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看文的朋友们请留下您的批评指教,小女子感激不尽! 第一节惊艳牡丹阁
牡丹阁内,人声熙攘。一大清早,楼上楼下就聚集了各地的名流。一楼的大厅里,用桌子摆成了一个回字形的长台,上面千姿百态的牡丹尽情地绽放它们俏丽的风姿。人群中,有围着牡丹评头品足的赏花行家,也有三五成群以牡丹为题吟诗作画写对的文人雅士,还有与买主讨价还价的商人,当然也有纯粹凑热闹的门外汉。
大厅一角,三个年轻公子正写诗咏花。其中一人心不在焉。
“李兄,怎么神思恍惚的。这么千娇百媚的花都无法让你提起兴趣吗?”
“对啊,李公子,是什么事让你揪心啊。说出来,咱们兄弟也好给你分分忧啊。”
“牡丹虽好,可惜呀,不如人美啊!”
“哈,我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比牡丹花还美吗?李兄,开玩笑吧。”
“我怎么会开玩笑呢!难道两位不曾听闻方盟主认了两个义女?”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还听说是姐妹俩,那个姐姐可是空前绝后的大美人啊!”
“但是,江湖传言未必可信。况且众人未免碍于方盟主的面子有意夸大啊。”
“昨日在下路过绮云山庄,恰逢他们进去。在下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真的?李公子不妨描述一下。”
“虽然我只看见她的背影,可她那婀娜的身姿,乌黑的秀发怎不令人魂牵梦萦啊!”
“嗨,李兄,原来你只看见人家背影啊。光背影就能让你如此失魂落魄?”
“不,我敢肯定,她一定比传言中更加灵秀逼人。今天这品花大会,方家一定会派人参加。如果那位姑娘能来的话,你们便知在下所言非虚。”
“那,我们可要拭目以待喽。”
三人正说着,只听外面小厮高喊:“方延亭方少侠到。”
方家是武林世家,在江湖上的地位极高,更别说是在洛阳城里了。但凡城中比较大的聚会,都会邀请方家的人前来,一来是对方家的尊重,二来主办者也可以凸显自己的身份。不过,通常都是陆管家代表方家出席那些无足轻重的聚会,只有少数一些比较重要的,才会由方震或者是方延亭出席。
往年的品花大会都是由陆涛出席的,可是这次,为了带幽兰两姐妹过来,方延亭就亲自出席了这次的花会。
一听说是方延亭来了,众人的谈话声立刻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想方延亭这边投来。方延亭是方家唯一的传人,近几年来,他和青城派的辛越一起,被誉为武林两大青年俊采。当然,这其中不乏众人对方家的敬慕与奉承。不过以方延亭本身的资质,不论相貌,风度,还是现在的武功,都的确值得大家称颂。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大家的目光就从方延亭身上,转移到了他身后的的幽兰身上。
幽兰双手轻提裙摆,低眉看着脚下,缓步拾级而上。她换了一身雪白的绸衣,外罩一层白纱,在那一头瀑布般的秀发的映衬下,越发显得清雅脱俗。她走进大厅,抬眼微微一笑,在场所有人均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姐姐,他们都在看你耶。”身旁的幽素扯扯姐姐的衣摆,压低声音对她说。幽兰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全场一片寂静,让她觉得十分尴尬,只好看向身边的方延亭,向他“求救”
“方延亭见过诸位。”方延亭不失时机地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啊哈,方少侠好。”大家纷纷向方延亭问好。
“这两位想必就是盟主的爱女吧。果然是羞花闭月啊!”
“是啊,是啊。方少侠果然有福气啊,多了这么两个可人的妹子。”
“大家过奖,过奖。”方延亭掩饰不住地高兴。
刚才的李公子对身边的两个朋友说到:“怎么样,我没有夸大吧。真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动人啊!两位是闻名天下的才子,不知可有佳句来形容她的美貌啊?”
