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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暮云深处夕阳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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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老人和沈老夫人回天山取寒冰中和血人参的热性给欧阳明日配药,古木天嫌呆在宫里气闷吵吵嚷嚷地硬是跟了去。

皇宫一时间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唯一改变了的是回宫后的南宫羽,不见了昔日光彩照人艳如牡丹的美丽流露出如空谷幽兰般的气息,寄托着某种缱绻的情怀,日渐憔悴,冷寂无声。

“红香落泥谁堪怜,荷影羁梦逝天涯。”她坐在池边的大石上轻叹,任四周水雾迷蒙眉间轻笼一丝哀愁。

沈傲尘急匆匆地穿过御花园,猛的看到了不远处荷花池边的南宫羽,一下子呆住了。

“羽姑娘,沈公子在看您呢。”一旁的银铃小声说道。

南宫羽闻言收回了痴痴望着荷花的目光,起身向沈傲尘微微一礼后转身离去。

银铃看着沈傲尘傻乎乎的样子掩嘴而笑后亦随之而去。

“小师叔!小师叔!”沈傲尘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御书房。

欧阳明日放下手中的笔不知道他所为何事。

见沈傲尘喘的厉害,高易云忙端了杯茶递上。

沈傲尘也顾不得烫一口气灌了下去道:“我刚刚在御花园看到一个好美的穿红衣的姑娘,她是谁?”

欧阳明日闻言一笑道:“那是南宫姑娘,说起来你们还是旧识呢。”

“啊?”沈傲尘不解,“我怎么不记得有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啊?”

欧阳明日提示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在玉峰山上你为一条金线蛇差点跌下悬崖是所为何事?”

“我……”沈傲尘努力回忆道:“难道……她就是那个中毒的女子?”旋即展颜道:“怪不得我对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高易云道:“南宫姑娘是古老爷带进宫的,当时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救活。”

沈傲尘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她的毒……”

“还没有解,”欧阳明日叹道:“我只是用七星海棠暂时控制住她体内的剧毒,但时间一长恐怕……”

“那金线蛇……”沈傲尘有些着急。

“已经派人找了,但是没有什么结果。”欧阳明日摇摇头,“而且经过连番变故,南宫姑娘体内的毒已有相融的迹像,只怕到时候找到了金线蛇也无法解毒了。”

“无药可解……”沈傲尘眉头紧锁,“那……天山冰蟾……”

欧阳明日颔首,“不错,现在能救南宫姑娘性命的只有天山冰蟾了。不过可惜我在天山二十多年却无缘得见,只希望这次师父能有幸把它带回来。”

“也只有这样了,”沈傲尘道:“冰蟾和血人参都是传说之物,但既然我爹娘能找到血人参想来这冰蟾也应该是存在的。阿咪佗佛,佛祖保佑爷爷能带回冰蟾,不然那么漂亮的姑娘如果有个三长二短可就暴殄天物了!”

欧阳明日闻言不禁菀尔道:“那这几日我有些脱不开身,南宫姑娘的伤就劳烦你了。”

“这个,没问题!”沈傲尘忙乐呵呵的应承下来,见欧阳明日又要拿起笔他凑上前道:“小师叔你在忙些什么啊?”

“喔,”欧阳明日道:“我是想帮臭豆腐把一些旧的体制改革一下,增补一些官员,这样以后普通的事务自有下属处理他就不必事事恭亲而弄的手忙脚乱了。”

沈傲尘突然抢走欧阳明日手中的毛笔道:“我就是听小雨墨说你都在这忙了好几个时辰了才赶过来的,爷爷走前交待过你的伤不能太费神,让我好好看着你呢。”

欧阳明日笑道:“我这里有易云片刻不离的盯着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少唬我啦!”沈傲尘不以为然道:“你的话在易云那里可都是圣旨,他哪扭得过你啊!今天是说什么也不能再看了!”

欧阳明日有些无奈,“那好,就听你的。” 他想了一下又道:“不如我们出宫一趟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四方城,烟雨楼。

厅前的紫儿远远地就看见了正走进来的欧阳明日,她忙迎上前道:“祝……噢不,国师!您怎么又想来来烟雨楼了呢?”

“当时你和楼主的相救之恩还未及谢过,岂有不来之理。”欧阳明日笑道:“白楼主呢?”

“正躲在房里呢。”紫儿压低声音道:“最近唐公子来得勤,楼主被他缠的很是头痛。”

欧阳明日一下来了兴趣,“可是那个以文会友的狂傲书生?”

