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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寻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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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千里寻踪

太白楼一别,罗飞又回到了武当山。自从与吕青青婚后,他们就在后山瀑布边搭了间小木屋居住。武当山中,人来人往,他都不太关心。

在太白酒楼,云馨久别重逢,却又神秘地消失,令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半是因为云馨的警告,半是因为自己太久的心灰意冷,他与青青商议,也打算离开武当山另迁别处。武当山虽是道家之地,但却因武当山这些年来领袖武林,而渐渐在有些名利争逐之地的气息了。

他正要离开,清虚子却派人来找他了。罗飞来到真武大殿,见武当三子都在,这便有些不对了,象是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仅是武当三子都在,而且近年来在武林中稍有名头的的武当弟子也都汇聚在这里了。只是客座上另有一人,三四十岁,看上去甚是精明干练,却象是刚刚大病了一场,容颜憔悴,面无血色,说话也是中气不足,仍是十分傲气。但瞧众人的脸色,仿佛他是今天的主角似的,只不过众人的脸上,却并无半分尊重的神情。

清虚子令罗飞走上前来道:“这位是天魔教青龙堂堂主孙浩孙先生。孙先生,这便是小徒罗飞。”罗飞心中一怔,九大门派视天魔教为妖邪之流,况最近又与天魔教多次有过争战,怎么这个魔头倒在武当被尊为上宾。

清虚子看出他的心意,道:“孙先生刚从天魔教中来,为我们带来了有关于天魔教的绝密消息。天魔教已经易主,而且对我们九大门派也在不断地进行残害,敌暗我明,天下要大乱了。孙先生弃暗投明,助我们九大门派做了许多事,挫败了魔教许多阴谋。关于孙先生带来的消息,罗飞,你也来听听。”

孙浩听到罗飞这个名字,就盯住了他不断地瞧看,罗飞虽与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眼见此人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好象看到了一条毒蛇爬在背上似地。孙浩看了他良久,又对清虚子道:“清虚真人,在下有一些事,想要私下对三位真人和这位罗少侠谈谈,可否?”

清虚子知道孙浩必是有一些更重要的事要说,心中了悟。点头对众人道:“方才大家都已经听到了许多事,现在都回去要各自谨慎,严防天魔教的行动!孙先生,请到内室一叙,罗飞,刚才你迟来一步,现在也跟着来吧!”

五人进了密室,孙浩不忙着说自己的话,却盯着罗飞问道:“在下有一件事,希望罗少侠能够坦白地告诉我。当年在云海山庄,罗少侠是否与那云仲武的女儿云无双有过私情?”

罗飞平生最不愿旁人提及的,便是这一段往事,对孙浩更是大生厌恶之感。只是他提到“云无双”这三字,却是大吃一惊,心中不禁想到那日云馨的话:“云馨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云无双。”“我是云无双。”这话一直在他的心头缠绕。

压下心中的厌恶,他谨慎地答道:“我是曾经认识过云仲武的女儿,不过,她的名字叫云馨。我并不认识叫云无双的人。”

孙浩截断他的话道:“名字可以改,我已经查过了,云仲武只有一个女儿,当年逃过了云海山庄之劫,那么就是她无疑了。她就是新近篡夺了我天魔教教主之位的那个魔女云无双。”

罗飞浑身一震:“你说什么,云馨是天魔教教主,这怎么可能?”

净虚子也道:“虽然云仲武是只有一个女儿,但我们也听说她不会武功,为人柔弱。孙先生能肯定你所说云无双,就是她吗?”

