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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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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其墨秀目转动,看向师父,也看向成殿,目光中心意徘徊,终于含泪向为善道:“费叔叔说的对,人都有一念之差,至少你是个值得原谅的人。”

此言一出,人皆动容。“原谅”两个字,说起来虽容易,莲花公子却将它排在天下任何一门学问之前,可想而知,要真做到有多难。而林其墨小小年纪,竟能在片刻之间放下这样的怨恨,心胸之豁达,更是不简单,我也不禁深深佩服。

为善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颤声道:“你说什么?”

林其墨道:“我原谅你了。毕竟这7年来,你一直都在尽力赎罪。”莲花公子也温言道:“你好好地去吧。”

一连串的眼泪从为善的眼睛里滑下,为善再不说话,从地上爬起来,向着林其墨和莲花公子深深一礼,转身离开大堂。

莲花公子看了傀儡师一眼,从广袖中拿出一枝莲花,林其墨顿时退到一旁。此时正当仲春,莲花公子这枝莲花却正盛开,鲜嫩欲滴,也不知他是如何栽培的。傀儡师也慢慢提起了手中的布偶。在一刹那,莲花公子手里的花仿佛轻轻拂了几下,与此同时,傀儡师的布偶手足也动弹了两下,随即归于平静。

莲花公子脸上漾开微笑,傀儡师神色不变。

我心知在那一瞬间,两人已是交过手了。但这当世两大顶极高手的出招还招,我竟是没能看清,连谁胜谁负都不知道,周围众人更是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何事。

费清莲笑道:“葛探花的布偶当真有趣。”傀儡师道:“莲君亦栽得好花。”

原来两人未分胜负。

到了此时,我渐渐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可以说非友非敌,也可以说是亦友亦敌。傀儡师杀人于无形,费清莲却是为救人而来。

费清莲却转向我道:“方掌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我一怔,见他神色颇为郑重,心想他要问的问题肯定十分重大,却不料他说道:“贵派的定心锁明明形似一把钥匙,为什么偏偏叫做定心锁呢?”

我不禁失笑:“因为叫钥匙不好听啊,叫定心锁是要锁住敌人,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费清莲也笑了,道:“原来就是这样简单。”

我眼看成殿黯然站在一旁不发声音,大厅门口夏羽温已按先前约定走了进来,正犹豫着是否要接下去说萧控之事,费清莲开口道:“方掌门想要为萧控翻案,我倒有一个建议。目前成卷死有余辜已是事实,不如请方掌门另行证实萧控所杀人中其他三人也罪有应得,那萧控一事就此揭过,今后全武林不得再指萧控为魔头。”

我心中顿时大喜过望,这正是我和夏羽温事前约定所要提出来的,想不到竟和费清莲的主意不谋而合。我向夏羽温看去,他虽然不明就里,但见和我们的打算合拍,也是面露喜色。耳中听得费清莲又道:“若是诸位不同意,那方掌门只好大费周章,要一派一派地查过去了。”他随即看向崆峒掌门道:“刘掌门以为如何?”刘文景脸色一僵,忙答道:“费公子的建议十分合理。那个……一派一派查过去太浪费时间,在下也以为只须证明三人有罪即可。”

他这句话一说,其他掌门也纷纷附和,只有江南金家死了领头人,无人说话。

费清莲笑了一笑,道:“大家都同意,这样最好。”他向外看看天色,又道:“天快要黑了,我也该回家去了。”说到“回家”两个字时,他的语声立刻变得说不出的温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轻松的意味来。在这一刹那,爱莲山庄,这个令武林中人人胆寒的名字,却让人生出温馨之感。

费清莲一礼告退,飘然而去。傀儡师木无表情,布偶静默。堂上静寂了片刻,劳秀力踌躇地道:“但不知方掌门打算从哪里查起?”

