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花还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因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水龙吟》苏轼
“莲衣”隔着一棵梅树,男子白衣胜雪,宛若神人,唇间温柔的笑意,足以融化冰雪。
“郁愔”女子一脸苍白,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淡然。
“外面风大,为什么不多穿点?”男子手中一件白氅,温柔的为女子披上,唇间依旧是温柔的令人心安的笑容。
刚才去她房里寻她,却没有见到人,而平常所穿的白氅也放在床上,便知她是一定到了这儿。
“忘了”女子淡淡的笑着,眼睛却看向庭院中的那株梅树。
“郁愔,今年的冬天是不是特别的长?”白衣女子回头看着一身白衣温柔似水的男子。唇角依旧是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笑。
“怎会?定是你身子不好,畏寒了吧?”男子温柔的笑着,伸手为女子拉拢颈前松开的白氅。
“是吗?”女子低头,看着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双手。
“对呀!所以啊!莲衣,你可要好好的调养身子,这样便不会再畏寒了。”男子伸手握住女子的手。
眉心轻皱,诧异手中所接触的低温。
“郁愔,我想要听你吹箫,可好?”女子抬头,黑白分明的眼中,依旧是淡然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好”依旧是温柔的笑着,男子掏出袖中的箫,温柔的眼睛依旧凝视着一脸苍白的白衣女子,清澈见底。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言,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往后,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鸡鸣狗吠,兄嫂当知之,妃呼欷秋风萧萧晨风飓,东方须臾高知之。
月,此刻你又在什么地方?唇角泛起一抹笑,女子轻倚栏杆,闭上眼,脸上的笑容依旧淡然的令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月,再见面时你我又会是怎样,此去南边,你可曾遇到你心中所爱的女子,那女子定是不寻常吧!否则又怎可配的上那样最明亮的天狼星。那样强势的你。
似有一股浓浓的倦意,不知不觉在绝名使优雅的箫声中,女子昏睡过去了。
箫声停下,看着女子熟睡着的苍白的脸,温柔的眼中却染上了一抹担心。近日,她的身子是每况越下,越来越糟的病情实在是让人担心。
手紧握,手中的箫闪烁着一种杂乱的颜色,那是显示着箫的持有者内心烦乱的颜色。绝名使温柔的眼中染上一抹浓浓的哀伤。
她这样,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看着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他除了心痛之外,却是没有一丝办法的。
若是,若是那个她一直思念的人也在这儿,可会同他一样无助,一样的无能为力吗?
唇间泛起一抹苦笑,她想必是很愿意见到他的吧?那样的思念一个人,见面,又会是怎样的狂喜。
伸手拂去女子脸上微乱的发丝,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却是一支碧色的簪子。依旧是温柔的动作,惟恐惊醒昏睡中的白衣女子,将簪子插入了女子发间,看着女子苍白而淡然的侧脸,唇间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
“绝名使”身后传来女子的轻唤,回头,女子一身蓝衣,容貌娴静而温柔,正是江湖第一才女卓秋池。
“华姑娘她?”女子淡雅的笑着,看向白衣男子身后的女子。
“她睡着了。”依旧是眉眼带笑,温柔的语气中却似有淡淡的责备。
脸色微变,江湖第一才女却仍旧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抱歉”江湖第一才女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笑着说道。
没有回答,白衣男子只是回头看着昏睡的白衣女子,温柔似水。
脸色一变,笑容几乎僵在唇角,略带泪光的眼眸看向昏睡着的女子。那样苍白而又淡然的脸,却又是多么的幸福呀!
眸轻转,看着一身白衣,完美的不似凡人的白衣男子,心中涌上阵阵苦涩。
“听管家说,父亲即日便会回来了。”撇开眼,不去看男子为另一个女子而温柔的表情。看着庭院中的白梅,依旧娴静而温柔。
“是吗?”依旧是轻声的回答道,却显得心不在焉。伸手轻触白衣女子苍白的脸庞,指间冰冷。
皱了皱眉,回头,看着一脸淡雅却透露出一股落寞的江湖第一才女。
“不瞒卓姑娘,在绝名出门之前,门主便交代绝名,近年之内,临绝山庄财务等方面迷离不清,门主命绝名一定要把此事弄清楚。”依旧温柔的笑着却不若面对病弱女子之时的笑容。这种笑容仿佛是缺少了一股暖意。
“是吗?”女子脸色微变,这几年,临绝山庄早就有了脱离七绝门之意,倘若今日是绝名使奉七绝门门主的命令,那这几年所有的一切不都全会暴光吗?