孙浩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就是她。记得她当年刚入谷时,她对我师父说,她是云仲武的女儿,本不会武功,云海山庄事件之后,才开始练武功。她练的武功,就是传说中落在云仲武手中的‘无相真经’,她手中所持之刀,也就是那把‘天魔刀’。三年前,杀太湖船帮帮主龙标,丐帮长老鲁元,又欲杀虎丘山庄庄主刘汉山未遂的,也就是她。”

净虚子垂首道:“无量天尊,那一日刘庄主曾言道,被那人逃走,后患无穷,想不到一语成乩。”

孙浩道:“不错,刘汉山到底也没能逃脱那女魔头的掌握,在张家界被抓,受尽天下最残酷之刑而死。”

净虚子浑身一震,只低头轻诵佛号,一言不发了。

凌虚子听了这话,道:“这么说,这两样东西当真是在云仲武手中了,当年我们也没冤枉了他。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前些日子那‘无相真经’闹得全江湖沸沸扬扬的,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就是云仲武的那一本书?”

孙浩道:“不错,她就是以这本真经为由,造出许多假经书抛在江湖上,引得你们自相残杀,她却坐收渔人之利。先是在幽灵山庄,她以这本经书,引诱武林人士来山庄夺宝,到头来不是被害,便是被她收为手下,有意又让某一些人拿走这些假经书,制造更大的混乱。”

清虚子皱眉道:“原来幽灵山庄事件,也是她在操纵?”

孙浩冷笑一声:“何止幽灵山庄事件,幽灵山庄事件不过是她的第一步试探行动。幽灵山庄事件的成功,使得她手段更加地老练狠毒了。把这假经书的作用,操纵得更大了。她故意让这经书落在唐门唐英的手中,借此挑拨峨嵋与唐门火拼,伤亡殆尽,被她一举拿下唐门和峨嵋两派,毒倒唐老太爷,杀害青石师太;昆仑派居然倾全派之力到南海剑派去抢这本假经书,到头来两派俱被消灭;她又将这本经书献给我师父,让他老人家一心一意地去练功,无暇旁顾,将教中大权都落在她手中。这些年来,江湖中所发生的种种事,你们都以为是天魔教所为,是我师父所为,其实都是她在背后操纵。”

武当三子听得目瞪口呆,魔教这些年来的这些行动他们固然是知道的,他们也知道端木雄的厉害,也当真只想到这一切与端木雄有关。却当真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一个才练过几年武功的女子所为。

罗飞按耐不住,首先冷冷地道:“孙先生,若非你在说笑话,便是你们天魔教中人全都是一群木偶。不要说这一切绝不可能是云馨姑娘所为,便是另一个女人,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神通,难道以尊师天魔教主,以阁下等这么多魔头,都是可以任由她操纵地吗?”

罗飞之言虽然是太冲撞了些,不过武当三子心中,也确有些疑问,清虚子也并未阻止他这般说话。

孙浩叹道:“说来惭愧,我们虽然也是被你们称为魔头,比起她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一入教,她就过地狱门,显示了她武功在我们四大堂主之上。灭了唐门与峨嵋之行,师父就升她做副教主,并授于她教主大权,她以她的美色迷惑我师父与师弟莫易,开始在教内为所欲为。只有我不为她所动,也反对她的野心,因为她的野心不仅是要消灭你们九大门派,也会对我们天魔教不利。所以她就设下陷井来陷害我。这两年来,不仅是你们九大门派伤亡很大,就是本教也折损了不少人手。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可是那魔女的势力却是更强了。我师父后来虽有所悟,想要制服于她,却反而受她暗算,落入那魔女手中,至今生死不知。我侥幸逃出来,来到贵派,为的是我们曾有过共同对付那魔女的合作,愿与贵派再次合作,剪除这个魔女。”

武当三子听完之后,净虚子叹了口气道:“无量天尊,若真是这样,江湖从此不得安宁了。”

罗飞听了这话,忽然想到的是另一句话:“江湖中要发生很大的变故,要立刻退出,什么都不要过问。”难道,这一切真的与云馨有关,难道一个天使,竟会变成恶魔。不管怎样,他是绝不会相信孙浩口中的那个魔女,会是云馨。在罗飞心中,桃云小筑中的云馨,永远是至善至美,纯洁无暇的。

清虚子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孙先生曾大力相助我们对付魔教,在沅江铜仁一役,也多亏孙先生,才能大败天魔教。关于孙先生的提议,让贫道等再作商议之后,再与先生共议对付那魔女的事,如何?”

