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玄日闻言,低头看了看,认出了那的确是秦月眉,叹了一口气道:“新花易凋甚易开!”说着,他回过身,竟偷偷地抹起了泪。纪文见状甚是不解,忙上来问:“徐伯父,你这是怎么了?”徐玄日悲道:“我想起了我那早死的女儿——徐丽萍,都是我粗心,让她被狼给拖走了,那年,她才七岁,才七岁!”纪文道:“徐伯父,请节哀。咱们还是先解了郑二伯父的毒吧。”徐玄日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
秦月眉的尸体自有人照看,三个人押了惜玉来到那乌蓬船中,众弟子一见惜玉,都咬牙切齿地说:“惜玉,交出解药来!”纪文道:“大家莫急,解药在我这里!”纪文于是将那个瓷瓶取出来。有人一见,马上就问了:“这……这是真药吗?”正在这时,在众人身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叔叔!”众人看时,却是怜秀娥,惜玉忙应了一声:“秀娥!”纪文不见她还好,一见她,头“嗡”的一声就大了,他摹的记起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不伤怜香惜玉的,可是他不止伤了怜香,还杀了他。这……纪文真的想不出该怎样面对她。但他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他必须在秀娥知道这件事之前把该问的话问完。他于是走过来,对秀娥说:“秀娥,解药我已经拿到了。你看,是真的吗?”怜秀娥将那瓶子拿过来看了看,说:“是真的是假的我也拿不准,只是以前看爹和叔叔用的时候是用这么一个瓶子装着的。对了,我吃吃试试就行了。”惜玉这时冷笑道:“小丫头片子,胳膊肘向外扭,药是真的,不用你吃。不过有件事却非让你知道不可,你爹已经让这个小子给杀了!”怜秀娥一听这话手一抖,瓷瓶掉在地上,好在是木板,又铺着地毯,瓶子没有摔碎。秀娥后退了一步道:“哥哥,你真的杀了我爹!”纪文低下头说:“秀娥,对不起,我……”眼泪已从秀娥的眼中夺眶而出,她哭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骗人!你骗人!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我恨你!我恨你!”说着,秀娥掉转头,冲出了船舱。纪文叫一声:“秀娥!”也跟了出去。杨雯莉见状,对徐玄日说:“徐三哥,你让惜玉这老家伙吃吃那药试试,若没事便喂郑二哥吃下去。这家伙功力已然尽失,不用怕他了。”说完,她也跟了出去。
却说怜秀娥一路跑回到丑奴儿所在的船,纪素娟这时正在喂丑奴儿喝水,她见怜秀娥一路哭着跑进来,便放下水碗,站起来问:“妹妹,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怜秀娥一头扎进纪素娟怀里,哭道:“姐姐,纪文杀了爹爹,纪文杀了爹爹!”“什么?”纪素娟一听这话心头一惊,她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边又是自己的同母弟弟,她该帮哪一边,又不该帮哪一边,她真的无法决定。
这时,纪文也跑进了船舱,一见到二人,便道:“秀娥妹妹,你听我说……”秀娥哭道:“我不听,我不听!你还我爹爹来!”说时迟,那时快,秀娥伸手至腰间,“唰”地抽出一柄短刀,猛回身向纪文扎了过去。纪文一时间心里只觉得对不起怜秀娥,竟没有反应过来要躲。这一刀直来直去,竟无半点回旋,纪素娟慌忙去救时,已经来不及了,那柄短刀直直地扎进了纪文的肚子,直没到柄。正在这时,杨雯莉从舱外赶来,见状上前一挥手打开了怜秀娥的手,怜秀娥向后一倒,纪素娟忙上来拉住了她。纪文捂住了肚子上的伤,后退几步,倚在舱门上,杨雯莉上来关切地问:“文儿,你怎么样?”纪文咬着牙说:“不要紧,没伤到要害,如果郑二伯父能快一点醒过来的话也许还能行。”杨雯莉哭道:“文儿,你可千万要挺住啊。你要是死了,你让为娘怎么和你死去的爹交待啊!”
