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朋友给的命题作文:带着孩子闯江湖。虽然这篇带着孩子的理由写的不够充分,不过挺喜欢这个女主角,哈哈。 “雅君,盟主让我去了。如果这份东西不能在三月初送到的话,我们大宋……”
“够了!”
“雅君?你怎么了?”
“大宋大宋,又是你的大宋。你只想着这些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孝忠?你那个大宋昏君,就比我们娘俩还重要吗?好,你要为那个昏君送死,我不拦你。你去吧,从此你是你,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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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追上来吧?”雅君走出家门的时候,暗暗的想着。“他是想让自己照顾忠儿,一个人去送信吧。真是个傻瓜,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我离开他,他应该就不会去了吧。否则忠儿就没人照顾了。除非他带着忠儿去……不好……”
她猛的停下了脚步,暗暗的埋怨自己,“刚才只顾了生气,那个傻瓜说不定真的会带着忠儿去送死,糟了,这下怎么办。”
她正在胡思乱想着,身边的一阵对话飘进了耳朵里面。
“孩他娘,你累不累?这次苦了你了。”
“不累。咱们要是不走,金兵打来,谁也活不了。就算咱们死在路上,好歹是死在一起。”
“孩子睡着了,我们坐下歇会儿吧。走了不少路了,你也别累坏了。”
雅君忍不住转头看去,一对乡下夫妇抱着一个孩子,在路边坐了下来。丈夫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不少的包袱,妻子怀里抱了个孩子,正给丈夫擦汗。
“金兵打来,谁也活不了。就算咱们死在路上,好歹是死在一起。”这几句话好像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雅君看着他们,怔怔的发愣。一会儿想到自己跟丈夫成亲的情景,一会儿想到金兵南下时生灵涂炭的惨象。正在思绪纷纭而来的时候,猛听得哇的一声,那妻子怀中的孩子哭了起来,夫妻俩连忙连摇带哄。雅君一下醒了过来,她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转身向来路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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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好饿……”宋清山被这一声从回忆中唤醒。他低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前的儿子,心里一阵酸楚。连忙从马背上的包袱里面摸出半块烧饼递了过去。
“爹,我不要吃这个,我想吃娘做的饭。”
“雅君……”儿子的话让他又是一阵刺痛。想来雅君愤然离去的那一刻,恐怕是伤心到极点了吧。成亲七年,儿子都已经六岁了,可是自己真正陪在她身边的时候又有多少呢?自己整日为了国事奔波,家里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妻子的肩上。当年长剑胜雪,笑靥如花的妙手观音荆雅君,如今却成了不离灶前床后的糟糠妻,也难怪她会生气。可是……可是自己是为了大宋啊。他抬头,前面的路,还有很远。
“爹,这饼好硬啊,我不要吃,我要吃娘做的饭。”
“孝忠!”
六岁的少年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吓的愣住了,一时间也忘了饥饿,只是呆呆的望着父亲发愣。
“孝忠,还记得我跟你讲过你名字的含义吗?”
“孝对父母,忠对国家。”少年用他稚嫩的声音背书一样的回答着。
“好!我们现在就是为了大宋国朝而奔波。你是大宋的好男儿,就不要怕苦,知道么?”
孝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努力的啃着那半块烧饼。
宋清山转过脸,悄悄的擦了擦险些流出的泪水。接着一抖缰绳道:“孝忠,我们得快点儿了,坐稳了。”
话音未落,猛听的前面一声怪笑,好似枭啼一般:“姓宋的,别走了。”紧接着,三条人影一字排开,将去路拦住。
宋清山一勒缰绳,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头,嘱咐道:“有坏人来拦路了,儿子别怕,看爹打坏人。”
“河洛三枭?”
“不错!既然知道咱兄弟的名字,还不乖乖的留下东西。咱兄弟一高兴,许就饶了你的狗崽子。”三人中间那人说的正欢,只觉得眼前一花,宋清山竟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他大吃一惊,连忙向后急跃,同时向腰中拔刀。不料手刚接触到刀柄,他只觉得肩膀一凉,一只右臂竟然飞了出去。在他还没来得及惊叫之前,宋清山的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大哥……”三枭中剩下的两人见大哥竟然连刀都没□□就死在宋清山的剑下,不由得睚眦俱裂。一左一右,分向宋清山扑去。
宋清山身形一闪,脱出了两人招数所及的范围,回头看了看孝忠,沉声道:“你二人未出恶言,我不愿再添杀戮。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走吧。”
“放屁!你杀了我大哥,我饶不了你,还有那个狗……”后半截的话凝在了三枭的口中,因为宋清山的长剑不知何时也刺穿了他的喉咙。
剩下三枭中的老二看着宋清山,腿已经抖的好似筛糠一般。宋清山却连正眼也不看他,径自翻身上马,得得的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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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他们都是坏人吗?”