“这,‘云想衣裳花想容’,不对,不对。”
“‘出水芙蓉’?嗯,也不对,不妥。”
三人苦想了半天,也寻不出贴切的佳句来。
一名家丁打扮的人急匆匆跑来,走到方延亭面前。“少爷,庄主急召您回去。”
“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庄主吩咐,让您赶快回去。”
“诸位,在下家里有事,先告辞了。”说完,方延亭转身离开。
“可是,我们才刚来啊,什么都还没看呢!”幽素抱怨道。但看见方延亭和姐姐都离开了,也只好跟了出去。
众人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有了!‘空谷幽兰’!对,‘空谷幽兰’!”李公子欣喜地大声说到,目光中掠过一抹狡黠的光。
第二节神秘杀手
书房。
方震面色凝重。方延亭则是满脸惊诧中夹杂着些许悲伤与气愤。幽兰幽素不明事情原委,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赵掌门的为人,江湖上人人称赞,怎么会?”方延亭十分激动。“对了,爹,他们查出杀害赵掌门的凶手了吗?”
“易尘!”方震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表情却十分坚定,不容置疑。
“怎么会!是不是他们搞错了?”方延亭显得十分吃惊。
“错不了。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乾坤掌了。”方震叹息一声。他想了一会儿,又问:“亭儿,武林帖发出去没有?”
“孩儿已经写好,正准备明天派人发出去。如果着急,孩儿这就去办。”
方震摆手说:“不。把日期提前,改在六月十五。”
“是,爹。”
“兰儿,素儿,最近洛阳城恐怕不□□宁,你们涉世未深,尽量少出门走动。”他又转向方延亭,“亭儿,好好照顾她们。”
“请义父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一个月后要召开武林大会,洛阳城内肯定会齐集许多人,品流复杂。这对于她们两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而言,肯定很危险。方震能首先想到她们的安全,令幽兰心里十分温暖。
“爹请放心。如果没什么吩咐,我们先下去了。”
“去吧。”方震摆手,似乎满怀的心事。
“延亭哥哥,易尘是谁啊?为什么你不认为他是凶手呢?”幽素边走边问。
“为什么义父要把武林大会提前?难道,易尘跟神日教有什么关系?”幽兰补充道。
“这个说来话长,回去我慢慢跟你们说。”
“易尘是血魔易天道的义子,也就是魔教的少主。”“那他杀人不是很正常吗?”幽素插嘴。“别急,听延亭哥哥慢慢说。”幽兰说。
“要说这易尘,确实是一个武学天才。他十岁就能将易天道的号称天下第一轻功的‘移形幻影’运用自如。魔教的五大长老还传授了他缥缈剑法。后来,机缘巧合,神日教失传一百多年的至高武功心法‘乾坤圣心诀’也被他得到并练就绝世神功,他的乾坤掌如今在江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了。
“总的说来,他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他每年只杀一个人,而且全是江湖上臭名昭著却又武功高强的败类。据说,他十六岁时杀了第一个人,也就是作恶多端的唐门二当家唐继先。之后,采花贼花必摘,独眼虎单青云,关西雪沙帮恶霸帮主胡西风,还有为一己私怨杀害青田派四十几条人命的飞天龙,也都相继死在易尘的手上。”
“那,这么说来,易尘倒不像一个坏人啊。他为人间锄害,应该算是好人啊。”幽素说。
“可毕竟杀人总是不好的。”幽兰叹了口气。
“易尘所做的这些事虽然令人拍手称快,可是因为他的身份,人们都非常惧怕他,甚至害怕提起这个名字,尤其是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死在他手上的人越多,人们对他的畏惧便多一分。
“本来我还觉得他是一个明辨是非之人,可如今,连赵掌门这位人人景仰的大善人都死在他手上,不得不令我寒心。魔教中怎么可能有善类!我以前真是太过天真了。”
“说了这么久,这个易尘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啊,我很好奇耶。”幽素调皮地一笑,想打破眼前沉闷的气氛。“会不会凶神恶煞的?”
