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晚上,由于是年三十,摩天门里办了晚宴。宴会自然是热闹非常,派里的人们都在那里推杯换盏,划拳行令的,甚是开心。是啊,一年到头,只怕也就这几天虽忙也快乐的吧。纪文自然也参加了这次晚宴,可是他虽为摩天堂堂主,却没有与其他人一起划拳行令,他的心里现在很烦,他就在这一天里让虞华从大喜到大悲,可他自己又不知取谁舍谁。娶了虞华,就要对不起丑奴儿;娶了丑奴儿,就要对不起虞华。能两个都娶吗?他没想过,也不敢想。
这时,虞希材在大厅之上突然发问:“咦,华儿呢?华儿去了哪里?有谁看见华儿了吗?”纪文闻得此言,忙抬头环视四周,果然不见虞华在厅上,他的心中马上一震,心想:坏了,表妹会不会出事了?她不会去寻短见吧。以她的性格,不会的,不会的……
一个丫环上前来对虞希材说:“掌门,小姐在她房里不知在干什么。我刚才在门外叫她来赴宴,她说不想来。”虞希材一听便火了,道:“这个小丫头,越来越不像活了,全派的人都在这里,就她特殊?快去,快去便她叫来,就说我命令她来!”“是。”那个丫环下去了。纪文听得这些话,心中暗道:“老天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丫环把虞华死拖硬拖拉了来,纪文忙看时,却见虞华的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显是刚刚哭得很凶。她走到虞希材面前,拉耷着脸说:“爹,你找我?”“是,我找你。我说你这丫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全派的人都在这里,你怎么躲在屋里不见人?我问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是……是孩儿想娘了。”虞希材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每逢佳节倍思亲吗?这也难怪,好了,爹不怪你了。你快去坐下吧,你的座位在纪堂主旁边。”虞华一听这话,不高兴地问:“爹,哪个纪堂主?”虞希材一瞪眼道:“什么哪个纪堂主?咱们派里就五个堂主,你说有几个纪堂主?快去,快去!”虞华道:“爹,女儿不愿意坐在那小子身边。”虞希材笑道:“怎么了,怕难为情啊!嗨,江湖儿女,哪儿有那么多事?快去吧,快去吧。”他说着,把虞华向前轻轻推了一把。虞华没有办法,只好不情愿地来到纪文旁边坐下。
纪文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因此不会跟自己说话。可是她不说话,自己总不能不说话吧,他于是拿起酒壶便要往虞华的杯里倒酒,虞华歪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便又转过脸去,由他倒。纪文虽然觉得很没趣,但还是给她倒了满满一杯。他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要举杯劝酒,却只见虞华拿起那个酒杯,将杯中的酒全部倒到身边的废物盆里,而后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放在嘴边慢慢喝着。纪文看着这个动作,心中一寒,缓缓地将那酒杯放在桌子上,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放在腿上,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桌子发呆。
就这样,晚宴虽然很是热闹,但纪文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感到的却是悲凉和冷落,他的心中在暗想:纪文,你算什么英雄好汉,这种时候,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敢跟她说?但他也在想:我跟她说话只会遭她的白眼,这又何苦呢?他的心理现在矛盾重重,究竟何去何从,他也没有办法。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宴会就这样结束了,纪文满肚子地话憋在心里,烦恼不堪,回到屋里,却睡不着。于是,他跑到地窖里,找了一坛子好酒,再回到屋里,“咕嘟咕嘟”地喝起来。有道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他只喝了半坛,便觉得心里烦得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他猛地将那酒坛扔在地上,一时间酒香四溢,他拔出剑来,在屋里一阵乱刺乱砍,至于打坏了什么东西,他早已经不在意了。胡乱舞了一阵剑,他的酒劲上来了,他只觉得头一阵晕,便倒在地上“呼呼”地睡去了。