“是啊,怎么了?”
“我不愿看爹杀人。”
宋清山默然。他本也不愿在自己儿子面前杀人,只是孝忠是他跟雅君的骨血,他容不得任何人玷污。此时听儿子如此说,不禁又觉得歉然起来。
“娘说,天下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爹,如果大家都好好的,你不打我,我也不打你。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那该多好啊。娘还说,金国有好人,宋国也有坏人。可是爹,您不是说宋国是好的,金国是坏的吗?那刚才那些人是金国人吗?”
儿子的疑问远比三枭的刀更加锋利,让宋清山无法招架。他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忠儿,你累了,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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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因为鞍马劳苦而熟睡的儿子,宋清山的内心再次陷入了挣扎之中。金国有好人,宋国也有坏人。那么自己这样抛下一切,为了大宋,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呢?也许金国人做了皇帝会比现在的皇帝要清明?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使劲晃了晃脑袋,希望能把这些离经叛道的想法赶出脑海。然而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控制不住。一会儿觉得皇上昏庸,一会儿觉得保家卫国才是侠者所为。最终,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金人残暴,杀我族人。大宋儿女,当责无旁贷的杀敌报国。”
同一时刻,在金国的大帐里,元帅哈术博正在倾听三枭中唯一活着的老二的报告。“带着儿子?”他喃喃道。没想到这个蛮子的功夫这么好,不过他却带着个孩子……哈术博让二枭退下去的时候,已经定好了下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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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山,把东西留下!”
又是一样的腔调。宋清山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从这些人的身法看来,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对手,当然,不要说是这些人,便是放眼整个武林,能胜过他云中剑的也不会超过三个人。否则盟主也不会选中他来送这份进军的路线了,这些人的用意,恐怕只是为了拖住自己吧。如果在三月初三之前不能把进军路线送到,错过了同时进兵的时机,大宋……也许真的会灭亡。
想到这里,他缓缓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剑,轻轻的下了马,慢慢的把熟睡的儿子放在地上。然后低声道:“来吧,不要吵醒我儿子。”
对面的几个人迅速的摆出了一个防守的阵势。宋清山看了一眼,在心里哂笑了一下。这样的阵势,自然不在他云中剑的眼里。他的身形斜斜飞起,手中的长剑直指向功力最弱的那人。先杀掉他,速战速决。
然而就在他身形拔起的那一刹那,一道身影从他背后掠过。“孝忠!”他的心中飞快的掠过了这个念头,可是鹤唳九天的身法已经展开,要停下来已经不是易事,转身就更是难上加难。等他硬生生刹住身形,转身再看时,那人已将孝忠抱在了怀中。
“三天之后,带着东西到大帐来,元帅要见你。你儿子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三日后再会了。”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出口,那人的身形已经在数丈开外,渐行渐远,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踪影不见。另外几人也早已散去。
宋清山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夺去,投鼠忌器之下,竟是半分动弹不得。不知不觉中,他那紧攥的左手已经渗出血来。可是他却丝毫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回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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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金兵大帐。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把忠儿放了。”
“宋大侠,一路辛苦了。请坐。奉茶。”
“不必了。把忠儿放了!”
“哎~宋大侠,既然来了,何必这么着急呢。我哈术博久闻宋大侠大名,这次还想请宋大侠帮一个小忙。来人啊,把宋公子请过来。”
“忠儿!”
“爹……”
“别怕,爹爹来救你了。”
“宋大侠,我敬你是个英雄,本不该用这种手段。只是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宋大侠又是神勇无敌,在下无奈,只能出此下策了,还望宋大侠海涵。宋大侠是爽快人,我这里也有一份出兵计划,劳烦宋大侠将你手中那份留下,却将我这份计划送去。异日我大金得胜,自会将令公子送还。不知宋大侠意下……”
“哈术博!你当宋某是三岁孩童么?这等伎俩,未免太小看宋某了。你帐中兵将虽多,倒也没放在宋某的眼里。”
“宋大侠要走,在下自然是拦不住你。不过若是宋大侠当真想走,三日前就该走了吧,此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既然来了这里,那定然是惦记令公子了。可惜令公子青春年少,若是宋大侠这一去……”
“你……”
哈术博向身旁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手上一使劲,宋孝忠登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宋大侠,我数到三。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令公子死在这里么?”