纪素娟这时对怜秀娥说:“妹妹,你这样……”怜秀娥看了看手上的血,问纪素娟道:“我……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纪素娟道:“爹爹死了,我也很难过,可是……唉!”怜秀娥似乎想安慰安慰她,但只叫了一声“姐姐”便停了口。
这时,徐玄日领着郑玄空走了进来,徐玄日一进门就大声吆喝:“贺夫人,纪贤侄,那药是真的,我二师兄醒过来了!惜玉已经被众弟子乱刀分尸了!”“什么?叔叔——!”怜秀娥一听这话,哭喊着跑了出去。纪素娟忙跟在后面也跑了出去。
杨雯莉回头一看郑玄空真的站在后面,过来哭着对他说:“郑二哥,我求求你救救文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可怎么办?”郑玄空走过来看了看纪文的伤,笑了笑说:“贺夫人,别担心,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说着,他伸手点了纪文的穴道,封住了受伤部位的血脉,而后一伸手,将短刀拉了出来,扔在一旁,而后扶他在地上躺下来,解开他的上衣,取出药瓶为他敷上伤药。而后对纪文说:“纪贤侄,以你的内功,想来疗你自己这点伤没有问题。我去看看那个小姑娘了。”纪文道:“郑二伯父,多谢你出手想救。侄儿恳请你在治好奴儿妹妹之后,能不能将她的脸也治好!”郑玄空回头看了看丑奴儿的脸说:“有点困难,不过我会尽力的。”
却说怜秀娥跑出船舱,却见几个玄坛教弟子从那艘乌蓬船将惜玉的碎尸抬出来,她一见,哭着跑上去,一把推开众人,将惜玉的碎尸摊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纪素娟走上来,扶着她的肩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怜秀娥正哭间,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后面吼道:“你们几个玄坛教的杂鱼,还我爹爹命来!”纪素娟忙看时,却见惜阿月手持短刀正站在不远处。怜秀娥这时也站起身来道:“妹妹,这些人杀了我们的爹爹,咱们……”“杀,一个都不留!”惜阿月说着,仗刀直取一个玄坛教弟子。纪素娟见状,忙举剑格开这一刀道:“妹妹且住手!”惜阿月道:“姐姐,你拦下我,是要帮他们吗?”怜秀娥道:“姐姐,纪文的伤不郑神医在死不了,我看在你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可惜玉叔叔这笔帐可得找玄坛教的人算回来!”这时,玄坛教的人也拔剑在手道:“两个妖女,来呀!我们不怕你们!”纪素娟忙朗声道:“大家都且住手!二位妹妹,我有话要和你们说!”“什么话?”惜阿月收回刀问。纪素娟笑道:“二位妹妹请跟我来。”二人于是跟着纪素娟,走到离众人较远的地方。
惜阿月道:“姐姐,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纪素娟道:“咱们既是姐妹,有什么话我也不绕弯子。我是劝你们不要报仇的。”惜阿月道:“什么?不要报仇?不行!古来说‘杀父之仇,夺偶之恨’,这个仇必须得报。”怜秀娥道:“对!想来纪文也得找虞希材报父仇吧。他要报,我们就也要报。”纪素娟道;“二位妹妹且息怒。我想请二位想想我们父亲们的为人!”“这有什么好想的!”惜阿月道,“是!咱们的父亲们都不是东西,恶着他们了!”纪素娟道:“其实,咱们的父亲们的所作所为咱们也都清楚,咱们的母亲其实当年也是毁在咱们的父亲们手中的。不怕二位妹妹生气,咱们的父亲们其实真可谓恶贯满盈了,真的是人人得之而诛之啊!”惜阿月道:“姐姐,这话是你一个做女儿的该说的话吗?”纪素娟道:“这的确不是我一个做女儿该说的话。我说这话的目的就在于请二位妹妹仔细思量思量,让自己站在正义的一边,好不好?”怜秀娥想了一会儿,对惜阿月说:“妹妹,姐姐说的有道理。”惜阿月立即反对道:“什么有道理!连自己爹爹的仇都可以忘,怎么就有道理了?!我跟你说,我敬你是怜大伯的女儿才叫你一声姐姐,你要是再帮着别人说话的话,小心我连你一起杀!”纪素娟笑道:“阿月妹妹,你只认得亲情,觉得亲情是人世间最重要的,可是你也该知道昔日石碏大义灭亲的典故,石碏激于大义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得,你又何尝不能学学呢?好了,我的话就说到这儿,要怎么做就看你们两个的了。”说罢,纪素娟转身就走。惜阿月一时僵在了那里,怜秀娥扯扯她的袖子说:“妹妹,走吧。姐姐说的有道理。”惜阿月叹了一口气道:“唉,走!”两个人于是一起离开了此地。
