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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108灯光·青蛙·扫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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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火影最终让步了,草木变成了其中一名实验体。第二计划组的组长没有表示反对,反倒是带着一种摆脱累赘的轻松感、一口答应。

纲手双手交握在办公桌上,告诉我如果我再无法做点什么的话,团藏会进一步说服木叶长老们对我下禁足令。我明白火影现在和“根”之间又出现了长老的压力,她试图挡在我面前,但最终还要看我能不能自救——只要我能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么或许长老们还有可能被火影说服和争取。否则面对长老和根双方的非议,纲手又找不到再拒绝的理由时,我终会和绿川、和游助、和曾经的草木及其他在地下投身研究开发的人一样,被锁进暗无天日之地。

我默然点头应了,告退之后再次回到助理办公室。已近午夜,办公室里只有神月出云还在整理材料。我告诉他不必勉强、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再来和大家一起整理也是一样的,刚好最近因为玄间经常外出,鹿丸也像小樱一样被指派到助理办公室来帮忙了。

出云没应,抬起头来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反问我打算什么时候休息一下。我哑口无言,再回神的时候,已将材料诸等放下、穿戴整齐的男性中忍从衣架上取下我的外套和围巾,递了过来。我这才想起自己即便回家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一只猫和腹中正在成形的婴儿,于是只得平静地把衣物接过来穿戴好,由出云护送我离开。

站在仍旧没有一朵红杜鹃开放的院子里,回头朝院门外目送的人摆摆手道过谢,这才再次推开门进入房子里。

空荡荡的客厅使我感到莫名心慌,就连先前打坏的走马灯也不见踪影。好在沙发上这时传来一声猫叫,走过去坐下时白猫便跳到我腿上、安安稳稳地窝了下来。我一面为那天发脾气险些砸到它的事轻声道歉,一面又默默感谢它不记仇,便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洁白柔软的毛发,同它一样在沙发上缓缓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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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体实验的结果到底对所有人都是不好、不坏。组长和其他研究人员得到了想要的新数据,计划还将推进到下一步;纲手看过结果之后没说什么,当然她也没有得到真正需要的东西;草木没有再醒来,心跳依然在,但已经诊断为脑死亡,对她而言实验算是失败了;从实验前就得知其中一具实验体是曾经同事的绿川和游助,震惊之后倒也依然参与了观察和记录,不久又专心致志地开始做各自的事情。

或许就像草木说的那样,我是给她带来绝望的人,即便在最终我为她争取到了成为实验体的机会,却又使她彻底失去了再见一次阳光的可能。只不过纲手还是批准将草木的身体搬出实验室,裹着保存袋、避开外界的阳光和路人的视线,运往医疗部,特地用专门的病房将其看护起来,毕竟草木也是经过实验后唯一一具没有立即停止心跳的实验体。

或许出云曾经问到了点上:我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看看我昏迷醒来后又都干了些什么?乱乱糟糟的一段时日过去之后,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当初就答应了草木的请求、为何就亲手把她推上了脑死亡的结局。我似乎在帮她毁灭的同时,也在毁灭自己。她或许得到了所谓的解脱,我却向着更深处进一步滑落。或许人的一生看似是在地面上平移,是在从生横向地走向死,但实际上也可能在这过程中存在着一个纵向的通道——坠落的通道——从某一高度上不停向下落。大概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有时人会错觉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是五光十色的幻觉:因为下落的速度有时太快,会让视觉跟不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就好比我在草木被送走后,开始思考关于脑死亡的诊断,于是从地下重回办公室中,从一排排的书架中翻找可能用到的资料。结果也是因为我自己图懒省事,从上层找到书以后也不知把梯子放回原位、只是推到一边,不料走出书架间的时候恰巧被绊倒,趴在地上、半晌找不回自己的手肘在哪里。好不容易咬牙等疼痛稍微过去一点,才以左手撑地一点点地爬起来。

办公室里,小樱、鹿丸、子铁听到动静后具是吓了一跳,瞪眼看向我这边,纷纷询问什么情况。我那时也只是摆摆手,龇牙咧嘴地说估计要夹一阵子的板子了。可等到坐起来之后,左手一摸大腿下面,才感觉温热地有点诡异,而血迹已向外蔓延开小小一圈。

倒是一向以洁癖“著称”的出云猛然冲过来、一把将呆若木鸡地我自己抱起来,之后一路毫无障碍地跑到木叶医院,值班的医生、护士立刻把我推进急诊室,挂灯、检查、抢救止血之类的……可后知后觉时脑中一片清明的我自己已清楚知道一切都晚了。