孙浩知趣地道:“掌门人有事,在下先告辞了。”站了起来。清虚子亲自送他到门口。孙浩低声对清虚子道:“恕在下多言,掌门人若真心要对付那云无双,令徒可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他起的作用,恐怕比你我都要大。”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清虚子一眼,抱拳而下。

清虚子凝神想了片刻,回身进内,见罗飞双眉紧锁,尤在苦苦思索着些什么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释然地。忽想起一事,问道:“罗飞,听说前些日子,你下山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想离开武当山,为什么?”

罗飞谨慎地说:“其实也没什么,青青想回华山看看她的师父与同门。而弟子想,弟子并非出家人,况且已经成家,久居山上也不太方便。当然,最后还是要请师父示下。”这些年,他也渐渐不再天真,也知道在师父面前该说些什么,保留什么。

凌虚子道:“我瞧这孙浩之言,也是不尽不实之处甚多。听说他离开天魔教时,就带走了一本无相真经,他入中原,所到之处,就有许多门派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想来,也是为了夺这无相真经,而互相残杀。”

清虚子道:“师弟,你又妄动无名了,这无相真经乃是害人之物,我们出家人,不该多去想它。”凌虚子自愧失言,低头不语。清虚子看着罗飞道:“罗飞,自从五年前你与那云馨姑娘分手之后,可有再见过她吗?”

罗飞心头大震,险些惊叫出来,师父怎么会知道自己与云馨见过面了,他正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正在这时,一个小道僮进来,对清虚子悄悄说了几句话。清虚子点了点头道:“快让他进来。”罗飞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知清虚子何等精明,一看他的神色,便已知道答案了。

罗飞正要告退,清虚子道:“你且别忙着走,也一起坐下来听听。”心中却是暗叹道:“已经是这五六年了,罗飞尚未从那云家女儿的影子中走出,也当真是要叫他彻底醒一醒了。”

显见是武当三子的密议之事,却让罗飞也参加,罗飞陡然间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罗飞心思恍惚,不觉中已经有一人走了进来内室。

这人头戴着毡帽,穿着蓑衣,手中拿着扁担,就象是个送柴的樵夫,低着头走进室内。罗飞惊奇地看着他,那人慢慢地脱下草帽蓑衣,却露出一身绸缎衣服,又变作了商贾打扮。

那人转过身去,向武当三子行礼道:“师父,我回来了。”罗飞这才看清原来他间我是大师兄沈陆,虽然诧异到了极点,却不敢擅自开口。

见沈陆风尘仆仆,疲累无比。清虚子忙让他先坐下来喝茶。

沈陆一口气喝下了一壶茶,方喘了口气道:“弟子奉命,入川中打听天魔教情况并联络峨嵋和唐门。入川中后,发现那儿已全部为天魔教控制,名门正派,无一遗留。天魔教在张家界逼迫各门派加入魔教。弟子乔装潜入峨嵋,青石师太已被天魔教云无双所害,峨嵋弟子也都被驱入天魔谷为役,峨嵋山中,只剩下几名老弱病残,峨嵋派已经完了。我又去了唐门……”

凌虚子问道:“唐门情况如何?”

沈陆摇头道:“更加不必提了,唐门已被天魔教收编了。唐门现任掌门唐英看了弟子呈上师父书信,不但不积极呼应,反而不顾灭门之耻,还说了许多令人气愤的话。”

清虚子道:“唐门掌门已经易人?那唐英可说了什么?”

沈陆道:“那唐英竟说:‘唐门现在自身难保,无意于为他人火中取粟。武当远在千里,唐门却在天魔教的手中,身为一门之主,只能将保全本门弟子性命为唯一之途。请转告贵掌门,我们只能对他说声抱歉了。”

清虚子与凌虚子对望了一眼,凌虚子问道:“那唐英多大年纪?”