“除了魔教的人以外,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死了。”方延亭说。
“啊?这也太恐怖了吧!这下完了!”幽素叫道。
“怎么了?”幽兰问。
“如果有一天,他要杀我,即使站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不认识。那我岂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啊?”幽素假装一脸的无辜。
“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况且,他也没必要杀你啊。”方延亭笑着说。
“那说话算数?”幽素眨着眼睛问。
“驷马难追啊。”幽兰点了一下幽素的额头,微笑着。
本来,一大早赏花的好心情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一扫而光,现在,终于又看见大家的笑容,幽兰心里很高兴。
第三节名动洛阳城
方延亭离开,去办他父亲吩咐的事。房间里只剩下这姐妹俩。
“姐,今天听延亭哥哥这么一说,我真觉得这个江湖复杂凶险。”幽素说。
“我开始怀疑当初我们的决定是否正确了。也许,我们不属于江湖。”幽兰静静地说。她停了一会儿,问:“素素,你想家吗?”
幽素回答:“有一点。还不知道娘回去没有,如果她回去找不到我们的话,该怎么办?”
“那我们回去吧。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应该不会有事的。”
“姐姐,可是……可是我还不想回去。”
“为什么?”幽兰拉起妹妹的手,看定她的眼睛,“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我……”幽素吞吞吐吐地,“我舍不得……哎呀,”她抽出手,背过身去,“我舍不得义父啊!他老人家对我们这么好,像对亲生女儿一样。而且,我们不是从小就渴望有父亲疼的吗?我是真的舍不得他啊!难道你不这样想吗?”
“恐怕你舍不得的另有其人哦。”幽兰自然明白妹妹的心思,故意打趣她。
“姐姐,我哪儿有啊?你尽取笑我。不理你了。”幽素羞涩得双颊泛起了红晕。
熙熙攘攘的人声从前院传来。
“姐,前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好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吧。”幽素边说着,就要往前面去,正好小红朝这边过来,拦下了她。“素素姑娘,庄主吩咐,让你们就在后面不要出来。”
“为什么?”幽素感到莫名。
幽兰问道:“小红,发生什么事了?前面为什么这么吵?”
“姑娘,家里来了很多人,都是要见你的。”
“见我?为什么?”
“兰姑娘,你应该明白的。姑娘天生丽质,貌比日月。这城里早就传开了,只是人们都还不大敢信。今天在牡丹阁,众人亲眼目睹你的美貌,肯定难以忘怀,所以当然就想再见到你啊!”
“真是这样吗?”幽兰似乎有点不信。
“真的。现在府里已经来了好多个青年俊采,还有许多跟着看热闹的人,他们都想一睹姑娘芳容。庄主和少爷正在应付他们呢。庄主怕你们遇到麻烦,特地加派了人手保护后院,吩咐小红一定要照顾好两位姑娘。”小红言辞恳切。她上前两步,扶着幽素的胳膊,“姑娘还是不要出去了,不要让小红为难,好吗?”
怎么会这样呢?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会给方家带来麻烦,她就不会去看什么花会了啊!小时候的经历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那好,我们会乖乖呆在这儿的。小红,麻烦你去前面看看情况好吗?”幽素说。
“姑娘请放心吧,那些人不敢乱来的,这里可是绮云山庄啊。”
“说的也是。”幽素点点头。
再说前面。来求见的那些人均被方家父子婉言拒绝。众人心里虽有不甘,但碍于方家的威望与势力,却也不敢造次,只得败兴而归。白天平安无事地过去,暮色渐渐笼罩大地。
第四节暗夜中的守护者
云彩遮月。黑暗中,一条黑影“倏”地越过院墙。负责守卫的两名家丁发觉声响,正要上前查看,只听“嗖,嗖”两声,两名家丁便摔倒在地。
“谁?”门“吱呀”一声打开,幽兰她们也听见了声音。借着房内的灯光,可见来人一身青黑色夜行衣,二十五六年纪,脸上显露出浓厚的书卷气,应该是个书生。
“你是谁?”幽兰幽素几乎异口同声。来人并不作答,只是愣愣地看着夜色中的幽兰,嘴角挑出得意的笑容。
黑暗更衬托出幽兰洁白的衣衫还有她白皙如玉的肌肤。被夜风轻轻吹起的衣衫划出柔和的线条。此时的她正站在灯光与夜色的交汇处,又给人一种飘渺的神秘感。
