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将标点符号从头到尾修改一下,段落也会细分,降低亲们的视觉疲劳。略修改了些情节,大家查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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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TT的留言,有必要解释一下茶的问题。掌叶参确实有,是我到黄山旅行时去茶普参观,那里的解说员小姐告诉我的,我还喝了,是很神奇。绝对不是什么百变真果。 东京汴梁,一片太平盛世之景。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市坊错落有致,人群熙熙攘攘,瓦肆内欢声笑语。来自四面八方的货物在此皆可见。不论是西夏的毛毡,还是苏杭的丝绸;从西域的夜明珠到东方的香料,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烟华客栈坐落在汴梁的西市,是这里最大的客栈。文人墨客,商贾人士,朝廷命官,江湖中人,齐聚一处,畅饮高谈。客栈每日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客栈门前一副对联:尽洗南来北往千里尘笑迎五湖四海八方客 横批来者不拒
这日,有三人驾马经过客栈,风尘仆仆,似远道而来。门前的小二甚是熟捻,一眼便识是客,又见中间那位年轻公子衣着华贵,相貌堂堂,气宇不凡,是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人物,就知他是主子,忙殷勤地迎上去招呼。
那年轻公子不是旁人,他出身辽国皇族,汉名萧敬定,正是先前射箭之人。随其左右长相凶狠的黑矮个就是剐人的思陀,另一位稍显精明的瘦高个叫做孤煞。萧敬定本欲在此地落脚,见小二迎来,便让他牵过马去喂料,带着思陀、孤煞二人进了客栈。
客栈二楼人将满,思陀主仆三人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立即又有小二上前待客。萧敬定随意点了几道菜,倒是思陀久闻中原茶好,点了客栈里最好的茶。
客栈里的各路游侠无时不刻都在交头接耳,想要他们安静真比登天还难。只听一个壮汉怨道:“这年头真是出鬼了。我偏不信那个采花大盗‘醉梦生’能入地三尺。”
话音刚落,一位少年侠客出言嘲讽道:“是你自己不量力,住了两月连‘醉梦生’的影都没见。我上回差点就捉到人了,不过是个风流的花蝴蝶。”
那位壮汉被后辈挖苦,气得青筋直抖,他长叹数声,举起坛子大口灌酒以消愁。有位花白胡子的老先生见他如此落魄,便好心劝解道:“江湖上扬名的机会多得是,五个月后你还能去参加洛阳白马寺的武林大会。”
提起武林大会,客栈里苦闷的人士立刻来了精神,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听闻古灵堡又不参加,架子大得很呢。”有人开始发泄不满。又一人不以为然道:“不参加还好,江湖就该让出来给我们。”
“别痴心妄想了。”旁边再有人伸了个懒腰,道:“日啸山庄,翁琴阁仍会来参加。古灵堡是喜欢独树一帜,以显另类。”“呸,若有七绝中一人重现江湖,哪有古灵堡一席之地?”高声断喝之后,在场众人都是脸色突变,骤然鸦雀无声。
“七绝是什么东西,厉害吗?”一位少年想是初涉江湖,问了一句,周围竟没有一人肯答。萧敬定见状,微微一笑。坐在窗边的几位客人见客栈忽然安静下来,便往这边看了看,然后接着品味佳肴,却引走了萧敬定的目光。
那个少年见半晌无人理他,抓了抓头,又问道:“那古灵堡是何门何派?”这句话总算打破僵局。众人一愣,哄堂大笑,把少年臊得面红耳赤,那位白胡子先生答道:“小娃娃,古灵,日啸,翁琴都是狠角色,人在江湖不能不闻啊……”
一声冷笑打断了谈话:“这些小角色都是旁门左道,也需大费唇舌?”众人定睛一瞧,原来是武当的蒲松子。大家摇摇头,没人理会,各自接着聊。孤煞听得众人讲话,对萧敬定道:“公子。如此看来,若能联合到日啸、古灵这些势力,剩下的武林流派便不在话下了。”
萧敬定却没有应孤煞,他的目光定格在隔桌临窗而坐的人身上——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他正一杯一杯地慢饮酒,客栈的喧嚣浮躁就如同枯朽败化的腐物在其眼中视若渣滓,仿佛整个客栈只有他一人。他的目光清冷而明亮,不动声色地洞察着世间的一切,包容着犀利的智慧和难以描摹的嘲笑。他几乎是目空一切了,然而萧敬定却顺着他的眼神偶尔捕捉到了另一抹身影。
这是一抹令萧敬定感到不可思议的身影,她就坐在黑衣男子的旁边,一袭白衣如雪,轻纱遮面。即使看不清面容,萧敬定依然可以断定她是位轻盈美丽的女子,她毫不掩饰地透露着自己单纯的快乐,更像是不留神在月牙的弯钩上打了个转,顺着皎洁月光结成的滑梯掉落凡间的精灵,好奇而兴奋地打量人世。她不时转头看向窗外,再同另一位青衣男子愉快地交谈。有趣的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位黑衣男子,则霎时间变得矜持而淡然。
至于这青衣男子,便是位像朗月清风一般的人,潇洒俊雅,颇有贤士的气度,待那雪衣女子更是温和倍至,无限耐心,笑着给她讲解着窗外的事物。他似乎察觉到萧敬定的目光,侧过头来只望了一眼,却是隐隐有些寒意,与温文尔雅四字大相径庭。其座椅边倚着的一架古琴,足以证实萧敬定的猜想,他绝不是个纯粹的风雅之人,这架琴也许就是他的兵器。
萧敬定正纳罕这三位性情迥异的人如何能同桌共食,思陀一声怒吼截断了他的思绪:“送茶的,怎么回事?什么破茶淡得跟水似的,你他妈欺我不识货啊!”孤煞忙拉他道:“别冲动,好好说。”
思陀火大,道:“你尝尝看,明明就是水,欺负人哪!”孤煞拿起一杯,饮了一口,也皱眉道:“确实怪,怎么会这样?”
