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霁云在密室中听得外面言语,已解了林青沅的穴道。林青沅见到父亲,跑过去抱住,抽噎着诉道:“爹爹,你可要为女儿出气!”林天雄见女儿安然无恙,一颗心早已放回腔内,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好好,我的女儿没事就好。”云紫烟心中愧疚,向林青沅礽礼歉道:“林姐姐,是紫烟不对,紫烟在这赔礼了。”林青沅却傲声道:“我可不敢要你赔礼!我没你本事大,技不如人,活该倒霉!”林天雄忙喝道:“青沅!”复问云紫烟:“云侄女,当日那些人如何穿着,你可还记得?”云紫烟回忆道:“那些人俱身着玄色夜行衣,只是每人胸前都绣有一朵兰花。”“这是五绝杀的标记!五绝杀虽只追风、霹雷、惊电、怒火、破浪五人,却让江湖众人谈之色变。”林天雄甚为吃惊。
“不错!”南宫霁云接口道,“追风腿世上无双,霹雷掌炉火纯青,惊电剑煞是诡异,怒火链歹毒无比,破浪刀无几人能敌,故称为五绝杀。因见到他们之人皆被杀死,故无人知晓他们的模样。也无人知首领是谁,只知为一女子,极爱兰花,故以兰花为标记。她又独创兰影针,针细如发,上淬剧毒。”“林炎,化名为炎,又用掌,应是霹雷。”林天雄沉吟道,又很惊讶地看向南宫霁云,“老兄对五绝杀很是熟悉呀。”南宫霁云笑道:“老头儿闯荡江湖几十年,自然会知道一些。但也只尽于此,至于他们的总坛所在,我不甚了解,只依稀听说在北边。”云紫烟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线索,恨不得马上去报仇雪恨:“既已知是五绝杀所为,就好办了。我们立即便动身去寻他们。”“也好。”林天雄点头称道,“云侄女,林某俗务缠身,不能亲自陪你前往。若不嫌弃,就让我这个女儿一起去吧,也好互相照应。”
林青沅见父亲竟让自己相助云紫烟,心中万分不愿,嘟着嘴道:“我不去!”林天雄宠溺道:“青沅,你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多出去见见,或许还能遇上个如意郎君呢?”林青沅听此,触及心事,不由偷瞄了一眼萧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对萧逸有了丝莫名的情愫。然见萧、云二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明媚动人,心中竟自惭形秽,更是不愿与他们同行,嚷道:“我就是不去!他们对我如此,我没追究,已是便宜了他们,凭什么还要帮他们!”林天雄怒道:“这是什么话!云侄女只是一时误会,你心胸怎能如此狭窄!且我辈武林中人,本应锄强扶弱,更何况为父是武林盟主,你便该做个表率!”林青沅见父亲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自己,跺脚扭头抽泣道:“不去便是不去!你就会对女儿凶!”
云紫烟本不欲林青沅加入,然林天雄已开口,不好推辞,如今见林青沅百般的不情愿,正遂己意,忙婉言相劝,南宫霁云却只拉着萧逸冷眼旁观。林天雄最怕女儿落泪,又兼云紫烟在旁劝说,不觉心软,走去扶着女儿双肩,悄声道:“好好好,不去便不去,只是你真的甘心?”说完瞟了下萧逸。林青沅听父亲如此说,知道自己的小儿女心思被他看破,不由羞得满面通红。然细细思索,果然父亲的话有些道理,若叫自己就这样放弃,确不甘心:自己容貌并不比云紫烟差,父亲亦是武林盟主,这怎是云紫烟所能比?若与他们同行,或能令他日久生情?当下打定主意,止住眼泪,点头答应。
别了林天雄,四人拍马沿江北上,行色匆匆。他们走后不久,一只鸽子自林府中飞出,扑楞楞往北而去。