“请问……”幽兰正欲再问,却突然花容失色。风吹走遮月的云彩,洁白的月光透了出来。墙根处,两名家丁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你……你杀了他们!”愤怒与悲伤的厉声质问取代了原本温和的语气。
“为了见到姑娘你,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两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来人根本不屑一顾。
“只是为了见我,便随手要了别人性命,枉增罪孽,值得吗?”愤怒的质问。
“为了幽兰姑娘,在所不惜。”来人杀了人,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幽素终于忍不住怒斥:“你这胆大包天的杀人凶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只要我们一喊,你立刻就会成为另一具尸体。”
“在下自然知道,绮云山庄岂是随便闯得的?但在下也决非卤莽之辈。若不是事先知道方家父子在商议要事抽不开身,在下又岂敢造次?还有,姑娘如果要喊人,早就喊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原来你早就算准了。你究竟是何人?”幽兰问。
来人先施一礼,道:“在下李洪青,实属一介书生。承蒙江湖朋友抬爱,赠号‘影子秀才’。因见过姑娘芳容后,日夜思念,故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打扰?两条人命啊!”幽素厉色反驳。
“只是为了见我,大可光明正大地来,又何必趁夜翻墙而入,更徒伤了两人性命!公子目的既已达成,那就请回吧!”幽兰愠怒,转身欲回房中,却被李洪青叫住。
“幽兰姑娘何必如此绝情?”
“姐姐都不计较你闯府杀人的罪过了,识相的还不快走!再不走就把命留下!”居然这么便宜了这杀人凶手!但是,既然姐姐说放他走,幽素也只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由他去了。
“幽兰姑娘!”李洪青上前,还欲纠缠,突觉背后掌风迅猛而至,急忙闪身躲开。回头,但见一人怒目圆睁,不由分说,又是一掌击来。李洪青脚尖点地,向后跃出数丈,躲过危险。
“延亭哥哥!”幽素轻喊,掩饰不住的欢喜洋溢脸上。
“你们没事吧?”方延亭问。
“没事。”幽素答。
“方延亭!”李洪青冷笑两声,“哼哼!想不到堂堂的方大公子,竟然也玩儿背后伤人这一套!”
方延亭怒气未平,大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夜闯绮云山庄,伤我家丁性命!今天定要你有来无回!”
“延亭哥哥,让他走吧。”幽兰从来都反对怨怨相报的。死者已矣,杀了李洪青,只不过徒增一条人命而已,什么都无法改变。
“方延亭!人人都视你为武林新秀,青年才俊。依我看,只是依仗你父亲的声望,浪得虚名而已。”
“不许你这么说延亭哥哥!”幽素愤怒道。在她心中,不允许有人这么侮辱方延亭。
“哼!是不是浪得虚名,打过才知道。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方延亭的厉害!”
方延亭话音未落,双掌攻势已成,右手直冲李洪青的心口而去,左手则蓄势待发,以迎接对手的变化。方家的“霹雳掌”讲究先发制人,攻守兼备,出招要快、准、稳。这一点上,,方延亭可谓深得其中要义,出手第一招便令人不可轻视。李洪青心里也是一惊:看来小瞧他了。李洪青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短刀,以刀来迎方延亭的右掌。方延亭急收右掌,左手去抓李的手腕。而就在一瞬间,李洪青似乎早就猜透了方延亭的着数,反手持刀,直刺方延亭的左手。李洪青的着数变化迅速,反应灵活固然令人赞叹,但方延亭又岂是泛泛之辈?他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李洪青前胸,速度之快,令李洪青来不及闪躲,只好用另一只手出掌相迎。方延亭自信在内力方面,自己的胜算更大。但不料李洪青手中的短刀却突然脱手刺向在旁边观战的幽素。方延亭大惊,急忙撤掌,飞身前去截那把刀。哪知刀却突然急速返回,在方延亭的胳膊上划过,回到李洪青的手中。
“怎么?”幽兰姐妹都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扶住方延亭。
“哈哈,要知道影子秀才的刀能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更能收发自如。”李洪青的脸上充满得意的笑容。
方延亭垂下手。血顺着手指流下,由鲜红逐渐变成紫黑。方延亭感觉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你在刀上下毒!素素,快,去拿药!”