“所以我想等庄主回来之后,我与他好好的算一下临绝山庄这几年的帐务。”依旧是温柔的笑着,清澈的眼在看到女子泛白的脸色之后,闪烁着一种凌厉的光彩。
“华姑娘的身子怕是越来越不好了吧?”女子突然转移了话题,看向男子身后的白衣女子。
“对,的确是越来越不好了。”眉心轻皱,男子似是低叹。此刻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又充斥了男子的心。
“华姑娘对绝名使定是很重要的人吧?”看着依旧温柔的笑着,完美的不似凡人的白衣男子,江湖第一才女的眼中逐渐笼上一层雾气。
“对,的确是很重要。”依旧是温柔的笑着,看着一脸苍白的昏睡着的白衣女子,温柔如湖水般的眼中有着一层淡淡的幸福。
咽下喉头的苦涩,江湖第一才女回头,不在看那张温柔的让人心醉的绝美脸庞。
“华姑娘可真是幸福。”心中那抹对女子的羡慕与嫉妒狠狠的侵蚀着江湖第一才女的心。
幸福么?唇间一抹淡笑,绝名使看向庭院中的飞雪,飘摇不定,甚是凄凉。没有那个她一直思念的人在身边,即使是笑着,又真的会幸福吗?
额间处的伤痕突然泛起一阵疼痛,伸手抚住额间的伤痕。
是有多久,这儿不曾这样痛过了。这个伤痕,究竟是怎样得来的?为什么关于它,自己却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看见那光滑白皙的额上一道骇人的伤疤,江湖第一才女的眉轻皱。
“绝名使额上的伤痕是怎样得来的?”江湖第一才女知道自己不应该问的这样唐突,却仍是禁不住内心的好奇。
而绝名使对此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抚摩着额间的伤痕,温柔的眼中带了一丝迷离。
“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很久了吧!反正从我有记忆开始,这块伤疤便是一直存在的了。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吧!久的已经让我忘记了是在什么时候得到的吧!”温柔依旧,却有着一股淡淡的感伤。毕竟一个人连自己所发生过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岂不是一种悲哀。
江湖第一才女静静的看着男子,看着那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眉心之间笼上的轻愁,原来一直便是自己错了,即使是耀眼的不似凡人,却依旧只是一个凡人,也依然是有着七情六欲,也依旧是有着凡人的情感,也依旧是有着凡人的哀伤。
即使再怎么飘逸似仙,也终究逃不了一个情字,也终究还是会为自己所爱的人苦恼。
“咳咳咳咳”突然一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原本静谧的让人觉得诡异的气氛。
“莲衣”绝名使回头,伸手扶住了白衣女子瘦削的肩头,看着女子已然转醒却依旧苍白的脸,温柔的眼中暗含担忧。
“郁愔,我是不是又睡过去了?”女子低声的笑着,似是自嘲。
“对呀!也不怕自己着凉,就这样睡过去了。”男子温柔的笑着,将女子脸上的乱发拂到耳后。
“卓姑娘也在啊!”看向男子身后一身蓝衣,神色之中却有着一股黯然的女子。白衣女子淡淡的笑着。
收起黯然,蓝衣女子点了一下头算是礼节。
“咳咳咳咳”女子突然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气未喘上,一口血边喷出,白衣上溅起点点血红。
“莲衣”扶住女子,对自己身上的血迹却丝毫不在意,温柔而焦急的眼中只容的下一身白衣的病弱女子。
“没事的。”淡淡一笑,似是不要男子担心,唇间妖艳而又诡异的血迹却令人触目惊心。
“卓姑娘,我们先告辞了。”横抱起白衣女子,温柔的脸上遍布焦急,眼中已全然没有蓝衣女子的存在。
看着逐渐消失的白衣,江湖第一才女心中一片黯然,这样的女子该是怎样的幸福。一个女子一生渴求的便不是如此么?有一个眼中除了自己再也容不下别人的良人。这样的女子还不幸福么?
江湖第一才女站了起来,伸手接住一片飞雪,冰凉沁脾,那冷却似乎是冷到了骨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