沈陆道:“唐英是唐老太爷的长孙,曾化名为应少堂行走江湖,现年二十八岁。”

清虚子点头道:“二十八岁执掌一个大门户,果然心计了得。他这是独善其身,坐山观虎斗呢!若其他门派也学了他的样子,对付天魔教只怕还棘手呢!”

沈陆又道:“听说,天魔教已经易主,现任教主云无双。而且,还要把天魔教改名为无双教。现正以厚利高位,招揽各邪门外道入盟,苗疆四十八峒、排教、百毒教、巫蛊门、十八天煞星等都已归入天魔教,势力与以前相比,壮大何止十倍。”

清虚子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孙浩他说得倒并无虚言了。”

净虚子也道:“以他天魔教堂主的身份,又兼是正邪素来不两立。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投向武当山了。”

清虚子喃喃道:“天魔教教主云无双,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呢?”转头向罗飞道:“罗飞,那云仲武女儿你该是最了解的,你看,会不会是他?”

罗飞断然道:“绝不可能。”心中却不免惴惴不安,那天云馨曾亲口说,她已经改名云无双,那天魔教教主云无双是云仲武之女,难道云馨真的做了天魔教教主?

不可能,绝不可能,就算真的二者是同一人,这些恶事也绝不可能是云馨做的,一定是天魔教那些恶徒利用她的名义,逼迫她做的。那日她前来向自己报信,也不知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想到云馨已落入天魔教手中,不知受了多少苦,不禁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入魔教,将云馨救出来。罗飞脱口而出道:“师父,弟子请命,带一队人马去天魔教荡平群魔。”

武当三子面面相觑,大伙儿为了防止天魔教扩张而紧张不安,罗飞倒忽发这惊人之语,冲入魔教,荡平群魔,凭什么?

正在这时,忽然有弟子匆匆来报:“回师尊,吕师妹失踪了。”

众人闻言不禁大惊,清虚子沉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那弟子道:“方才有华山派的几位师姐来找吕师妹,弟子就带她们去后山。谁知吕师妹却不在,只发现一封信。”说着,拿出一封信。

罗飞接过一看,封面上书“武当罗飞亲启”。

罗飞在武当三子的注视中,急忙拆开信,信中写道:“若要见尊夫人,请到天魔谷一行。”信中夹着一枚银钗,正是吕青青之物。

清虚子沉声道:“信中写了些什么?”凌虚子却已经急不可耐地抢过信来,一见之下,脸色急变:“天魔谷——罗飞,云仲武的女儿为何要抓走青青?”

净虚子忙追问那弟子道:“你可看见对方是谁了?”那弟子摇了摇头。

罗飞听得出凌虚子言词中竟大有见疑之意,他直直地看着清虚子问道:“师父,你看是什么人干的?”

清虚子皱眉道:“今日武当,戒备森严,居然有人可以掳人而我们竟还不知道他是谁,岂有此理。”

净虚子不安地问:“师兄,魔教之人冒险潜入武当,却只抓走青青,到底事出何因?”

清虚子道:“我也正为此而不解,这人为什么只抓走青青,却要罗飞去天魔谷,难道,这事与那云无双有关?”

罗飞听着武当三子的话语,虽不看着他,却象是句句都暗指着罗飞昔年的感情连累了青青,他担心着青青更对云馨此刻的处境担心已极,抢上前一步,跪在清虚子面前道:“师父,看来,只有我去一次天魔谷了。”

清虚子点头道:“为了青青,看来只有如此了。不过,你一路上要小心,天魔教诡计多端,蜀中防范极严,你决不可轻举妄动。还有,此去只为了救青青,绝不可多生枝节。任何时候,休要忘记自己是武当弟子。”

罗飞跪伏在地:“是,师父。”

罗飞离开武当,向蜀中而行。

六年了,现在的罗飞,却不似六年前云馨失踪时这般不知所措了。一来是他这些年历练已多,二来,这次有了线索,不致于漫无头绪。

走了几日,一路打听过来,却均无青青的下落。

罗飞坐在道边一座茶亭中饮茶,心却已经飞到了蜀中:“掳走青青的究竟是谁?难道真是云馨吗?云馨呀云馨,青青可是无辜的,你可不要伤害了她。云馨,你在哪里,你究竟是不是做了魔教教主,你是否无恙?”

