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门口，两人面面相觑。
投资有着落了，但凯恩不打算通知罗罗和特莉，起码现在不能去，特莉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一旦被打扰到……
狼人的腰也禁不住掐啊！
“不如，去训练馆？”凯恩跃跃欲试，他从老秦这里学到了日字冲拳的发劲儿和黏手，自觉进步飞快，手痒的不得了。
就算没学，能揍那个家伙一顿也是好的！
老秦掰着手指头数，Freetalk结束、选课完成、投资确定，阿曼达参加女篮啦啦队选拔，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了。
“OK，那就去训练馆。”
训练馆挺热闹，打沙袋的、跳绳的、玩儿杠铃的、对着镜子矫正动作的、擂台上比划的，两人一进门就被发现，继而成了焦点。
“老大，今天没课？”
“这个亚洲小子……你是秦？”
“你们要打一场吗？”
“快来快来，老大要跟那个亚洲小子打架了！”
“……”
小弟在场，嗷嗷呜不自觉的扳着脸，一副武林盟主的派头。
说来好笑，揍长臂大猩猩是老秦第一次站上擂台，可惜彼时怒火正盛，眼珠子只顾盯着对手，猪八戒吃人参果般交出了自己的一血。
“我说，「恶魔手套」也忒穷了点儿吧？”
这厮忍不住吐槽，跳绳压根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握柄处已经磨损的绽起毛边儿了，杠铃漆都磨掉了，拳靶海绵在长期捶打下薄的跟手腕差不多。
嗷嗷呜也不解释，黑着脸抛出一对拳击手套。
“这破玩意儿特不得劲儿。”老秦笨拙的往手上套，前一只还好，后一只可就难了，凯恩都是用牙咬着勒紧的，他嫌恶心，鬼知道上一任主人有没有用牙咬过。
“喔！我们的新成员连手套都不会带！”有人发出嘲讽。
“那又如何，反正你肯定打不过他。”也有人反驳。
“实话说，大家都盼着有人能揍老大一顿，加油！”还有人撩闲。
“秦，我帮你。”总算有个会来事儿的。
嗷嗷呜脸更黑了，狠狠瞪了那个撩闲的家伙一眼，然后压住擂绳翻身上拳台、在角落里活动身体，自有好事者给他递上牙托。
老秦眨巴眨巴眼，心说不妙啊！
虽说小黑也是拳击手，模拟对抗中全力全开打过不少次，但是一来小黑营养欠缺、力量不够，二来梦里可没带过这么厚的拳击手套。
咏春重桩马，并不以腿功见长，拳、掌、指一旦受限，一身功夫立刻去了八成，凯恩又不是仇人，肘部发力还得收着，打击的位置也得注意。
“有分指拳套吗？”他越瞅手上的厚海绵越闹心。
分指拳套，最初构思者据说是布鲁斯.李，以剑道的笼手为基础制作，手背部分覆盖海绵，手掌没有，手指外露，UFC比赛用的都是这个。
凯恩一愣，眼中泛起笑意。
对方在跟卡塞尔.纳比勒比赛时没提，轮到自己却要求换拳套，这不止是顾忌学院规则，还意味着他认可自己的实力，这是尊重！
很快，有人递上分指拳套。
为了保护手指和手腕，拳手需要先缠一层拳击绷带，然后才能戴拳击手套。等老秦换上分指拳套时，凯恩热身都完成了。
“呃……，你们约好比赛规则了吗？”充当裁判的学生发问。
“UFC。”
“拳击。”
两人同时回答，不过提出的比赛规则恰好相反，老秦要求按拳击规则，凯恩却要求按UFC规则，于是目光对视，基情四射。
“那就先UFC、后拳击，你体力没问题吧？”
老秦边问，边按寻桥的套路活动身体，台下十几号人齐刷刷的举着手机，听到要按两种规则各打一场时，众人兴奋中带着惊讶。
“当然，我每天最少五公里。”
凯恩嘴上回答的干脆，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UFC的比赛时限有两种，头衔争夺赛五回合、非头衔三回合，每回合五分钟，间歇时间一分钟。
业余拳击比赛四回合，每回合两分钟，间歇时间一分钟。
别看每回合只多了三分钟、而且还少了一回合，实际上「行百里者半九十」并不都是毅力不足，最后那十里路，压力不比前面的九十里轻。
每天五公里只是基本功，任何一位职业拳击手的训练量都不止于此，上擂比赛打到最后，手臂都抬不起来的同样大有人在。
所以，敢提出这种要求的，要么体力变态、并且确信自己不会被对手KO，要么对自己的搏击技巧极度自信，不需要打满回合就能结束比赛。
「秦是哪一种呢？」凯恩用力碰撞双拳。
