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真心感谢布布的支持,唉~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妙嫣小心翼翼地走在邵骞身后,时不时地伸长脖子偷偷看他。每多瞧一眼,妙嫣心里就后悔一次——自己长得和人家差多啦,就连风姐姐和婷韵姐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睫毛长长的,忽扇忽扇,眸子里琉璃般的波光笼上一层浓密的阴荫,越发引人遐思。“你这样看人,脖子不酸吗?”邵骞突然问了一句。妙嫣被唬了一下,“美少年主动和我说话耶。”她的小脸又红扑扑的,低头道:“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呢。”邵骞听了,不由笑出声来,对妙嫣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有趣的人。”妙嫣闻其笑,如沐春风,心际空明,又见其面若灿星,脸更是红透了,头垂得低低的,只觉呼吸都困难。
“脸怎么红得厉害?莫非你发烧了?”邵骞的脸忽然放大数倍出现在妙嫣眼前,他正俯下身子抬头看着妙嫣,还试探地伸出手要抚上她的额头。妙嫣登时两眼发直,腿也软了,顺势摔倒在地,心道:“我要死了,心都不听使唤了。”邵骞笑弯了腰,蹲下道:“逗你玩的,看你浑身僵硬的,当我是怪物啊。”妙嫣气呼呼的,一骨碌爬起身,道:“我有那么可笑吗?你别仗着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少年就可以任意欺负我。”说完自个儿往前走,不理邵骞。
邵骞止住笑,站起身,原地不动,对妙嫣道:“那边是离园,不能去的。”妙嫣背对他道:“离园是很神秘的地方吗?为什么去不得?”邵骞道:“离园是我母亲原来住的地方。父亲大人下令封起来,擅入者死呢。”妙嫣心想:他爹真是个怪人,妻子住的地方不让人进,这是什么规定。邵骞又道:“我带你去掬韬阁看宝物吧。”
妙嫣一听有宝物,立马回头,两眼放光道:“当真有宝物,不骗我?”邵骞看她那副贼样,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他点点头,笑道:“你是我的贵客,我怎敢骗你?”妙嫣努努嘴,指着自己道:“我是贵客?”邵骞笑道:“和你在一起似乎能有不少开心事,奉你为贵客是应该的。”
妙嫣见他重视自己,不由洋洋得意,又有些奇怪,因道:“难道你平时不开心?”邵骞道:“堡里的人都很严肃,我玩伴也没有,总是一个人自娱自乐。”妙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拍胸脯,道:“有我在一定让你笑口常开。这阴风堡本来就阴森森的,我还真佩服你,环境如此糟糕,还能生得跟神仙似的。”邵骞不解道:“样貌授之于父母,与环境何干?”妙嫣叹了一口气道:“要是我长期住在这,天天对着一群面无表情的人,肯定整日愁眉苦脸的,早成老太婆了。”
邵骞闻言,低下头,一丝不悦掠过面上。妙嫣心道:“我说错话了?”抬起头时,邵骞已是神色哀伤,那双眸子透露哀怨,然后他长长密密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那世上最富有变幻色泽的双眸,顷刻间,似乎连风都静止了舞动,一下子五彩斑斓的世界变得黯淡无光。看得妙嫣心里的懊悔是排山倒海而来。邵骞缓缓道:“原来你不喜欢我家,那我送你离开吧,免得你成了老太婆,我岂不是害你一生?”
妙嫣慌忙摆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我这张嘴就爱乱说话的,你千万别记着。你家可好呢,多有气派啊。一点也不恐怖。当然啦,有你这儿就更好了,做客人我求之不得,我死活都不走。”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堆。再看邵骞,他的脸上浮现出举世无双的微笑,仿佛黯淡的大地刹那间生机勃勃,妙嫣的心暖暖的,又开始发傻。
正走神呢,邵骞突然牵起她的手,调皮地眨了眨眼,笑道:“走啦。发什么呆。”一瞬间,妙嫣似乎觉得自己受骗了,脸上不争气的红晕却又袭来。邵骞握紧她的手,道:“咦,又发烧了,方才不是还伶牙俐齿的?”妙嫣狠狠掐了他一把,道:“你就会取笑人!快放开你的脏手。”
邵骞痛得抽气,但手抓的更紧些,道:“我偏不放,谁手脏了?是你眼睛脏了。”妙嫣乱踢一气,道:“恶劣!再不放,我咬你了!”“你舍得啊?”邵骞轻笑一声。好不容易退下的红晕再度爬上面颊,妙嫣骂道:“死皮赖脸的,小心咬到舌头!”邵骞脚下步伐加快,妙嫣的话都被风堵回嘴里。两个人拉拉扯扯,一路往掬韬阁方向去。
分岔路七七八八的横躺在前头,妙嫣对邵骞道:“我刚才是迷路才走到你的书房里。”她还是不敢看着他说话,实在是不习惯。邵骞道:“这是个井字形的岔路口。只是道路看起来蜿蜒了些,你真看不透?”妙嫣道:“随你说,我从小认路就差。”邵骞笑了笑,妙嫣觉得他笑的不齿,心里自然不大高兴。
邵骞拉着妙嫣沿着右上角第二个岔路走,一路上花花草草的,竟不见个人影。“你家里没人住吗?”妙嫣嘀咕一声。“今个儿你赶上演练,各纵队的人到校场去了。”邵骞不紧不慢的答道。“你家是纵队管理?”妙嫣很是好奇。她家的古灵堡可不像这般军事化管治。“阴风堡有八个纵队,每个纵队负责不同的区域。”邵骞倒无保留,讲的仔细。