转眼就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纪文的伤已经痊愈,丑奴儿剑伤已经平复,只是脸上的伤比较难以治疗,所以误了一些日子。这一段时间内,由于要治脸,丑奴儿必须得用轻纱将脸裹起来,这一日,终于到了揭面纱的时候了。
就这一天,大家都聚在了一起,为了一起庆贺丑奴儿的脸恢复原貌。郑玄空来到丑奴儿面前说:“奴儿侄女,是该揭开你面纱的时候了。你揭下来照照镜子吧。”“好的。”这句话很容易便能听出丑奴儿内心中那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她用抖索的手将脸上的面纱揭开,人群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慨叹:“真美啊!”纪素娟上来道:“奴儿妹妹,原来你这么美丽,我都快被你比得成了‘丑奴儿’了。来,照照镜子!”丑奴儿接过镜子来一看,心中的激动之情又甚了几分。只见镜子中映出了鹅蛋般的脸蛋,细长的眉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红红的樱唇,更重要的还有那一年来都没有显露过一次的甜甜的酒窝,要多美丽有多美丽。丑奴儿一时激动地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跪在郑玄空面前,不住地道:“谢谢郑二伯父,谢谢郑二伯父。”好久,待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了,她才问道:“文哥哥呢?”众人听得此问才环视四周,果然不见纪文的影子。杨雯莉问纪素娟道:“娟儿,你看见文儿了吗?”“没有!也许他出去喝酒了吧。”郑玄空道:“大家都出去找找!”的确,纪文自伤好后,终日闷闷不乐,日日到附近的酒店里去喝酒。
大家一出舱,便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一找臭源,却见在岸上有一团白布盖住的东西,似乎是个人形。纪文正在那附近,他的身边是一个支好了的架子,架子下堆满了柴火,众人一看便知道那白布下的正是秦月眉的尸体,由于一放半个多月,已经高度腐烂,是以发出那种恶臭。丑奴儿见状,不好捂臭子,直接跑了上去,道:“文哥哥,你在干什么?”纪文歪过头来看了看她,眼睛突然一亮,道:“奴儿妹妹,你的脸真的好了!”“好了!今日明明是我揭面纱的日子,你……你为什么不来?”“对……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今天一早就到酒店去喝酒,喝到一半突然想起我伤了这许久,秦妹的尸体还没有焚烧,我于是便回来找木头搭了架子,找了柴火,正要焚烧。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忘了你揭面纱的日子,这几天,我的心里只有秦妹了。你……你能原谅我吗?”丑奴儿道:“这没什么。只是秦姐姐……,她虽然伤了我,可我总觉得她挺可惜的。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了,自己的身子也很重要的。”纪文道:“谢谢你的关心。现在,还是先将秦妹焚烧了吧。”“好,我来帮你。”“不行,小孩子不能动尸体的。”“是。”丑奴儿只好退到一边。
纪文将秦月眉的尸体抱上架子,用火石打着了火,熊熊的烈火烧起来了,将纪文最初的情感也焚烧了。纪文跪下来,朝那架子拜了一拜,道:“秦妹,你为了就我而死。可是现在,我不知为什么,竟一点也哭不出来。也许……也许是我不配为你流泪吧。秦妹,永别了!”纪文望着那架子,脸上露出无限的悲色,突然,他轻轻地吟唱道:
“新花易凋甚易开,秋风抚月霜自白。一江冻水夹红泪,半缕残思过燕来。
“小重山麓英雌少,江城县里白光采。寒剑伤却挚人心,风云崖前殒香材。
“福鸣沧海艳自逝,孤魂踏火致悲哀。少年回首再追忆,红颜已变梦尘埃。”
烈火烧啊烧啊,终于渐渐地熄了。一位曾经如花似玉的姑娘很快变成了在瓷坛里的一坛骨灰。纪文抱起那个坛子,才发现众人原来已在他的身后。纪文对杨雯莉道:“娘,你和姐姐不是要去小重山庄吗?我想请你们绕个远路,绕到山东去,将秦妹的骨灰葬在山东风云镖局那里,行吗?”杨雯莉道:“好吧。只是你若去摩天门的话,可千万小心,你表妹可已经认得你了。”“娘你放心,孩儿自会小心的。”