“女士们先生们！您现在看到的，是南加州大学著名拳击社团「恶魔手套」的一场内部比赛，比赛的双方是我们的社长——凯恩！”
“喔！”
“以及——秦！他在昨天的比赛中，仅用了一个回合，就将电影艺术学院的主力中锋卡塞尔.纳比勒技术性击倒。”
“喔喔！”
“那么，是「恶魔手套」的社长能延续他的不败神话，还是新加入的秦能用他的华夏功夫打败凯恩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喔喔喔！”
“秦，加油！我看好你！”
“对！揍他，打赢了我们给你开派对！”
充当裁判的家伙突然发疯，台下众人也跟着凑热闹，两人一时兴起的比试竟被这群人闹腾得比正式拳赛还有气氛。
“什么情况？你们「恶魔手套」间歇性抽风？”老秦吓了一跳。
“*%￥#……呸！”凯恩吐掉牙托，“这是我们的传统，让拳手体会到比赛的气氛，另外，别忘了，你也是「恶魔手套」的一员。”
“啊哦，我还真忘了。”这货耸耸肩，特欠打的样子。
“我会让你记住的！”凯恩恨的不行，俩拳头撞的咣咣直响，“带上牙托，否则我保证你以后都只能靠假牙吃饭了。”
“那可未必，你瞧，大家都支持我揍你。”老秦无比嫌弃的看着好事者递上的牙托，“有新的吗？我可不想在嘴里塞上别人吐出来的东西。”
好事者有些为难。
“给他换个新的。”凯恩翻了个白眼，对好事者道：“这家伙有钱，他的护具消耗我会单独收费，不走「恶魔手套」的公账。”
“不是吧，社团穷到这地步了？”分指拳套能竖中指，老秦自然要利用上，“申请表交到学校了吗？我要申请退出。”
“少废话！赶紧热身！”
“我完事儿了，就等牙托呢。”
“那个谁，跑步前进，我要狠狠的揍他！”
“嘁，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
咬上牙托，老秦不再贱嘴，当裁判要求两人走到擂台正中时，他已经完全褪去浮躁，脚步越走越稳，手臂和肩背却越来越松。
裁判左看右看，抓耳挠腮。
两人知道他这是不熟悉UFC的比赛规则，彼此对视一眼，干脆双拳一挺、一砸、一碰，各自回到擂台角落，等待再次召唤。
“开始！”
裁判竖掌成刀，在两人中间切下，于是凯恩伸出手臂想要碰拳，老秦想了想，缓缓抱拳一礼，只是拳头刚好碰到对方的拳套。
肢体动作不分种族，虽然没碰拳，但众人并不认为他失了礼节，屏气凝神的看着他扎起二字钳阳马，左问手、右护手。
凯恩绕圈，老秦微调站位。
十几秒后，台下观众开始不耐烦了，社长打拳的风格向来主动，怎么刚开场就被对方压住了？试探也得有个度吧？绕圈不消耗体力的嘛？
老秦微微蹙眉，继而不动声色的停止转动——既然对方顾忌自己的腿，那不妨先卖个破绽，毕竟自己还做不到桩马随身，不好追着对方打。
凯恩眼前一亮，滑步上前刺拳直点！
二字钳阳马脚尖冲内，他便选择在对方的左侧出手，自认为在这个角度对方无法再像昨天一般踢击自己的小腿。
并且对方的左臂伸长，不易机变。
虽然身体没转到正马，但老秦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凯恩身上，见他腰胯一动便做好了防备，二字钳阳马转为左转马、右护手转侧掌、左问手转摊手。
坏了！
凯恩暗道不妙，正想滑步后撤，老秦已经借问手转摊手时的翻滚之力将他的右臂震开，继而化作正掌，直直拍在他的脸上。
台下惊呼声起，众人没想到甫一交手社长便挨了一击。
殊不知老秦已经是让招了，对方的左手刺拳被他的右侧掌推偏、又被左摊手按住，这时最合适的招式其实是标指！
不过这是朋友间的比试，插眼戳喉不用也罢。
说时迟、那时快。
不等惊呼声落，老秦借正掌遮挡对方视线的机会向右斜跨，收起正掌的同时，撤回的右护手已变为膀手，紧贴在凯恩将收未收的左臂上，重新扎下二字钳阳马。
凯恩挨了一巴掌，本能的摇动身体卸力，右腿向右后方撤步，身体摇了小半圈之后，一直护在脸侧的右拳化作摆拳击出！
这是他最得意、也是最熟练的一招！
如果对方也是拳击手，一击得手后或者接刺拳、或者接后手重拳，总之难得出现机会，对方不可能收拳防御，一定会继续进攻。
这就刚好被他的反击克制，利用后撤的空间、上身以腰胯为轴做顺时针晃动，躲避攻击的同时，还能将扭腰、蹬地的力量集中到摆拳，他曾经用这招KO过不少对手。
可惜，他这次的对手不是拳击手。