小二已经赶来,见思陀把茶喷得满地都是,大吼大叫的,既心疼又害怕,道:“客官,有话慢慢说,慢慢说啊。”思陀听他说圆场的话,以为要敷衍了事,大怒道:“你上的好茶,还有什么可说的!”他本来就生得凶恶,现在更是面目狰狞,吓得小二话都说不出,步步后退。
萧敬定敲了敲桌子,道:“思陀,你这样逼他,他怎么解释呢?”思陀立刻气鼓鼓的闭上嘴,仍是瞪着小二。小二半天才喘过气来,道:“客官。这茶叫掌叶参,产自黄山,味香醇。我们做生意从不骗人的,否则招牌怎么撑得起啊!”
思陀下死劲呸了一口,道:“味香醇?就是水嘛,淡而无味,你叫别人也来尝尝?什么最好的茶,放屁!”萧敬定低声喝道:“思陀,休得无理。”思陀一脸委屈道:“公子,他们明明骗人啊。”
“这位先生想是误会小二了。掌叶参,其味不同于一般的茶。若先生细细品来,应该有淡淡的鸡汤香味,此为第一遍;泡第二回,则有玉米香气。实为极品,不多见。”说话的是那位雪衣女子,声音清而不亮,甜而不腻,宛若天籁。
思陀脸一下红了,也不知为什么。他喃喃道:“姑娘,取笑我呢。”雪衣女子笑道:“我绝无此意。请先生再品品茶,看看我说的是否属实?”
思陀又慢慢喝了一回,连连点头道:“姑娘,说得对,刚才灌得急了,在下一粗人不懂品茶。”雪衣女子低下头道:“先生太自谦了,反让我过意不去呢。”思陀笑笑,便不再说了。
萧敬定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搭话的时机,他斟满一杯茶,对那雪衣女子道:“姑娘精通茶艺,替我等解了围,这杯茶就当是在下的谢礼。”举手之间,杯已飞出。雪衣女子所料未及,似受了惊吓,身子竟向后倒去。
但见她身边的二人各出了一只手,轻轻搭住其左右腕,便将她带回座位。而茶杯已被黑衣男子左手接住,茶水一滴未洒,而他甚至连头也未偏。萧敬定心里暗赞他好功夫,又见他将茶递与那雪衣女子,道:“潇萧,这位公子有心,你就收下吧。”
叫潇萧的女子接过杯子,摇摇头,仅放在一边,没有喝的意思。众人在一旁看着,等着好戏上演。萧敬定一点也不生气,笑道:“这位兄台好身手,在下佩服。”黑衣男子冷冷道:“承让。”萧敬定还想回话,那青衣男子已起身,道:“时候不早,我们该上路了。”
雪衣女子潇萧便披上一件青灰色斛珠丝网狐裘袍子,亦站起身。三人叫来小二,准备结账。萧敬定忽然道:“小二,他们的账我来结。”青衣男子淡笑道:“阁下的好意心领了,不必劳烦。”三人遂离去。
萧敬定不由得琢磨起他们是什么来历,雪衣女子应是不懂武功,而另两位男子武艺都不在自己之下,且是富足人家,江湖中这样的出身不多。他再抬头,见潇萧已行至旋梯边,风吹起她暖和的袍子,露出腰间那百鸟朝凤玉佩,一闪而过,而她也正侧头借着风吹开的间隙往这边瞧,已不见方才的喜悦,很是小心谨慎。萧敬定不免心存歉意起来。
雪衣女子潇萧不明白为什么邻桌这位男子既是答谢,又要向自己泼茶?他不像是个不懂礼数的人,可是一眼又看不透,只能说他太过于复杂。那双眸子里沉沉浮浮的广博和思考,是她无法理解的世界。
在鱼龙混杂的客栈里,威严在他身上显得与生俱来,不容忽视,然而他给人的感觉却是真诚而温暖的,没有睥睨众生的讥讽,没有玩味。他坐在那里竟然对着自己微笑,便将原来围绕着的威仪全都溶成亲切的气息。潇萧心里没由来一阵慌乱,别过头快步走下旋梯。
孤煞见主人望着那雪衣女子的背影出神,担心道:“公子,就这样让他们走了?”萧敬定微微一笑道:“有缘日后定会相见,不必急于一时,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孤煞皱了皱眉,老老实实道:“属下觉得他们与众不同,但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萧敬定叹道:“他们是从日啸山庄里来。”孤煞正欲问个明白,见小二端着菜肴走近,便按下话题。
思陀早饿坏了,菜一上桌,他就夹起菜往嘴里塞,吃得不亦乐乎。孤煞见他无礼,轻声斥道:“思陀,公子还没动筷,你……”萧敬定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紧。
思陀干笑道:“主,呃,公子,我快饿晕过去了。失礼了,请公子罚我。”萧敬定笑道:“你尽管吃,在外无需礼节,别噎着就是。”思陀听了这话,便接着放手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