三滥的手段。”说完,心下顿安,抬手挥剑,却发现力气尽失,“你,”他气极开口,才说了一个字,便已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女子看着他倒下,拍了拍手,转过身,对着于莫辞笑道:“想不到君伊姐姐的药效果这么好,比你在那那么辛苦的打半天,真是方便很多,是吧?”
于莫辞苦笑,这神秘的女子虽救了她,她却对她一无所知,撑着剑走了过来,才发现倒在地上的人皆已气绝身亡,顿感一阵寒意,这女子谈笑间竟已下得这般狠手,不知她要怎么对待自己。
“你别害怕,唉”女子叹气,“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要让人知道我在这里,又少不得要给公子惹出些事来,”女子见于莫辞神色不对,赶忙解释,拉着于莫辞的手,笑起来,语意一转,“我叫石秀靥,你是于莫辞吧,我等你好久了。”
于莫辞点点头,见这女子笑的真诚,便觉得心安下来,说不出为什么,从心底相信这女子对她并无恶意,不然人家干嘛救她,于莫辞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小气了,只是这么些人突然死在自己面前,亦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你跟我来。”石秀靥拉着于莫辞的手便走,也不管地上躺着的尸体,一路往前,穿越一条稍大的街道,又过了一个镇子,再七弯八绕的,石秀靥走的极快,于莫辞身受重伤,本已快跟不上,一道暖流便从手心传过来,顿觉心头一舒,所有的疑问便被堵在了心里,问不出口来。
仿佛走了很远,总之,在于莫辞已经被绕的七晕八素完全分不清楚方向的时候,石秀靥终于在一间很小很小的屋子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