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很兴奋的一章……
对其中出现的诗词做个小说明,12章里月离开的时候那首出自白居易,而这章中思茫吟的那首则出自陶渊明。并不是说这两人穿越了==,实在是小可不善诗词,于是便截了这两段让他们念出。请读过这两首诗的读者大人们高抬贵手,原谅我水平不足吧……OTZ
说起来,病猴症状在这张终于出现了……而且还是新春剧的症状|||||不过祝东风还是比某猴可爱多了……话说我其实不讨厌病猴本人,但是他上司实在让我想钉草人,所以恨乌及乌……除此之外,谁去把槐树巫婆拖下去啊……==眼看着众多小白女主都够让人心烦了……(以上是霹雳闲谈)没看过过霹雳的众看官可以直接跳过||||| 任何一次成功的暗杀行动,都必须经过精心的策划。夜胧是个完美主义者,他的计划滴水不漏,从最初的对目标的调查、到人员的配置、到最后执行,他每一次杀人都像是在完成一件精密仪器的组装,做为他的学生,我亦是深受影响。可惜这次不同,我无权无势,身上只有司马檀给的碎银,电脑、□□等等高科技产物是更是想都不要想。一切都要自己来。
首先是太师别府的地形。当时曾在那里转了很久,我的脑中有张完美的平面图。祝东风有一个习惯,他喜欢在黄昏的时候到花园赏花,通常这是他思考的时间,惑会离开他一刻钟左右,这将是我的机会。我可以用这双手轻易拧断他的脖子。我是个杀手,我报恩报仇都只能用杀人实现。
在我落脚的客栈窗下就是热闹的集市,我开始寻找一个合适的人,帮我潜入太师别府。最终我找到了他,一个海青的行脚商。海青的工艺品在夔是极受妇女欢迎的,相比华族工匠所注重端庄典雅,他们的饰物造型更为大胆鲜艳,织物也别具风味。所幸的是,除了司马檀给我的碎银之外,我还有一块贴身的缅玉护符,是夜胧干掉一个黑市商人后顺手拿来送我的,据说是他的传家之宝。那是除了“自由”之毒,我从现代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从当铺拿到足够买下一座庄园的银钱后,心里空荡荡的。夜胧,就算在不同时空,就算把他送我的东西当掉,我都无法摆脱他。什么是司马檀说的“好好生活”?我不明白。
我用所有的钱买下了那个行脚商的所有货品,甚至包括他身上的衣服和那顶带绒毛的兜帽。然后让他教我海青语,了解那个我从没去过的草原,编造我想要的身份背景。海青语和蒙古语很像,我去过蒙古,也会一点简单的对话,这让语言学习的过程变得要轻松些。尽管一个月的时间我只能掌握最基本的对话,但口音能称得上标准。那个行脚商大大地赞扬我的语言天赋,海青语对大多数华族人来说是蛮夷语言,他们是不愿也不屑于学的,当然这和海青语本身的难度亦有关系。本该杀了他灭口,这是最保险的,但是曾听他提及在别的城市还有同伴,未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我用迷药把他迷昏,然后雇了辆马车把他丢到他同伴的所在地去。
接下来,我给自己沾上大胡子和眉毛,开始在市集摆摊,将一部分较为平庸的商品卖出,然后用所得的钱买硫磺、硝石和木炭,反复实验,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天气已经有些转凉,秋主杀,我的计划终于进行到最重要的执行一环。我挑上担子来到太师别府,用带着海青口音的汉话叫卖起来。
侧门轻轻地打开了,是个年轻的丫鬟,她招手让我进去。这里还是外院,离别府的主体部分还有距离,于是我拿出那些质量中等的织物和饰品让她们挑选。这些丫鬟在府中的地位不高,但是我既然已经来了,离我的目标也越来越近。三天后,内院里终于来了人,我再一次出现在玉颜的面前,她当然认不出现在的我。毫不犹豫地将手头最好的商品拿出来,能受到肖擎苍的信任成为这个别府的总管,她亦是十分谨慎,虽然进了内院,她也将我安排在最外面的小间里。我用如厕的借口溜了出来,这时已是酉时,我的时间不多了。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安置在各个角落,如我所料,黄昏时的交班,府内的警备在精神上松懈了许多,虽然比不上钻排气管来得安全,但肖府没有排气管这种现代化设施,我也只好尽量避开守卫的目光。
可是,居然还是撞到了人,这一抬头,我只觉得冷汗滴了下来。
眚翁怎么会在这里?他脸上红色刺青依旧狰狞而夺目,头发长出了一些,薄薄地贴在头皮上,却是淡金色的。他穿着黑色的常服,镶着金边,看得出来做工良好。显然在此地受到很好的招待——他竟然是肖擎苍的人吗?
“你是谁?”他冷冷地开口,司马檀曾言他被灌下哑药,如今竟是治愈了。
“小人是海青的行脚商,给姑娘们带了些钗环饰物,如厕的时候,不小心迷路了,官爷可不可以告知小人,到外廊小间怎么个走法?”我打了个躬,压低声音道。
“我不是什么官爷。”他接口,随即告诉我外廊小间的走法。
“谢谢官爷。”我当然是脚底抹油准备迅速闪人,忽听得他叫道:“等等。”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转身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说你是海青人?”他这句话居然是用海青语文问出来的。“你是哪个郡,哪个部的?”