“一——”
宋清山的眼前,又掠过了雅君离去时的眼神。“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孝忠?”雅君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雅君……孝忠……我……”
“二——”
“你赢了。”宋清山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羊皮卷。
“我已经对不起雅君,不能再对不起孝忠。”他心中这样对自己说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孝忠死在这里。之后的事情,再想办法随机应变吧。”
想到这里,他正要将羊皮卷递过去,猛听营外一阵大乱,一个人影闪进大帐。众人尚未看清来人,那人手中已经射出两道白光,一射哈术博,另一道竟是射向宋孝忠。
哈术博临危不乱,一拍桌案,那桌案登时立了起来,挡住了那袭来的暗器。另外一人正是当日劫走宋孝忠的金国高手完颜项,他奉令以宋孝忠威胁宋清山,此时见有人出手破坏,自然而然的一拉宋孝忠,让他避开那枚暗器。
宋清山从那人进帐的一刻起,便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完颜项身上。他屏息凝气,等的就是这一刻空档,眼见机不可失,鹤唳九天的身法登时展到极至,剑光一闪,逼退了完颜项,顺手将宋孝忠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这几下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之间,已是主客异位。此时金国众人方才看清,那进帐偷袭之人,乃是一个女子,而袭向宋孝忠的那枚暗器,竟然只是一小团棉球。
“娘!”孝忠张开双手,扑进了来人的怀中,这些天的辛苦,在父亲面前无法表达的委屈,一瞬间都释放了出来。
“孩子,娘在这里,别怕。”雅君轻轻的拍着孝忠的背,眼里也涌出了泪水。猛的,她转头看着宋清山,恨恨的道:“你居然真的带着忠儿来送死。什么破烂云中剑,胡吹大气,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
“雅君……”
“原来是妙手观音到了,好暗器,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今日便是你真的如观音一般有千手千眼,恐怕也难生离此地。”
眼见哈术博恢复的如此之快,刚才的功亏一篑似乎对他全无影响。宋清山不由得也在心里暗自佩服,此时的他,得见妻儿皆无恙,心中之喜,自是难以言喻。虽然被妻子骂了一顿,然而在他听来,却比仙乐还要动听。
他上前一步,把雅君两人挡在身后,仗剑笑道:“哈术博,久闻你是金营第一高手,在下颇想领教一二。你若是不敢,不妨两人一起上来。”他一边说,一边悄悄伸手向背后的雅君比了一个手势。
只听身后的雅君低声说道:“忠儿乖,看娘给你变戏法。”
哈术博自是没有看到宋清山的手势,也没听到荆雅君的低语,他见宋清山出言挑战,也不动气,笑道:“如此甚好。在下也早就想领教中原第一人的云中剑法。外面宽阔,不如我们就在外面比试如何?”说着,他向那完颜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通知外面的军卒,一旦这三人出去,立刻用弓箭射杀。
宋清山一晃手中长剑,道:“既如此,宋某便在外面恭候大驾。”说着一转身,便要向外走去。哈术博见他中计,心中得意,他早在外面埋伏了五十名神射手,只要一出营帐,这宋清山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万箭穿身的厄运。
不料就在宋清山转身的那一刹那,荆雅君猛的挥出一枚圆球,只听砰的一声,帐篷里顿时弥漫起一团白雾,哈术博和完颜项两人猝不及防,陡然间目不见物。只听宋清山清啸一声,更不转身,身形疾退,剑尖向后,剑柄在前,整个身体背对哈术博,电光火石之间,那一截光闪闪,明晃晃的剑尖已经到了哈术博的身前。
哈术博大吃一惊,再想躲闪已经不及,被宋清山一剑将右臂刺了个对穿。宋清山一剑得手,紧接着左肘后捣,一个肘锤捣在哈术博的心口,这一下哈术博更是经受不起,一口鲜血喷了宋清山满身。荆雅君一手抱着忠孝,另一手源源不断的射出暗器,把一旁的完颜项逼的手忙脚乱。
宋清山抽回长剑,力贯剑身,一剑将那帐篷割了一个大口子,夫妻二人合力一冲,从中冲了出去。百忙之中荆雅君还向倒在地上的哈术博射出了三枚铁莲子。那五十名弓箭手都埋伏在帐前,不料他们竟从帐后冲出,一时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人一出大帐,宋清山长剑开路,荆雅君暗器及远,把拦路的金兵打的叫苦连天。接着宋清山大喝一声:“走!”两人身形同时拔起,如大鸟一般,转瞬冲出敌营,远远而去,那些金兵哪里追赶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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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大战之后。
“爹爹,我们打赢了吗?”
“嗯,赢了。我们赶走了金兵。 ”
“爹爹为什么不留下来,帮着叔叔伯伯们继续打坏人呢?”
“他们也不都是坏人,而且……爹爹想多跟你和娘在一起。”
“可是,爹以前不是说……”
“爹以前错了,你娘说的对。金国也好,宋国也罢,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爹不愿再无谓的杀人了。还有,孝忠,你记住:不管怎样,你都要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要在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
“嗯。”少年用力的点着头。
“傻孩子……”雅君爱怜的摸着孝忠的头,“不过,你的路还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