徐玄日这时上来道:“贺夫人,纪贤侄,你们说海沙派的事儿怎么办?”杨雯莉道:“这件事我想得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啊!”纪文道:“娘,徐伯父,我想不如让我先和奴儿妹妹、衣少侠一起回去探明此事,大家请在此等候,若一月不归,再派人不迟。”杨雯莉问:“只有你们三个人,能行吗?”纪文道:“人少的话,目标小一点,不会那么容易被韦仲义他们发现的。”徐玄日道:“行吗?我还是觉得人少点了。”杨雯莉道:“我看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纪文不是很情愿地叫了一声:“娘——”杨雯莉问道:“文儿,怎么了?”郑玄空笑着说:“贺夫人,你忽视了年轻人的感觉了。他们不喜欢和我们这些长辈一起行动的,我看还是让素娟侄女和他们一起去吧。”杨雯莉笑道:“这当然可以,只是娟儿的武功实在是太差了。嗯……这样吧,文儿,娟儿,你们过来,我教你们一招。奴儿,衣少侠,你们有兴趣的话的也过来吧。”四个人一听学武功,全都跟了来,来到一块大石头面前。
杨雯莉道:“我教你们的这一招名字叫做‘槃龙神功’。”纪文道:“娘,这就是你在酒店里打表妹用的那一招?”“不错。”纪素娟问:“娘,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杨雯莉道:“这个名字是我起的,这一招是我已故去的师父,前丐帮七袋弟子水龙公公和我及文儿的爹合创的。这一招初创之时,威力平平,所以我们在与虞希材的打斗中都没敢用。后来,我侥幸逃生后,便苦心创练此功,并因此招成于水龙公公故去之后,故名‘槃龙神功’。”纪文问道:“那这个神功有什么妙处?”杨雯莉道:“这神功妙就妙在它只有一招,却凌厉无比,只要是发功人的内功修为到了,凡中者必五内碎裂而亡。当然,像文儿的表妹那样穿着护身宝衣的可不一定。”纪文笑了。
杨雯莉接着说:“那么下面我就给大家演一遍。”说完,她双手于胸前抱成龙状,猛向前击出,正打在那大石之上,只听“轰”的一声,那大石竟纹丝不动。杨雯莉接着说:“文儿,你不用内功,击开这石头看看。”纪文应了一声,上前举掌猛拍了一下,只听“咔”的一声,登时尘土飞扬,待尘土散尽,众人忙看时,那石头的内部早已成为碎块。这一下,四人都不由得喝采。杨雯莉笑了笑,说:“我现在就教你们,至于你们学不学得会,就看你们的悟性了。这一招的要义在于在那龙形拳击出的一瞬间,将全身力道聚在手上。打中时马上将功力打入对方内脏,一击致敌死命。当然,这一招要是遇上比自己内功强许多的人就没什么大效果了。好了,就这些,你们去练吧。”四个人于是各找了一块大石头去练,只有纪文因内力深厚而一击成功,纪素娟只打碎了五成,丑奴儿和衣承亮只打碎了三成有余。杨雯莉道:“基本的要义,你们都掌握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内功修为了。去吧,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们。”“谢谢娘。”“谢谢伯母。”
四人于是与众人辞行,衣承亮摇着他来时的小船,四个人又向海沙岛进发。
一路无话,小船儿快,只五七日工夫,船到海沙岛。四个人下了锚,跳上了岸。纪文一眼就看见了那棵被自己打断的树的树桩,他不由得又想到了华如雪,心中不由得透出几分伤感。衣承亮道:“纪少侠和二位小姐请随我来,我爹正在盼着你们来呢!”三人于是随着他,来到了衣承亮的家。
衣承亮推开门就喊:“爹,我回来了。”可刚一进门的情形把他吓呆了,只见满堂站着的都是人,约莫有五十几个,全都仗着剑,指着风雷堂堂主衣正霆。衣承亮身后的三个人也跟了进来,见到这架式也是一愣。他们四个这一进来,众人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们,当中有认得他们的说:“这不是奴儿小姐、纪少侠、纪小姐和衣少堂主吗?”衣承亮道:“是又怎么样?你们要干什么?”一个拿剑人道:“干什么,该问问你自己。你和你爹阴谋叛门的事让韦掌门知道了,今日我们是奉令来清理门户!”旁边一个人道:“冯师弟,还跟他们罗唆什么?先杀了这老贼再处理这几个小家伙。”众人正要一齐上,只听丑奴儿叫一声:“住手!”众人一听,只得罢手。丑奴儿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岛上真的出了什么事?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我不允许你们伤一个人。听见了没有?”