“不必这么惊慌。我只不过不想他打扰我们而已。我下的毒只会让他躺上两天。以方家的实力,解此毒不费吹灰之力。”
“幽兰姑娘,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在下有一肚子的话想向姑娘倾诉。”
“我不会听的,你走吧!”幽兰断然拒绝,跟妹妹一起,扶着方延亭向屋里走去。
“那可就别怪我卤莽了!”他伸手欲抓幽兰手臂,却突然怔住。一柄白晃晃的宝剑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原来,早就有人潜伏在暗中,窥视着所有事情的发展,自己却浑然不知,可见此人武功之高!
“要命的就别动!”一个沙哑的男声。
幽兰刚扶方延亭躺下,就听见外面又有人,连忙出来。幽素则留下来照顾方延亭,为他疗毒。
“姑娘受惊了。”听声音,那人大概五十岁左右,也穿着黑色衣服,夜色中看不大清楚面目。幽兰觉得他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小贼竟敢冒犯姑娘,死有余辜!”
“不,放了他吧。他原也不是什么坏人。”幽兰恳求道。
“听着,幽兰姑娘说放了你,今天就饶你一条狗命。如有下次,定要你死得很难看。还不快滚!”
李洪青灰溜溜的翻墙而去。
“多谢!”幽兰施了一礼。
“姑娘快莫如此,小人担当不起。小人只是奉我家少主之命,一定要保护姑娘周全。”
“你家少主?可否告知他的姓名,也好让小女子日后答谢。”
“请恕小人无法从命。未得到少主允许,小人不可擅自作主张。既然姑娘已无碍,小人告退。”说完一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口中的少主会是谁呢?幽兰心中划了个大大的问号。
夜色如水。悠扬的笛声伴着清凉的夜风,飘洒在空气中。
“是谁?”方震激动地冲进后院。“吹笛子的朋友,可否出来相见?”笛声戛然而止。夜,无边的静夜,似乎从来没有人出现过一样。方震静静地站在夜风中,神情恍惚,怅然若失。
“义父,怎么了?”幽兰上前。
“兰儿,刚刚是谁来过?”方震环视四周,发现家丁的尸体。幽兰把事情详细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亭儿受伤了?快带我去看看他!”方震听说儿子受伤,十分着急,快步走进幽兰房中。
幽素看见方震来了,站起身。“义父,延亭哥哥所中的毒已经解了,应该没事的。”
“那就好。”方震走近看了看儿子,转过身来,对两个姑娘说:“你们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这里自会有人来照顾的。”
幽素不愿意离开。“义父,我要留下来照顾延亭哥哥。”
方震审视着幽素一会儿,说:“那好,一切你由自己做主吧。”
第五节背后的阴谋
天还没亮,幽兰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姐姐!姐姐!快!出事了!”幽素急切的呼叫。幽兰迅速开门。“怎么了?”
“姐,快看看延亭哥哥!”幽素不由分说,把幽兰拉进了方延亭所在的房间。
只见方延亭脸色灰青,脖子上手上的青筋暴出,身体不停地抽搐。
幽兰大惊失色:“不,不,不会的!”她急忙看方延亭的手。他的指甲也变成灰黑色。
方震听到消息也急速赶来,幽兰正给方延亭把脉,幽素紧张地站在一旁。突然幽兰霍然站起,惊恐地吐出两个字:“蛊—毒—”
方震顿时方寸大乱。谁都知道蛊毒是极其阴险的毒,是无药可解的。中此毒的人最后会全身溃烂,死状极其恐怖。是谁?与方家竟有如此深的仇恨么?要用如此阴险的毒置方延亭于死地!