紫儿点点头:“嗯,就是他!”“紫儿!再说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白若宁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上面的回廊里。

“哇!好凶!”欧阳明日身后的沈傲尘偷偷的做了个鬼脸。

四方城,皇宫,深夜。

朗月清辉笼罩下的殿台楼阁影影绰绰,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而安详,只有斑驳树影下间或传出几声轻柔的虫唱。

欧阳明日寝宫的烛火依然明亮,高易云抱着从藏书阁找来的书正要进去却看到站在门口的上官燕。

“上官姑娘,你是来找爷的吧,为什么不进去呢。”高易云忙招呼道。

“喔,我……只是不知道他睡了没有……”上官燕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高易云忙拦道:“咳!这里面灯火通明的,还让我去找来这些书,一时半会哪睡得下呢!上官姑娘你还是进来吧!”说完就乐呵呵地进去报信去了。

上官燕叹了口气,正踌躇时欧阳明日已然迎了出来,“赛华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尴尬,欧阳明日朝她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上官燕点了点头。

望着两人的背影,不远处小径上的欧阳飞鹰笑道:“夫人,我看我们就不要去打挠他们了吧。”

玉竹夫人点头道:“这两个孩子都太苦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但愿他们真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从此相知相伴。”

欧阳飞鹰叹道:“想当初我用尽手段都不能使燕儿改变心意,而明日用真心和生命终于换来了燕儿的情意……”

“飞鹰……你……真的明白了?”迎着玉竹夫人悲喜相交的目光,欧阳飞鹰郑重的点了点头,用力握紧了妻子的手……

御花园的小径上,俩人信步而行。

欧阳明日停住脚步,望着高悬夜空的明月轻道:“这样的月色……你可还记得你双目失明之时我在春风得意宫对你说过的话?”

“我……”上官燕把头别向一旁的花丛,“只是许多事都与那时不同了……”

“但我的心依然如故!”

感受到欧阳明日灼热的目光,上官燕不敢回头,“赛华佗……我不能……”

“我了解……”欧阳明日颓然道:“我愿意等,等到你全然释怀的那一刻……”

上官燕心头一热,“你又何必……”

“因为我爱你!”

南宫羽恹恹地坐在荷花池边的大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池中鲤鱼。

“南宫姑娘。”听到有人叫自己她忙转过头:“你是……沈公子。”

南宫羽站起身来深深一礼道:“上次碰面真是失礼了,听欧阳大哥说那日在山中沈公子为了救我险些遭遇不测,此恩得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哪里,哪里。南宫姑娘言重了。”沈傲尘有些不好意思,“是小师叔他言过其辞了,我也没帮得上什么忙。”

见两人站着客套个不停一旁端着鱼食的银铃道:“羽姑娘、沈公子不如到那边凉亭里坐下来聊吧,我去弄两杯茶来。”说完便笑容灿烂的离开了。

南宫羽和沈傲尘只好相视一笑到附近的凉亭里坐下。

“听说沈公子是边疆老之孙,那样的家世你一定很幸福吧。”南宫羽说着,眼中满是欣羡。

沈傲尘笑笑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幸福不幸福的。我爹不肯依奶奶只许卖药不许医人的规矩,带着我娘云游四海济世救人。所以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他们几回。”

南宫羽垂下双睫轻道:“可是,你总有亲奶奶的疼爱,还传你绝世的武功和医术。不像我,寄身教坊……孤苦无依……”

见南宫羽伤感起来沈傲尘忙安慰道:“你现在有我们这些朋友啦,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亲人嘛。还有,如果你愿意学,我可以把我会的医术和武功全都教给你!”

“真的可以吗?”南宫羽亮亮的眼神里有一丝向往。

“当然!”沈傲尘一口答应,心里乐开了花。

冰雪聪明的南宫羽学东西很快,在沈傲尘的赞许中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多了起来。

夜晚,南宫羽卧房。

根藏泥淖非本意,花含月韵照清漪。

她轻轻抚着荷花图上的那两行提诗,心中泛起一丝疼痛。

南宫羽端着一盅银丝雪梨来到欧阳明日寝宫门口。

门大敞着,映入她眼帘的是相对而坐笑意盈盈地上官燕和欧阳明日,不知上官燕说了些什么,欧阳明日不住的点头,望向上官燕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南宫羽收回了想要迈进去的脚步,黯然的往回走去。她思绪纷乱的想着,“上官姑娘才是他心中至爱,他们有共同的过去,他们曾共历过生死,而你……不过是一个曾深深伤害过他的人,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愿意承认的舞女,他能愿谅你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还有什么资格痴心妄想呢!”

“哎!南宫姑娘。”沈傲尘一出门就看到了端着东西走过来的南宫羽,“这是给我的?”

“啊?嗯。”南宫羽猛的被惊醒,机械的点点头。

“那怎么好意思呢。”沈傲尘忙把她让进屋里。

“太好吃了!简直是人间极品啊!”沈傲尘一边吃一边赞叹着。

南宫羽起身道:“那……沈大哥你慢用,我先回房了。”

“她这是怎么了?”望着南宫羽的背影沈傲尘有些不解。

郸鄯城,皇宫。

“好无聊喔!”长孙玉影第一千零一次哀叹。

“那公主想玩什么让奴婢们配您玩啊。”宫女殷勤的说道。

长孙玉影撇了撇嘴:“那些把戏我早就玩腻了,还能有什么好玩的啊!除非……”她突然微笑起来。

“什么?你说玉影又偷偷溜出宫去了!”长孙无极怒道:“这个丫头真越来越不像话了!来人!”

