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白云山庄白氏父女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为唐家堡助拳。
“伯父,冰儿。”唐浚见到两人满脸喜色。
白天铎:“阿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圣主教正式下战书了?”
“不,”唐浚答道,“是有人告诉我们的,他们这一两天就会到。”
“浚哥哥,是什么人给你们送的信,那人的话可靠吗?”冰儿问道。
“她不会骗我的。”唐浚肯定道。
此时此刻,唐啸天还在加紧分配人手,唐夫人则从房中走了出来。
“冰儿。”她拍了拍冰儿的肩膀,又看向白天铎,“真过意不去,这个时候还要连累你们白家。”
“别跟我客气,”白天铎道,“我们两家离得这么近,又是世交,你们有事我们怎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说不定今后我们还会是儿女亲家呢!”女儿的心事,他纵然不能全了解可也知道个七八分。
就在此刻,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声远远传来。隐约可见一人由外向内急奔而来。
唐啸天听到鼓声,心头一震,随即迈步向外走去。
那发足急奔而来之人,到得唐啸天身前猛然停住脚步,向下跪去,道:“启禀堡主,圣主教大队人马已到门外!”
众人皆尽一惊。
唐啸天心中虽有惊慌,但面上丝毫未曾变色半分:“既然人家到了,我们也出去吧。”他朗声道。
“不用出来,我已经进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内——果然,独孤鸿到了。
随即,又有两人出现在他身后,一红一白。
那白衣人正是青龙堂堂主叶放歌。而一身火红的中年美妇则看着唐啸天轻笑道:“二十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玉罗刹!”唐啸天与白天铎齐声道。
“怪不得这二十几年来你销声匿迹,原来是加入了圣主教!”唐啸天严声叹道。
一直听说圣主教有位武功极为厉害的女护法名为岳盈,却不知她便是人人闻之色变得玉罗刹!
岳盈直视他,道:“你都可以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我为什么不能加入圣主教?”
唐啸天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转瞬即失。他向前跨出一步朗声道:“你们二十年来都销声匿迹,为何此刻又要重现江湖搞得血雨腥风,搅乱人们的生活?”
独孤鸿冷然一笑,眼中充满杀意:“搅乱人们的生活?这么说来,也搅乱了你的生活?”
唐啸天还未答话,白天铎已然道:“你攻打少林无功而返还损失了义子,不好好呆在云山,居然还敢来唐家堡!”
独孤鸿冷冷地看向他,道:“有这个心思不如担心你们自己吧。我的花儿绝不会有事,到是你们,今天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
独孤鸿肯定又自信的语声令在场的人心中一颤,而那冰冷的杀气更是让人心中发毛。
白冰儿虽出身武林世家,此刻也不禁脸色发白,不住向唐浚靠去。
唐啸天忽然纵声大笑,道:“独孤鸿,你武功纵然厉害,老夫却未必怕你!我纵横江湖数十年,这盟主也不是白当的!”
的确,不管怎样,一个人能登上盟主之位,又被称为“大侠”,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忽然,屋外传来一片打斗声。
两拨人马打起来了。
两边的人马会打起来,是意料中事。唐啸天没有丝毫惊讶,只是严加戒备,伺机而动。
岳盈开口道:“反正也保不住性命,又何苦让你的弟兄白白牺牲?”
“是胜是败还不清楚,你的结论未免下的太早了吧!”白天铎道。
独孤鸿的目光从一进来就一直紧盯唐啸天,他冷冷道:“你掩藏了二十年,我不会再放过你。你一定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你的全家都会因为你而付出代价!”
