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
住上等客栈,吃上等美食,骑上等马匹。
与小包逗逗嘴,跟小马骑骑马,找人切磋一下武艺,偶尔遇见平或不平之事时冒个头,充一回大侠。这么大一帮人一涌而上,兵器都不用亮,对方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江湖儿女的快意人生。
这架势,怎一个豪字了得!
在集镇上,方勉之买了一匹马给于素衣。
于素衣大喜:“看来你还是挺有自觉的嘛,既然已经还了我马,我也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斤斤计较了。”
方勉之皱眉:“谁说是还你的?这是借。总不能老是教小马载着你吧,你没关系,马还累呢。”
于素衣:“借?也行。待我用刀子在上面刻个‘于素衣专用’字样,看还有谁跟我抢……哼哼——”
“刻马?!你当是刻木头桩子呐。”小包撇嘴。
“我就喜欢,你管得着吗?”于素衣朝小包瞪瞪眼。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又不是真的那么做。即使做了,又有谁搭理呢?
记得五六岁的时候,于素衣跟师叔一起吃饭,因为喜欢吃某盘菜,就要将盘子拖到自己面前,李易风却不让,说东西再好吃也不能独占,要注意个人形象,要考虑别人的需要,小素衣听得不耐烦,朝菜里吐了一口口水:还有谁想吃?李易风皱眉,叹气,结果于素衣得偿所愿,满满一盘菜全进了她的肚子。
后来与峨眉派众人吃饭时,于素衣故技重施,却不想激起众怒,挨饿罚站不说,还在后面的几年中一直作为反面教材,抬不起头来。
这时她才知道,地球不是围着自己转的,万事如意也只是过年时说的吉祥话而已。
小包听了这话,扭头,不愿参与这种低水准的对话。
于素衣也正忙着呢,忙着捧草料给马吃,忙着感受马儿鼻子里喷出的一股一股热气,忙着一把一把捋马颈上长长的鬃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知道。
但是素衣失驴,却一定是好事,因为增值了,得到这么好的一匹马。
况且,与这帮人相处久了,就会发现:
小马很和气,小龚是个爱笑的青年,厉明和小卓是同门师兄弟,什么事都同出同进有商有量,老张虽然看上去一天到晚睡眼惺忪,其实这是他最好的保护色,打探信息的事全由他包了。大李,李成龙,平素里不太爱吱声,沉静严谨的个性,作为方勉之的副手,与性格恢弘、豪放不羁的方勉之正好形成互补。
而整天跟于素衣打口仗的小包,其实是方勉之的跟班兼崇拜者。所以对于于素衣,这个对他敬爱的方大哥直呼其名的糊里糊涂的外来入侵者,持有一种不自觉的排斥感。
但是,于素衣的心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天小包取笑她骑在马上身体过于僵硬,象个僵尸时,她笑道:“对人要有礼貌,尤其对待象我这样的人,更要懂得尊重,知道吗?”
“你这样的人?”小包大奇。
“我是债主啊。”于素衣眨眨眼,“当今的世道,欠债的是孙子,债主是大爷,在这种关系下应该怎么相处,难道没人教过你么?”
小包的脸登时挣得通红,“你……我……”你你我我地说不出话来。
方勉之忍住笑:“小包,你是说不过她的。”
小包恨恨地收口,赏了于素衣两颗大白眼,这才作罢。
于素衣的心情更好了。
好到方勉之跟她说他们有要事在身,暂时不能直接回总部,她也好脾气的答应了。
“你真的没有意见?”这个女暴龙竟然如此爽气的一口答应,倒是让方勉之心里直犯疑,忍不住问道。
“我有意见有用么?”于素衣问道。
“恩,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巢湖分教发生了一件大事,教主命令我们马上赶过去处理一下。如果你有什么意见呢,恩——”方勉之有点迟疑。
“即使有意见也只是保留而已,不是么?所以你何必自找麻烦,多此一举呢?况且,”于素衣笑得眉眼弯弯,“你听过利息这个词么?”
“利息?”方勉之傻傻的重复道。
于素衣忍住笑,一本正经地传道授业解惑:“借别人的钱,归还时不仅需要支付本金,还有利息。利息则是根据本金多少,以及借期长短来定的。一般来说,时间越长,需要支付的利息越多,利再滚利,这样算下去……嘿嘿嘿嘿,不过你大可放心,对于任行教这么大的一个教派,这点小钱只是毛毛雨,肯定不成问题的。”
“你——”方勉之不禁气结。
“方老大,你也是说不过她的。”旁边小包不失时机的插口道。
“真是冤啊,我已经这么言听计从、体贴入微了,在此基础上得到我应该得的报酬,这又有什么错了?”于素衣双手一摊,一脸的无辜。
难得一次的,方勉之与小包有志一同的,结结实实赏了于素衣四粒白眼。
这又有什么错了?
你们想要留下我,我留下了;你们想要延长归期,我也同意了。
而我,也只是想借助这样一种环境,这样一种生活,来充实自己,来堆砌自己,以忘却那个无时无刻不在侵蚀我的梦境的那个身影。
大家各取所需,我又错在哪里?
“老方(这些日内,随着于素衣与他们混熟,方勉之已成功升级为老方),巢湖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又要去做些什么呢?”于素衣兴致勃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