“姐姐,姐姐,你一定要救救延亭哥哥!一定要!”幽素哭了,泪流满面。失去方延亭是那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幽兰的确可以救方延亭,用她的血!可是,江湖上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带给她怎样的灾难呢?然而,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要救方延亭的念头让她不顾一切。
“义父,家里可有天山雪莲?”九转神血太过猛烈,而且是属阳性的,而方延亭所中的蛊毒确实极阴寒之毒,如果直接让他喝下九转神血的话,对他的身体无疑是一种极大的伤害,所以,必须辅以属阴性的天山雪莲。
“有,我马上去取。”方震干脆不用仆人,亲自去拿。虽然明知道蛊毒无药可解,但既然幽兰说有办法,也不妨一试。一会儿工夫,便拿来一盒雪莲,交给幽兰。幽兰拿一个茶杯,撕下两片花瓣,揉碎放进茶杯里,然后拿刀割破手指,让血流进杯里,流了满满一杯。
“素素,快,让延亭哥哥服下。”方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九转神血!”他惊讶地说出这四个字,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九转神血,多少人梦寐以求,历尽千辛万苦也无法得到的至宝,居然会在一个二十岁的少女身上实现了!这实在太神奇了!此刻,他不再担心儿子的毒伤。惊讶与怀疑填满了他的思想。
“兰儿,这是怎么一回事?”方震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义父……”幽兰张口。她本没打算对方家父子隐瞒这件事。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在她的内心深处,他们是让她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是她们姐妹俩永远可以放心依靠的亲人。她已经把绮云山庄当成温暖的家,一个倦了后可以休息的避风港。
“算了,旧事莫提吧。”幽兰本欲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的,可是方震却阻止了她。“兰儿,素儿,千万记住,此事再不可向其他人提起,切记!”他仿佛看见了不远处的灾难正铺天盖地地向绮云山庄而来。幽兰和幽素当然明白义父的顾忌,不由得想起当初她们娘亲的千叮万嘱。其实,在幽兰心里是多么渴望做一个平凡的普通女子,过着平凡的生活,不用时时提防着别人的算计。特别是在出谷以后,这种愿望就更加强烈了。
“素儿,你照顾亭儿。兰儿跟我来。” 方震出去,带着幽兰在荷花池边坐下。
“兰儿,你似乎对毒性十分精通。那么,依你看,亭儿的毒为何人所下?是昨晚的那个人么?”
“不,绝对不是。”幽兰坚决否定了方震的看法。“蛊毒虽厉害,却不是一日两日就可置人死地的。人需二十四个时辰不离此毒,此毒才能深入人骨髓。中毒之人也不会立即毒发,而是与平常无异。直到第四十九天后,才会毒发身死,且死状恐怖。”
“四十九天?也就是说,亭儿中毒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方震略显失望。一个多月之前,过去这么久了,想要追查凶手,谈何容易!
“也不完全正确。依延亭哥哥的情况,应该只中毒一个月左右。否则,我不可能觉察不到。应该是昨晚李洪青下的毒导致延亭哥哥体内的蛊毒提前发作的。”
“亭儿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呢?”方震思索着,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怎样才能让人两天以内时刻不离此毒呢?”幽兰搜索着记忆里的一切,回忆所有可能的迹象。“那把剑!剑!”她突然叫道,“义父,那把寒玉剑还在吗?”
“在书房。自从发现是假的以后,就没人动过它。”
虽然是假的,但那把剑还是闪着幽幽的绿光,静静地躺在书房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
幽兰拿出一块白绢,小心地擦拭着剑身,而后将绢放在火上。火苗迅速吞噬了整条白绢,跳动着的火焰,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蓝色,如同鬼火一般飘摇着,令人浑身打颤。
“是了,就是它了。”方震说道,心里却不平静。下毒之人果然高明!知道亭儿一定会身不离剑地保护这把剑,于是将毒下在剑上,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啊。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他们方家的背后展开。
该来的总要来的。他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样的把戏!
最近几天,一连串的事情让幽兰觉得累了,倦了。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江湖的险恶,人心的难测,似乎每时每刻都潜藏着不可知的危险。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很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却又睡不安稳。她想起娘亲经常说的那句话:命运,原来竟是一个玩笑。她来到外面的世界走一遭,会不会也是命运对她开的一个玩笑呢?