次日,他告了假,便不去宴会了,一连七日都是如此。他的心中现在想见虞华,但又怕见虞华,没有办法,在这种矛盾的心理,逃避是他的惯招。他一连七日,就在屋里弹着那柄琴,脑子里一会儿想想华如雪,一会儿想想丑奴儿,一会儿想想虞华,一会儿又想想秦月眉,时不时地怜秀娥也闯进记忆中来。他的思绪这七天来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奔流,一刻也没有平静过。
就这样,转眼的时间,七天就已经过去了,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坏,到了正月初九的早上,他终于在屋里坐不住了,便一个人往后花园里去了。入了后花园,顺着回廊走了一阵,他忽然听见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甚是柔美,但却透着一种哀凉,似乎是对情人的思恋,又似是对情人的怨恨。纪文寻声找去,那声音却是从后花园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他心想:奇怪,后花园一直没有人住啊,那些房间都是客人们来了才住的呀!那这弹琴之人到底是谁?怎么他的遭遇倒似与我相同。他看了看四周,突然想起一首诗来,于是,他大声念道:“舍南舍北皆春水。”只听那屋里的停了一停,接着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但见群鸥日日来。”那声音甚是清脆,纪文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他于是又道:“□□不曾缘客扫。”只听那女子又接道:“蓬门今始为君开!”紧接着,只听门一响,纪文忙看时,却是虞华走了出来,虞华一见是他,便将门猛地一摔,退到屋里去了。
纪文见状,鼓了鼓勇气,走了上去,敲了敲门,叫道:“表妹,表妹,我可以进来吗?”只听虞华在里面没好气地说:“你还来干什么?还在吟唱杜诗圣的诗,你不怕污了这首诗吗?”纪文语带抱歉地说:“表妹,我想和你谈谈。你这样总是不见我,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屋里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虞华才说:“好吧,你进来吧。”纪文于是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内陈设比较简陋,虞华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摆着一张琴。虞华道:“好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说完了就快点离开这里。我还要抚琴呢!”纪文拱手道:“表妹,我是来向你请罪的。”虞华冷笑道:“请罪?你纪少侠何罪之有?我看就不必了吧。”纪文道:“表妹,你这是何苦?你我即使不能做夫妻,也还是表兄妹一场啊,你这样把我拒之于千里之外算是个什么事?”虞华道:“是,咱们是表兄妹,说到天上地下咱们也是表兄妹。我也不恨你爱上海沙派雨掌门,我恨的只是脚踏两只船,这边你也动动,那边你也惹惹。不用说我了,就是你那老相好雨掌门只怕知道了也得和你分手的!”纪文道:“表妹,你应该体谅我事出无心。你知道……”纪文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我在这摩天门里,处处危机四伏,只有你一个让我感到安全的人,如果连你都离我而去,我在这摩天门里可谓举步维艰了。”虞华道:“表哥,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可你对我实在也太过分了!你知道吗?那天……那天我真想杀了你!”