过镇江,在扬中打尖,第二日傍晚便到了扬州城。但见街道宽阔,店铺林立,车水马龙,热闹异常。正是三月间,万条丝绦垂下,于风中轻舞,婀娜多姿。那柳枝不时轻拂水面,扰起点点涟漪。阳光洒下,被波纹一圈圈荡开,水面顿时泛起闪闪金光,与天边的晚霞相辉映。云紫烟见此情景,心情也不由得大好,赞叹道:“这可真真是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了。”南宫霁云微笑道:“扬州的景色固然不错,小吃也很是出名,有四喜汤圆、生肉藕夹、葱油酥饼、五仁糕、扬州干丝等等,好吃着呢!”林青沅正觉肚饿,闻言拍手乐道:“太好了!我们正好去尝尝扬州的小吃!”萧逸看着众人赶了一天,已是人困马乏,忙道:“大家也都累了,不若先找个客站住下,今日就在这里休息一番?”“也好,扬州交通发达,信息也通畅,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我们或许能得到些五绝杀的消息。”云紫烟附和道。南宫霁云哈哈一笑:“这可真叫夫唱妇随啊!”见云紫烟羞红了脸作势欲打,正巧路边有家客栈,忙将马交由小二,闪了进去。
几人要了房间,休息片刻,便直奔富春楼而去。这富春搂在扬州很是出名,不光菜肴色香味俱全,点心也做得极为精致,味道甚佳,加上地方大,故而口碑极好。一传十,十传百,往来的人皆慕名前来。小二将四人迎上二楼,又麻利地收拾了个靠窗的桌子,请他们坐下,殷勤问道:“各位客官要点什么?”林青沅高声道:“你们都有什么拿手菜?”那小二见她穿着,知是有钱人,忙不迭地报着菜名:“有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蹄、燕窝鸽蛋、冰糖元鱼、金凤鲟龙翅、宫灯虾仁、鸡汁千丝……”林青沅不耐,打断道:“行了,拣好的给本姑娘上吧。”小二喜不自禁地应了一声,便去张罗。
不多时,菜便一一上来,满满地摆了一桌。南宫霁云伸手夹了一筷子,咂吧着嘴道:“淮扬菜系果然名不虚传!若是再有坛好酒,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林青沅被他说得高兴,笑道:“这有何难!”遂吩咐小二取坛好酒来。云紫烟并不说话,只凭窗望着街上的行人,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萧逸正欲叫她,突地一杯酒端至眼前,原来是林青沅。她一双妙目有情无情地望着萧逸,道:“这是富春楼有名的百花酿,酒香浓烈,入口甘醇,你尝尝。”萧逸举杯正要饮尽,却见云紫烟忽然站起,抓起桌上的剑,甩下句“快追!”脚尖轻轻一点,便从窗口跃了出去。萧逸忙放下杯子,和南宫霁云相继追出。追至一小巷,却见云紫烟呆立于道中。萧逸唯恐她有闪失,急忙上前。云紫烟回身见是他们,叹口气道:“可惜,让他跑了……”南宫霁云忙问道:“丫头,你发现了什么?”云紫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富春楼,边吃边说。”
林青沅正欲结账跟出,见三人回来,忙迎他们坐下,问道:“可有什么线索?”云紫烟见众人目光中满是询问,忙道:“刚才我坐在窗下,隐约见街上一人胸前绣有兰花,与那些黑衣人的很相似。只是那人行动极快,我追到那巷子时,他已不见了。”南宫霁云吃了一惊,问道:“你可看得真切?”云紫烟犹疑道:“那人动作太快,我并未完全看清。”林青沅闻言,抱怨道:“原来只是怀疑,我还以为真看到什么了呢。害得大家都吃不好饭……”萧逸淡淡看她一眼,夹了筷菜放入云紫烟的盘里,安慰道:“既是如此,咱们吃了饭再查。”
不觉已是晚间,众人累了一天,皆回客栈休息。萧逸卧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是难以入眠,起身欲寻云紫烟,又觉夜来不便。思来想去,屋外月色正好,不若约紫烟出去走走。心内这样想着,早已熄了灯,推门而出。还未走到云紫烟门外,冷不丁林青沅不知从何处走出,看见萧逸,惊喜道:“臭小子,陪我出去逛逛吧!”不由分说便拉着他往外走。萧逸不料会遇见她,对她虽无好感,却也不好强硬拒绝。正拉扯间,突听欸乃一声,云紫烟从房内走出。萧逸怕云紫烟撞见误会,忙噤声,拉着林青沅躲在阴影下。
云紫烟轻轻合上门,向萧逸房间的方向张望,见无动静,便转身走出客栈,消失在夜色中。萧逸甚是奇怪,想道:“这么晚了,紫烟要去哪里?”正失神,却听林青沅在旁嗤笑道:“这样鬼鬼祟祟,可不知是要跟谁私会呢!”萧逸闻言恼怒,用力甩开她的手,斥道:“休要胡说!”然自己心中也多有疑惑,愣了愣,便往云紫烟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