我心知他担心什么,淡然一笑道:“劳掌门可还记得被萧控追杀的木旭江木老拳师?”劳秀力道:“当然记得。”向夏羽温看去,神情中暗松一口气。

夏羽温看了我一眼,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高声道:“木旭江三十年来强圈良田,为此逼死农户数十家,另豪夺强取,不计其数,这里就是他的供状,上面有他亲笔画押。”将纸迎风一展,鲜红的画押清晰可辨。

这一下远在众人意料之外,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各种各样的诧异之声。夏羽温不待众人开口询问,已是接道:

“先父当年受他蒙蔽,念在故人之情,曾庇托他于隔殊城。萧控几番追杀,终于令他幡然醒悟,深自悔过。就在几日前他已悔罪自尽,临死留下这份供状。”

堂上更是议论纷纷,有几个声音问道:“木老拳师当真已自尽?”夏羽温向人群中巡视几眼,道:“山鹰镖局的钟镖头、何镖头可在?你们是木旭江的熟人,这张供状的真假,你们一看便知。”

两个中年镖师应声而出,仔细看了看这张供状,都道:“果然是木老拳师的字迹,供状不假。”一时无语。

刘文景气愤地道:“又是一个禽兽!自尽身亡真是太便宜他了!”

成殿谓然长叹一声,道:“如此看来,萧控非但不是全武林的仇人,反而是恩人。”

他侧身向我一揖到底,道:“今日能把成卷这个败类查个水落石出,全靠方掌门的一颗正直之心,虽以一派之弱而悖力而行,贫道真是无以为谢,惟有速速赶回武当,清弟子,肃门规,以绝效尤。”

我忙摆手道:“真人言重了,树大难免有枯枝,真人也不必过于难过自责。”成殿摇头,又向林其墨道:“林大小姐之事,武当满门对你不住,歉疚实难弥补。虽然尊师武功非凡,他日或有差遣时,武当上下当全力以赴。”

他虽然当众称赞傀儡师武功,傀儡师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有林其墨淡淡地道:“多谢了。”

全场都是向成殿道别的话声,成殿只微垂着头,不愿抬头看任何人,嘴里敷衍两句,率门下弟子快步而去。

林其墨目送他离开,转向傀儡师道:“师父,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我听得此言,想起莫哀山上亦师亦友的老邻居,便向傀儡师道:

“小隐已忝为谪缘派的掌门,今后恐怕少有机会再上莫哀山去看鱼老先生了,请雀先生代为致意,请他多珍重。”

傀儡师的脸上始终空洞呆板不见生气,此刻我却分明看见,听到鱼老先生这四个字时,他的眼神里终于泛起一丝缠绵哀怨,再也不是与整个世界脱离无关了。我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却恍声轻吟道:“为物所役,又岂能自由自在?”这正是隐士鱼经常说的话。经由傀儡师的口中说出来,所有的洒脱却全都变作了酸涩苦楚。

“若不能自由地爱,还谈什么自由自在?”肖昙人还未进来,声音已先到。傀儡师看着她走进来,眼里不知不觉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仿佛闻所未闻。这个表情一露,他倒恢复了一些活人应有的神气。

看到肖昙,我心里方始一定。虽然为萧控翻案大局已定,肖昙于此刻及时赶到,那此事更应十拿九稳,再无变故。只见她身后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惨绿少年和一个样貌朴实的少年,微笑地向各位掌门点头致意,又回头向傀儡师道:“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这两句诗连我都知道,是唐代诗人元稹悼念亡妻的诗句。傀儡师曾为探花,当然更是详熟于心。

但见他双眉渐渐升起,越升越高,令人害怕,猛然袍袖一拂,道:“咄!”转身便走。林其墨莫名其妙,叫道:“师父!”急忙跟了上去。

肖昙向我充满信心地一笑,我心知她办事顺利,也是心中高兴。但觉她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的这一笑眉梢眼角仍是不掩情意,也不禁脸上微烫。

转头看时,见那样貌朴实的少年甚为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那少年见到我却面露喜色,道:“姑娘也在这里?”见我一时未能认出便提醒道:“当年小人在街头卖艺时曾受过姑娘恩赐。”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原来这少年是去木旭江家途中所见过的耍锤少年薛冰,三年不见,脸晒黑了不少。薛冰见我想起来了也是十分高兴,道:“姑娘近来可好?”