“第一纵队,你进堡的时候就见过的。”妙嫣愣了一下,心道:“他知道我是和风姐姐一同进来的?”邵骞继续道:“第二纵队负责花园那一带的状况,队长们的书房也设在那。你也应该见过。”妙嫣记得两排八间的屋子,心里渐渐明了。“等会,你就能见到其他纵队的人。”邵骞不再多说,一语带过。
两人走得远了,小路越绕越偏僻,尽是随处乱长的花草树木,没有人修剪,就像进了个荒园似的。突然,树林间跳出数十人,皆是黑衣白刃,横眉怒目,妙嫣吓得倒退数步。却见那些人见了邵骞,齐齐跪下,道:“属下不知少爷到此,望少爷恕罪。”邵骞挥了挥手,道:“你们日夜巡逻,辛苦万分,何来的歉意?快快请起。”
他话虽说的柔和,但妙嫣觉得隐隐透着一股威严的意味,又见他举手投足无不显大家风范,心想:他自小一群人围着长大,有这等气势也是必然。还在想着,邵骞对属下道:“这位妙嫣姑娘是我的贵客。”数十个黑衣人连忙向妙嫣施礼,妙嫣笑盈盈道:“大家不用多礼,我只是你们少爷的小跟班。”
邵骞又道:“既然都见过了,你们就各司其职吧。”话音才落,那些人皆是人影不见,遁入密林里去了。动作之快,着实让妙嫣大开眼界,心想:普通小卒轻功便远在我之上。若是队长实力更是不敢想象。
邵骞命那些人在外守着,带着妙嫣复前行。“骞,方才的是第几纵队?”妙嫣耐不住问道。“哦,那是第六队的,专门防盗宝贼。”邵骞留意妙嫣的神情,并无异状,心想:她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痴,莫非不是个要来偷宝的贼?拨开层层杂草,藤萝,眼前现出个‘大棋盘’来。妙嫣见了乐道:“你带我来看这个宝?下棋我可不会。”邵骞叹了口气道:“这等机关你也瞧不来么?”妙嫣抬头见‘棋盘’上方刻着‘掬韬阁’,笑道:“原来是入口啊。”
又在‘棋盘’走了几转,‘棋盘’由大磐石雕成,磐石上黑白棋子皆是磁石,散布着,妙嫣道:“我从未见过这怪样的机关。”邵骞摇摇头,走到棋盘前。他先点住一枚黑色棋子,滑动到棋盘中心。妙嫣不解其中之意,邵骞熟练地将黑白棋子在棋盘上移动。妙嫣觉得他好像在练字,一笔一划的。最后一枚白棋归位时,妙嫣看清楚了,棋盘上现出一只展翅高飞的鹰,这是阴风堡的家徽。
棋盘慢慢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石头路。邵骞取下入口处的火折子,点亮石壁上的火炬。妙嫣连忙跟了进去。感觉就像走进地下室一样,空气很是沉闷。邵骞牵着妙嫣,踏着小步向深处走去。“前面有个石室。”邵骞道。“就在石门后面。”妙嫣只有点头的份,乖乖让他带路。石门紧闭,邵骞上前,在石门右边的壁上敲了一下,石门便开了。妙嫣凑近一瞧,那壁上有个凹进去的不规则图案,看起来像是因石壁自然损坏引起的,不引人注意,机关就设于此。
邵骞道:“瞧得这么仔细?”妙嫣道:“新奇的事情我从不放过的。”邵骞扭头,道:“看一遍应该全记住了吧。”妙嫣道:“虽然记住了,还是觉得巧。不过只有这一层机关吗?若是安上暗器,效果一定更好。”邵骞冷冷一笑,道:“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在阴风堡你恐怕看不到。机关只是形式而已,有父亲大人在,便是盗绝也不敢来。”
妙嫣素来敬仰盗绝,平日里也做些小偷小盗的事,听邵骞的口吻,心里起了疙瘩,道:“你的父亲很厉害咯?”说起父亲,邵骞露出骄傲的神色,道:“那是自然。八个纵队的队长都不是父亲大人的对手。”妙嫣酸溜溜的补了一句:“你当你家队长是三圣七绝啊?各各顶尖高手吗?”邵骞见她表情不屑,回敬道:“要是你见识到父亲大人的本领,恐怕就离死期不远了。”这话可吓不倒妙嫣,她哼哼道:“你真是没见过世面。你父亲再厉害也比不过三圣七绝的。想那剑绝凌典风……”邵骞根本不听她说话,他懒得和她争辩无聊的事情。
进了石室,见到的却是空荡荡一片。妙嫣对邵骞道:“宝物都藏起来了么?又有什么奇怪的机关吧。”邵骞点点头,道:“你这回聪明些。”说完,他照着火折子用食指点向火光,妙嫣见他指尖不知何时泛起青光,一记火星从火光中飞出,绕了一个优雅的弧线,将石室里的火炬一一点燃。妙嫣道:“你这是何门武功?好厉害。”邵骞道:“我的功夫都是父亲大人传授的。我师祖的姓名若非同门不便透露。”妙嫣心里怨道:“故作神秘,不说就不说。我才不稀罕,什么破功夫。”
点上火炬,石室里顿时亮堂堂。石壁上挂着两幅画像,妙嫣道:“这也是宝物么?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说完,跑到近前要鉴赏一番。两幅画上皆是一名女子。左边那幅一名女子身穿水蓝色长袍,内着银杏色套裙,手持象牙梳子正在打理头发。面容安详,微微含笑,很是娴淑的模样。妙嫣道:“阴风堡的人都穿黑衣,这女人怎么搞特殊?”邵骞道:“她是我祖母。”
又看右边那幅,是个穿黑衣的女子,手持宝剑。从面上看,虽生的清秀,但不似一般女子娇弱,眉宇间透着锐气。长发高高扎起,英姿飒爽竟不输于男儿。妙嫣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女子?”邵骞道:“那是我母亲。”妙嫣道:“真是个美人儿,冷中带柔,却又不艳。”邵骞低头道:“你说的倒好,只是我不曾见过。”妙嫣见他神色黯淡,心想:“莫非画中人已经离世了?”