原来眚翁是海青人,不过这些东西我早就编造好,回答起来自然没有问题,他便也不再怀疑,让我走了,虽然心中还有太多关于他的疑问,但已是日落,祝东风应该已经到了花园,容不得我细想。
等我到了那花园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
他离我只有五步。
听他低低吟道:“榈庭多落叶,慨然知已秋。新葵郁北牖,嘉穟养南畴。今我不为乐,知有来岁不?”他声音本就低柔,念到最末一句,竟是无奈悲凉之极。吟毕,他缓缓开口:“阁下既然来了,何必因区区一首秋词便心生退意呢?若是此刻不取祝某性命,只怕再无此良机。”
我心生退意?!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我开口道:“祝东风,你也有今天?”
他闻声一震,终于转过来面对我:“是你?”他又忽然笑起来,这笑声让我有些恼怒。“没想到,你居然能穿过层层防卫来到这里——我始终小看了你。这样倒也败得心服。你动手吧。”
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实在太平静了。我伸出手,不管怎样,该结束了。不管是为了思茫、为了我、还是为了司马檀。
突然,祝东风剧烈地咳起来,他的整个上半身这突如其来的病痛中颤抖,他好像是要把心都给咳出来一样,他用手捂住嘴,似乎是想让这声音变得小些,这动作反而让他显得更加虚弱。
等到停止的时候,他那身青衣上已是斑斑血迹。
“主人?!”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惑来了。我从来没想过他能急成这样。他看到我也是一愣,随即便是电光石火般地攻来。
“住手!惑,……让她……走。”祝东风话一出口,惑便收住攻势,看了看虚弱的他,又看了看我。
“只怕你们谁也走不了。”
肖擎苍!他站在那里,身后是数十名戎装的卫士。
“大胆祝东风!孤念你才情出众,将你收至门下,孰知你竟是南玉奸细,欺骗本太师!勾结司马檀,暗害司马将军,意欲颠覆我大夔,众卫,将乱党一举擒下!”我心中大惊,司马辰死了?司马檀下的手?这绝不可能——如果真是如此,用鼻子想也该想唯一的获利者是谁。我冷笑,好个黄雀在后,好个肖太师!
“呵呵,”我也不禁佩服祝东风,这种情况下他也笑得出来,“太师,我以本名相告,这欺骗一说从何而来?若是太师不查探一番,单凭‘才情出众’四字便收入门下,却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肖擎苍脸色一变,祝东风几句话便将他前后矛盾的藉口轻易驳倒,顺便拐着弯子羞辱他。肖擎苍一挥手,众卫士就要一拥而上,惑抢先挡在祝东风面前,但纵然是他,面对这些个个身手不凡的卫士,又有几分胜算?
就在这是,府中突然传出几声巨响,登时硝烟弥漫——那是我原本准备的逃跑时制造混乱的炸药。引线的长度我反反复复地计算,好让它们能在适当的时机点燃,如今事情的发展超过我的预料,但这混乱的效果也总算达到了。
“快走!”不用我说,惑已经背起祝东风。手中长鞭一扬,顿时扫开一片逃生之路。
没想到,我精心计划的狙杀最后竟是帮助目标逃走,可惜,我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
“那个女人,我太小看她了。”肖擎苍啪地一掌拍在桌上,狠狠道:“只差一步而已。”
华银钏抱胸倚在窗边,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只听他淡淡开口:“太师何必挂心,他们将无法活着踏出夔的领土,我已经派人长老去了。”
修罗道长老,江湖的恐怖传说,用他来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侍卫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加上一个残废,是否值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对手是那个祝东风,肖擎苍很清楚这一点,一旦长老出手,除非是命令取消,否则无人能逃出生天。于是肖擎苍收起怒容:
“银钏,你做得好——司马家的情况如何?”
“司马家已经大乱,司马樾已掌握了大局。但是司马檀却逃走了,看来是司马槿暗中相助。”
“哦?”肖擎苍疑问道,“我本以为以他的个性,当是不会逃的——看来司马二公子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
“要派人追吗?”华银钏问。
“不必,他这么一逃,反而可以安上‘畏罪’二字,弑父叛国,他会自取灭亡。”肖擎苍笑了起来,“司马檀毕竟是个人才,可惜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祸起萧墙,他万万想不到司马樾有多恨他。”
华银钏不语,他的眼神飘得很远,似乎是到了不可触及的某个彼岸去了。
“现在,就剩下海青那边了。”肖擎苍没有注意到华银钏的反应,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祝东风毕竟帮了我们大忙,月现在站在我们这一边;而思茫,他是绝对不会与我为敌的。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会来刺杀祝东风的?若不是她,我们的计划还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
“可以说,她和我是一类人吧。”华银钏缓缓道,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她最初遇上了思茫,我最初遇见了你。“而且修罗道的人到处都是,太师小看了她,她又何尝不是小看了我们?”那个行脚商人固然没问题,但不代表马车夫、还有他的同伴没有问题。白琅,她怎么会没有灭口呢?
秋风已起,再来,便是霜雪的严冬——
华银钏缓缓闭上了眼睛:白琅,我早就警告过你,但是此刻你已经抽身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