这时,一个长得油头粉面的人过来说:“奴儿小姐,你的话我们早就不听了,听了有什么意义?以前你爹是掌门,我们敬你是大小姐,听你一句,现在你爹不是掌门了,我们还听你的干什么?反正你的脸也复原了,还不如早些嫁出去,免得派里费事。”“你!”丑奴儿气得俏脸通红。这时,旁边又有一人道:“好了,好了,别罗唆了。快些杀了这老鬼是正经。”衣正霆这时道:“你们今日势大,衣某人恶了你们,要杀衣某人,衣某无话可说。只是我也告诉你们,他韦仲义的日子也好不了几天了。”这时,那些拿脸人叫一声:“弟兄们,上!”
五十余人一齐举剑要去刺衣正霆,只见衣正霆一拍椅子扶手,身子已经起在空中,接着,他以无比轻盈的身法,踩了好几个人的头和肩膀,一路跳出了屋子,来到岛上,四个人也随了出去,那些拿剑人也追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对衣正霆道:“衣堂主,你跑得倒挺快!快些来受死!”说罢,五十余人又要一起上。这时,只听纪文一声断喝:“你们这些狗腿子,想要伤人,先吃我一剑!”说着,他仗双剑在手,杀入人丛之中。纪素娟和丑奴儿、衣承亮、衣正霆也纵兵器杀入人群之中。这五十个人虽然数量多,但却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很快的,这些人便被打散。有几个向着海沙堂的方向跑去了。五人各自看了看自己,有受些许轻伤的,都无大碍。丑奴儿笑道:“我道是些什么好汉呢?原来是这么些乌合之众。”衣正霆道:“他们要不是暗箭伤人,我也不会栽在他们手里。不过,好在我们赢了一局。小姐,恭喜你的脸复原。”丑奴儿叹道:“我本来想治好了脸让我爹他老人家看看的,可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去了。”衣正霆道:“小姐不必悲伤。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为雨掌门报仇的。”
丑奴儿问道:“衣伯伯,咱们下一步怎么办?”衣正霆道:“我看我们最好先收集一下韦仲义的证据,好揭穿他夺掌门之位的阴谋的。”纪素娟道:“那么,到底要到哪里去收集证据啊?我想,韦仲义的家咱们进不去吧?”纪文道:“我听说前两位掌门暴座之时,那海沙堂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我想咱们先上那里去看看吧。”丑奴儿摇头道:“我看不好吧,要是那个地方真的有问题的话,我们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纪文笑着说:“只消问一句,我便知道咱们敢不敢去那个地方了。”“问什么?”丑奴儿问。纪文问道:“衣堂主,那两位掌门暴卒那天早上在海沙堂时,海沙堂里有人吧?”衣正霆道:“当然有人!尤其是杨掌门接任之时,海沙堂里满是人!”“好,这样我们就敢去了。”纪文道。纪素娟不解地问:“弟弟,为什么问这么一句我们就敢去了呢?”纪文笑道:“既然当时海沙堂里满是人,而这所有的人肯定没有全部死亡,那就说明那屋子害人的威力并没有多大。”丑奴儿道:“我看也许是一种毒。它只下在海沙堂中的宝座上,让坐在上面的人中毒而亡,而其他人却没有事。”纪文听了,转而问衣正霆:“衣堂主,事实是不是如奴儿说的这样?”衣正霆道:“现象是这样了,可实质是不是这样我就不知道了。”纪文道:“好,那么我们就去海沙堂看看。”
五个人一路来至海沙堂,却遇见四个人手持兵器把在那里。一见五人来了,其中一个穿红袍的人道:“我只道你们逃跑了,没想到你们还敢来。既然来了,但就受死吧。”丑奴儿一见四人并不认得,问衣正霆:“衣堂主,这四个人是谁?”衣正霆道:“这是韦仲义手下的七大护法中的红、绿、蓝、紫四位。小心,他们可不是三脚猫。”红衣护法道:“算你有眼。不过,即使你赞扬我们武功厉害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既然恶了韦掌门,今天就非死不可!三位弟兄,和我一起上!”说话间,四人皆挺剑杀将上来。纪文一见四人都使剑,心中暗定几分,因为剑招他还比较会破。
四个人不知是素来训练过,还是心有灵犀,这一次的步调竟是出奇地一致,也没见有谁招呼,四个人一起跳在空中,四柄剑一齐朝纪文刺过来。纪文见这一招并不慌乱,向上将剑一挥,使出一招“霞光万丈”。只一剑,就将四柄剑一下挑开,但也已震得纪文的手隐隐作痛,纪文不由得暗赞道:“这四个人好内力!”
