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当于潇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摇摇昏沉的头,试图从硬梆梆的床上坐起身来。
屋里不大,一盏小油灯放在对面的桌上,四处都是成捆成捆的药材,一些碗筷用具零乱的摆放在脚下。这张床刚好够躺下,盖的是羊毛毯子,睡的是木枕,一张虎皮全当垫被,屋顶矮小,总有股霉味。
忽然,门打开了,闯入一个白发老者,身穿皮衣,头顶皮帽,手中提着一盏风灯。
他看了一眼于潇,便坐到桌边,熄灭了风灯,掏出烟斗,吸起旱烟来。
于潇下了床,开口道:“请问,这位前辈是否是黄蒲神医?晚辈特来求医。”
半晌没声,于潇又紧走了两步,借着灯火仔细看,不由惊喊出声:“啊?是你!……”
谁啊?守护老人!
虽然他一身猎人打扮,又神情闲散的在抽烟,但依稀可见那张与守护老人相似的脸。
“哎!哎!哎!干嘛一副很熟的样子?我们认识吗?”老者将烟袋倒过来敲打桌子。
“少臭屁了!什么时候来的?不是通知你去找紫凌的吗?”于潇一见是熟人,也不客气了。
“这位姑娘,你叽叽歪歪说的什么?白痴一个!”
“嗨!你——”
下面的话没说出口,脑中浮出一个念头: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他是鬼?或是守护老人在撒谎?没道理啊!难不这个人是守护老人的前世?太可怕了!
“喂!你把我的皓轩哥哥弄到哪去了?快把他还我!”
“什么啊?小姑娘,你说什么?我听不董!”
“砰!”于潇倒地,接着又气急败坏地嚷道:“你是聋子吗?我是说找神医救皓轩哥哥!”
“吵死了!”
“什么?”于潇愣了。
下面就是于潇为时半个时辰的长篇大论,如翻江倒海般涌现。正当她累的喘气时,老者却笑了。
“说!你到底是不是黄蒲逸?”
“我没说我是啊?”
“哪你不是哦!”
“我没说我不是啊!”
“哇!”于潇再次倒地,这老头有能把人逼疯的本事!
“不高兴,可以走啊!我又没留你!”又一句不阳不阴的。
“不用你说!”于潇鼻子都要气歪了。
“如果你不是黄蒲逸,这里这些药材是做什么的?”
“你很烦啊!我有说这屋子是我的吗?”
“哦!原来这房子也不是你的,对不对?”于潇贼贼道。
“啊!好像是吧!”老者漫不经心地道。
“既然这房子不是你的,你怎能证明这房子不是我的?除非这房子真是你的,才能证明这房子不是我的。这房子就归我了,你这个不明飞行物,现在就给我出去!”
“哎!你———”老者明显让她给绕晕了,语无论次了。
于潇故意不看他,生怕他的表情给吓住。
“怎么还在这啊?‘UFO’,你可以出去了!”
老者暗想:这叫怎么回事啊?明明在这之前是我撵她出去的,怎么颠倒过来了?她赶我出去,叫我什么油爱斧喔。
“姑娘,恕我冒昧,敢问从何而来?”
“啊!你和我说话,说的是什么?听不清楚!”
老者硬生生吞下一口气。
“请问姑娘从何而来?”
“ 啊!好像、大概、估计、差不多……”
“洛阳吗?”老者被她急的脱口说道。
于潇回头,一脸正色道:“我有说是洛阳吗?”
老者真想一头撞死得了!
“随便,打哪来,还不都一样。你问哪么多干嘛?”
“没什么,只不过随口问问。”老者很是无奈。“我行医几十余载,哪个对我不是必恭必敬的。想不到一世英名,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天意哪!天意!”
“黄蒲逸,你有完没完?”
“没完!啊……啊……”说着就捂住了嘴巴,但已经来不及了。
“哼!哼!哼!哼!”于潇别有用意的笑道。
次日,于潇与黄蒲逸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的人。只见他双眼紧闭,嘴唇青紫,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都缩在一起。
“要救的人就是他吗?”黄蒲逸仔细观察道。
“嗯!你务必尽全力救活他。”
“喂!姑娘,他没还死呢!”黄莆逸回头看她道。
“他是被掌力伤其右臂,以至脑部出血。虽然受的伤加起来不出三招,但招招要命。再加上他右臂早结冻结,只怕…………”黄蒲逸摇摇头。
“会残疾吗?”