只是不明白为何刚刚在护士中没看到行江姐。说来我昏迷后、再回医院看水绘,乃至后来送草木到医院接受看护期间,都没有再见过行江姐;倒是其他人都见过两三面,和小窗及阿熏还说过几句话;阿丽虽然碰到过两次,但都未及开口、便见她匆匆离开。

不知是否因为事情的发生早就在我意料之中,得知结果后我很快也就接受了。那个宇智波大公子“预言”中如我一般“黑发黑眼的小女孩”连心跳都还未形成,便就此消失,想来应该也是没受过什么苦,那么我心里也就好受些。

只不过虽说我的精神状态还好好的,住院期间来探视的小椿长老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估计木叶村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是认定我要完蛋了,连静音递过来的体检表也没看几眼便转身离开了。

刚完成又一个不知是A级还是S级任务的卡卡西闻讯而来时,大概是回来之后已经听说了情况,故而走进病房时亦没有露出太大反应。摘去了手套的指背如表达怜爱般从脸颊滑过,我轻声地对他道歉,戴面罩的人仍是说“没关系、你在就好。”然后月光似的淡雅笑容映入眼帘。我伸手过去搂住他,想填满彼此之间的全部空隙,但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回到家,小喵倒像是这一段时间没怎么再出去玩,见人终于回家了之后,焦躁地在客厅来回走了好几圈,如同努力地表达被忽视了的愤怒。

还记得卡卡西曾在最初捡到小喵时,也试图训练它,希望能和普通忍犬一样。但几次简单的尝试后,发现小喵虽然能做到一些最简单的动作,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一步拓展,这种尝试也就作罢了。

而事实上如今已经长大到三岁的母猫,有时表现出来的举止也着实不同于平凡的猫咪。或许当初卡卡西的训练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或许小喵本身的血统也不一般,毕竟作为一只猫,她已经三岁“高龄”,却仍然富有小猫咪才有的活力,而不是成天懒洋洋地趴在窝里。

关于猫的思考也就这么告一段落。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去医院复查,这次卡卡西还是不在家。谈不上理解吧,只是这些无非人之常情而已。于是我还是从助理办公室请人陪同,一面问、一面暗暗想:应该是时候向纲手主动申请参评特别上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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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呐,子铁,这次就麻烦你了。”出发之前,趁着周围没有其他人,拎出一小只新买的便当盒,里面装的是今早才烤好的点心,“话说我听说你喜欢麦芽糖,虽然那东西我是独自做不出来啦,但还是试着烤了一些甜点,你就笑纳吧!”

“诶?”办公室里的中忍同事仿佛呆愣有一秒,随后笑呵呵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也是和大家一样,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而已。”

我摆摆手,微微一笑,“没有的事。我知道最近也给大家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作为我这样年纪的人实在很不应该。”随后又不禁想起我还欠他一个道歉,“还有之前樱桃出事的时候……我那时对你态度很不好,对不起。我知道子铁君可能已经不在意了,但是该说的道歉,就算再晚,还是要说的。”

这次子铁是真的怔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接下便当盒子,微笑时脸上微微一红:“先前和小夹你认识地并不深入,现在才知道,你果然和大家说的一样,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我继而笑笑,应到:“子铁你才是啊。谢谢你。”

到达医院,坐在木村前辈旁边等待检查。也趁此机会向前辈诉说了歉意和谢意,同样轻易地得到了原谅。

我从过去就知道自己来了一个很好的地方,即便成年之后再犯任何错误,只要好好道歉,很多人还是会表示谅解。其实这世上没有人值得受伤害,也没有人值得被错怪,只不过有时事情来得太突然、难免正中红心、或者被事件波及。但世界是不听话的,人却是可以给予温暖的。因为还有其他人在,剩余的人才可以救赎和被救赎。

检查的过程中,忽然听到有人在走廊上跑,难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没过多久,等结果出来前,我到走廊上问子铁刚刚发生了什么,子铁回答说是一帮人来医院问有没有见到水绘夫人。我甫一听到这个名字,才想起来不久前小樱也宣布水绘的治疗结束,人已经可以办理退院手续后回家了。而后续的,水绘将得到村子抚慰烈士的家属待遇和照顾,下半生即便不再成家,也足以独自无忧地生活。