方延亭虽然已无大碍,但还十分虚弱。幽素寸步不离的照顾他。想到妹妹和方延亭,她心里又十分安慰,她替妹妹高兴,因为妹妹可以天天见到方延亭,可以照顾他。而自己,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心中的他呢?他知道自己在牵挂着他吗?她想到救方延亭的时候,自己竟然犹豫了。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毕竟犹豫了。而当年救他的时候,她却什么都没顾忌啊。她把方延亭当哥哥,无论多么依赖他,可哥哥毕竟只是哥哥!而他才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那个让她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可是,他在哪儿呢?
第六节逃离
转眼间,在方家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此时已是盛夏六月初,荷花开了满池。粉红的花瓣在夕阳的余晖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清丽多姿。风动枝摇,清清的荷香溢满了整座院落。
幽兰幽素坐在水池旁,看着满池的荷花,各自想着心事。离武林大会只有十多天了,洛阳城内齐集了武林各派的势力,来绮云山庄拜访的人也络绎不绝。方震方延亭忙着应酬各路江湖朋友,也顾不上看望她们姐妹俩。她们又答应义父不出庄去,所以觉得很是无聊。
绮云山庄前厅。
方震端坐于主座之上,方延亭立于其父之旁。
客座上,一个身形略显瘦削的老者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提起杯盖,顿时茶香四溢。他把杯子凑到嘴边,却没有喝,又放回原处。“方兄,我此次不远千里而来,一是为了这武林大会,二嘛,则是为了一桩喜事。”
“哦?是何喜事?”方震大感兴趣。
“最近听说方兄收了两个义女,我在此先表示祝贺。”
“余兄,你所说之喜,恐怕不仅如此吧。你我相识多年,有话不妨直说吧。”
“是这样,我门下大弟子辛越才华出众,相貌不凡。你知道,我膝下无子嗣,因此,一直把越儿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想为他谋一桩称心如意的亲事。实不相瞒,这次前来,就是带越儿来求亲的。”
这时,一直站在老者身旁的年轻人上前两步,对方震行礼:“小侄辛越拜见世叔。”
“你就是辛越。”方震仔细打量眼前这年轻人。其实,方震见过辛越,那是在十年前。当时的他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方震对他并未十分留意。如今再看眼前之人,果真仪表非凡,比起自己儿子来毫不逊色,甚至还略胜一筹。
“正是晚辈。”
“一转眼就是十年了,真是后生可畏啊。”方震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辛越面前,“只是,老夫有两个女儿,不知贤侄心仪的是哪一个。”
“就是幽兰姑娘……”
“什么!”方延亭没等辛越说完,就失声叫了出来。在听到余右行说提亲的时候,他心里就猜到他们可能在打幽兰的主意。现在听辛越亲口说出,他终于抑制不住心里那股冲动。即使会在长辈面前失礼,他也顾不得了。他还想继续往下说什么,却被方震传来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老夫这回恐怕要令余兄和贤侄失望了。说实话,我本人确实十分欣赏贤侄,并且很愿意与余兄结为亲家。可是,兰儿和素儿到底并非老夫亲生,她们的终身大事,我实在无法做主。”他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即使是老夫的亲生女儿,我也不会干预她们的终身之事。毕竟,幸福是她们的,要她们自己做主才是。”
“世叔,您没问过,怎知幽兰姑娘的意思如何呢?”辛越问道。
余右行站起来,拍拍辛越的肩膀,说:“算了,越儿。不要令世叔为难。只怪你没福分做方家的女婿啊。”
“这样吧,我找机会问问兰儿,看她怎么说吧。只是不可强求,也不可抱太大的希望。”方震做出了让步。青城派与方家几世交好,不可太不给他面子。撇开这个不说,青城派在江湖上实力不弱,也不可轻易得罪。
“既然这样,我就静候佳音了。帮中还有要事,先告辞了。”余右行抱拳道。
“余兄慢走。来人,送客。”方震目送他们二人离去,看儿子还在,就对他说:“亭儿,去找兰儿谈谈吧。”作为一个父亲,他怎能不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思?自己老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天还没有完全黑,一弯新月就爬上了天空。
幽兰慢慢地朝着小竹林走去。她心里有点乱,明明不远的路,却走了很长的时间。
延亭哥哥找她干什么?为什么只让她一个人去?是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提亲吗?还是方家因为她的存在而遇到了麻烦?一连串的疑问,怎么也想不通。“算了,见到延亭哥哥自然就明白了。”幽兰自嘲的一笑。
方家的竹林不大,林边有一座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此刻,方延亭正站在假山旁,看着幽兰走来的方向。
幽兰看见方延亭,紧走两步。“延亭哥哥,找我有什么事吗?”然而方延亭并未回答她,只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慌。“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吗?”她的神色紧张了起来。
