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南许又发生储君之变,甚至能量大到能影响到边境战争,恐怕朝中早已有人暗通款曲。
情绪转为低落,想通了这些反倒无趣,一切的筹谋都并不高深,可以称得上是场阳谋。
只需要两国合谋者互相配合,便可各取所需,至于合谋者是谁,看看谁是既得利益者就可以明晰,因为对方甚至都不屑于隐藏。
“将军,那我们继续追查吗?”罗平也被周围的低压感染,低声询问。
“不查了,全军驻守枫烬城,”秦戎回神,颇感意兴阑珊,“后面的事...等王都传令吧。”
“是,属下立刻吩咐下去。”
“你怎么了?”凤阳感到害怕,她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一如父王遇害的前几天。
阴森之感如附骨之蛆,自从父王被害,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错了,一切都错了,快......
快什么?每当她聚精会神细听时,那个声音就会突然截断陷入一片刺耳的杂音。
这次又是这样,不好的预感,又出现了。
可她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谁又要出事,她该怎么办?
哪怕心中万分焦急,凤阳却什么也说不出、写不明,天地间好像有一种力量在阻拦她,目睹悲剧发生。
秦戎察觉到她的惊慌焦灼,安慰她:“别怕,那些事与我无关。”
为了让她不再多想,提议:“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应该还没见过枫烬城的枫叶,接天连日,漫天火红。”
城内枫树奇多,常年不凋零,远看像是大火焚城,火光映天,由此得名枫烬。
红枫成林,遒劲挺拔的枫树浓荫密布,一阵清风拂过,枫涛阵阵。
路上行人不多,大抵因为战争方才结束,许多人心有余悸仍留在家中观望。
“父王说,我出生时霞光漫天,绯红一片,和这里很像。”凤阳出声道,视线飘向身旁并肩同行的男子,“所以取名凤阳。”
霞光射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明亮清澈的眸子在霞光中泛起波澜,秦戎垂眸,嘴角微勾,“小凤凰下凡间了。”
凤阳自嘲:“现在是落难凤凰,”不如鸡。
过去常有长辈人调侃她,说她是天上来的小凤凰,不小心降落凡间做了公主,一生都该富贵娇矜。
如今想起,心间却只觉苦涩。
“如果我真是天上来的凤凰,那我下辈子一定不要做凡人的公主了。”
“为什么?”
“公主遭难什么都做不了,下辈子我要当大妖怪,谁敢欺负我,我就揍他,” 说着自己先笑了。
几片枫叶掉落,晃悠飘向凤阳,其中一片像是调皮的小孩,借微风轻拂过她的面颊。
凤阳怔住,秦戎替她取走落在肩上的枫叶,她忽然出声道:“或者做棵枫树也不错,就在这。”
“嗯?”秦戎被她的奇怪发言弄得迷惑,“为什么是枫树?”
“你不是要守城吗?”笑意逗留在嘴边,愉悦的光芒从她水灵的双眼中闪射,“我在这里作枫树,你每次回来都可以看到我啦。”
“嗤,幼稚。”他嘲笑她。
若是我走了呢?你在这里生根发芽成了枫树,该怎么找我?
可见她难得开颜,话到嘴边又给咽下。
但是,天公不作美,总有人要来找闲,美好的氛围被一道略显刻意的男声破坏。
“皇弟真是好兴致,有空与美人同游枫林,共赏美景。”
来人长身锦袍外罩薄纱,头戴冠玉,身后跟着数十名仆从。
正是秦戎的兄长,秦恪。
秦恪笑着放下手中把玩的玉石,招手让仆从递来一封密信,“为兄可是日夜兼程,为了给皇弟送信呢。”
面上挂着热络的笑意,眼中却是毫无波动,目光直直盯向凤阳,似乎颇感兴趣。
秦戎眉头微皱,警惕之色一闪而过,下意识上前一步将凤阳挡在身后,表情恢复冷淡,接过信开口道:“有劳皇兄。”
“信已收到,皇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就不多耽误您休息了,”说罢,行礼告辞。
“皇弟向来好运。”秦恪也不阻拦,嘴角吮着笑意,眼光戏谑地瞧向躲在他身后的凤阳。
“告辞。”
秦戎牵起少女的手,转身离开,但凤阳能感觉到黏在身上的视线并未消失,那种目光像是在看一件供人赏玩的物品,带着算计,让她很不舒服。
明明还是艳阳天,她的身体却泛起寒意,手心一片冰凉。
“别怕,”秦戎握紧她的手,想把温度传递给她,“有我在。”
话是这样安慰,可想起刚才秦恪意味不明的“好运”,一个不妙的想法在秦戎心间升起。
送封信而已,值得这般兴师动众,让秦恪亲自来送?
一向谨慎多疑的秦恪,肯冒着战乱风险,亲自前来,一定是有更大的利益驱使。
......凤女,秦戎蓦地顿住,瞳孔微缩,转头看像身旁毫无所觉的少女。
凤阳,就是预言里的“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