“还不只哪!他脑部余血未清,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不死已经是难得一见了。我看全凭他的武功底子,才施到今天的。”
“是脑震荡,还是植物人?”于潇有些绝望。
“可能会变白痴啊!”
“啊?”于潇不敢相信。
“不过算他命大,遇到了我,死不了。”
“你快给他治啊?”
“事先声明啊!我没答应救他啊!”
“什么?你又来这一套。”
“不……不……我认为应该公平。我是不要银子的,你看我这忙的,你就给我试药,我给他治伤。怎么样?”黄蒲逸自认想出一个好办法。
于潇瞪着他,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你这个老狐狸!”
*** ***
阳光灿烂,真是少有的好天气。于潇饱饱的伸了一个懒腰,黄蒲逸这里别的没有就是药材特别多,四处晒的都是药材,身上总有股药味。
“说好啊!我试药,你治病!”于潇道。
“放心好了!我‘妙手仙人’一言及出,四马难追。”黄蒲逸拍着胸膛打包票。“我这清整的药草很乱,又加上找到了一些新品种,又不知道药性,所以才找人帮忙。”
“何必那么麻烦,送你一本《本草纲目》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本子、刚目的。那是什么玩意?”
“是医书、药书,难道你这没有吗?”
“有到是有,只是医书大多残缺不全、又粗枝大叶的让人半懂不得。”
“对了!你有叫人帮你试药吗?”
“有哪!”
“什么不去找他们?”
“他们都死了。”
“死了?”于潇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啊!试药试死的。”
“试药也会试死人哪?”
“没错。有些是无毒的,有些是有毒的,有些是麻醉的,有些是反反复复的。你是第七个试药的人了。”
“都死了六个了。天哪!我还有命吗?”于潇瘫软在地。
黄蒲逸指着刚搬到屋外空地的药材,“这些是解表类的,理气类的,止血的,还有驱虫的。这些药草呀,可花了我不少时间。”
“你又不开药店,弄这么玩意干什么?”于潇捂着鼻子凑过来。
“小鬼,你懂什么?来尝尝。”抓来一大把药物交于于潇。
于潇好不容易吞下,又忽忽咳起来。“鉴定,不是眼看,手摸,鼻闻,口尝,水试或火试嘛?怎么这么容易就完了?”
“还有哪,这是什么?”黄莆逸交于她一大堆药物。
“这是丁香吗?”于潇提着一花物。
“桃金娘科植物,干燥花蕾,花蕾由绿色转红时采摘,晒干。质坚实,富油性。气芳香浓烈,用于温中降逆,补肾助阳。只是不知道味道怎样?”
“啊!”于潇服下后。“好辣啊!舌头都麻了。”
“三七,铜皮铁骨狮子头。”
“海马,马头蛇尾瓦愣身。”
“人参!这个铁定好吃。”于潇抢过黄蒲逸手中的高丽参,嘴馋不止,一口咬下。
“喂!没去芦头哪!”黄蒲逸说晚了,于潇‘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发表汗,可促进肌肉发汗。”
“好热,好热。”于潇抹过头上的汗水。
“服参时忌食黄豆,中药忌滥加糖……”黄蒲逸不只给于潇生吃药材,大多熬成汤来吃。
“这又是什么?”于潇望着黑乎乎的药汤就恶心,她还没死,命大啊!这老头不把她折腾死,是不会甘心的。
“润下药,攻下药,它能润滑肠道,作用缓和,后者则峻下逐水药泻下作用峻猛,我想看看这两者之前是否能相互调解?”
“泻下?”于潇不懂。
“喔,只是火麻仁、牵牛子、芒硝之类的,对了,我又加了巴豆。”
“泻药啊!”于潇惊叫,肚子已经开始疼痛了。“茅厕在哪里啊?”