我微笑回道:“我很好,你也健壮了不少。”七师叔在我身后一声咳嗽,向薛冰道:“这位乃是我们谪缘派的方掌门。”

薛冰一时脸色尴尬,讷讷地道:“小人失礼了,方掌门……”我连忙摇头示意无妨,看向肖昙,心知她带来这两个人必定关系重大。

肖昙目光扫过众人,见众人都面露迷惑地看着她,不由一笑,道:“我先介绍两个人给在场的众位认识。”手向惨绿少年一伸,道:“这位是炼玉山庄少庄主张谦。”

很多人都吃了一惊,道:“这就是张广仁那位足不出户的公子?”

肖昙向张谦横了一眼,张谦立刻道:“王前辈,您腰间的双镗还是5年前敝庄花了一夜一天为您加急赶制的呢。”这句话却是向人群中一位紫须老者说的。

紫须老者一怔,情不自禁摸着腰间的双镗道:“对,那次老夫的旧双镗被金河帮偷偷摸去,扔在了汾阳河中,偏不巧小雷公王庭又邀我两天后决斗。张老庄主一向重情重义,见事出紧急,才破例为老夫赶制的。”

张谦又向一个尖嘴猴腮的白衣男子道:“白羽侯的轻翼刀乃是精铁之中混合了三分缅铁和二分玄铁打制而成的,名叫‘轻翼’,其实分量是寻常单刀的四倍,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说错?”

白衣男子张大了嘴,道:“一点……不假,你……真的是张少庄主?”

张谦用力点一点头,脸上终于微现得色。他跟在肖昙身后进来时,萎靡不振,十足一个享乐过度而致身体虚弱的纨绔子弟,此时一讨论兵器,一下子腰也直了,胸也挺了,眼睛里也透露出自信的神采,与先前判若两人,俨然是一个行家里手。

一个粗声粗气的嗓门响起道:“不错,他就是张老庄主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独生子张谦少爷。张老庄主怕歹人绑票勒索,平时一向把儿子藏在深院不见客,孟某却见过几次。”

随着话语,一个矮矮壮壮的中年男子挤开人群,走到前来,张谦一见到他,立刻抱拳躬身行礼,道:“孟伯伯安好,侄儿有礼了。”

肖昙道:“既然张老庄主的至交好友孟德馨孟五爷已确认张少庄主的身份,想必诸位再无疑问。我就接下来介绍另一位,这一位是炼玉山庄的工匠薛冰。”

薛冰向众人团团一揖,道:“小人薛冰,以前仗着有几斤力气,在街头舞锤卖艺为生,后来托人介绍,在炼玉山庄谋了个打铁师的差使,一直干到现在。”

众人的表情此时都凝重起来,知道无缘无故这兵器世家的唯一传人不会和一个工匠一起跟肖昙来到昭廷。

刘文景忽道:“这两位今天来到这里,难道也和萧控有关?”眼光向肖昙看去。肖昙郑重地点一点头,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看着她,惟恐听漏一个字。

肖昙想了一想,却对薛冰道:“还是你来说吧。”

薛冰应了声是,便道:“小人两年前进了炼玉山庄,因天生力大,被拨进刀剑组负责打铁。大家都知道,炼玉山庄的后山是冶炼兵器的武林重地,寻常人是不得靠近的。刀剑组虽然是最普通的一个组,但也是纪律严明,每人只负责每人分内的事,不能越雷池一步。因此两年以后,小人还是只认得打铁室,从没进过其他屋子。”

“但日子久了,小人就觉得有些蹊跷之处。每日经过烧炼铁水的内室时,时常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惨叫声,之后小人开始留意内室的动静,但内室的防守特别严密,过了好些日子,我也没找到机会进去一探究竟。”

