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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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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少年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但仍比不上明大爷所说的话,更令他震撼:“什……什么……?!”

自己拼了性命不要,去救爹娘、稚妹,以及全村的百姓,到头来,却成了千古罪人!

不仅少年身心受到极大震撼,连一侧正欲离去的素衣,也向这边望来。

“你觉得自己很勇敢,是个大英雄,是不是?”

“呃……”本来是这意思啦,只是根生无法明说。

“你可知道,本来我们大伙都可以逃过这一劫,”有人轻扯明大爷的衣服,但他不予理睬,紧盯着根生恨恨说道,“是你,冒冒失失闯进来,害得你爹娘因此丧命,更害得我们无家可归,再次走上逃亡之路。”

“呃--”素衣皱皱眉,开口道,“按说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你们说的话,我不太听得懂。能否请这位大叔明示?”

“这事本极为机密,不可向外人泄露,但李姑娘……”

“你放心,”素衣淡淡截口道,“我自不会将你们的秘密说出去。”

“不,不是这个意思,”明大爷连连摆手,“雁门一役,小李将军天下扬名,想来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将我们的事泄露出去。这点,老朽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素衣没有做声,静待下文。

“不知李姑娘可曾听说朱武太子的事?”明大爷问道。

“朱武太子?”素衣沉吟道,“是不是二十几年前犯上作乱被贬谪边疆,郁郁而终的那个废太子?”毕竟是二十几年的事,素衣脑海里只有些影影绰绰的影像。

“是。”

“那你们是--”素衣看着这些人,心里忽似有些明白。

“我们便是朱武太子的遗部。”明大爷点头道。

“可太子不是早已--当今圣上--”素衣又似乎有些糊涂。

“朱武太子本是寿宗太皇太上的长子,也是端肃太皇太后亲生,七岁便被立为东宫太子,为人仁厚亲善,深得宫中众人爱戴,大伙都期待他有朝一日继承大统,德泽苍生黎庶。不想太子十二岁那年,端肃太皇太后身染沉疴,金石回天乏术,香消玉殒,寿宗大怮,再未立后,后宫之事,交付当时的吕贵妃主持。”

说到这里,素衣已大致明白后面将会发生什么桥段,但出于礼貌,继续听来。

果不其然,明大爷顿了顿,续道,“吕贵妃也生有一子二女,自会有自己的私心,屡屡进献谗言,欲废太子另立。所幸寿宗太皇感念与端肃皇后的情谊,又恤太子年幼失恃,未曾理睬。哪知吕贵妃怀恨在心,勾结了当朝宰相梅长岭,吕太妃的表兄,于寿宗出巡太子监国之际,以太子之名发动兵变,再调兵镇压。寿宗回宫,勃然大怒,调查此事,相关人证均被灭口,而朝野上下也均被吕贵妃兄妹把持,无人敢出来为太子说句公道之话。寿宗无奈,只得废谪太子,因怕吕贵妃趁机害死废太子,遂将其发配边疆。而继任太子的,便是吕贵妃的儿子,即后来的英宗。而吕贵妃也母凭子贵,与端皇后并立为太后。也许是恶人终有恶报吧,吕太后有生之年,不得不将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一个孙女送到番邦和亲,忍受生离死别之苦。”

素衣恩了一声,表示明白。

“朱武太子被贬谪以来,终日郁郁不得开怀,加上边疆未及开化,衣食粗砺,难以适应,再加上成日里担心新皇斩草除根,寝食难安,故朱武太子仅活了二十五岁,便过早地故世了,仅留下一子。”

“于是你们这些太子旧部逃来此地,忠心耿耿地保护这个小皇子,伺机复国?”素衣猜测道。

“我们都是受过朱武太子或端肃太皇太后的莫大恩泽之人,开始确有此想法,但随着新皇登基地位日稳,希望愈发渺茫起来,加之小主子年少体弱,个性淡泊,无意逐鹿中原,渐渐的,大伙便将全部心思转到主子平安喜乐上来。可是即便这样,仍是要时时担心新皇有所动作,加害主子,不得不东躲西藏,迁徙避祸,直至十年前搬到这个僻静之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便是出生帝王之家的悲哀无奈吧?素衣默然点头。

“这十年来,我们一直安安稳稳地生活在此地,不与外人接触,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俨然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直至五年前姑娘来到此地,老实说,那时我们还有所揣测,担心是朝廷派来的密探,经过一段时间的窥探,方才下心来,”明大爷摇摇头,感触颇多,“哪知道,原来是小李将军。竟是我们小人之心了。”

“那也怪不得你,小心谨慎原来是应该的,”素衣淡淡笑道,“况且,我又是个女的,你怎么能猜想得到那个李将军变是我呢?”

“哈哈,说老实话,李姑娘报出名时,不仅那个马把总,连老朽我都大吃一惊呢。”明大爷说道。

“嗯,既然你说对我做过一些了解,想必也不是一时半会吧?”无视明大爷的尴尬,素衣继续道,“那么你们也该知道根生这个孩子走得很近,他的功夫是我教他的吧?”

