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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明月夜还望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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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城,皇宫,后山。

远峰近壑相叠,颜如墨色,云雾环绕空翠迷蒙,一条小径逶迤其间隐没于青山绿树之中。

路口的榕树下那个清癯的身影固执的挺立着,任雾气打湿了衣衫。

暮色渐浓,晚风吹散轻雾化作天边朵朵云霞,在树下已盘旋了不知多少个来回的高易云终于走到欧阳明日身后,嗫嚅道:“爷……上官姑娘她……怕是不会来了……”

“望到夕阳欲尽时,不见西飞雁。”欧阳明日轻吟,面色依然沉静却带着深深的疲惫,他看着远处晚霞披洒的金黄渐渐昏暗,沉默了良久,轻道:“易云,我们……回去吧。”

回到皇宫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小师叔,你这是去哪了?难道没有和上官姑娘一起吗?”沈傲迎上前问道,身后是同样不解的南宫羽。

欧阳闻言心中一紧,未及回答高易云就叫道:“什么?上官姑娘不在宫里?”

“是啊,上官伯母已经一整天没有看到上官姐姐了。”南宫羽道:“因为欧阳大哥也不在宫中,大家还道你们是一起出宫的呢。”

“小心!”暗器凌空划过的声音让众人一惊,一枚夹带有纸条的飞镖深深嵌在一旁的石柱上,沈傲尘忙把纸条取下递给欧阳明日,“小师叔,这是……”

欧阳明日展开字条,突然身子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纸条亦无力的从他指间滑落。

“爷!”高易云见状忙上前相扶。

欧阳明日不发一言,猛得推开高易云向宫外飞奔而去。

“哎!小师叔!”沈傲尘没有拦住欧阳明日,他拾起地上的纸条:想要上官燕的性命,弄月公子丧命处见。巫上人

“啊!”一旁的南宫羽看了纸条不禁掩口惊呼,突然不顾一切的向宫外奔去。

“南宫姑娘!”沈傲尘又惊又急,“易云,你留下来去通知其他人!”他一面交待一面向宫外追去。

四方城郊,欧阳明日墓穴前。

墓口设有石阵,阵法并不算精妙,极易破阵而入。但此阵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即使你触动生门石块也会牵动墓中设置的其它阵法机关。

欧阳明日犹豫着,他缓缓伸出手,触动石阵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上官姑娘,我一定能救你出来的!”他一咬牙,变换石块方位,自生门闪入消失在墓中。

连环阵果然是阵中有阵,自欧阳明日触动石阵起,墓中的的阵法机关就运转起来。

墓内甬道扑面而来是灼热的火焰,“不过是幻像罢了!”欧阳明日有些不屑,但火炙的感觉仍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大凡阵法均脱不了两仪、五行八卦的变化,但欧阳明日念及里面情况不明的上官燕一时竟毫无头绪。心念一乱定力渐浮,火焰之中竟映出弄月公子和司马长风的脸来,“你们……”他心中一痛,弄月公子的死是他一生中最为悔恨之事。欧阳明日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澄明自袖中拈起一根银针刺入自己发间的承灵穴,面前幻相立消他一眼瞥见墙壁上的八卦镜,手中金线飞出八卦镜应声而碎。

一进主墓室欧阳明日就看到高悬在玉棺上方的巨石,在机关的控制下已下降了许多,被捆缚着双手的上官燕正躺在玉棺之中。

欧阳明日不由惊道:“上官姑娘!”

“赛华佗……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你明知道这是巫上人设下的陷阱。”上官燕平静的凝视着顶上的巨石,仿若自语,“也是在这里,你……救了我的性命,却让自己差点死去……如今,我若是死在这里到也不枉了……”

“上官姑娘,你不曾亏欠明日什么,明日救你不过是一己之愿,切不可再说这样的丧气话。”说话间欧阳明日已找到控制巨石的机关所在,圆形的石盘深嵌在墓壁上,石盘由内而外分为三层,依次是八卦、九宫、二十八星宿,要用内力转动三者使之与此时此地的时辰方位刚好配合才能让巨石停止下移。

欧阳明日本是精通奇门之术,但此机关着实精巧如果不能一次转对便可能加速巨石的下落之势,加上不时传来的钆钆之声挠的他根本无法定下心神,一时间根本无法破解,刚看出一点端倪,略加深究却又似全盘皆错。欧阳明日的额头已布满细密的汗水,胸口越来越强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揪紧了胸口的衣服。

上官燕看不到欧阳明日的身影,只听见他粗重的呼吸,“赛华佗,你怎么了?”