肖昙接下去道:“长话短说,总之,我受方掌门所托,前往炼玉山庄调查萧控杀张老庄主的真正原因。但因山庄防备森严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想不到却在山庄外巧遇薛冰,在他帮忙下终于得以一窥炼玉山庄的后山禁地……”

张谦忍不住苦笑:“我说肖女侠怎么神通广大,敝庄固若金汤犹在隔殊城之上,还能来去自如,原来是有内应。”说罢看了薛冰一眼。

肖昙笑容一敛,瞪他一眼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张谦顿时缩了缩头颈,不敢再说话。

肖昙接下去道:“炼玉山庄的声名响誉武林50年有余,不仅是因为在大家心目中张老庄主为人仁德仗义,更多的是因为炼玉山庄打制的兵器确实远胜其他地方。相信今日在场的各位,10件兵器里有5件是出自炼玉山庄。就连我腰间的这把倾灵剑,也是炼玉山庄所出。”

此时连我都听得紧张起来,不知道事实真相到底如何。

她顿了一顿,看向张谦,一字一顿地道:“张少庄主,请你告诉在场的英雄们,炼玉山庄的兵器能驰名江湖50载,究竟秘诀何在?”

全场静寂,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张谦身上,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终于苦笑两声道:“不错,炼玉山庄在冶烧的铁水中加入了大量青壮年男子的新鲜热血,才能令造出的兵器硬度和韧度恰到好处,灵气趁手。”

“咚咚”两声,孟德馨手中的两个玉球瞬时落地,骨碌碌滚出老远,他白眉高掀,山羊胡子也翘了起来,满面的皱纹突然间全都绷紧,令人觉得,就算刚才死去的断头大汉再复活也不能令他更惊骇。

但每个人的惊骇都不在他之下,众人互相望望,才从别人脸上的表情证实自己的确没有听错。虽然干将莫邪舍身铸剑的传说人尽皆知,但谁都想不到真的有人会去拿人血来铸兵器。炼玉山庄每年所铸的兵器何止千万,那要多少人血才够?我虽然已料到事情严重,却没想到真相的残忍恐怖还远在我预料之上。这恐怕是我长这么大所听过的最耸人听闻的事了。

就在这人人震骇莫名、不及他思的当口,忽然银光一闪,一件暗器朝张谦急射而去,却听当地一声,我还没出手,那暗器已被击落在地,原来是一个扁平的银梭。

这个银梭十分眼熟,我猛然想起,上次在隔殊城,也曾有人趁萧控失神时用同样的暗器暗算过他,想不到今日又见到了,这次他要杀的却是张谦,分明是要杀人灭口!

风声呼呼,人群中有人动起手来,旁边的人纷纷闪到一边。圈子中央,谢饶展开旋风腿,和一个高冠蓝衫的男子正打得激烈。肖昙失声叫道:“师兄!”脸色不禁变了。

人群中也纷纷叫道:“咦,是赵大侠!”

“赵大侠怎么和谢前辈打起来了?”

“是谢前辈先动的手。”

“那个银梭暗器是赵大侠放的么?”众人议论归议论,但也直觉事情不对,都只袖手旁观,无人上前劝阻。

赵坚不是谢饶对手,说话间已被谢饶踢中腰间,谢饶的旋风腿速度虽然快,力道却毫不减弱。赵坚中了这一腿,不亚于吃了一铜锤,只滚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肖昙毕竟关心,忙撇下张谦想上前去扶他,道:“师兄,你怎样?”