想到这儿,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蜀中去,只是对方既然下贴挑邀,必然处处设下埋伏,冒然前去,落入对方算计不说,甚至可能也云馨一面也未必能够见着。

正苦思无计时,这时见东边有一匹快马驰近,马上下来一个官差,大声叫道:“快拿水来。”罗飞心中一动,走上前问道:“官爷这是去哪儿?”

那官差横了他一眼,见他气势不俗,便道:“三百里快递,送信到云南。”罗飞点了点头,先出去了。

向西行了一段路,见路边有一座小树林,他在林边等了一会儿,果见那官差骑马来了。罗飞拦在马前,将他截下。

那官差又惊又怒,喝道:“你想干什么?”

罗飞笑道:“想借你的马和官服一用,放心,误不了你的事。”点倒那官差,将他拖入林中,换了衣服,临溪一照,也没什么破绽。

罗飞扮着官差,走到前一个镇子,找到一个武当弟子,派他送信而去。自己却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入蜀中。

一路上大呼:“三百里快递。”入蜀中之后,见处处关隘,都有天魔教徒把守盘查,却无人查问他这个假官差。

这晚,将到高家镇。这高家镇是入天魔教中的必经之路,罗飞在镇外,将官服埋了,放马自去。向山民买了一身衣服,扮作打柴樵夫,走入镇中。

只见镇中人来人往,大都是身着黄衣的天魔教徒。罗飞打听多时,却连青青的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却原来他骑三百里快马而来,早已远远超过了青青一行人了。

只是有关于云无双的消息,却是各种各样,无奇不有。有的说她武功之高,说得似三头六臂;有的说她无所不知,近鬼近妖,有的说她容貌之美,勾魂摄魄。总是千奇百怪,却又人人畏惧。以一妙龄女子,身为天魔教主,四处杀战,灭了无数门派,手段骇人。如今,又要改天魔教为无双教,竟要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教派,当真是骇人听闻。

罗飞在高家镇几日,却见天魔教防范极严,竟打听不出天魔谷的所在。

这日,却听得几个魔徒议论,说什么抓了九大门派中的一个女子,关在城东的土地庙中,这几个人自以为在这高家镇中,便是在家中一般,吃了几杯酒上来,说得毫无顾忌。罗飞听得他们之言,似句句都指的是青青,心中虽急,却也只得等天黑之后,赶到土地庙去。

尚未到土地庙,只远远听见庙中一女子的尖叫声,罗飞心头一紧,也无暇分辨是不是青青的声音,大喝一声,冲了进去。

庙中扑出几个人来,与罗飞斗了起来。黑暗之中,也辨不清谁是谁,只是觉得那几人的武功,也并不如何特别高明了,这样的人,如何能在武当山掳走了青青。

罗飞唯恐久斗不下,这里是天魔教总坛附近,万一惊动了更多的人,便不好了。听打之,这里似只有三个人,心生一计,故意大叫一声:“哎哟!”重重向后跌去。

左边那人以为他当真受伤,一刀劈来,罗飞手一振,发出一针,那人倒下。

罗飞本不用暗器,正好他手中尚有三枚昔日青青所赠的华山派的玉女金针,正在此时用上了。

他顺势一剑,又杀了一个人,第三人见风声不对,破窗而逃。

罗飞点亮火折子,叫道:“青青,青青!”四处一照,却见神案下捆着一名女子,身着青衣,却是一名女尼。

罗飞为她解开捆绑,问:“你是谁?”

那女尼站起来,合什道:“贫尼是峨嵋派的李秀红,多谢少侠相救,少侠是华山派的师兄吗?”

罗飞摇了摇头道:“在下武当罗飞。原来师太就是峨嵋四秀中人,久仰了,不知师太怎么会在此?”