纪文道:“表妹,我……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虞华看着他那渴求的神色,心中真的软了几分,也许她心中的那份真情还没有泯灭吧,她道:“原谅你?可以,但是有个条件。”“什么条件?”“不许你再想向我爹报仇之事。”纪文听得这个条件,紧锁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对不起,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我也不可能答应。表妹,对不起,我告辞了!”说着,纪文头也不回地走了。虞华摇了摇头道:“死脑筋!”说着,她又坐下来,抚起了琴。
却说纪文从那屋里出来,心中却更加烦闷,他的心中一冲动,便举步向虞希材的屋里走去。虞希材这时正在屋里闭目养神,纪文的来访让他心头一惊,他心道:“姓纪的这小子难道来找我报仇了?”他心头虽紧,但神智未昏,他仍旧强作镇定地问道:“纪堂主,你所来何事啊?”纪文道:“我来求掌门一件事。”虞希材笑道:“什么事啊?”纪文道:“我想取消与虞华表妹的婚约。”“什么?你说你想取消婚约。怎么了?我女儿难道配不上你?”纪文笑道:“当然不是。虞华表妹乃是绝代佳人,当时只怕没有几个姑娘能和她相媲美,只是外甥已经与别的姑娘有了婚约,所以……”“什么,你已经有了婚约?那你为什么早些时目不说?啊?!”纪文道:“初定婚约那日,外甥曾想向掌门提起,但那日掌门似乎很是高兴,把我要说的话全都堵了回去,所以没有说成。就在当天,我与表妹出外游玩时碰到了那个姑娘的下人,表妹知道了此事,与外甥闹了矛盾,我们这七天都没有过好,所以也没有什么心情来说起此事。刚刚,我又和表妹吵了一架,所以觉得此事不说不行了,所以才……”虞希材本想发火,但一转眼珠,便笑道:“我的好外甥,你这么做可就死板了!”“此话怎讲?”“你想啊,这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是不是?你只消一句话,把两个姑娘都娶了不就结了吗?好了,好了,我这边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你那个姑娘的事儿就看你了,我不管了。对了,你去把华儿叫来,你和她一起回来好了。”
纪文于是又到了后花园里,见到了虞华,虞华见他又回来了,便道:“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纪文道:“你爹找咱俩,所以……”虞华舒了一口气道:“是为了咱们俩的事吧?好吧,走!”两个人于是一前一后地来到虞希材的房间。
不料,一进虞希材的房间,虞希材便朝虞华大吼一声道:“你这小丫头,快点给我跪下!”虞华不明所以,见父亲发了火,只好跪下。虞希材怒道:“你这小丫头,平时教你的三从四德都管什么用?你的在家从父到哪里去了?你的妇言和妇德又到哪里去了?”虞华这时道:“爹,你为什么发火,女儿不明白。”虞希材道:“爹已经把你许配给了你表哥,你又有什么意见?你还在这里折腾什么?闹得你表哥都找到我这里来,说是要退婚。你跟着这么一个武功高强、文采翩翩的丈夫还不知足,你是不是非要做到皇后才肯罢休呀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来人呢,给我拿家法来!”这时,在外面的小厮便应了一声,到后面拿家法去了。
纪文一见要动家法了,忙跪下道:“掌门,表妹并没有犯下那么大的错误。请掌门息怒!”虞希材道:“哼,这个小丫头,今天不打死她,难消我胸中的气!”纪文这时忙道:“掌门,你要打死了她。外甥……外甥可就没有妻子了!”虞华歪头看着纪文叫了一声:“表哥……”目光中充满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感情。虞希材看到二人的表现,哈哈大笑起来,道:“看看吧,两个人的感情这不是挺好吗?还闹成这个样子,都起来吧,起来吧。我不过是要试试你们两个罢了,看把你们吓的。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你们两个不许再闹意见了,知道了吗?好了,走吧,走吧。”两个人道了声谢,便要向外走。可就在这时,那小厮拿了一根胳膊粗、一人多长的棍子走了进来,道;“掌门,家法来了!”虞希材将那家伙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怒道:“你这个小厮,谁让你去拿这么大的家法来了?