“兰妹,你听说青城派上门提亲的事了吧。”
“是的。义父不是已经拒绝他们了么?”她觉得这件事真的很荒谬。那个叫做辛越的人根本没见过她,却说要娶她?她本没太在意,没想到方延亭却单独跟自己谈这件事。她开始怀疑这件事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那你怎么想?”方延亭看着幽兰,似乎要从她的眼睛一直看穿她的内心。他渴望幽兰的答案正是他心里所愿望的。虽然,他心里十分清楚,依着幽兰的性子,她一定不会答应这件事的。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认为我会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么!”她似乎生气了。她以为方延亭应该了解她的,没想到他居然问这样的问题!她生气,因为他太让她失望了。
“太好了!”方延亭似乎没有觉察出幽兰的怒,他的心被喜悦占据,不由自主地握住幽兰的手。
方延亭的这一举动让幽兰实为惊骇。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以摆脱那种感觉。“延亭哥哥!”她叫了一声,示意他放开自己。
“不,兰妹,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其实,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方延亭说什么,幽兰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天啊,全乱了!事情不该这样的。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好像所有的线都拧到了一起,扯都扯不开。
其实,幽兰早就觉察到方延亭对她的感情了。所以,她一直都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她必须阻止事情进一步发展。方延亭怎么能喜欢她呢?他应该喜欢妹妹才对。更何况,自己的心完全不在他身上,她只拿他当哥哥啊。
可是,感情又岂是人能说控制就控制得了的?更何况还是别人的感情!所以,她根本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方延亭对她的感情只会一日日加深,根本不会因为她的刻意疏远而停止。
远处的一点黄像利剑一般刺痛幽兰的双眼,随后,那黄色就越来越远。她的心更乱了。她急忙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知所云地说了一句“让我想一想吧。”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跑开了。其实,她本想告诉他,她只把他当哥哥;她本想告诉他,她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她本想告诉他,幽素有多么喜欢他,而他喜欢的人应该是幽素。可是都没说出口,因为那越来越远的黄色让她心里不安。她觉得,自己伤害了最亲的妹妹。
一切都是她的错!或许只有她离开,一切,才会尽如人意吧。
她推开妹妹的房门,幽素正趴在床上哭泣。她走过去,抚着妹妹的背,安慰她:“素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伤了你的心。”
幽素坐起身,满脸的泪水。幽兰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擦眼泪。
幽素渐渐停止了哭泣。“姐姐,不是你的错。我也知道延亭哥哥喜欢姐姐。姐姐你那么优秀,如果我是延亭哥哥,也会喜欢你的。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很难受。”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幽兰替妹妹擦掉泪水。“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姐姐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延亭哥哥。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相信有一天,延亭哥哥会发现你的好,会喜欢你的。”
“那姐姐怎么办呢?”幽素感到意外,她没想到姐姐会鼓励她喜欢方延亭。
“有延亭哥哥这么一个好兄长也不错啊。其实,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是一件幸福的事。我的心里也装着一个人,就像你心里装着延亭哥哥一样。”她要把自己的心事让妹妹知道,她要消除妹妹对她的误会。
“什么?姐姐心里装着一个人?”幽素更加吃惊。她拼命地想,姐姐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除了延亭哥哥以外,她心里会装着怎样一个人呢?突然,她脑子里掠过一个影像。“是他!”幽素想起了五年前,她也想起了洛阳城外的茶铺,她更想起了姐姐当时痴痴的眼神。对了,就是他,那个藏在姐姐心里的人就是他!
幽兰点头,肯定了妹妹的猜测。
幽兰看着妹妹睡着后,才回自己的房间。然而这一回,她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