李秀红叹道:“峨嵋被灭,我们被天魔教四处追杀,派中弟子,十中无一。今日若非少侠相救,我的命运,也与其他姐妹一样下场了。武当领袖群伦,少侠是清虚真人高足,来此可是也为了对付天魔教的?”

罗飞摇头道:“惭愧,拙荆也被天魔教掳去,在下也是为此而来,不知师太可听说过拙荆的下落?”

李秀红摇头道:“未曾听说过。”

罗飞心中深为失望,拱手道:“刚才那人逃走,可能会引其他魔教中人来,师太还是及早离开为好。”转身欲走,又止步问道:“师太可曾知道云无双这个人?”

李秀红切齿道:“云无双这个女魔头,我恨不能食其之肉,剥其之皮,焚其之骨。若是能杀了这女魔头,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身入十八层地狱,贫尼也心甘。”

罗飞心中甚怒,心想一个出家人,怎如此狠毒。道:“师太,你可还有别的话说?”

李秀红却道:“我知道,那女魔头这段时间,每个月中旬,就要去一次唐门。”

罗飞问:“唐门?”

李秀红道:“不错,女魔门在唐门中聚集了许多邪门之人,有百毒教教主,排教教主,霹雳堂雷家兄弟,还有各地的兵器名家在一起,听说,是在研究一种世间最厉害,最歹毒的武器。要将这些门派中最厉害的东西取其精华,这种武器研究出来后,天下无人可敌。女魔头最关心这样东西,这段时间,每月都要去唐门一次。”

罗飞沉吟道:“今日已是十四,赶到唐门就要十六了,但愿我能赶得及见到她。”忙辞别李秀红,赶赴唐门。

行了几日,来到唐门,见唐门果然是戒备森严,罗飞不敢暴露身份,竟不得其门而入。

无奈之下,拆开临行前清虚子递给他的一封密信。

按信中所示,罗飞扮成一个游方郎中,走到西大街的一家极破的小药铺中,对掌柜道:“请问掌柜,可有要清心明目的药吗?”

那掌柜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当然要,只不知你的药可真不真?”

罗飞按信上所教的话道:“我的药是来自七星山,用的是五行水,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那掌柜点了点头,道:“你跟我来,老太爷要你的药。”

走入后堂,掌柜关上门,打开壁柜,出现一个暗门,道:“少侠,请随我来。”

罗飞跟在他身后,曲曲弯弯地走了许多路,又走上去,见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轮椅上,那掌柜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老太爷了。”

罗飞上前行礼道:“晚辈武当罗飞,见过唐老太爷。”

唐老太爷一怔,连忙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看他:“你就是罗飞,武当罗飞?”

罗飞不安地站在那儿,唐老太爷如此态度,必然是听说了罗飞与云馨昔年之事,若云馨真的已是魔教之主,他并不怕尚不知唐老太爷果然看待自己,只怕他会因而误会,不肯相助。

幸好唐老太爷只是看了一会儿,吁了一口气道:“名不虚传,这个时候,还敢独闯蜀中虎穴中,也只有你罗少侠了。不知罗少侠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罗飞道:“听说云无双每月要到唐门一次,在下想请唐掌门相助,让我见她一面。”

唐老太爷一怔:“你要见她?罗少侠,你可知道她如今是一教之主,岂是他人可以轻易能见的。只怕唐门亦无此能力。”

罗飞低头不语,唐老太爷见他神色,知道却他万万不会就此罢休,权衡利害,道:“这样吧,我让你与唐英见一见,或许他有别的办法。”抬头看天,道:“快天亮了,唐英过一会就来,你且等等。”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来到房中,叫了声:“爷爷。”抬头见罗飞,定神看了他一会儿,方道:“罗少侠,久仰了。”

罗飞见他人尚到,便知一切,又见他容颜英俊,举止雍容,心中暗想:“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为一派掌门,连三位师尊也对他另眼相看。”

唐英看着罗飞,心中亦是暗赞:“好一个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又是这般如此情深意重,竟在此时还敢独闯蜀中。但不知那云无双心中,对他是否当真有情?”