我女儿受得起吗?”那小斯忙跪下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实在不知你要打小姐,我只道……我只道你要打纪堂主。”“混帐东西,还不快自己掌嘴二十,给我滚出去!”那小厮吓得,忙自己打了二十个嘴巴。虞华看着看着,不由得笑了。纪文拉了拉她的衣角道:“华儿,走吧。”虞华看了看他,叹了口气,便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虞华走在路上,便埋怨道:“你这个良心的,说你没良心,你就是没有良心。你说,你怎么到爹那里去告我的状?”纪文叹道:“我那时觉得咱们俩的感情已经破裂,留着那个婚约空是害人害己,所以才去找了你爹要解除婚约。”虞华又道:“那……你娶了我,雨掌门那边又怎么交代?”纪文低声道:“你爹让我娶……让我娶两个。”虞华一听这话,便皱紧了眉头,问道:“什么?你要娶两个?好,你们男人家三妻四妾的多的是,也不奇怪。只是我问你,若你真娶了两个,我们两个的位置怎么安排?谁是大,谁是二?谁是妻,谁又是妾?”“这……”纪文迟疑了。虞华见他这样,便冷笑道:“你光说娶两个。你要是安排不好这个位置,我告诉你,我和那雨掌门,哪一个也饶不了你!哼!”纪文道:“好了,华儿,别闹了。咱们不论位置还不行吗?”“不论位置?”“是啊,你们两个都只管是我的妻子,我不排大小就是了。”“好啊,这就话,亏你说的出来。你呀你,……”纪文无奈地道:“我又什么办法。好了,好华儿,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咱们安静夫妻还没做一天呢,你怎么尽想着你和雨掌门的位置呢?再说我和雨掌门订得是十年,十年以后,我身上的……”纪文说了这里,猛得停了下来。虞华道:“你怎么了?你说,你身上的什么啊?”纪文看了看四周道:“华儿,咱们到你弹琴那个屋子里去详谈好不好?”“好的。”两个人于是来到了虞华弹琴的那间房子。
纪文对虞华道:“华儿,你还记得雨掌门的那个信使说的事吗?”虞华道:“他说的事多着呢?有什么朱灵草啦,什么……”“对,我要说的就是它!”“它?它怎么了?我当时只顾生气了,没大听明白。”纪文压低了声音道:“我的身上中有一种叫‘金汤黄味蓉’的毒,这毒就是那雨掌门误下的。”“好啊,她对你下了毒,你还那么爱她。我是不是非要杀了你你才肯真心对我呢?”纪文道;“华儿,你小声点。要是让你爹听到了我的这个秘密我就完了!”“噢,对不起。你说。”纪文道;“我说了,她是误下的。正因为她是误下的,我才不怨恨她,要不……哼哼,我非杀了她不可!”纪文又道:“可是,我这毒已被我逼住,不会发作,只是怕那‘朱灵草’这一味补药。我只要一吃它,便会浑身剧痛半个时辰而亡啊。正因为我不敢保证我不会误食这种草,所以我跟雨掌门订了十年的期限,若我十年之后尚有命,我会回去娶她。好了,华儿,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你若要害我的话很简单。”虞华正色道:“表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会那样吗?”纪文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不会那样。可是,我却不敢担保我不会那样,我现在又在后悔答应娶你了。万一我有一天不幸毒发身亡,你不就……”虞华听得这句话,忙上来堵住他的嘴说:“我不许你说这些话。我不管,只要能和你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多长多短都无所谓的。但是……”“但是什么?”“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会真正做你的妻子。否则,即使你娶了我,我也不会和你同房的!”“什么条件?还是那个条件吗?”“不错,表哥。怎么样?你可以考虑考虑,反正在二月初十之前,你只要同意了,成亲之后你我之间便没有麻烦。否则,……”纪文道:“好,表妹,我考虑考虑。下个月的初八我给你答案,不过你只管做好做新娘子的准备就好了。”虞华高兴地道:“好,那我就等你的答复。”