……“无忧”地生活……

不过负责向水绘给予帮助和交代后续事情的人员,却没有在事先约定好的、火影办公室为水绘新安排的住所见到水绘本人,向周围邻居询问后也毫无头绪,只好猜测是不是又回到医院来了。但是医院的回话是水绘早已出院,且她是坚持要靠自己推轮椅离开。

这么一听,我便叫子铁把先前来问话的人找回来,告诉他们去小鸟游老师一家先前被炸毁的住所附近找找。再传回来的消息说的确原住所周围有邻居说见到过水绘,还说了话,没多久就离开了。听到这里,饶是我从不以悲观自诩,还是心凉了半截。

果不其然。待到傍晚,执勤的忍者终于在村子靠近外缘的河畔搜索到符合描述的轮椅,并进一步安排人展开打捞的消息传到火影行政楼时,我坐在原位上半身向前一趴,额头撞在拳眼上的同时,又一个结论也在脑中展开了。

忽然间我记起玄间曾问“脑子太好累不累?”——我现在不想再刻意谦虚地说自己脑子其实不好用——他这话问对了:有的时候逻辑和直觉都太清晰,会让人很快就意识到一件坏事的结局和它可能的前因后果。

但我还没有跟水绘真正解释过事情的真相。转念一想,也好,知道那么多“真相”又有什么意义?不带恨意地离开,或许对保持灵魂的纯洁也有很大帮助。

死的人已经死了,剩下的是让灵魂得到升华、还是被玷污的事情,就全都交给活着的人吧。

“小夹……”扫把头少年这时走过来,或许是已经得到了打捞结果,或许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总之是欲言又止。

“我没事。”不管他欲言又止的是什么,我都一句话堵回去就是。“今天也辛苦了,能早点回家就早一点。记得替我跟前辈还有夫人问好。”说完便起身,回到办公室旁边、恰恰是通往地下开发部的楼梯前最后一站——同时也是属于我个人的休息间——隔间中才又松了一口气。

没有能点亮整个隔间的开关,只有书桌上才放着一盏小台灯。我没开灯,而是静静地靠着那一道细长条、仅用于判断室外时间(或许也有点窥视外面的作用)的算不上窗户的玻璃旁边,看着黄昏的光线也渐渐暗去,一切最终被黑夜吞没。

又过了一阵,我再次起身,悄悄推开休息间的小门,外面的助理办公室虽然还亮着灯,却已没有任何人留在办公室。于是我便有了机会私自溜出去。

吹着冷风走上了火影岩的顶端,夜色笼罩下的木叶村由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光点组成。那些像夏夜里河边萤火虫一样的光点,有些是来自街头人气颇旺的餐厅和居酒屋,商店街那一片的灯光是最密集的;有些是来自道路旁边的或黄、或白的路灯,黄的是钠光灯、白的是水银灯;最多的灯光还是来自穿插在其间的居民房,一点又一点,一户建的是一小团,公寓式住房的则连成一片。

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住的位置,是一小团漆黑,因为无人在家。然后我又想找找水绘和小鸟游老师以及武丸曾经的家——也是(我以为的)樱桃的“第二个家”——亦是诸多小团灯光中的一小团黑暗。

小学的时候写作文说家中的光明能够驱散黑夜,现在想想,那么肉麻的话还不知是从哪抄的——又怎么是一名从未懂得何为“黑夜”的小学生能有感而发、真心实意写下来的话——即便是原创,又难免存在或牵强附会、或有意取悦师长的涵义。

可现在呢?长大之后,是否能真心地、有感而发地说家是能够驱散冰冷长夜的热源了?

到这一刻却张不开嘴,无力感慨了。

但大概还是明白的,没有家的话,就算能在房子里打开灯光,也并不能觉得温暖,反而会感到害怕吧。就如水绘——我是能理解她的做法的——如果说已经习惯了孩子哭哭、笑笑的声音,习惯了丈夫躺在身旁的温暖,习惯了时时刻刻惦记着其他人、等他们回家、叫他们吃饭……这些日常琐碎的经历后,忽然有一天这些全失去了,得有多害怕。

有时逼死人的并非莫大的新困难,而正是失去了无数细小的习惯。

“水绘,你离开得好容易啊。”离开之后,也很轻松吧?

草木或许也是,虽然她心跳的音律还留在这世上,那个装着意识的灵魂却已不知飘向哪一个温暖的海岸。

“亏我们还曾一起说说笑笑,你们离开的时候却不知要叫我一声。大约你们去往的那个地方实在太有吸引力了,以至于还没去之前,你们就彻底忘了这边留下的所有人。”

既然那个地方这么好,那么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去看看呢?