四个护法被挑开了这一剑,都落了地。四个人马上脚下走起罡斗,而开了一个剑阵,四个人来回盘旋着向纪文攻过来。看来他们觉得纪文是五个人中武功最高的,所以把主攻对象放在他身上。纪文一见这剑阵心中着实一惊,因为他看见他们脚下走得是八卦方位,他对八卦只会看却不会解,这样一来他却真有些着了慌。这一着慌,他连退了几步。衣正霆一见此状,知道纪文不会破解八卦方位,便道:“纪少侠,这是‘太极剑阵’。你以你的武功向里杀,我告诉你该怎样破解!”纪文听了心想:我自己走八卦方位走的下来。便应了一声:“好!”飞剑杀入阵中。
纪文飞身这一跳,却正踏在巽位上,巽位属风,绿衣护法马上使出剑法若狂风一般来卷纪文。纪文忙架了几剑,只听衣正霆喊道:“转向同人位,再走中孚位。”纪文听后,忙飞身向同人位踏过去,却正踏在红衣护法的头上,他马上用脚一蹬,朝中孚位跳过去,正跳在紫衣护法的身边,紫衣护法忙抽身闪开。纪文只道他们败了,可没想到他这一闪其实是要联合其他三位护法变阵形。四人交错一动,阵形立刻大变,纪文见变化奇妙,忙举剑架住敌人袭来的剑,并马上用余光扫视全局,看清这阵六十四卦的方位。
这时,只听衣正霆连道:“大畜去无妄,走解位至损位,杀向归妹,再到艮位。”纪文知道自己脚下正是大畜位,便纵身一跳,向无妄位跳去。他见蓝衣护法正好运行到了无妄位,便一招“天柱下凡”直刺下去,蓝衣护法忙举剑上刺去挡这一剑。不料纪文另一剑挥手,正打在他的剑上,将他的剑打在一边,这一剑便直直地刺入了蓝衣护法的脑门。一个人一死,这“太极剑阵”便破了。红衣护法停了剑道:“这个小子有点子扎手,咱们先撤!”另两个于是也撤了剑,三个人一纵身跳开了。
衣正霆上前道:“纪少侠果然厉害,我喊那么多,却是小瞧了纪少侠的武功了。”纪文道:“前辈不必过奖,我以后可真得好好学学这八卦变化之道,否则以后再碰上这样的场面要没有衣堂主在场的话便麻烦了。”丑奴儿笑道:“好了,好了,都不必客气了,我们还是先进海沙堂吧。”
五人正要前行,只听一个声音大喝一声道:“姓纪的,有种的来跟老子对决!”纪文闻言马上警觉,握紧了剑,环视四周,只见得许多大树,却不见人影。纪文忙道:“何方高人,既要和纪某对决,就请现身。”突然间,只听一阵狂笑,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了五个人的面前,那人的脸上、身上全是血,穿一领血红色的大袍,那上面也沾满了血,腰间挎着一柄大刀,似乎刚与别人浴血奋战了一场。纪文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和我对决?”那人看了看纪文,笑道:“反正你都要死了,让你知道我是谁也无妨,我就‘血罗汉’胡无敌。韦大掌门对你们的行径甚是不满,所以请我来把你们五个人的人头带回去。我先拿一个给你们看看!”正说话间,五人只见血色一闪,便只听衣承亮惨叫了一声,马上就看见胡无敌提了衣承亮的人头站在四人面前,身法之快之奇令人发怵。
胡无敌将衣承亮的头扔在一旁道:“怎么样?我的功夫还可以吧?”纪文见他真的很厉害,想旁边有三个人的话打起来自己会分神的,便道:“胡无敌,你点名要对决的是我!你为什么不与我斗而伤别人?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说着,纪文朝纪素娟一使眼色,纪素娟当即会意。胡无敌道:“哎呀呀,我本想先割下你身后那个年纪小一点的美人的头咱们玩玩再和你打呢,没想到你这么急着死,那……我就成全你吧。看招!”