这样,全派上下的人从一过正月十五便开始张罗着给纪文和虞华办喜事了。别人忙起来,纪文和虞华可闲着了。于是乎,虞华就天天跑到纪文那里去和他谈天说地。渐渐地,正月三十近了,纪文的心里边早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救贺啸峰他们脱身了。但纪文的表演力却远远比不上虞希材的好,越是近三十,他越是想,他就越显得心事重重,虞华哪里能看不出来,她终于在正月三十日的下午开口问了纪文:“表哥,我这日看你一天比一天心事重,你莫非因为与我成亲的日子近了,不好决断是不是要答应我的条件?”纪文其实当时正在那里考虑如何救贺啸峰他们脱身,所以对她的问话竟是丝毫没有戒备,只是说了句:“不是。”但他又马上意识到不好,他于是又马上道:“啊,是!”虞华一见他这样,马上就火了,道:“到底是还是不是?表哥,咱们都快成夫妻了,难道你有什么事还要瞒着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纪文犹豫了一会儿,道:“好吧,表妹,那我就告诉你。可是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是,你放心。”“好,你俯耳过来。”虞华于是把耳朵凑上来,纪文对她耳语道:“在这后花园的地下长廊的尽头,囚禁着我的爷爷和大伯,还有堂姐和大伯母。我……我想救他们出去。”虞华小声道;“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帮你!”纪文小声道:“你真的要帮?”“当然要帮,自己的未婚夫的事,我不管,谁管?”两个人都笑了。
虞华于是又问道:“唉,你打算怎么行动?”纪文道:“我想,救人应该趁没有月亮的时候最好。我想,这件事,最好今晚或明晚。”虞华道:“好,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今晚二更我再来找你。”“好。”虞华于是离开了,可是纪文的心里仍是放心不下,他心想:我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她,她真的是真心要帮我呢?还是回去给虞希材通风报信去了?虞希材是她的父亲,出了事,说什么她也会帮着她父亲而不会帮着我的。我……但他又一转念:我生来就有这么一个好爱随便相信人的毛病,可是我往往没有在这上面吃过亏,这回但愿也不要。我……我毕竟还是不愿意怀疑表妹的。唉,一切听天由命吧!
纪文于是耐到了当晚,到了梆子敲到二更的时候,虞华果然来了。纪文问道:“华儿,没被别人,尤其是你爹发现吧?”“没有。对了,我还有一事不明。”“什么事?”“我爹为什么要关着你的家人?”纪文叹了一口气道:“你爹他好色成性,比之怜香惜玉有过之而无不及!”虞华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她一顿足道:“好了,好了,还是你自己去救他们吧。你对我爹太无礼,我才不要帮你呢!”纪文道:“华儿,你听我说。你知道咱们四姨母是怎么死的吗?”“不太清楚,只是约略知道一点儿。”纪文道:“这些话本来不好对你这个未婚的女孩子说,但事到如此我也该说说了。咱们四姨母就是因为被你爹看上而被□□,自己觉得没脸见人,才上吊自杀的。”“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你既然没有去向你爹告发我,我又为什么要骗你。”“你……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呃,……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我现在不方便说,只是请你相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好,我就相信你。那这件事与我爹好色又有什么关系?”纪文道:“你爹,他看上了我堂姐贺忆玲,要逼我爷爷和我大伯把我堂姐嫁给他,但他们不从,所以你爹就把他们关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唉,你那个堂姐一定很漂亮吧?”“是的,很漂亮。”“那,她比我谁漂亮?”纪文有过与华如雪在一起的经验,他知道女孩子要是听说有一个漂亮的女子,就非要和她比比谁漂亮不可。这个时候,她要是问你的话,按着问话人的性格适当地拍拍马屁是很必要的。于是,纪文道:“你们两人各有千秋。不过,细比较起来,还是你比较可爱一点,我堂姐他太冷了!”虞华笑道:“对着你这么一头色狼,只怕只有我这个傻丫头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纪文马上道:“唉,你傻,你可不能说你如雪妹妹也傻啊!”“好了,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快点去救人吧。”