最后,打开电脑逐步分析起来,弄的于潇快成中药大师了。
“白果,化痰止咳平喘的,白豆蔻,芳草化湿的……天花粉,该不会是天花吧?是清热的……仙鹤草,还有这名字……白花蛇……哇……这不是沉香,这是青皮……红花……紫草……贝母,这都不认识了……”
见于潇又说出一种药名,黄蒲逸不由暗暗佩服,心中奇怪:咱们到底谁是大夫哪?
“小姑娘,病人是你什么人?”
于潇拿来一种药草正要试试,一听黄蒲逸问起,本想回答,又一想:不行,我说他是我男朋友,他听不懂,说他是我夫君,又太便宜他了,不如……
“啊?他是我哥哥。”
“是吗?你贵姓?”
“姓于。”
夜深了,于潇苦了一天的嘴,也能放松放松。这几日,白天帮黄蒲逸试药,晚上黄蒲逸给皓轩治伤。皓轩的病情大有好转,相信多加时日定能全愈。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他没事的,去休息吧!”
“你去睡吧!我想在这多待一会。”
“好,我去睡了。”
“晚安!”
于潇搬了把凳子在皓轩床边坐下,双手托腮仔细端详沉睡中的诸葛皓轩。他很乖,虽然治疗过程很辛苦,但他很和作,遗憾的是他一直都是处于昏迷状态。
“整晚胡思乱想,夜色真好,让我睡不着,为何你总是想要逃,相思若好不了,只能怪我,找不到解药,你从未给过我爱的讯号……”
于潇很小心的用手指勾划着皓轩的脸,正划他英挺的鼻子,手却被皓轩一把抓住,嘴里说着:“紫凌,紫凌……”
真如晴天霹雳!于潇轻轻的放开皓轩,走了出去,倚在房柱上,看着月亮,不知不觉泪湿二腮。
“糟糕,我陷得比你早,你爱的比我少,注定要受煎熬。不好,优雅都不见了,不安分的心跳,全世界都听到……”
又过几日,这天黄蒲逸要上山采药,于潇便去市集买些衣物、干粮。两人分别后,单说于潇,她刚走出浅雾林,一队黑衣人凭空冒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你们要敢什么?绑票啊?”于潇随身携着一把小型□□,就想去掏,完了!枪里没装子弹。这可怎么办啊?好在还会几招空手道、跆拳道,应付的了吗?
“要打架啊?陪你们玩玩,说好啊!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哟!”于潇拉开架式,左右出拳,一试探,二试探,像跳恰恰。
不管了,先拼了!“啊——吧——”
快步上来,左右开宫,后空翻,一个漂亮的下劈打落一人。旧招重上,其他的黑衣人可就难上当了。她又变换招术,从柔道变空手道,拿着紫凌的萤光剑比划成了西洋剑。别说这古怪的打法,到是硬生生唬了二十回合。可尽了全力,黑衣人也摸清了她变来变去的怪招,终于于潇不敌众,只得束手就擒。
“喂,你们那道上的,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有种报上名来,他奶奶的,轻点,轻点,绑这么紧干嘛?”她一边脏话连遍还一边抱怨。
从远处走来几个人,为首的脸上伏着半边面具,如惑如魅。于潇心想:这人好生眼熟,在哪里见过?
“怎么只有一个人,还有一个男的呢?”
“属下只见她一人出来。”
蓝衣男子深叹口气,早知诸葛皓轩没死,当时就该给他个痛快,不该只顾着伤。后来打听到他们寻到妙手仙人的住处,一直不轻举妄动。黄蒲逸虽与谷主闹翻,声称不在来往,可他毕竟是极乐谷主的结拜兄弟。若闯了去,只怕黄蒲逸会大发脾气,这才密切监视着。
于潇猛盯着,忽然眼睛一闪,“喂!蓝彦玮,我就说嘛!又不是什么名人,怎么会让我觉得面熟呢?在我面前还用的着带面具吗?装什么神秘?莫非你毁容了不成?”
“你——!”一黑衣人掐住她的脖子。
“住手!”蓝衣男子一声令下,黑衣人立刻松手。
“你说的不错,我在你面前,在也没有带面具的必要。”
蓝衣男子低头拿开面具,一张邪气冷俊的脸望向于潇,分明是蓝彦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