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侧身看下床的人从衣柜里拿出那件一百年不变的忍者制服。外面的天还没完全亮,只不过因为是冬天。其实对于职业是忍者的人而言,这会也不算早了。
双手禁不住诱惑地探入枕头下面,凉凉软软的布面推开睡衣袖口,就与被窝中温热了一夜的手臂相贴,带着清晨醒来后特有的舒适。
关上衣柜的人这时回眸一笑,随口回答:“夹夹真想知道?”一般这种时候,他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这次任务又是密级的了。
“好吧。”我只有会意,再一翻身趴在枕头上,将手臂全钻到枕头下面的同时,也拉伸了一下后背,也是时候起床了。原地打坐,从为升级而修行开始就养成每天拉一拉筋骨的习惯,今早继续保持。“昨晚我写好上忍申请书了,你能不能帮我签一下字?”诶,怎么感觉他像我的监护人似的……“最近都没见到玄间,不想再等他了。我决定今天就去交申请。”
“这么着急吗?”银发人听到后停了下来,反问我。
右手拽住左臂向右抻去,放松左肩的同时,我也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嗯。是时候了。”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不要再面对自己还是个弱者的事实,起码给我一个跻身强者之列的途径吧。
长腿一伸——膝盖压在床边的男人一个动作就打断了我的晨练。“夹夹,你准好了吗?”
说没有不爽是不可能的,连最亲密的人都怀疑我的实力(或许他甚至不用怀疑),这无异于是一个打击。
微微一笑,放下互相拉伸的双臂。我缓缓握住他扶在被褥上的手,与此同时抬头尽可能深情地注视灰色的眼瞳,回答:“当然。”
话音才落便用巧力一拽,目光欣赏到上忍错愕神情的同时,刚揉开了筋骨的右手迅速跟上——掌压左肩、肘压右肩——腰使力带双腿骑在两肋旁,附赠龇牙咧嘴表情。
食指轻轻滑过喉结,“忍者是不能用常理考虑的!”我记得这句话他没少对鸣人那帮孩子说。
不防备被我掀在床头的战忍表情空白了一秒,随后笑意渐渐浮上眼眸、唇角,“有一点点可爱倒是……”他倒能意识到我在开玩笑。
“去你的。”真正测试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人觉得这叫可爱,“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这么调、戏对手?”找死是不是。
“那倒没有。但是夹夹这么做的时候就看起来更像不听话的小猫。”这话不能认真听、不能真的当成对我刚刚行动的评价——虽然是这么提醒自己的,但还是再次被打击到。
不过大概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要是不把我当女人看,而是当忍者呢?”我收回手故意圈住他的喉咙,威胁他说错一句就用力。
银发上忍朝头顶翻眼的同时貌似认真地想了一下,“那当然……就要想办法反击了吧。”
刚为他这个反应稍微感到满意,要收回双手才觉出一丝不对劲,可事实证明当我试图松手那一刻就晚了——“不对!!”
“——然后抓回家关起来再驯养!”小脑平衡感还未恢复,忽然调了个儿的位置已让我陷入了致命危局。
这就是上忍的本事……
“所以你的结论就是:以我的段数遇到‘写轮眼卡卡西’,灭不了口还要反被生擒是吗?”他倒是只用单手就按住了我脖颈,还剩一只手不知放在哪里,为不知还有没有的下一招做准备。
我好像从这件事上学到了点道理……永远留后招是么。
“差不多。所以说还是按照纲手大人的要求,以撤退保命为上吧。”单睁一只右眼的人似笑非笑地回答到,在这清晨不够充足的光线中居然显得有些玩世不恭?!这还了得,有家有室的男人玩世不恭……“不过这里刚好也是个提醒:夹夹还是搜集一下黑市悬赏,但凡标记为B+级以上的,任务中还是第一时间规避正面冲突。”于是我的战斗力大概是就是B以下了。这就是我亲爱的丈夫的结论。“我只是说让你规避。”他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似的又说:“这是万全之策,不是说夹夹你的实力就停留在中忍程度。”
听完心里居然更不是滋味。实话讲,以他的口才,面对鸣人和佐助的时候他定是不遗余力地打击、叫他们认清现实,可面对我的时候却还保留情面不说、故意把语气弄得这么中肯,不觉得以他一贯“教书育人”的风格来说有点太温柔了么。
没找他训练我是对的。他肯定不能和玄间一样面不改色地忽然戳我一千本——而且不止一支千本,更不止一次突然戳我,且还不止是用千本——又或者如果真的找卡卡西来训练我,能调整过来身份的话,会很尽职也不好说?
“那我在黑市的标记是哪个级别?”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问完又立即直觉不好。
于是只见压在我上方的精英忍者听到后一瞪眼,忽然嘴角很不协调地抖了一下。
不对、不是……
“那个……夹夹,你是医忍……”我正要张嘴纠正,他又立即说:“不对,你过去曾是医忍,虽说现在已经不在医疗班编制内了。”我这才点头表示赞同。
但为什么总感觉他说话的同时正在隐忍什么东西呢?
莫非是看到我的表情太认真了?“扑哧”一声,他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一见他笑了,我也立刻大脑一片空白:有什么可笑的?
“等等,我真的有上过悬赏吗?”我想我有点明白了。是么,以我的程度还不够上通缉……
“不不,有的,这个真是有的。”松手伏在身上的“忍界偶像”(注意我说话时翻的白眼)笑得有点要岔气的意思——这么着变成笑点的我一会儿还得抢救他一下,是不是?