老秦知道自己步法上的功夫不到家，一旦对方用滑步配合刺拳，他只能追着对方满场跑，局面又会回到打长臂大猩猩时的窘境。
而且凯恩是拳击手，他的刺拳不轻！
所以卖破绽的时候秦战便打定主意要死死的黏住对方，不给他脱离攻击范围、重整旗鼓的机会，右膀手紧贴便是明证。
黏，如胶似漆，来留去送。
凯恩撤，他就进，右小臂始终未曾离开对方的左大臂，察觉对方由撤转进，左护手、右膀手当即转为双拦手，二字钳阳马再次变为左转马。
“砰！”
转马躲开摆拳、右肘击中凯恩头部护具，双拦手再转，左掌化作伏手继续紧贴对方左臂，左转马变为正马的同时，右掌呈刀，斩破空气！
凯恩一拳落空便知不好，不等后撤，突觉眼前一花、颈部一凉。
“我输了。”他苦笑着吐掉牙托，举手后退。
对方掌刀稳稳停住，显然是留手了，而且左手还搭在自己手臂上。凯恩见识过黏手的厉害，知道一旦被对方黏住，三下两下便会被按住。
再继续打，别说找不回面子，里子都会丢的干干净净。
秦还没用过腿技呢！
裁判还在发楞，观众们鸦雀无声，他不得不再次上前，用戴着拳套的手抓住对方手臂，继而用力举起、并向四周展示。
“喔噢……”
“老大输了？”
“简直无法相信。”
“我只看到他推了老大一巴掌，后面呢？”
“那是角度问题，秦的手刀砍中了老大的脖子！”
“怎么可能？！有谁计时了吗？”
“我没。”
“我也没记。”
“裁判！裁判！”
回过神的观众们议论纷纷、大声询问，裁判无辜的摊摊手，这本就是非正式比赛，他连喊停都忘了，更不可能计时。
“监控录像！”
“对！我们可以查监控！”
“老大，我去调监控了哈！”
训练馆的监控不是为了防盗，毕竟全校都知道「恶魔手套」穷的叮当响，偷他们的破杠铃还不如偷下水井盖来的安全。
想想看，拎着死沉死沉的杠铃，一抬头，N多个拳击手摩拳擦掌……
这套监控是训练馆最值钱的设备了，目的是为了记录比赛画面，以便拳手分析自己的缺点，穷鬼们默认只有老大才有权使用。
——因为买监控的钱就是老大他哥、也就是上任老大出的。
凯恩点头，于是众人一窝蜂的奔向电脑，就连裁判都颠儿颠儿的爬下擂台跟着凑热闹，不多时，那边再次惊呼：
“十一秒四四！用时十一秒四四！”
“不，从秦动手到老大认输，只用了三秒三七！”
“太不可思议了！”
“难怪他要打两场，他的体力几乎没有消耗。”
老秦脱掉分指拳套，拍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笑道：“各位，不是这么算的，如果没有前面的陷阱，凯恩未必会输。”
“陷阱？”
众人下意识的重复，凯恩若有所思。
这货有些笨拙的爬下擂台，还差点儿被擂绳勾住脚，踉跄一下才站稳身体，看得众人忍俊不禁，嗷嗷呜就习惯的多，利落的一个翻身便跳到台下。
“你们看。”老秦暂停，指着屏幕道：“凯恩是拳击手，昨天又见到过我的腿法，所以他才会围着我绕圈，避免被踢到。”
“哦——”众人恍然大悟。
“所以我设了一个陷阱，故意不再跟着他转动、将侧面暴露出来，吸引他主动进攻。”老秦起身，跟凯恩配合着复盘。
“于是他上当了，我又趁机用手掌遮住他的视线，这样他就看不到我的位置、没办法决定后撤的方向，只能用攻击面积最大的摆拳反击。”
老秦半真半假的编瞎话。
“凯恩看不到我，我却能通过手臂的反馈猜到他下一步的动作……结果你们都看到了，所以，这不是凯恩真正的实力。”
他微笑着总结。
“我就说嘛！老大怎么可能输的这么快。”
“原来是陷阱啊。”
“就是。”
“不过秦也挺厉害的，最后那一掌像砍刀一样。”
“对，太快了，我觉得老大的脖子都会被砍断。”
“没那么夸张吧，再放一遍。”
“重播，重播。”
凯恩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他知道秦是在给自己开脱，比赛就是比赛，哪有打输了、却责怪对方没让自己发挥实力的道理？
没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换句话说，就是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
老秦挤眉瞪眼，恶狠狠的示意对方闭嘴，他拿嗷嗷呜当朋友，这又不是私下切磋，瞎说大实话以后还怎么当老大？
这厮拍拍手：“我说，你们谁帮我戴下拳套？还有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