唐英凝视着罗飞:“你当真要见她吗?”罗飞不言,却是点了点头。

唐英叹道:“当真是天意,她今天晚上就要来,你可以见上她一面了。”

罗飞呆了呆,想不到这么快就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竟有些不敢置信了。

果然唐英又道:“只是她性情喜怒无常,唐门不能为你冒此大险,我只能安排你在密室暗中见她一面,你却得答应于我,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就会连累我们唐门上下几百人的性命了。”

罗飞毅然道:“好,我答应你,如此多谢唐兄了。”

唐英道:“好,你换上我们唐门弟子的衣服,随我来。”

罗飞扮作唐门弟子,跟随着唐英经秘道由书房出去。

唐英径直往前走,罗飞跟在他的身后。一路上,见两边许多草棚,中有工匠、铁器、奇形兵器等……左边冒一股紫气,右边升一阵青烟。

罗飞轻问:“这是在作什么?”

唐英低声道:“不要说话,也不要多看,这里并不都是唐门中人。”

一路上不再说话,一直到了一个大厅,只见厅中各色人等红着眼出来,见了唐英,都打了招呼。

唐英却不进去,只是从侧门走过,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都已是唐门弟子了,唐英的脸色,这才有些松了。

走到尽头,走入一个房中,这房间四边无窗,只有进来的一扇铁门,如一个铁桶一样。房中只有一张长桌,空无他物。

唐英关上门,才道:“这个房中,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他走到桌前,也不知他动了什么,长桌正中“啪”地一声打开,出现一朵花形的东西,发出碧绿的光芒。

唐英看着这绿色的花朵,道:“这就是云无双要我与各个奇门邪派合制的天下第一兵器‘天绝地灭’。”

罗飞大吃一惊:“你们已经制成了?”

唐英摇头道:“没有,只怕永远也没办法制成。这东西,只是徒具外形而已。这东西要是制成了,只怕天下就变成云无双一人的了。她将这东西交在我手中,却不知,我是永远也不会让这东西制成功的。我唐门需要她手中每月一次的解药,也借着制这东西,耗用她的财力,人力,拖延她野心勃勃,吞并天下的时间。”

罗飞肃然起敬道:“原来唐掌门为天下武林,竟如此用心良苦,可是为什么上次我师兄来时,唐掌门为何一口拒绝?”

唐英道:“上次的事,是双方都不太了解对方,以致发生误会。令师的信,是要我唐门在蜀中带头对抗天魔教,这怎么可能,我唐门若一动,就会有灭门之祸。再说令师兄对尊师之言,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言辞过激,在下当时也心情正不快,所以言语之间,难免意见不合,请拜上令师,表明我这番心意。”他口中如此说道,心中却想着:“武当派凭什么对我唐门发号施令,只不过今后武林的形势不定,对武当亦不可得罪罢了。”他历经大变,性情已是沉稳了许多,如今又身负门户重任,内忧外患,重重交加,行事自是圆滑老练。

罗飞忙道:“那自是一定。”

唐英道:“今天晚上,她就会来了,到时候,罗兄一定要小心。在下尚有事,罗兄只管在此等候。”说着,先出去了。过得一会儿,就有人送上饭菜来,罗飞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一心等着。

罗飞直等到黄昏,这半天里,心中七上八下,直是想着:“但不知她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是不是她?”

忽见唐英匆匆进来,道:“罗兄,你先躲一下,方才已经有侍卫前来作准备了,她就要到了。”他打开密室,先让罗飞进去。自己关上门,又检查了一下,见无破绽,才整了整衣服,肃然而立。

罗飞从墙缝中望去,只见过了片刻,外面灯光晃动,有人走动,忙了一会儿,

一队紫衣人列队而进,排成两排。

接着,一个女子的影子投射在室内,慢慢地走近……

罗飞的额头已经见汗。

那女子的身影已经走到门边。

墙内罗飞,墙外唐英两人紧张地看着,心都快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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