谢饶伸手一拦道:“小昙花,别过去,小心他拿你当人质。你可知道在炼玉山庄出手想要暗算你的人是谁?”我闻言不由得一惊,深自悔恨不该让肖昙孤身涉险。想到要暗算她的人竟是她师兄,更是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我一开始就不喜欢赵坚,但却深知他在肖昙心中的分量。如果赵坚会出手暗算肖昙,那肖昙所受的伤害与打击岂同寻常?果然肖昙的背影一凛,停步不前。

“师兄,那天真的是你暗算我?”肖昙背对着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听得她的声音变得完全陌生了。这个声音听得我心里隐隐作痛,暗恨赵坚为何要如此伤她的心。猛然心里一激:“他暗算肖昙在前,要杀张谦灭口在后,定是和炼玉山庄的事大有牵连。连相依为命的师妹都狠得下心杀害,可见牵连还不小。”

赵坚疼得五官变形,在地上挣扎,听得肖昙这样问他,也是一时沉默,隔了一会,道:“是我。”

肖昙沉默不语,我却知道,在这顷刻间她已心碎。

夏羽温高声道:“赵坚,当日把方掌门迷昏送到隔殊城挑拨两派关系的也是你,是也不是?”

到了此时,赵坚反而微笑,道:“不错,也是我。”他强忍着疼痛而笑,牵动肌肉扭曲,显得既诡异又恐怖,平日里的大侠气度、长者风范荡然无寸。既然先前他承认了暗算肖昙,此时的回答已不能再让我吃惊了。连唯一的亲人都可以下手暗害,又何况是我?

夏羽温向众人环视一眼,意谓现在真相已明,隔殊城清清白白。又向赵坚喝问道:“离间我们两派,对你有什么好处?”

“离间倒在其次。我最恨的是方小隐抢走了我师妹的心。整个江湖都知道,我师妹几乎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可自从认识了方小隐,她就离我越来越远……”

赵坚喘了两口气,看向我,眼光中不禁透出一丝怨毒之意:“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我和师妹十几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她和你几次会面,你在哪里,她就去哪里……”

肖昙忽然开口,沉静地道:“十几年的感情你都可以下手暗算我,只为了报一己私怨,就可以迷昏小隐去挑起武林不合,世间千百个你这样的男子,也比不上一个她这样的女子。如今就是让我挑一百遍,我也是挑她,不会挑你的。”

孟德馨吃惊地道:“肖……肖姑娘你……真的……真的也……”

张谦插话道:“肖女侠明智的很。我看方掌门不知比赵坚这个伪君子要好多少倍!”众人看向他,张谦晒然道:“你们心里肯定在想我当然会这么说,谁叫赵坚这么狠毒要杀我灭口呢?你们却不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十岁就已经见识到了。”

“添加人血来铸兵器虽然从我爷爷就开始了,但要是没有赵坚这伪君子的怂恿胁迫,炼玉山庄也不至于把这伤天害理的勾当做到今天。我爹是骑虎难下,数次想要洗手不干,总被这姓赵的明恐暗吓,这才被悲情使盯上了。”

肖昙面沉如水,道:“我师兄为何要胁迫你爹……莫非……那些人血都是他……?”

张谦道:“嘿嘿,炼玉山庄冶炼兵器所需的一年3000个青壮年男子都是姓赵的卖给我们的,这15年来,他赚的银子恐怕可以买下半个隔殊城了!”他面上带着苦笑,眼神里也不由得透出怨怼之意。

这句话的耸人听闻不在炼玉山庄以人血冶炼兵器之下,听得大家都张大了嘴,合也合不拢。

纵然是肖昙,听了这样的一个事实,也不禁一时怔在那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劳秀力疏眉一耸,道:“赵大侠……姓赵的一向以清廉闻名……”

不待他说完,已被赵坚打断道:“我爱财,只是你们都不知道而已。对我而言,钱就是世上最靠得住的东西,其他一样也及不上。”

他说完这一句就闭上了嘴,再不发话,仿佛已说完了所有要说的话,又仿佛完全无话可说,只斜坐在地上,坐手按着伤处,面上微带森然的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

肖昙慢慢从腰带上摘下她的倾灵剑,缓声道:“肖昙与你相识同行一十七年,竟然不知你是这样的人,也算有眼无珠。这把倾灵剑既是你所送,又是炼玉山庄所制,今日当着众位英雄的面,肖昙与你情断意绝,有如此剑,请众位英雄都做个见证。”说罢两手一拗,“啪”地一声,倾灵剑连剑带鞘断为两截。剑鞘上一粒黑色宝石也滚落下来。

赵坚看着肖昙,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只一道死一般的眼神从他的眼里掠过。

却听“咦”地一声,张谦从地上将那黑色宝石拣起,向肖昙道:“肖女侠的剑鞘上怎么会有这块石头?”劳秀力奇道:“这块宝石有什么奇怪之处?”