语声未落,他的右掌倏地拍出,直冲唐啸天左肩。他出手神速,未待招式用老,腕抖掌斜,掌风似剑一般削向那唐啸天右颈。
那掌锋来得好快,简直不是人可以想象出来的速度。待得唐啸天看清他的掌锋,右颈已隐约感到刀割般疼痛。唐啸天竖剑格挡,铮的一声,掌剑向击,嗡嗡作声。震声未绝,两人已连拆三招。唐啸天长剑猛地击落,直砍独孤鸿顶门。
独孤鸿避向右侧,左手掌锋一变,向唐啸天腰间拍去。
独孤鸿掌锋迅猛,唐啸天全力相搏。
此刻,场上的白天铎、唐夫人、唐浚、唐雷、白冰儿等数人一个个都铁青着脸,嘴唇紧闭。
岳盈微笑着看向场中相斗的两人,独孤鸿的武功,她从未怀疑过。
到是站在叶放歌身后的叶子青,紧盯场中十分紧张。
突然,就在两人连拆十招后,唐啸天剑招渐紧,一剑挥出用力过猛,身子微微一晃;便在这时,场中独孤鸿左手呼的一掌拍出,击向唐啸天后心。
唐啸天一个躲闪不及,便即中掌,腿下一个踉跄,长剑当的在地下一撑,站直身子待欲再斗,白天铎已然挥掌而上。
砰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
白天铎被他掌锋振得连退四五步才得以定住身形。他第一次与独孤鸿对招,从未料到一个人的功力可以练到如此深厚的地步,只是简单的一招放对,便已感觉到两人之间实有太大的差距。
独孤鸿:“追魂八掌白天铎果然是名不虚传。”
白天铎苦笑了一下:“我一向自认功夫不弱,今日一见才知,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
独孤鸿:“这里本与你无关,若是你马上离开,我便不会为难你。我本不想多伤无辜。”
白天铎迈上前一步:“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是不会离开的。”他坚定的目光直视独孤鸿,毫无畏惧。
“你很重义气。”独孤鸿道,“不过很可惜,这个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说着,他的目光扫向唐啸天,“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杀害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恩人!”
唐啸天一听此言,目光一颤,面上仍无变色。
耳听屋外打斗声减弱,不一会儿,门外涌进三十几人,分列在独孤鸿身后。
岳盈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唐啸天,别再死撑了,这样只会累死你更多的兄弟。”
原来,刚刚涌进的圣主教教众便是与唐啸天屋外布置的人手相斗的。他们已得胜而归,可想而知,唐家堡的人马已经……
刚刚那一掌,唐啸天伤势已然不轻,但他仍是忍住疼痛铁青着脸冲独孤鸿走来:“你杀死了我那么多兄弟,这笔帐我一定会讨回来的!看来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动手吧!”
独孤鸿眼中精光一闪,微笑道:“好!”
说罢,两人同时出手,又斗在了一起。
白天铎见势也跃入战团。
见此情景,岳盈忍不住轻笑着也走了过去。一招便将白天铎格开:“两个斗一个算什么本事,你们名门正派都是如此对敌的么?”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跟你们还用讲什么江湖道义!”
唐浚向唐雷使了个眼色,“哥,我们一起上!”说罢,唐家两兄弟也加入了战团。
五人在场中立时分成两拨:唐啸天、唐浚与独孤鸿斗在一起,白天铎、唐雷与岳盈纠缠不下。
虽然唐啸天与唐浚以一敌二,但那独孤鸿武功太过了得,他们丝毫讨不得便宜。
只见他双掌挥动,招数巧妙。酣斗片刻,唐浚便左腿中掌。唐浚连刺两剑,都被对方挥臂格开,自己反被独孤鸿一掌打中胸口,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冰儿慌忙奔上前去扶住他。
叶子青心中一颤,却苦于不能出手相助,心中焦急万分。
唐浚被独孤鸿一掌震退后,唐啸天应付得更加吃力,不一会儿,便渐露败相,连连中招。
此时白天铎、唐雷与岳盈斗得正紧,他们使剑,而岳盈的水袖功更是一绝,舞开来呼呼风响,以柔克刚,竟比使剑更要厉害几分。
白天铎、唐雷自己都应对不暇,更加无法抽身相助唐啸天这边。
连连中招的唐啸天心中又急又怒,一柄长剑使得呼呼风响,霎时间化成一团白雾,将自身裹在其中。
独孤鸿轻轻一笑,丝毫不惧,穿插闪避来去自如,根本伤不到他分毫。忽的,独孤鸿右手猛然挺出,蓦地向唐啸天面门扫去。
唐啸天右手剑柄翻起,啪的一声,将独孤鸿右掌格开。
独孤鸿出手如风,右掌尚未缩回,左手已然掌锋翻起,不知他练的是什么功夫,只听咯刺一声响,唐啸天手中的长剑竟硬生生断成两截!