两个人于是出了屋,见天上果真没有月亮,便一路进了后花园,摸着黑来到那假山后面,纪文摸着那个铁拉环拉了一下,那石板又开了,里面透出光来。纪文道:“来,小心!”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阶梯,穿过了长廊,来到那小屋前。纪文见里面仍有灯光,便趴在窗下听了听,只听里面贺元英地声音说:“爹,就在今明两天了,咱们就可以……”后面的话听不清了。纪文暗自一喜,便上前敲了敲门道:“爷爷,大伯父,我来了!”门开了,贺元英见是纪文,笑道:“文儿,你来了。来,进来。”两个人于是走了进去。
一进屋,纪文才发现,四个人原来都在那里坐着,等着他来。贺啸峰一见虞华进来了,便问道:“文儿,这位是……?”纪文道:“这位是虞希材的女儿,孩儿的表妹虞华。华儿,这是我爷爷贺啸峰,这是我大伯父贺元英,这是我大伯母,这是我堂姐贺忆玲。”虞华走过来,道:“哟,表姐姐,原来你这么漂亮啊!”贺啸峰问道:“文儿,你怎么会带她来?”纪文道:“爷爷,华儿是个好姑娘,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哼!我看咱们的洞外早已站满了虞希材的人等着咱们上去呢!这啊,是来做卧底的!”虞华这时道:“爷爷你说错了!如果说我是来卧底的话,你们哪一个人杀不死我,抓不住我做人质。尤其是我表哥,连我们派里的四位堂主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又怎么能逃过他的手掌心呢?我看咱们还是快走吧!”纪文道:“对啊,咱们快走吧!真要有危险,咱们跟他们拼一场不就是了?”“唉,好吧。”贺啸峰点头道。
四个人于是带了包袱,随着纪虞二人出了屋,穿长廊,出了洞。洞外果然没有一个人。纪虞二人都是熟知地形的,便引了四人翻墙而出,纪文头些日子早在江边备好了船,四个人都上了船走了。两个人这才回道派里。纪文对虞华道:“大功告成!”虞华道:“是啊!好了,我回去睡觉了。对了,八天以后别忘了给我答复!”“是!表妹!”
转眼又是八天,这天上午,虞华又如以往一样来到了纪文的房间,一进门,她劈头便问纪文:“表哥,你说,我的条件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纪文道:“华儿,这个问题咱们下午再讨论行不行?”“为什么?”“我不想早说。到今天晚上,不还是二月初八吗?”虞华笑道:“说的是倒是这么回事。可是……我看就不用拖了吧。反正这个条件答应是不答应你纪少侠其实正月初八就知道了,不用再在二月初八一拖再拖了吧。说吧,说出来,咱们也好来个痛快。”纪文于是道:“好,我答应你。不再找你爹报仇便是!”“你这话当真?”“当真。”“真的当真?”“当然当真。难不成还要我断臂为誓吗?”虞华呶着嘴道:“我可不想当如雪妹妹的丈夫。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对了,后天,咱们就要成亲了。明天我就不来找你了,我得准备准备了!”“什么?我不说答应,你不准备啊!”“当然了!不过你放心,后天我会是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的。”“好,我期待着!”
两天的时间说快就快,说慢就慢,对于纪文来说,这两天的确是慢了点,他可是真想早些把虞华接到这边来。当然,他并不是忘记了华如雪,但有着对华如雪的怀念并不代表他要终生不再娶啊!那样的话,华如雪只怕在泉下也会不安了!
终于,这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摩天门迎来了大小姐和纪堂主的大喜之日。成亲的仪式依旧是那些,全都拜过之后,摩天门又决定大宴三天,好好庆贺庆贺。这会儿,纪文和虞华坐在了大厅之上,所有的人都在他们下面,中间空出了一个很不错的好场地。