张谦道:“这是一种特别的磁石,用相反磁极的另一块磁石制成一个有指针的罗盘,指针会因磁性相吸而指向第一块磁石,可以用于追踪。”夏羽温从他手里拿过石头,看了两眼,道:“他说的不错。”这两个人对矿石都颇为在行,此时异口同声,那是确定无疑了。

肖昙声音寒冷,向赵坚道:“我明白了,过去的那些年里,你就是用这个来追踪我的?”

赵坚干脆闭上了眼睛。

我走上前去,拉起肖昙的手,紧紧握住,只感到一片冰凉。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我真想就此把她紧紧抱住。

“呼”地一声,一个烂梨朝赵坚飞去,赵坚不闪不避,烂梨砸得他一脸汁水梨肉。这一举动像是提醒了众人,顿时破靴子、药瓶、剩干粮、旧书册甚至胭脂盒等种种乱七八糟的事物在众人的骂声中争先恐后地砸向他,赵坚瞬间变成了一个破烂堆。

夏羽温向我和肖昙看看,想要微笑,嘴角只勉强一牵,只有心酸,毫无笑意,道:“你们……很是相配。”这一次,我是真的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彻底的绝望,想要开口安慰他一句,寻思半晌,竟然想不出话来说。

张谦向夏羽温微微苦笑,道:“夏城主,以前炼玉山庄一直压你们的铁矿价,也是迫不得已。谁都以为我们赚翻了天,又有谁知道其实银子都进了姓赵的荷包?今后,恐怕夏城主也要另寻买主了!”

他顿了一顿,又喃喃地道:“开始肖女侠捉我来此,我还恨她从此毁了炼玉山庄和我自己。现在想想,做了这等没人性的事,迟早都要败露。唉,其实后山的坑越挖越大,死尸越堆越深,我早就开始睡不安了。”

刘文景道:“这件事情,虽然张少庄主已亲口承认,但毕竟还是应该去实地看一看,也好了解到底死了多少人,量刑而判。”

我和夏羽温同时点头,道:“刘掌门言之有理。”肖昙忽然道:“此事宜早。不如现在就请各派出一个代表,和我们一起前往炼玉山庄。”几位掌门都点头称是,我有些担心她,正踌躇着要不要一起去。肖昙已说道:“小隐,你得留下来处理后事。你放心,这么多人陪我一起去,我不会有事。”

我见她神色间已甚为平稳,心知她不愿留下来面对赵坚,于是答应。

送走肖昙他们,我刚要开口,劳秀力已抢先道:“老头子看走眼了,萧控不是邪魔外道,他才是真正的大侠!方掌门不必再费心去证明第三个人了,老头子相信方掌门的话了。”

谢饶也道:“没有亲眼见到事实而妄下判断,老夫也有过错。萧控样子怪点,但却是个好孩子。”他的辈分比师父还高,能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已算是给我赔礼道歉了。

我心里一喜,向其他人看去时,众人都点头附和。刘文景道:“眼下要商量的,是如何处置赵坚这个恶贼。”

我心知照赵坚的所作所为,断无活命之理,正要开口询问大家处置意见,忽然脚步声响起,众人都扭头向门口看去,要看这一次进来的又会是谁。

进来一个女子。她着深浅紫色相间的衣衫,刘海齐眉,髻作双环,厚厚的面纱蒙住整张脸,只露出眼睛,目光幽深。她谁也不看,始终看着我,径直向我走来,脚步轻柔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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