错愕间,独孤鸿手中半柄断剑已直向唐啸天胸口插来!
眼见断剑插来,唐啸天却避无可避。
唐浚心中大急,不顾身上的伤,挣脱冰儿的搀扶,硬要提剑相助。
忽然,一只手斜里将唐浚向后一推。他连退了四五步,仰头一看,一个人影已轻飘飘地插入了两人之间,格开了那柄断剑。
唐浚松了口气,哪知再定睛一看,他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抹跃入战团的人影居然是——
“娘?!”他心中又惊又奇,“娘不是不懂武功的么?”他喃喃自语。
唐家堡的每一个人见到夫人居然会武,都是惊奇万分。
更然人料想不到的是,唐夫人不但会武,而且内功深湛,丝毫不弱于唐啸天。
独孤鸿也没料到端庄文弱的唐夫人也是个练家子,一时间竟被她一轮抢攻逼退了一步。
“风雷扇法!莫非你就是消失了二十年的风雷女侠?”
“不敢。”唐夫人一边与他交手,一边道,“那不过是世人抬爱罢了。”
啪的一声掌扇相击,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
独孤鸿道:“想不到销声匿迹二十年的风雷女侠,竟然会在此出现!”
“夫人你……”唐啸天听到她自认风雷女侠,亦是十分愕然。二十多年夫妻,他竟不知道她会武功。
岳盈这边如舞蹈般甩动着双袖,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夹在白天铎和唐雷之间穿中插去任其所为。她的武功高出两人甚多,之所以这么久都没将他们击退,不过是为了自己有趣而已。
但此刻,她已不想再玩下去了,双袖挥动如风,一个翻身甩袖,啪啪两声,已在两人左肩上了拍下一掌。
这两下突然发力,打得甚重,白天铎和唐雷都被震得跌了出去。他们伤得颇重,倒在一边已无力再战。
岳盈站到独孤鸿身侧,冷冷道:“说这么多干什么?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多。”
“怎么,难道我还会怕他吗?就算今天程风到了,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他!”独孤鸿冷冷道。
“是,你天下第一。”岳盈忽然柔声道,“动手吧,他可是杀你妻子的罪魁祸首。”
独孤鸿身子一僵,冷眼看向唐啸天,眼光中满是怨毒的杀气。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唐啸天早就死了一百次。
时光,似乎骤然停止。天地间突然传来一阵狂啸,宛如晴天霹雳,振得众人心中怵然。
龙义瑶的死永远是独孤鸿最大的痛处,每每提及,都会令他失去冷静而变得加倍危险!