“啊?!”少年惊叫出声。

虽然今日亲眼得见素衣姐姐将第三套剑法使得炉火纯青,心中也暗自揣测这个素衣姐姐与林先生之间的瓜葛,但万没想到两者竟是同一人!

明大爷却是毫无惊讶之色,只微微笑道:“是啊。”

那么自己每隔一日深夜习武之事,自己的爹娘、村里相关人等都是知道的了?

素衣姐姐骗我,爹娘骗我,乡亲们骗我,大家都骗我,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我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那么,你们为何要如此对待根生?说的话怎么让人听不懂?”素衣问道。

“唉,”明大爷侧目看看根生,叹口气,“姑娘有所不知,此次新帝登基,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清理,排除异己残党,朱武太子后人自也不会放过。只是年代久远,加上我们数次搬迁,这些人也未必搞得清楚,只是例行其事罢了。如若我们装成茫然不知的小老百姓样子,他们必不会生疑,拷问几句便也过去了。可谁知--唉……”

这时素衣与根生方才明白,本已过层层盘查的众人,却由于根生的突然出现,而横生枝节。根生手持兵器,且身怀武功,自然引起官兵们的怀疑。而根生爹见儿子险象环生,忍不住出手相救,继而暴露了一整村子的人。

而素衣见整个村子的人受到残害,以为是受自己的牵连,终于挺身而出。

一个误解,跟着一个误解,最终形成现在的格局。

可是……

“可姚大婶被那些人……”下面的话,根生已无法继续下去。

难道,这些人竟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活活杀死?

“为保全大伙,就只能牺牲个别人,况且是她自己惹怒了那些士兵,我们也救她不得。”明大爷摇头惋惜道。

没有人作声。

“可是你知道么?如果没有你的逞能,就没有后面这些事,那些官兵便不会怀疑我们,你爹娘就不会惨死,我们这一大村子的人,就不必再次背井离乡,漂泊流浪,而姚大婶,也不会白死!这些,全都因为你!”

少年的面孔,一下子变得惨白。

也许可以否认,也许可以辩解,但伤了的人,能够恢复原状么?

死去的人,能够生转回来么?

支离破碎的家园,还能久留么?

这一切的一切,皆源自自己的鲁莽行事。

因为自己的鲁莽,最为亲近的两个人,已经或者即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少年突觉喉口一甜,咕咚一声,一大口鲜血突然喷出,继而天旋地转,身子软绵绵地便要倒下。

素衣慌忙伸手去扶,朝众人横眉怒目:“如此说来,如若不是为救你们,我也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们该如何给个说法?”

“这……”明大爷顿时语塞。

“你们一大群人,岁数都比根生大许多,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却将所有责任都推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不觉得可耻么?”素衣冷冷道。

“你--你--”明大爷心中火起,却碍于素衣适才救了他们,发作不得。

“根生……根生……”那边忽然传来微弱的呼唤。

根生听是爹的声音,不顾身上的不适,扑上前去:“爹,爹,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根生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是我不好”,说到后来,泣不成声。

“根生是个好孩子,因为想救爹娘的性命,所以出了手,爹不怪你,你娘也不会。”根生爹手微微颤动,似要抓住些什么,根生赶紧将自己的手放进爹爹的手里,根生爹喘了口气,继续道,“根生,你也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因为又要离开家过上漂泊流浪的生活,心里难受。”

‘我不怪他们,我不怪他们,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大家。”根生泪眼朦胧。

“根生你记住,”根生爹断续说道,“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非人力所能强求。所以,你不欠任何人的,你也不必对任何人抱有歉意。”

“可是……可是……”

“你娘……你娘她……”根生爹似在凝聚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根生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瞧这情形,根生爹不用多问便已明白,当下面色惨然,闭目半晌,方低声道:“招娣……招娣……”

根生忙将妹妹从大婶身边拉过来,妹妹见到爹爹血肉模糊,娘亲一动不动,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根生爹叹口气,看向根生,眼神中带有一丝期翼:“根生,你,会好好照顾招娣的,是吗?”

根生频频点头。

根生爹欣慰地点点头,闭目不语。

根生手搀妹妹等待半晌,不见爹爹说话,心中一慌,忙伸手去探,气息已无,根生扶在爹爹身上放声大哭,招娣懵懵懂懂,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哥哥大哭,不觉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一时间,悲切之声弥漫了整个祠堂空地。

此情此景,素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呆立当场。

“呃,根生,人死不能复生,你和招娣也不要太难受了,”明大爷有些笨拙地劝慰已被大叔大婶们拉起来的根生兄妹,“古有礼法,按说父母丧事应该正式隆重,只是现在时局不稳,朝廷官兵恐怕不日便会卷土重来,血洗这个村子,所以,我们还是凡事从简,速速逃离才是。”

“逃离?”

“是啊,越早离开,越是安全,相信你爹娘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的。”

“我会走,但不是跟你们,”根生擦了擦脸庞上的泪痕,用手一指素衣,清晰地说道,“——而是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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