“城主且慢!”巫上人忙拦阻道:“难道城主就不好奇公主去了哪里吗?”

“难道……”巫上人高深莫测的笑容让长孙无极有些发慌。

“城主不在?你是说城主离宫去了?”长孙夫人质问一名侍卫。

“城主交待过不能让夫人知道。”侍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在暗处旁观了许久的巫上人出言道:“你还是老实向夫人禀告吧,这件事是瞒不了夫人的。”

四方城,烟雨楼。

白若宁独坐房中抚琴,一曲《青莪》正到高潮处,曲调急切高低交错,与之相映的是她眼中烦乱的神色。

突然,她双手按住琴弦,琴声骤停。

“留之如梦,送之如客。”白若宁苦笑,“相思了无益,好悔当初相遇……”

“楼主。”紫儿推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白若宁平抚了一下情绪转过头。“是唐公子来找您。”紫儿答道。

白若宁眉头微蹙,“不是说让你替我挡了吗?”

“可是……”紫儿想了一下道:“今天的唐公子好奇怪,居然穿了官服呢。”

白若宁不由一笑道:“哦?是吗?那到是奇了。”

“唐大公子,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呢?”白若宁忍着笑打量着唐嘉源道:“你不是常叹国无明君无法报效朝庭,要做个自在闲人吗?”

“此事说来惭愧,”唐嘉源道:“原来上次对上我对子的那位公子就是当今国师欧阳明日,日前他找到我,说是上次走的仓促未及向我讨教,现在特来拜会。”

白若宁道:“是吗?国师去找过你?那你和他比试了?”

唐嘉源苦笑着点点道:“是啊,以我的脾气岂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更何况能和国师一会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那结果呢?”看唐嘉源的表情白若宁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她还是故意问道。

“琴、棋、书、画、文章,我输的是心服口服。”唐嘉源眼中的落寞一瞬即逝,他道:“但是能输在国师手中虽败犹荣,所以我听从他的建议欣然入朝,相信我一定可以和国师携手造福四方城百姓的!”

白若宁收起笑容正色道:“看起来你真的想通了,知道人生在世什么更重要了。”

唐嘉源道:“嗯!若宁,我一定会做的更好的,到时候我们……”

白若宁躲闪道:“什么我们啊,你还是快你忙你的正经事吧,别老在我这打转,我还忙着呢,紫儿,替我送唐公子。”

“哎。”紫儿答应着拦到唐嘉源前面道:“唐公子,您请吧。”

“唉!”唐嘉源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紫儿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紫儿向唐嘉源使了个眼色,唐嘉源忙凑上前去,紫儿低声道:“教你一乖,你这事啊,得找一个人。”

“一个人?谁啊?”唐嘉源不解。

“国师啊。”紫儿丢给他一个:这都不知道,笨!的眼神就走开了。

早朝散后,唐嘉源追上前行离去的欧阳明日:“国师请留步。”

欧阳明日停下来道:“嘉源兄,有什么事吗?”

唐嘉源犹豫着,“是……私事。”

“哦?私事?”欧阳明日道:“那不如让我猜猜……是和白楼主有关。”

唐嘉源瞪大了眼睛,深深一揖道:“国师真是神机妙算啊!下官佩服。”

欧阳明日笑道:“呵呵……你不用奉承我,这事我只能试试,成不成可难说,毕竟我不能替白姑娘做主。”

唐嘉源笑吟吟地说道:“这个下官自然明白,那就先谢过国师了。”

白若宁和凌忆幽应欧阳明日之邀来到皇宫,一见面凌忆幽就施礼道:“上回在烟雨楼不知祝公子就是国师,忆幽无状了。”

“凌姑娘不必多礼,”欧阳明日笑道:“我也不是矫情之人,那件事我早已经不记得了,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凌忆幽这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宾主落坐,高易云奉上清茶后退到欧阳明日身旁。

“今日请凌姑娘前来是有事相商,据我所知户部尚书周崇文和姑娘是旧识……”话未说完,见凌忆幽有些许不安的神色,欧阳明日笑道:“凌姑娘不必慌张,我只是知道周尚书爱慕姑娘,甚至不顾朝中的非议去烟雨楼与你相会。以前听白楼主说你是因为要照顾祖母而一再拒绝他,如今令祖已经过世,周尚书自夫人离世后为了等你也一直没有续弦,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做个现成的媒人成就两位的花下之盟呢?”

听到欧阳明日原来是这个意思,凌忆幽不由的有些脸红,她低声道:“一切全凭国师做主。”

众人闻言不禁点头微笑起来。

欧阳明日道:“那就让易云带姑娘去听雨轩吧,周尚书在那恐怕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

“嗯。”高易云点头道:“凌姑娘请。”

凌忆幽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那忆幽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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