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鸳鸯被惊飞,杜羽把手中的酒瓶端端正正放在七横八竖的空酒瓶旁,清风徐来,这样的春再也没有新酒不解残旧困,今春不消前春恨。
“不过是万顷荷花中的两朵,我折下来可以充饥,图留着他们没有价值也是无用。”伞伞已经是做贼心虚,还没人抓了个正着,事已至此自然只能找些冠冕堂皇的话忽悠过去。
杜羽望向下方,伞伞看上亭子,四目相对,凉风送暖,惊起的鸳鸯寻到另一处不受打扰的地方窃窃私语。
杜羽飞向竹筏之上,竹筏因为多了一人的重量微微下沉,伞伞自然没想到自己摘两朵荷花会引来麻烦。
“不过是两朵荷花,若是摘取的人多了何来万顷,想来这芙蓉帘阁的荷花早就没了。”杜羽狭长而又明媚的眼睛含着笑意,声音似有威胁却极为清淡地说。
伞伞心中一惊,听他的意思这里是芙蓉帘阁,那自己岂不是已经跑到了鳞龙族的地盘。听陶砚师兄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招惹他们族群,刚刚出来便踩上了这难缠的。
伞伞望了眼手中捧着的三朵荷花,梗着脖子吞口口水,伸出手道:“那现在还给你,你看还能接上去吗?”
杜羽一怔,片刻之后轻笑道:“不知你是谁家的女儿,竟然如此的有趣,你听说过谁家的花折了之后还能再接上去的。”
伞伞看向绿衣男子,她才明白芝兰玉树,朗月入怀这话诚不欺人。
伞伞赶紧在心中给了自己两个耳光,现在做贼被逮住,还有心情在这里观赏美男,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而后心中忽生一计,道:“小女子名唤青萝,家住花萤族,本来是随着师父来五加族办事情,结果迷路,才走进这里,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做吃饭了。你看我面黄肌瘦,也没力气,留下来给你们刷盘子洗碗定是累赘,说不准到最后你们家的碗和碟子要重新烧制。不如我把荷花还给你,你放我走,咱们两个两清。”
青萝啊青萝,就先借你的大名一用,等到我回去了定会让你满足地睡上一觉。
说着把手中的荷花全部递进杜羽的怀里,脚尖一点跃上荷叶,红衣在杜羽的视线里躲闪着渐渐变小,而后又渐渐踩着荷叶回来满头大汗地回到竹筏上,弯着腰,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抽出白绸牡丹团扇,手中拿着蜜合色手帕擦去点点汗珠。一阵折腾之后深深喘口气望着这个似笑非笑的绿衣男子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这果然是万顷的荷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他大爷的差点淹死在里面。”
太阳已经落山,橘黄色的余晖还残存着仅有的温度,杜羽道:“在下猜想青萝小姐一定会来,因为....你的方向反了....”
伞伞:“....”
“那个...五加族要怎么走...”伞伞直起腰,身上汗津津的,薄纱紧贴肌肤,洁白的脖颈与菜色的脸相差甚多,顺着脖颈流下的汗走过锁骨流向襦裙深处,红扑扑的脸蛋上大大的眼睛有些胆怯。
杜羽喉结一动,向后退了半步,而后掩饰道:“还是带青萝姑娘出去吧。”说着手中已经执起长蒿,扁舟移动,伞伞规规矩矩地道声谢,而后站在他身后,长蒿深深浅浅地划着,伞伞坐下来,手中伸进水中,凉凉的水消除她一身热气。
日光将近,误入藕花深处的伞伞整“啪啪”拍着水面,惊起一滩鸥鹭。
杜羽无声地划着小舟,伞伞感觉玩了会水,无聊看着他绿衣黄里的衣服便道:“时世皆流行穿薄纱衣服,你却与众不同,这华服看着贵气逼人,让人退避三舍不敢与之亲近。”
“哦!青萝姑娘的意思是想要与在下亲近吗?”杜羽转过头,望着伞伞菜黄的脸道。
“绝无此意,我只是好奇。”伞伞解释道。
“我给你唱首歌。”
“也行,看着美景听着小曲美哉美哉!”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兮,皆为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歌词哀婉,但是我看你怎么唱的如此开心。”
杜羽手中拿着竹竿道:“故人已来,载着一船星辉,载着美酒数坛,岂不美哉。”
“故人?”
“青萝姑娘居住何地。”
“花萤族。”伞伞道。
“是吗!”
伞伞心虚,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是花萤族的人。
“你袖口有水纹变形成的字,这是绛烛洞弟子才有的。”杜羽含笑看着伞伞。
“我以为你对衣服没有研究,没想到观察挺细致的。对!我是绛烛洞的人。”
“原来是这样。”杜羽细长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藏不住的上扬。
伞伞皱着眉头,真是个奇怪的人,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又是唱歌又是说一些乱七八糟让人捉摸不透的话。
伞伞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
杜羽看向那团似火的人儿,呻吟片刻:“叫我云鸿好了。”
伞伞望着擦肩而过的花朵却不能吃,暗暗记下他的名字道:“云鸿公子,这是你家的荷花吗?”
星星已经出现在天际,萤火虫出现与星星争辉,伞伞望着三千青丝被风卷起的杜羽,心口疼了一瞬而后消失。
“是!”杜羽应声道。
“给你分享个我珍藏的故事,换一朵荷花可好。”伞伞饥肠辘辘,实在抵不住诱惑。
肚子咕咕噜噜的响了一阵,而后无辜地看着杜羽,他从怀来拿出莲子霞云酥递给她道:“故事就算了,这荷花不干净,还是吃些这个吧。”
伞伞接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狂吃一番,鼓着腮指着荷叶包的糕点,伸着脖子吞咽,还不忘加以评价道:“糕点好吃,糖放多了,能再淡一点就能品出荷花与莲子混合在一起的香气了。”
杜羽撑了近一个时辰的竹蒿,袖中的度烟早已经不耐烦想要出来,奈何被法术压着无法动弹。
吃净手指上的碎渣,伞伞心满意足地道:“云鸿公子,你们族有没有一种法术,就是可以千里传物。”
杜羽道:“有,只是不知道青萝姑娘要干什么。”
“你们这个莲子云霞酥很合我的胃口,下次记得少放点糖。然后....然后...你用法术给我传来怎样。”伞伞像是开荤的小猫,道。
杜羽装作无奈地说:“这法术使用要传递人与传递人之间进行绑定,不知道青萝小姐信不信任我。”
伞伞眼珠骨碌转上一圈道:“怎么个绑定法。”
杜羽放下手中的长蒿,从怀中取出根红色撒着黑星的长绳道:“这条绳子一段绑上我的脚踝,一段绑上你的脚踝就行了。”
夜已经暗,月光如水,红绳再杜羽手里随风摆动,度烟在袖中时紧时松。伞伞站起身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