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青的剑只为了防守,而不是要伤人,况且她即便有心伤人,以她的功夫,也根本奈何不了独孤鸿分毫。
突然,她惊觉右手一阵发麻,握剑的手不住抖动着,根本不受自身支配。终于,一个拿捏不住,长剑应声而落。砰得一声,叶子青左肩中掌,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叶放歌心中慌乱,便要纵身而上。哪料到,他才奔出几步,天地间便传来一声震天怒吼。
那啸声低沉而有力量,远远传来犹在耳边,宛如青天霹雳,令众人皆尽一惊。
紧接着,一股飓风席地卷来,花草树木拼命般摇曳着。
人们因那股飓风而感到气闷,功力弱的,干脆打坐运功抵挡。
岳盈似乎感到了些什么,眼光闪烁着,冰冷而充满恨意。
独孤鸿似乎也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他举在半空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停住了攻势。
与此同时,两道黑影从天而降。
人们只觉眼前一闪,两条人影已拦住了唐浚,将他护在身后。
这两人气势凛然,一前一后地站着,尤其是前面那个人。
人们好象并不认得他,但他一转身,人们就似乎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因为他那种气派,别人无论如何也学不出来。
而旁边那个人,大家就想不到了。那人分明是一个道士,一个道士怎会与他在一起?他不是一向独来独往的?
独孤鸿和岳盈一直冷冷地看着他,四个人都未开口。
过了许久,独孤鸿才冷冷道:“很好,我们总算见面了。”
那人凝视着他,开口道:“二十年前我们就该见面了。”
独孤鸿冷笑道:“你嫌太迟了么?”
那人良久未语,仰天长叹了一声。他似乎要将二十年来的辛酸忧郁,全从这口气里叹出。
岳盈冷叹了一声:“天下第一剑也会叹气?”
那人的目光缓缓移到岳盈身上,那深邃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每个人都会错过些东西,程某也一样。不过,程某既然未死,一切就不算太迟。”
“是么?”岳盈冷笑道,“你以为你到了就可以保住唐家堡吗?就凭你们两个?”她的眼光瞟向那个道士。以她对程风的了解,再观察此人的年龄与样貌,她可以很肯定眼前的人正是正是二十年前叱咤江湖的追魂八掌萧天聂!只是,他此刻道士打扮究竟是何用意……
在这时,唐夫人已幽幽醒转过来。她伤势过重无法起身,只能勉强撑地歪倒在一旁。
萧天聂开口道:“独孤教主,当年的事不能全怪在唐盟主身上,大家都有责任。现在事情都过了二十年,人死不能复生,贫道劝你还是节哀顺便的好,何必要咄咄逼人呢?”
“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以为这一切只是以外么?告诉你们,这些都是人为的!是有人蓄意要做这样的安排!”独孤鸿一个字一个字恨恨道。
岳盈哼了一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好比你……”
“这不可能。”萧天聂道。
岳盈斜眼眯着冷笑数声:“明明就是当年追魂八掌萧天聂,却偏偏要做道士打扮,你什么意思?别人认不得,我岳盈眼中可揉不得半粒沙子。”
萧天聂暗自叹了口气,道:“贫道二十年前即已入道,并非有意改扮。贫道自命清风道人,昔日之名,几位莫要再提了。”
他此言一出,唐夫人竟似浑身一颤。
独孤鸿道:“既然道长已然入道名为清风,就该与清风为伴云游四方,何必要来搅这混水?”
萧天聂道:“贫道此行只为化解双方的积怨。”
“化解?”独孤鸿冷笑道,“你凭什么跟我谈化解?”
程风沉声道:“你们造的杀孽已经够重了,难道非要整个武林与你为敌才肯停手吗?”
岳盈冷声道:“程风,你算什么?别人对你剑神忌肆三分,我可不怕!你不过是一个假仁假义的江湖术士,有什么了不起?别说只有你们两个,就算真的与整个武林为敌,我们也不会皱一下眉!”
“是吗?”程风凝视着她。
“好了,用不着说这么多。你们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助他们疗伤。”独孤鸿冷然道,“可惜,我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程风居然笑了:“你终于准备出手了?”
余人听得他们如此说,都不禁紧张起来,因为两大绝世高手正准备做生死决斗。
初夏微风徐徐竟已让众人背上生寒,大地间也仿佛充满了萧杀之意。
他们两人走出来后,却没有立刻动手,只是面对面站着。虽然只是面对面站着,但两个人的精神力气全都已贯注,旁人再难将他们分开。莫说是要将他两人分开,别人只要一走过去,恐怕就要被他们的真气所震倒。他们虽然赤手空拳,但看来却似比什么兵器都凶险,好像只要一出招,就可以力分生死似的。
突然,独孤鸿眼光微动,双掌如闪电般拍出。
程风见他出手,知他已沉不住气了,挥动双掌迎了上去。
四掌相对危险至极,两人都不断催动内力源源不断涌上掌心,想将对方力毙于掌下。但看起来,他们两人似乎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到上风。
清风道长心中焦急,但他是个出家人,所以面上并没有太多明显的变化。
而一旁的岳盈则不同了,他双手交握着,心跳得厉害。他希望独孤鸿能够得胜,一泄二十年来的心头之恨,只是眼前情势凶险无比,他又怕……
砰的一声,就在这时,对掌的两人骤然分开,都向后连退了七八步。
程风先稳住身,沉了口气道:“怎么样,你不是我的敌手。”
岳盈伸手去扶独孤鸿,他却摆了摆手,定住身形道:“想不到我苦练二十年却只能与你战成平手!不过你也不能奈我何?如果我开口要杀你们,还是易如反掌,只是……在这时为你而损兵折将有些不太值得。反正还有场好戏要你来看,我们稍后再见吧!”他转头看向岳盈,示意准备离开。
岳盈瞪向程风,哼了一声道:“我们走!”
白冰儿伤得较轻,站起身不甘地问:“程大侠,真的让他们……”她不甘心就让独孤鸿这么容易走掉。
清风道长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问。
哪知,刚刚看起来气定神闲的程风,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原来,他那一掌受伤颇重,刚刚敌人未走所以只是强撑一口气而已。
唐家堡外,独孤鸿刚刚脱离唐家的势力范围,便也血气上涌,呕了一大口血。
“教主……”岳盈、叶放歌齐声惊呼。
独孤鸿摆摆手,勉强止住翻腾的血气,咳了几声道:“想不到……”他大口喘息着,“我独孤鸿威风一世,想不到却在晚年遇上一个这么强的对手!”
“别再多言了。”岳盈担心道,“你伤得不轻,我们快回分堂,你该好好修养一下。想不到二十年后他竟有如此进境,我还真是低估了他。”
独孤鸿忽然冷笑数声:“你武功再强也只能与我战成平手,他的武功再强将来伤的也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