说话音,又是血影一闪,胡无敌已欺至纪文面前,纪文忙向后一闪,但还是慢了半拍,只听“哧”的一声,纪文的前胸被胡无敌砍了一刀,幸而纪文的身子有一个向后的力,伤不重,但血已经流了出来。纪文慌忙以一剑“来去匆匆”相还,这一剑正以奇快著称。可不料胡无敌的身法比纪文还快,纪文的剑挥出时,他早已跳在空中,一剑劈头盖顶地劈下来,纪文忙侧身躲过,一剑又刺出时,又被胡无敌闪开,胡无敌复一刀砍过来,纪文急用剑去格,可胡无敌马上刀路一转,“唰”地在纪文的左臂上砍了一刀。
纪素娟见状,知道纪文一个人胜不了胡无敌,但使眼色给丑奴儿,丑奴儿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便一拉衣正霆,两个人先行跑入了海沙堂。一进海沙堂,两个人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芳香,这芳香弥漫了整个屋子。丑奴儿对衣正霆道:“这屋里可真香啊!”衣正霆道:“是啊,上次换的香粉就是这么香,宝座旁点着香粉的两盏大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照看了,好在香粉充足,足够点半年的。否则,灭了这香火,可就麻烦了。”丑奴儿抽着鼻子道:“不过,这香味似乎很是奇怪。不像是正掌的香粉的气味。”衣正霆问:“那这是什么气味?”丑奴儿皱着眉头闻了好一会儿,说:“这不是香粉,这是毒粉,这是一种叫‘神鲛草’的毒草磨制的粉。这东西点着后虽可香飘面里,但其却会让在他三尺之内的头痛一日而亡,看来我爹和杨叔叔的死因找到了。”衣正霆道:“那么关键就在于找到下毒的人是谁了。”丑奴儿道:“那得找到那个购置香粉的人和管着添香粉的人。这添香粉虽然半年只需添一次,但平时照看的人却也可以从中做手脚,咱们必须找到这些人。”衣正霆道:“那咱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出去?那胡无敌他害死了亮儿,我正要和他拼命!”原来,他刚才是为了大事把衣承亮的死在心中暂时压抑了一下。丑奴儿道:“我看咱们还是在这里等吧,咱们出去只有添乱,帮不上什么忙的。”衣正霆听后,抱着头坐下来,叹气道:“亮儿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呀,让我以后可怎么办!”丑奴儿忙看时,见衣正霆一世英豪,却也已经落下泪来。她一时间心潮起伏,突然,她跪在衣正霆面前道:“衣伯伯,如你不弃,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女儿。”衣正霆一听这话忙起身扶起丑奴儿道:“小姐你这样可折杀属下了。”丑奴儿虽然站起了身,可仍说:“衣伯伯,我是认真的。衣哥哥因派中之事而死,从此无人在你面前尽孝,就让我来代替衣哥哥在你面前尽孝吧。”衣正霆犹豫道:“小姐,这……”丑奴儿又一次跪下道:“衣伯伯,你就收下我这个女儿吧。爹——!”衣正霆将丑奴儿搂在怀里道:“好,好,小姐,我收你这个女儿。乖女儿,乖女儿。”衣正霆说着,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