他内心苦极,内力犹然而发,自双掌传出。
众人只听砰砰两声,不远处两棵及腰粗的大树应声而断。
阴沉肃杀的神情,狠厉蛮横的目光,让他像一只狂野冷酷的野兽般,向他的敌人猛地扑了过去,寒冽的气息在他周身流转,紧紧攫住所有人的心神。
唐啸天夫妇随即联手而上。
不过唐啸天受伤不轻,唐夫人又因武功搁下多年而略显生疏,后劲不足,再加上独孤鸿刚刚不过在试他们的功夫并未全力出手,因此,当他这次蓄势待发而来时,一个鸳鸯连环掌便将他们夫妻二人撂倒在地。
唐啸天伤上加上,已再难挪动半步。唐夫人则将他挡在身后,冷硬的目光瞪向独孤鸿。
独孤鸿上前一步环视着倒下的众人,冷冷道:“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也不要再阻拦我。否则,挡我者,死!”说罢,挥掌便向唐啸天头顶拍去。
唐夫人大惊失色,伸手便起身要拦,哪知她还未碰上对方胸口,自己已然中掌。独孤鸿果然如他所言再不留情,唐夫人只觉眼前一黑。
就在她体力不知的前一刻,唐浚和白冰儿已补上了她的空位。但是两个小辈与独孤鸿武功相去太远,他们上场只是在送死。
独孤鸿似乎无意与他们纠缠下去,一个转身,不待两人进身左掌已结结实实打上了白冰儿后心,而右掌则紧扣唐浚的咽喉!
砰的一声,白冰儿便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瘫软在一旁昏了过去。
而唐浚这边,只觉得脖子上独孤鸿五指的力道越来越大,自己的脖子几乎快被他捏断了,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的双手不停挥舞着,企图拍掉独孤鸿扣住自己咽喉的手臂,可是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那只手只有扣得更紧。
此刻,没有人可以帮唐浚渡过这一劫,唐家堡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人都伤重得根本没法起身相助。
唐浚的脸已憋得通红,口中只有出气而没有入气了,眼前一片星光,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就在他放弃抵抗,接受事实的那一刻,他隐约看到一抹绿影冲自己疾射而来。
“不要伤害他!”叶子青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朝独孤鸿腋下猛攻过去。
为了救唐浚,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独孤鸿没料到叶子青会忽然冲过来攻向自己空门,右手一松,身形一闪躲开了她的双掌,并抓住了她左手手腕:“青儿,你干什么!”
刚刚独孤鸿右手一松,唐浚已逃出了他的掌握。
叶子青见他没事,暗暗松了口气,歉意道:“教主,青儿只是希望您不要杀那些无关的人。”
“怎么,你对我的做法有意见!什么是无关的人?这些全都是包庇他的人。我说过,挡我者死,他要上前阻拦怨不得旁人!你给我退下!”
他猛的一放手,青儿一个踉跄,倒退了好几步。
“你要杀便杀,”唐浚猛吸了口气,昂首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允许你伤害我爹!”
“啊浚……”青儿急呼。
唐浚冲她摇了摇头:“不要劝我,也不要为我求情。”说罢,他迎上独孤鸿狠厉的目光,丝毫不惧。
“青儿!”独孤鸿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跟唐家这小子很熟吗?”
“我……”叶子青十分紧张,“是的,我认识他。他曾经救过我,所以我不能看着他死。”
“你为了这小子跟我作对!”独孤鸿怒道。
“青儿,快回来!”叶放歌急道。
“哥,我不能……”叶子青暗暗下定了决心。
“怪不得我们来时,唐家堡部署严密,是你提前通风报信了是不是?”独孤鸿目光闪烁,变幻不定得叫人心惊。
“我……”冷汗已不自觉地布满她的掌心。独孤鸿一向冷酷,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的背叛,而自己的行为,实际上已经背叛了他……
“我没想到你会勾结外人叛教,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他眼光阴冷。
“我知道。”叶子青一个字一个字挤了出来。
叶放歌紧握双拳,他不知道事情究竟会怎样发展,但是,他只有这一个妹妹……
“独孤鸿!”唐浚挺身道,“你今日为唐家堡而来,不要牵扯到别人头上!”
“好,”独孤鸿冷笑道,“待我灭了你们唐家堡,再来料理家务事!”
独孤鸿语声未落,叶子青已感到一股劲风迎面扫来。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使她心中一冷,下意识的将唐浚推向一旁挥剑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