再向前走几步就是山岩的边沿,到这里再迈一步就能扑向下方的无数灯光——想必若我能向下坠去,根据光学定律,这些光源虽然从来不会改变大小,也会看起来如同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可能我会产生被硕大的光芒包裹的错觉——既然如此,既然幻觉的世界比现实世界更美好,为什么不去追求更美好的东西?我可以的……

“小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熟悉粗线条的说话声,刹那挥散我脑中关于温暖的幻觉,我猛地回头,寒风扑面而至的同时,是穿戴依然一身翠绿的阿凯。他就不嫌冷?“卡卡西没和你在一起吗?”约莫是大晚上还在外面修行的人这时接着说,“他的任务不是到今天就截止了吗?”

我一听到这里,就下意识地再次朝自家的方向张望:果真,那里正好亮起了一盏灯,然后第二盏……餐厅、厨房、卧室……预想中的一小团已经出现了一半。

——卡卡西每次回家都要一口气开这么些灯吗?居然这么浪费电!我都没来得及给他提个意见。

而我还没来得及做的事还多得是……

这世上还留着他呐!

还记得去年秋天卡卡西拉我走在墓园里,说这是老师、这是同伴、那也是同伴……他说自己是被留下的那个人,他总是被留下的那个人。他说他因为在暗部时负责追杀、处死了许多战时的逃兵与叛徒,因此被叫做“冷血卡卡西”。但是那些同伴,他说他从来不希望他们死,更不要说亲手送走同伴了。他说因为过去总是无力保护这些人,所以一个又一个地走了——来来去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他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有个头。

但是,他又说,现在有夹夹陪着——因为我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会原谅他,因为我无论受什么样的打击都会再次回到他身边,因为我像是永远都不会从他身边消失的人——所以他决定试试,能不能留住更多东西,然后放弃了一个人的生活,放弃了“没事就和阿凯比赛、自来也大人的书写到什么就追到什么时候、自来也大人不再写了就从头反复看”的未来。虽然听上去他描述的生活实在没什么看头,但最关键的,那是独自一人、自主的生活。

可是他放弃了只有“自我”的生活,试图在得到更多的同时,给我一个承诺。

大约生命之所以能坚持到最后,大多因为有这样、那样的承诺。

如果卡卡西肯坚持这样的一个承诺,我却在此刻放弃了回应这个承诺,那么我不就真的像自己无数次怀疑的那样、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他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使自己足以与他相配。

“啥?”旁边的大青蛙抓了抓西瓜皮一样厚的刘海,露出满脸困惑。“所以你暂时不回家吗?那我能不能找卡卡西去比试?就一场就行!”

我听了好笑地回头瞅瞅他:是啊,因为要给我一个承诺,卡卡西也没少冷落这个家伙。

但我不会承认这是我的错。

“不行,我马上就要回家了。”不留情面地阻止,看见阿凯如丧考妣的表情后,我又不忍心地翘起嘴唇说:“下次吧,卡卡西肯定会有机会和你比试的!”就这样,我又替卡卡西给出了一个承诺。

“嘛,也好!”阿凯还是吃了这一套,再次活力四射地叉着腰说:“不过小夹你回去告诉他,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青春是不等人的!”

我闻言莞尔,“当然,我记得。”于是阿凯再次顶着冷风露出一口大白牙,外加伸出大拇指,摆完造型后就“蹦蹦跳跳”地走了——原来他先前是爬到火影岩顶部,练习蛙跳来的。

再然后我原路返回火影助理办公室,推开门却见原本早应该下班回家的鹿丸还坐在那里。目光相对,正想着怎么解释自己这一脸被风吹过的“高原红”,鹿丸却忽然开口:“我会给老爸和老妈带好的。还有其它要带的话吗?”

我懵在原地,想他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待到隐隐推测出一个答案的时候,臭小子已经收拾好东西,正系好围巾打算真正撤退了。

……所以我之前果然是被他晃了一招,是吧?

“没别的话说,我就走了啊。”少年最后拽了拽外套袖口,两手向口袋中一揣,朝我扬了扬下巴:“明天见吧……啧,一想这么冷的天又要早起,真是麻烦。”

我呆呆地目送扫把头消失在圆形走廊上,这才忍不住感叹:“这鬼精的小子……”

而差不多就在这时,银发人的身影也出现在走廊上。

该回家了。我马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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