“我没事!”欧阳明日强忍住不适低声说道:“再稍等片刻。”

上官燕不敢打扰他,忍下心中的不安不再作声。

欧阳明日微阖双目安定心神,默念着八卦、九宫、二十八星宿的方位,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北方玄武属水,巽宫辰金巳火,水火不容补坤宫未土,此为卯时,震宫卯木遇水而生!他蓦的睁开双眼迅速转动石盘,巨石下移之势立止。欧阳明日长长的舒了口气,一时之间竟有些站立不稳,他强打起精神来到玉棺前解开绳索扶起上官燕。

看着欧阳明日苍白疲惫却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官燕一阵心酸,她双睫微垂轻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欧阳明日摇头道:“别说这些了,巫上人以独门手法封住了你的气血,一时间我也无法解开,出去后万事小心!”

上官燕点点头。

欧阳明日墓穴外的空地上。

南宫羽对正在狂笑的巫上人喊道:“爹!你还不肯放手,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不远处,刚刚赶到的沈傲尘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闭嘴!你不要叫我爹!”巫上人怒道:“若不是你对欧阳明日动了情迟迟不肯动手杀他,今天我何至于功败垂成失去了唾手可得的郸鄯城!弄的现在连立锥之地都没有,犹如丧家之犬!”

“哈……”南宫羽脸上满是泪水却大笑道:“是!我的确不该叫你爹,你如果真是我爹又怎么会十多年对我不理不问,娘到死你都不肯见她一面,若不是我还有利用价值恐怕你也永远不会认我这个女儿吧!你待无忧师姐和弄月公子都比对我好,不过你心心念念的要为他们报仇也不过只是借口罢了,得到郸鄯城乃至四方城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心里爱的只有你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巫上人早已恼羞成怒,他一耳光把南宫羽打倒在地,“你居然敢这样教训我!就是你这个不孝女才让我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不过……”他的眼中露出一丝阴狠的神色,“今天我就要欧阳明日付出代价!我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死在他面前,我要让他知道究竟谁才是更厉害的人!”

“真是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国师大人!”冷冷的声音从巫上人身后传来,他猛然转过头,“好一个赛华佗!你居然连破我三阵将上官燕救了出来!”巫上人悄悄凝聚内力于手掌,“既然如此,留你在世上我岂非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好吧!就让我送我一程吧!”他猛的出掌,却发现刚刚凝聚的十成功力竟似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巫上人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南宫羽拼力刺入自己气海穴的银针,“你是我的女儿,为了他居然下手废了我的武功?”

“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为恶!”南宫羽强忍着内心的悲苦。

“你!我要你的命!”巫上人发狂似的掐住南宫羽的脖子,南宫羽大口喘着气,拼命挣扎。

欧阳明日一惊弹出金线打中巫上人手腕的阳池穴,巫上人吃痛松开双手背后又中了沈傲尘一掌,他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爹!”南宫羽惊叫一声忙去扶巫上人。

巫上人艰难的撑起身子,用力的摔开南宫羽,“不用跟我来这一套!我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爹……”看着巫上人苍老蹒跚离去的身影,南宫羽的心里似刀绞般的疼痛,她伏在紧紧抱着自己的沈傲尘怀中无助的啜泣着。

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山风轻轻抚过每个的脸庞。上官燕的心中仿佛有种从未体验过的轻松,她微笑的转过头看到的却是欧阳明日缓缓倒下的身影,“明日!”随着那一声呼唤,胸中万千不确定的情感瞬间汇聚一处,从心尖飘然滑落。

天山雪线以上的冰洞中,裹着一袭鲜红大氅的南宫羽静静的站在洞口,那日边疆老人曾告诉他们,她身上的毒已很难控制,只有借天山冰洞中的极寒才能阻止毒发,只待因缘际会找到冰蟾就可将她身上的剧毒尽数除去。

沈傲尘走进洞中,抖落身上的花雪,把手中的雪莲交给南宫羽,轻轻拥住她道:“羽儿,冷吗?”

南宫羽轻轻摇摇头,她看着拈在手中的雪莲眼中浮幻出那一池洁白的荷,笑容慢慢溢了出来,里面全是幸福的味道,洞外漫天风雪却仿佛旖旎着别样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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