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雨天。
她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一些曾经只是听师傅师姐相传口授的名山大川,她都一一仔细游历过了。然而,那都只是旁观,并不曾给她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就像此刻滴着水滴的屋檐,她看着,不觉得这和她在南闽时看到的滴水屋檐有什么区别,一滴滴水珠,瓦砾泛着灰色的珍珠光泽。也许有一点点美,然而,却仍然令她失望。
她掏出怀里的素绢,拭去额上的几点水滴,刚才看屋檐出神,不小心被雨水淋到。
在雨里,还有人来去。
正因为百无聊赖,她环抱着从不离身的始影剑,立着看雨里行色匆匆的人群。街角有几个乞丐没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只能淋着,也许在祈祷这雨快些停住。
如果她没有被师傅捡到,如果大难不死,是否就会沦为那些乞丐中的一个?她冷眼旁观,心里并不同情那些乞丐的遭遇。但心里不禁有一丝追问,自己的父母在哪里,活着?死了?是什么样的人?住在哪里?
回眸看到墙缝里长着一朵小花,蓝色的花瓣,雨幕里微微颤动。
顺手摘了下来,这对她不费什么力气。花有六瓣,纤细干净,光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她把花小心地别在衣襟上。就连她自己都有一丝迷惑了,这个雨天,自己是怎么了。
忍不住将手心摊在雨里,雨丝凉凉的,水滴映在她的眼里,凉凉的。
大概是有点寂寞,因为寂寞所以百无聊赖,所以会想一些以前不愿意想的事情。
她有几分自嘲,大概不去寻个究竟,这一辈子总是个遗憾吧。
师傅在北方的一个城镇捡到她,但不代表她是当地人。师傅说她小时候讲一口清脆的吴侬软语,该是江南人家的孩子。目标是江南吗?
江南是个适合阴雨的地方啊,她微微地笑了。
就这样吧,在盘缠没有用尽前,不如绕道去一趟江南。即使没有什么收获,江南也是个值得游览的好地方。她打定了主意。
雨还是没有停,淅淅沥沥,到处是湿漉漉的水渍。
打开一把九骨油纸伞,樱宁轻盈地踏入雨幕中,雪白的裙裾上不曾沾上一点水渍,她好洁,即使是干净清净的雨水。
走过一个没能避雨的乞丐前,她轻轻地丢下几个铜板,还有那别在衣襟上的蓝色小花。铜板掉在石板地上,清脆悦耳,和着雨声,然后蓝色的花朵无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