席间,剑术神‘日月剑’马元利起身对纪文拱手道:“纪堂主,我自回派之日起就听见纪堂主武功高强,比剑之时,派内无人能敌。我一直想同纪堂主切磋一下武艺,却总是找不出空闲,今日不若趁此大喜之时,我俩走上一路,也添添这热闹气氛。你看,如何啊?”纪文一时拿不准主意,便看了看虞华,虞华朝他一歙眼色,他当即会意,便道:“马前辈号称‘剑术神’,这剑术想必小子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望其项背了!我看,咱们就不用走这一路,空让小子丢人现眼。”这时,虞希材道:“自然了,马兄弟既然号称‘剑术神’,这一个人与他单比剑术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这样吧,华儿,你就和新郎一起与他走一遭。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若是比武伤了人,见了血,那是大大的不吉利,马兄弟,烦你到外面折三根树枝回来作兵器怎么样?”马元利道:“这好说。”说着,他一纵身跳出了摩天大厅,径直朝一棵树飞过去,只见他身子还未落地,便已经伸手一划拉,早已将三根树枝拿在手中。紧接着,他的脚一蹬那树干,又跳回到大厅之上。纪文见了这等轻身功夫,也不由得暗暗叫绝。
马元利道:“纪堂主,虞小姐,你们接剑吧!”说着,马元利将两根树枝扔了过去。这一个动作,纪文看得清清楚楚,马元利已经运上的内劲,这扔过来的树枝势如利箭,伤常人与剑无异。然而,虞华却没看出来这些,仍要伸手去接。纪文忙叫一声:“华儿,小心!”虞华一听这样,忙一闪身,整个人挡在了纪文的身子前面。纪文一下子急了,正要将虞华拨开,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两根树枝飞过来,一下子刺破了虞华胸前的棉袄。纪文一看心中如刀割般疼,他急忙扶住虞华的肩头道:“华儿,你怎么样?”虞华笑了笑,将那树枝□□道:“我怎么样?我好好的。就他这点儿微末道行,还打得透‘金玉宝衣’吗?哎呀,这‘金玉宝衣’可是又救了我一命了。”纪文接着道:“华儿,你会用‘摩天剑法’吗?”虞华道:“我只会残缺不全的两部剑法。”纪文道:“好,华儿,你尽管使招。我配合得来。来,我们下去!”纪文于是拉了虞华的手,两个人各拿了一根树枝,一起跳起,来到马元利面前。
马元利笑道:“小姐的‘金玉宝衣’当真是刀枪不入,真是名不虚传啊!”虞华道:“马元利!我原来叫你一声叔叔,你别得意忘形的不得了,比武就比武,你为什么要在扔树枝时含上杀招?”马元利笑了笑说:“这又有什么?我含上杀招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对纪堂主他根本就不怕,对小姐你,不,对纪夫人你呢,你有‘金玉宝衣’,自然也不怕了。你说,我这杀招能杀了谁呀?”虞华道:“好,算你有理。来,咱们剑上见真功!”马元利正色道:“好。念你们是后辈,你们就先出招吧!”
虞华道:“好。接招!”说着,一着“开天辟地”直刺马元利当胸,纪文忙用“回天有术”护住二人的门户,但还空中虞华的进招点。马元利见这一“剑”刺来,忙挥“剑”削开,却紧接着是一招“踉踉跄跄”,只见他脚下虚点几步,连续几“剑”刺向二人的下盘。虞华忙转成“回天有术”回护二人,纪文却立刻转成了向下的“披星戴月”,一下子将马元利的“剑”搅住,虞华见纪文得了手,马上变了招式,一“剑”“鱼跃龙月”自下往上刺向马元利的前胸,这样一来,马元利“剑”抽不回来,前胸又马上要被人刺到,这眼看就要输了!
但马元利岂是那轻易认输之人,他见仅用剑术不行,便挥左手一下子握住了虞华刺过来的“剑”尖,内力猛传,向虞华“唰”的一下弹出老远,撞在了一张桌子上。这样一下,纪文便分了神,他忙使手“星月连珠”,连刺三剑,封住了马元利的攻势,便一跃跳向后边,来到虞华身边,见虞华的嘴角已经见了血,他忙伸手一把她的脉门,发觉虞华已经受了内伤,好在并不严重。他正待说什么,马元利却纵“剑”打将上来,纪文一时间觉得此人有万般险恶,恼愤交加,他猛地还了一“剑”。立时便使用“彩虹剑法”,一“剑”快似一“剑”地逼将上来,马元利被他这么忽然换招弄得不知所措,忙卖一个破绽,跳出圈子来,叫道:“你……你这用的不是‘摩天剑法’!”纪文冷笑道:“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人如果一生中只会一种剑法的话那他可就枉拿了剑了!我用的这是‘彩虹剑法’,你接招吧!”说着,他又飞身一“剑”趄马元利的天灵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