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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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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对樱宁来说这是最好的天气。是的,她最喜欢的天气是阴天,因为只要是阴天,就显得她的皮肤异常的白皙,仿佛没有毛孔,没有血管,没有肤色,几近透明的颜色,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显得更加不食人间烟火,犹如脱离了这个尘世,或是坐一下就会走开,是一种虚幻的美。这是她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虚荣,比较这个世界的纷扰,比较人们追求的功名利禄,比较生存的竞争法则,她的小小的犹如芥子的恶实在只能算是生活的小情趣,事实也正是这样。因为她的肤色,她略显缺乏的表情被别人形容成冷漠,她的沉默寡言,被赞美成矜持,也许人都需要一两点优点,也许只要一点,就可以掩盖其他很多被称为是平凡的东西。

她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每一回阴天,她的心情都很好。

但是她的心情好坏与否,旁人在她的脸上是看不到的,至少也是模糊的。她一直很疑惑,她的父母是怎样的两个人,是贫穷还是富有,是美丽还是丑陋,是善良还是恶毒,但她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的父母一定缺乏幽默感,否则不会有她这个女儿。她的感情起伏很浅,即使有,她也从来不在脸上流露出来。有的人说容易流露感情,是一种脆弱的表现。她倒是很希望自己有脆弱的表现。她喜欢听别人称赞她是美人,然而美人都是像玻璃般易碎的物品,至少表面上要是这样。有人见过让人联想起铜墙铁壁的美人吗?呵,好可怕。想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唾弃。

今天是阴天,果然是好天气。

她愉悦地练着一百零一遍“柔情剑法”,今天是明嘉靖二十四年的某个阴天,天气很好,适合将自己想成虞姬,然后苦命练习。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也很想得开,所以上天才会在给了她绝俗的容貌同时,赋予她坎坷的身世,一定是这样没错,道理很简单,“自古红颜多薄命”啊。她是被捡回来的孩子,在会说话,会哭闹,会到处乱跑,但基本上处于懵懂状态,意识不清的岁数,基本上当时记住的东西,几年后就会忘记。她很仔细地向师傅追问过自己当时的年纪,为的就是安慰自己不记得身世完全不用自责,反正记得了也会忘记。

当然有一些事实她也是难以忘记的,比如她手上正在不停挥舞的始影剑。据说,师傅捡到她的那天,是冬季的一个飘雪天气。银妆素裹,分外妖娆的雪天,最适合穿一身猩红色斗篷,手里执一枝红梅,口里再吟个诸如“清香传得天心在,未许寻常草木知”什么的。一般说她能联想到的雪天就是这样的,因为住在南方,所以很少见到下雪,稀少就是美,她这样定论。

然而,师傅在描述当天的口气却令她怀疑,可疑到她几乎肯定师傅就是特地等在那里捡她的,什么师傅徒步赶路冻得很冷的时候,原本就只顾着赶紧找个温暖的地方歇脚,什么要不是被始影剑的反光映到,才不会发现当时被埋在雪里的她。

这样的推论让她一直不满足,以她对师傅的了解,师傅是那种在冬天不会折腾自己去北方的人,即使去了,也是斜躺在温暖的、铺陈锦被绣垫的、芳香四溢的马车里,让侍儿烫一小炉陈酒的人。师傅是个女人,更是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最大的优点就在于永远不会亏待自己。

当然如果上天注定她的身世是个谜的话,她倒也欣然接受,相比其他坎坷的命运,有个听上去很悲惨,实际完全建立在猜测上的身世悲剧,实在是一种令人愉快的“薄命”。

她是樱宁,一个喜欢阴天,美丽虚荣,内心冷漠,由于被父母丢失(或是遗弃,但可能性不大,没有丢个小孩还附送一把名剑的道理)而提前进入学徒生涯的平凡女孩。有了以上的定义,也许就能代表着她比别人先一步认清了自己的本性吧。只有认清自己的人,才有资格认清这个世界,她一向这样认为。

在剑的世界里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法则,而师傅的原话是,“只有认清剑的人,才有资格认清这个世界”。—— —— ——

“樱宁,师傅找你。”传话的师姐再一次被她的表象所蒙蔽。面貌映在如雪剑锋上的樱宁,有超越年龄的镇定,剑与人身形合一,那眉间凝结的似就是如剑的冰洁,如剑的冷冽,如剑的英华之气。

樱宁收剑,守礼地跟在师姐后面,不多言语。人的优点不能太多,如果除了美貌外还加上伶俐的口舌,那就足以令人讨厌了。

穿过鹅卵石的曲径就能看到师傅居住的“落花窗”。这是个很奇怪的名字,她也曾问过师姐们,在她幼小的心中犹如神祗的师傅居住的地方,为什么不叫“大雄宝刹”或是“太和殿”一类威武又有气势的名字?当然这个问题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造成了师姐们的困扰。后来,她聪明多了,如此简单的问题怎么需要问别人,如果是个女人住的地方,名字就不能太刚硬,最好选三分别致七分优雅的用字。

说到优雅,怎么低得过落花。师傅那一屋,无论从哪个窗子看出去,一年四季都能欣赏到各种落花的姿态,春夏那一阵从梅花落到荼糜,秋冬再从残荷、海棠,直到一路撒满凋菊,换个角度看四季花开,却只发现落花连连,那是美人才配得起的惆怅。

推门进去,师傅正端坐抚琴,焚着氤氲的香。

“樱宁,师傅需要你帮我办一点事情。”师傅的话听上去永远柔软,然而也永远不许作徒弟的反驳,樱宁安静地立着,听着师傅抚弄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哪里动听的古琴。大音希声是吗,所以古琴才永远有一搭没一搭的故作神秘的乐音。也许适合催眠,但对需要仔细听训的小徒樱宁那就是一种折磨了。

“送一封信去暝阳山庄,给那里的主人洛天选。务必当面交给他。”师傅在弟子面前很少流露感情,吩咐事情相当简洁。然而,樱宁却忍不住会想,一个女人写信给一个男人,难道其中存在凄美浪漫的爱情?也许很久以前,或许现在还是,那个暝阳山庄的主人就和师傅是一对爱侣,也许,他们因为家庭的敌对而不得不分开,也许,直到师傅早为人妇,而痴心不改的那个人仍然爱着师傅。樱宁喜欢自得其乐的遐想,不需要什么根据。

离开师傅的“落花窗”,那段遐想,樱宁只差一个唯美但是悲凉的结局没有想完。

风里飘来又一阵落花,三三两两,旖旎多情。风里传来师傅屋内的只言片语:“小孩子需要历练……”

原来只是历练啊,樱宁走在落花中,一双眼睛如水般清澈明亮,除了这个理由,她又怎么会有出去的机会呢?遐想只是遐想,并不需要局外人补完那虚幻的结局。

然而在每个故事的之前总会有其他的故事,樱宁刚离开南闽武夷不多远,就听说暝阳山庄早在她出发以前就化作了一堆瓦砾,世道乱纷纷,各种势力失衡,纷争不断。信是一定送不到了,那师傅的吩咐如何复命?

她不想理会这些,既然出来了,那就游历一番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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