只听这时他笑够了接着说:“差不多出身各大派别的忍者,都有相应的悬赏额。而夹夹你时常在各国走动,露脸率其实比任何人都高,但是……”没说完他又趴下来开始闷笑,大约趴着不舒服,还滚了180度躺到旁边咳嗽了两声。
“卡卡西君,我要生气了喔。”从早上开始就被他打击自尊心,差不多一点还是给我停下吧!
“咳、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听他平静下来,我才又侧身支起脑袋看着他的脸说:“既然有的话,到底是什么级别的?”虽然想想被不认识的人索命其实是件不寒而栗的事,可要真是级别能高一点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有点小小虚荣心被满足感呢。
“悬赏令有是有,我也见到过,但是和你想象的那种可能不太一样……”视线中心的“忍界大人物”(再次注意我的白眼)说着、说着,嘴角又不老实想往上翘。这一回我没再客气,曲起食指,指节直接戳向他肚皮中央。于是“忍界传说”瑟缩了一下,立刻又老实了。然而我想要的答案还是没有。“我此刻手里也没有,夹夹实在想知道,稍微查一下就看到了嘛!”
“到底有没有标级别?”我又迫近了一点,问。
仰躺在附近的男人似乎想突然抬头以示亲昵(或者顺便岔开话题),被我毫不犹豫地躲开,但还是立即被他用手拦住退路。于是我又以肩膀带动脖颈用力抵住,僵持中他总算肯松口:“夹夹的这个版本比较特殊。真的没有标级别。”
我半信半疑地听了,稍一松劲便被他揽下去占足了便宜——完蛋!真被他当阿猫阿狗逗着玩了。这是爱上一个力量悬殊的人必须承受的压力么。
而这样的压力又不仅是实力上的。待到那人又一次翻身压过来,一种解释不上来的抵触和害怕涌上心头。可我必须克制住这些想法,像个妻子那样顺从中也偶尔有一点小小的反抗,但终究还是由他摆布。于是一静一动都被他的气息包围,亲昵间睡衣也被扯掉了一半。我忽然能感觉到他视线瞟过的每一寸都在抵挡和承受被猎食的可能。或许比起毫无攻击力的太柔软的双唇,他更希望使用的是牙齿。但因为我不仅仅只是他俘虏回来的“绵羊”,还是伴侣和家人,所以除了侵略,还能感受到他的怜惜和小心翼翼。
即便这些或正或负的信息我俱不想在此刻接受,但理智告诉我这一切不该由我拒绝,而是交给他控制。就像今天这样,他最终还是停下来了——大概也是因为意识到还有外出任务而必须克制——抚着我只怕已发红的额头,笑笑说:“我尽早回来!”尔后他落下最终一吻,起身、穿衣,与此同时我则扣回扣子,下楼准备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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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好有上忍签字的申请表,被今天上班路上的“监护人”也就是卡卡西本人送到火影办公室楼下。回头朝他摆摆手道别的时候,却又忽然被握住手拉过去。戴面罩的人低头笑容温暖漂亮,对我说好想我。我知道这不仅仅只是清晨后续的调笑而已,而是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像今早这样的氛围似乎真的久违了。不光他会感到想念,我亦有恍如隔世的错觉。
是时候真正地意识到:死后或许会有死后追随的背影,但站在人世间,活着则是为了活着的人,即便是死,也应当为了活着的人。既然我一点小小的隐忍能换来生者的笑容,那么忍着也没什么。
于是亲昵地拥抱道别,我上楼、他离开。经过火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里面传出的争吵声却使我不禁停下脚步。
“……我不同意!”是纲手那中气十足的嗓门,伴随着拍桌子的声音,“我才是火影!!这件事我不同意,谁都别想!”
接下来是门炎长老差不多也冒着火的声音,虽然没有纲手的暴躁。“别不知轻重!她原本就不是木叶的人,你要怎么保证她的忠诚?”
……说谁?
这时只听纲手继续往回怼:“她当然是木叶的人!不仅如此,还是我五代火影的人!三年医疗急救班资历,八年木叶医院,又三年办公室、研究任务、木叶使者……更不要说还嫁进了木叶旗木氏的门。生了一个孩子、掉了一个——最后这两件事还不正是我们的错吗?!”
这履历……我似乎知道里面谈论的是什么人了。
“但是纲手,你也不能否认这张体检单——”小椿长老的声音这时也传来。
“体检单算个屁!”火影居然胆敢对长老爆粗,等着挨训吧。“我从一开始就说这样没问题。那孩子的精神力天生就比多数人强,这件事也早早体现在上森葵的报告里。”
养父的报告……
“谁在外面?”一声严厉的质问将我从走神中惊醒。下一秒静音从里面将门拉开,看到的瞬间她就瞪圆了眼睛。
“小夹……”火影秘书挤着眼提醒我的时候,办公室内两位背朝门外站立的长老也齐齐回头,眼神意味深长。
“谁让你来的?!”纲手果然是一副火大的表情,看见我之后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狠劲,“给我滚回办公室待着!喊你的时候再来。”
一见这阵势,我只得颤颤巍巍地取出上忍申请表,低声下气地解释到:“我就是来交一下上忍申请……”
“不知轻重!”纲手脸上那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更深了,直接用刚刚长老说她的话来骂我。“什么时候你就来申请上忍,你可知道——”
“既然来了,不如就让她也进来。”门炎长老在这时说到,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轻而易举就掐断了火影不想将我牵扯进争吵的希望。“刚好这里正讨论到你的事情,小夹。你也来听听,看有没有什么想法吧。”
一般上级说这种话,是不是多半都是要下级进去之后,只要顺着他的想法附和就可以了……
可是到底要我应和的是什么呢?
“……明白。”再次瞥了一眼纲手和静音几乎神同步的表情,好像都在说着“要完”。即便如此,我也只能答应长老的要求,举步走进了房间。