她再朝画上看,旁边附一行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妙嫣心里一惊:当真不在了。又想到邵骞自小丧母,形单影只,孤苦伶仃的长大,顿时伤感,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大哭起来。邵骞莫名其妙,道:“我还没哭,你好端端哭什么?”妙嫣道:“我……替你难……过啊!”邵骞皱了皱眉,妙嫣抽泣着:“我娘对我可好了,骞却连……娘都没见过。小……时候一定特别……孤单。我要是早……些遇到你就好了。”邵骞道:“我不是还有爹嘛。”妙嫣擦擦眼泪,道:“可是你娘去世了,你再也见不到她,还是很伤心的事啊。”邵骞敲了她的小脑袋一下,道:“笨蛋,我有说我娘亲逝世了么?”
妙嫣瞪大眼睛,一副不信的样子,振振有词道:“骞,在我面前就不要故作坚强了。画上说得清清楚楚: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分明是一首悼亡诗。”邵骞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母亲真的没去世,她只是离家出走十多年了。父亲很思念母亲,所以画了一幅她的像挂在掬韬阁。”妙嫣心道:“骞的爹肯定有问题,一点文学品位都没有。害我丢人现眼。他娘也是没良心的。”于是骂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抛夫弃子。”
邵骞摇摇头,笑道:“不全是娘亲的错。父亲说娘亲应该快要回来了。我一定能见到她。”妙嫣点点头道:“我也想见一见呢。”邵骞见她脸上满是泪痕,方才胡乱擦一把,眼下都成花猫脸了。心想:“她与我才相识,却为我哭得伤心至此。”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于是他从怀里拿出巾帕递与妙嫣道:“拿去擦擦脸,以后不许哭了。”妙嫣见他关心自己,心里没由来的感动,眼泪又开始往外冒,一边还傻笑。邵骞当时就后悔了,他把巾帕往她脸上一摔,冷冷道:“快些给我收拾干净!鼻涕都流出来了!”
妙嫣手里握着温暖的巾帕,擦着眼泪,心里偷偷欢喜。邵骞走到左边的石壁边上敲了三声,又到右边的石壁上敲了两声。就听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石壁里慢慢伸出石柜来,每个石柜分成许多大大小小的格子。妙嫣看的目瞪口呆,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邵骞道:“石壁上本来就刻有细细的格纹,一触机关就弹出,是你自己没瞧见。”
格子里装着五花八门的东西,有精巧的小玩意,像是夜光杯,玉器,银镂空香薰炉,贝雕嵌珍珠孔雀,还有碑帖拓本,古书孤本之类的。甚至连甲骨石刻,秦砖汉瓦也有。妙嫣心想:随手一抓都是宝,阴风堡真是大发军火横财。
她随手又拉开一个格子,里面装的是个古香缎银錾花嵌蓝宝石四足椭圆锦盒,绣着飞鹰和古堡的图案,上面挂着金锁。妙嫣心想:特意用一个锦盒盛着,盒子就做得无比精致,里面定是个大宝贝。她伸手就要打开锦盒瞧瞧,邵骞挡住她的手,道:“锦盒里的东西你不能看。”“小气。”妙嫣不依。
“里面装的是我家祖传的宝物灵犀璧,外人谢绝观赏。”邵骞一点余地也不留,将格子推了回去。“不看就不看。”妙嫣也有些看花眼了,把手缩回。邵骞道:“该看的你都见过了,肚子饿了没?我们去吃些好吃的吧。”经他一说,妙嫣才觉得自己肚子空空的,她连忙点头道:“好!我可爱吃东西了。”于是邵骞熄了火炬,带她离开掬韬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